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 发表于 2007-8-3 12:51
然而这时,她心底深处,忽又掠过一张面孔。“陆渐……”宁凝娇躯轻颤,依稀想起,自己奔跑时,陆渐一直在身后叫喊,而那时自己神志昏乱,什么顾不得了。想到这里,宁凝蓦地惊慌起来,什么愁苦怨恨尽皆抛在脑后,当即掉转身形,狂奔下山。下至山脚,忽见苏闻香快步走来,宁凝心慌已极,不问由来,扯住他道:“你看见陆渐了吗?”苏闻香见了宁凝,满面喜色,听这一问,却流露几分错愕,反问道:“他没跟着你么?”宁凝心下一沉,急问详情,得知陆渐果然追赶自己。宁凝深知他的病情,不由芳心大乱,死念尽消,拉着苏闻香四处寻找。两人沿途交谈,宁凝又得知宁不空终于没和沈舟虚交手,黯然退去。宁凝知道父亲退却,全为白己,心中悲喜莫明,亦暗暗松了一口气。于是又问苏闻香来意,知道他奉命追踪姚晴,走到半途,担忧宁凝,于是闻香识途,追踪而来,与她邂逅。宁凝感动之余,心中矛盾又添几分。如此走走停停,二人经三祖寺向天生塔一路寻来,天可怜见,终于让他们找到陆渐。这其中的曲折,宁凝自怜自伤,断不会向陆渐吐露,此刻看陆渐容色枯稿,一日不见,竟又消瘦许多。不由心中酸楚,欲要抬手为他拂拭面颊,然而手指方动,又无力垂下。陆渐见宁凝无恙,满心喜悦,说道:“宁姑娘,沈舟虚如此恶毒,将来必有报应。你千万别因为这种恶人,做出什么傻事。”宁凝心道:“你才傻呢,世上那么多恶人,又有几个得到报应的?唉,罢了,若你不是这股傻气,我也懒得惦记你。”想到这里,悄悄瞥了陆渐一眼,双颊微微发烧。却听苏闻香道:“凝儿,你找的人找到了,我也要去寻那姓姚的姑娘了,若不然,生人可不饶我。”宁凝芳心微沉,转眼一看,陆渐果然露出专注神色,盯着苏闻香道:“姓姚的姑娘是谁?”苏闻香胸无城府,坦然道:“就是跳下山涧的那位,她没死,还活着呢。”陆渐惨白的脸上涌起血色,眉飞,拽住苏闻香,疾道:“她在哪儿?快,快带我去,带我去。”苏闻香道:“方才经过三祖寺时,我嗅到了她的气味。奇怪,难道她一个女孩儿家,竞然躲在和尚庙里?”陆渐心想姚晴曾经隐身青楼,躲在和尚庙中,何足为怪。一念及此,不由心神激荡,竟将宁凝忘在一边,握住苏闻香手臂,急道:“苏先生,快带我找她去。”苏闻香略一犹豫,当先引路。陆渐紧随其后,走得二里,便觉双腿沉重,跟不上苏闻香的步子,焦急间,忽觉一只手握住右腕,酥暖之意徐徐涌入,陆渐如浴春风,无端精神大振。转头一瞧,宁凝神色冷清,抿着嘴,直视前方。陆渐笑道:“多谢宁姑娘。”宁凝咬咬嘴唇,眼角闪动泪光。陆渐惊讶道:“你,你哭什么?”宁凝哼一声,扭过头去。陆渐莫名其妙,却也不好再问。不多时,便至三祖寺外,忽听寺内喧哗,循声行去,只见几个僧人退过来,其中两人腰腿间血肉模糊,大声呻吟。陆渐奇道:“寺里发生何事?”一僧见他三人貌似香客,便叫道:“快快下山,寺里出了妖邪,正在藏经阁行凶呢!”他说话时,受伤僧侣“啊哟、啊哟”连声叫喊,十分凄惨。陆渐大生义愤,忘了自身顽疾,加快脚步,直奔藏经阁。