李香兰
李香兰记得1993年初夏的一个下午，一个朋友说张学友的一盘新卡带很好听，还主动说要借给来。然后我们又到另外一个朋友家去放。确实很好听，反反复复放了几遍。但是每到了最后一首《秋意浓》时，老要按下那个快进键，说就这个难听，还整整的六分多钟长。
看到歌单上写的作曲人是个日本名字。一曲开始，就袅燃起低音萨克司眷懒的旋律，蕴着钢琴的散漫，沉闷的象雨前乌云厚重的天，压抑得人的心都不快乐。就是“秋——意——浓”三个字都拖拖沓沓的才道出来，实在勾起人要迫不及待的按下快进的欲望。还有慢慢接着的“离人”这个词，也觉得那时和离人搭不上号，想不到哪里会喜欢。
只有深夜里才会偶尔完整的放完。
说不出为什么喜欢，也说不出为什么会爱。
不久后一个雨丝历历的下午，在收音机旁看书，电台自顾自的放起了《李香兰》，同样的前奏，心里数着六分钟。歌者在不断换气与变幻声调，情绪在最高音处与最低音处，象是在婉转抒发心里的淤积。听不懂粤语，但是却完全听懂了“可惜我听不懂”，声线激越，情绪上沾着点哭腔。心里面牢牢记住这首歌，每时每刻，虽然永远记不住那歌词。
我看到有个喜剧演员也在唱这首歌，后腰背着把菜刀，假模假样坐在钢琴前，嘴里衔着一支KENT，声音找不着调，却动人。有个人说看了这个才想起去听听原唱。
我记得有次去家报社的一个部门办事，找的人不在。我百无聊赖翻着一大堆报纸，四周的人却都在哼这个调。 我对这家小报社充满了好感。
某天晚上陪一个旧同学回去，他说他女朋友也是我的同学最爱张学友，哼了半天张学友的歌，直到《李香兰》，我才觉得他们该在一起。
连当初告诉我说这歌不好听的人，后来都一直在说好听好听，还去专门买了现场影碟专跑我家来放。幸亏当初没有听他的，一直就这么爱听，没有白白浪费这么几年。
似乎任何沾染上了这个歌的东西，都变的很美。原本就哀的抒情，婉的调，变幻莫测的技巧，难唱的歌，还有一副景。
某天在发呆，听到又是电台的放，眼前突然浮现一个满是绛紫色暗花的舞台，歌者在上面，面目模糊，只记得双眼紧闭，投入的唱“象花虽未红，如冰虽未冻”，然后“可惜我听不懂”，象是满怀的都抱不拢的痛苦，独自郁闷在心里，告诉人，最催人的不是号啕，而是隐忍不发。
其实并不一定快乐才叫人喜欢，痛苦彷徨的摧心，也许也是种美丽，把破碎的东西拼凑起来，所以世界才有悲剧的意义。
后来偶然买到张碟，放起来才发现，原来那情景居然和当年想象的一模一样，除了闭目，唱人的脸扭曲在变形，也许真的很投入吧。买了所有那个唱人的演唱现场碟，据说这个人所有的演唱会都会保留这首歌。我看了，每个版本反复的注视，虽然环境各不相同，歌还是那首歌，调还是那个调，投入的还是那种情，却认为都值得去留下，都有不同的，只是说不出来。
不管是粤语，国语甚至原唱的日语，歌都一样很动人，虽然都听不懂、记不得。好歌与歌词语言无关。所以由不喜欢秋意浓，到喜欢李香兰，再到喜欢秋意浓，直到整个的钟情。
有人标榜自己很喜欢那个歌手，却从不知道这歌。直到某天偶然看到了，果然买来喜欢的听。好歌谁都会喜欢。不论何时何地何人。
明白那歌为什么那么的缓慢，那六分钟其实很短很短，忧愁的情绪需要点点蔓延开来，才充得满心里。听进去跟着哼上，在曲子里面，象是永远，希望永远，不会结束，反复去放，，直到被填满，希望此刻留存。
回想已经整整十年到现在，离永远也只是弹指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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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娱乐 友个人 发布时间 2003/05/16 14:38:03 by zedo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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