将近阁楼,便听人声如佛,遥遥望去,性明率领百余僧众手持棍棒枪矛,围着藏经阁,大卢齐念《般若波罗密心经》,怯除心障,邪魔不近。 性觉站在众人之后,微露愁容,性智则气色颓败,由两个小沙弥搀扶而立。陆渐见这二人,心中不胜鄙夷。觉、智二人忽见陆渐,也是一愣,流露惊惶之意,不待陆渐说话,性觉已合卜道:“檀越昨日不辞而别,老钠惶恐不胜。若有怠慢之处,还望檀越量如大海,宽有则个。”他这话不无讲和之意,陆渐虽觉这和尚阴险伪善,但关押自己时,并未以武力逼迫,比起性海,多了一点儿良心,是以冷哼一声,便不说破昨日之事。二僧见状,略松一口气。陆渐目视阁楼,皱眉道:“那上面当真有妖邪害人?”性觉点头道:“这魔头藏在楼上,不时潜出,盗窃茶点饮食,性明师弟跟踪发觉,却被她行凶,伤了好几名僧侣,更在阁楼四周布下邪术,人不能近。”
南瓜 发表于 2007-8-3 12:51
此时性明念罢经文,召集众僧悄声商议:“心悟,你带一队人手,从正面楼梯攻入,引开邪魔注意;心空,你带几个轻功了得的弟子,潜到附近屋顶,破窗而入。”心悟、心空应了,各率人手,分别行事。 心悟率数十僧人手持兵刃,直冲阁楼。尚未冲近,土皮拱起,刷刷刷迸出几根粗藤,藤上尖刺密布,只一卷,便听两声惨叫,当头两名僧人跌倒在地,捂腿惨叫。心悟眼见藤来,将身一纵,高高拔起,手中棍棒探出,撩那怪藤,谁想那藤见风就长,藤上生藤,刺上生刺,藤蔓渐粗,尖刺渐长,如此衍
生反复,须臾化为一张巨网,呼的一下,将心悟罩个正着。心悟凄声惨叫,评然落地,浑身血肉模糊,滚得两下,即不动弹。性明惊怒交进,正想亲自冲上,忽听一卢大响,却是心空撞破窗扇,闯入阁内,随即便听阁中传来呼喝打一斗之声。同时,楼前怪藤忽生异变,嗤的一下化为飞灰。性明喜不自胜,提起棍棒,跳入楼中,一时间,阁楼中乒乒乓乓,打斗更剧,只听性明怒叫道:“不是妖怪,是人,是人。”众僧听了,又惊又喜,哄然涌入楼中。蓦然间,楼头一道白影破窗而出.落向附近屋檐。性觉将身倏晃,纵上房顶,一拳送出,正是“镇魔六绝”中的“一神拳”。那白衣人好容易脱身,到此时一口气已衰,忽觉拳风刚猛,如山压来,顿时不敢硬接,翻身落下屋顶。“哪里走?”性觉一声厉喝,运爪扣向白衣人肩头。他身为一寺之主,修为冠绝,这招“雕龙爪”精奇刁钻,白衣人半空中无所凭借,眼看难避,不料身旁风声疾起,一条棍棒腾龙起蛟,唆地刺向性觉。性觉微一侧身,大袖拂出,卷住木棒。这一记“大梵播”亦是六绝之一,威力奇大,碗口粗细的树木,若被卷住,亦不免连根拔起。性觉本想夺下木棒,不料袖棒相交,那木棒忽生巧劲,虽然轻微,却恰到好处,带得性觉身不由主,歪歪斜拼,横移尺许,’堆龙爪’顿时抓空。性觉像慈交透,掉头望去,陆渐持棒而立,两眼圆睁,高叫道:“阿晴,快走。原来陆渐一见那怪藤,便猜到楼中人必是姚晴,只恨身子虚弱,无力分开人群,入楼相救。焦急间,忽见姚晴遁出楼外,性觉上前阻截,便使“天劫驭兵法”,夺下身边一根棍棒,点向性觉,性觉举袖来拂,“天劫驭兵法”再度运转,拖动性觉身形,破了他的爪势。姚晴乍见陆渐,眼里掠过惊喜之色,当即纵身赶来。性觉不容二人相聚,紧随其后,沉喝一声,方要出拳,忽觉脸面剧痛,如被火炙,顿时啊呀一
声,捂着脸倒退几步,重重撞在性智身上。性智伤后无力,连着两个侍儿,被掩了个四脚朝天。众僧见住持、长老吃亏,纷纷上前扶持,姚晴趁机拉着陆渐,奔出寺外,宁、苏二人也尾随其后。奔出寺门,钻入一片山林,姚晴放开陆渐,处眉道:“你怎么来了?”这一阵狂奔,陆渐几乎窒息,剧咳一阵,叹道:“我,我来找你的……”定神打量,却见数日不见,姚晴云鬟蓬乱,白衣鞋袜溅满泥污,多有破损,看来甚是落魄。陆渐瞧到这里,不由轻轻叹息,心知她这些日子必定受尽艰辛,以至于无暇整饰容貌,更换衣衫了。宁凝对姚晴闻名已久,此次初见,也不觉凝神打量,见她粗头乱服,不掩国色,端的明丽无铸,艳光四射。宁凝虽是女子.也觉心动.不由得想到:“无怪陆渐对她恁地痴心,她,她真是很美……”姚晴见宁凝怔怔望着自己,目中神色复杂难明,不由心中疑云大起,冷冷道:“陆渐,他们是谁。”陆渐道:“这位是宁凝宁姑娘,这位是苏闻香苏先生?” 姚晴流露警觉之色,秀眉微皱,冷冷道:“原来是天部劫奴?你们也是为了祖师画像而来?”陆渐忙道:“阿晴,你误会了……”“我误会什么?”姚晴冷笑道:“宁不空、沙天洹想抓我,沈舟虚想抓我,左飞卿、虞照、仙碧,都想捉我……陆渐,你若也要抓我,趁早动手,我皱一下眉头,便不姓姚……”说到这儿,双目泛红,涌起晶莹泪光。
南瓜 发表于 2007-8-3 12:51
陆渐目定口呆,愣了一会儿,摇头道:“阿晴,你这么说,不如杀了我的
好。”姚晴冷笑道:“这么说,你不是来抓我的?”陆渐瞪着她,面色涨红,一
言不发。
姚晴见他温怒,语气稍软:“那好,你将这两人杀了。我便信你。”
“怎么成?”陆渐失声道,“宁姑娘是我的朋友。”
“朋友?”姚晴扫视二人,顷刻印证心中所想,冷冷道,“敢情你的朋友
都是漂亮姑娘?”
陆渐莫名其妙,皱眉道:“你,你说什么话?”姚晴道:“先是仙碧,如今
又是什么宁姑娘,看不出你又蠢又笨,却是艳福齐天呢。”
她目如寒冰,声音史是冷淡,陆渐气得说不出话来,宁凝也听出弦外
之音,她此时万念俱灰,亦无心久留,苦笑道:“苏兄,走罢。”苏闻香点点
夕、,二人转身要走。姚晴蓦地喝道:“想走么?哪有这么容易。”瞳孔骤然收
缩,寒光如刺,迸射而出。
陆渐深知姚晴的手段,见她神情,心叫不妙,当即涌身一跃,扑了过
去。姚晴已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心神全在宁、苏二人,万不料到陆渐会来
阻拦,顿时腰身一紧,竟被他牢牢抱住。
二人相识已久,陆渐始终谦谦守礼,忽而如此,姚晴当真措不及防,男
子气息扑面而至,令她身子发软,愣在那里,发出“土劲”亦有不能,只听得
陆渐大声叫道:“宁姑娘,快走,快走……”
宁凝回头瞧他一眼,面色苍白,宛如冰雪,细眉轻颤,蓦地掉头,与苏
闻香匆匆去了。
姚晴望着二人去远,又气又急,然而身子却软软的不听使唤,怎也聚
不起气力挣开陆渐,不由忖道:“这个臭小子,对我用了什么邪法?臭小子,
臭小子……”
要知多口来,她迭遇大敌,心力交瘁,枕戈待旦,明里虽不承认,心底
里却无时不在想着陆渐,只盼他守在身边,让自己放下一切,沉沉睡去。故
而一旦心愿得偿,不自禁杀心顿去,疲惫感油然而生,再也提不起争强斗
狠的心思,任由陆渐紧紧拥在怀里,双眼微合,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喃喃
道:“臭小子,你还没死么……”
陆渐一愣,道:“我……”忽觉一阵腿软无力,竟然傍着姚晴,慢慢滑
落。原来他方才情急之下,用力太甚,再度引发劫力,身子倍感空虚。
姚晴将他扶起,坐到一棵大树根旁,目视陆渐,只觉多日不见,他越发
孱弱了,脸上的黑气忽也消散了,苍白的双颊微微透明,泛着别样神采,仿
佛血肉已被劫力炼化了,仅余一具躯壳。
“回光返照么?”姚晴心底涌起一股苦涩,望着陆渐,不觉痴了。
“阿晴!”陆渐缓过一日气,苦笑道,“宁姑娘救过我,你,你不能伤她
的。”姚晴盯着他,目光星闪,忽地紧咬朱唇,站起身来,快步如飞,向着林
子深处走去。
陆渐只当她仍在恼恨白己放走宁、苏二人,心中大急,欲要挣起,却不
能够,眼见她消失林中,不由高叫道:“阿睛,别,别走……”
姚晴步子不停,径直向前,陆渐心中委屈已极,蓦觉酸热之气直冲双
眼,脱口叫道:“阿晴,我快死啦……”多日来,这句话在他心中响了千百
遍,可是面对他人,从不吐露,然而这会儿不知怎的,竞然冲口而出,一声
叫罢,眼泪已流了下来。
姚晴蓦地止步,林中寂静如死,偶尔微风吹叶,沙沙细响,一本无名小
花,随风摇曳,花瓣无声零落。姚晴望着落花,肩头颤个不住,蓦地伸袖拂
面,转过身来,双眼微红,死死盯着陆渐,似有极大恨意,一步步走了过来。
陆渐见她神色骇人,吃了一惊,眼看姚晴走近,不由说道:“阿晴,宁姑娘她
救过我的……”话音未落,姚晴蓦地抬起纤手,呼地刮向他的左颊。
陆渐眼见手来,浑忘躲闪,谁知那手来到颊边,竞又停住了,轻轻抚着
他的面颊,暖意透入肌肤,沁人心脾。姚晴口唇翕动,眸子渐渐蒙昽,右手
落下,扣住陆渐肩头,指甲入肉,陆渐眉头一颤,吸了一口凉气。
姚晴臻首低垂,泪珠点点,在枯叶上留下淡淡的水痕。一刹那,陆渐望
着她,竟忘了肩头刺痛,而是深深怨恨自己来,恨自己太笨,不解这少女的
心思,姚晴就似一个谜,或许,自己一生一世也解不透的。
南瓜 发表于 2007-8-3 12:52
V我不许你死。”姚晴蓦地抬头,双颊泪痕斑斑,神色间却极是.张,
“你也不许再提这个字。”
陆渐皱了皱眉,摇头道:“人的死活,哪儿由得自己?”姚晴怒道:“我说
不许,就是不许。”
陆渐见她近乎蛮横,真不知如何回答。正自迷惑,姚晴忽地将他背起,
快步而行。陆渐道:“阿晴,你做什么?”姚晴一言不发,低着头只是飞奔。
陆渐虚弱已极,伏在佳人背上,埋首秀发之间,幽香若有若无,透鼻而
入,陆渐忽然之间,便觉浑身燥热,绮念丛生,心道:“苏先生说阿晴身上有
一种体香,十分好闻,几十万个人中也遇不上一个,难道就是这个么?”当
下不住吸气,如饥似渴,嗅那香气,心中隐隐盼望永远这样伏着,嗅一辈子
才好。
他性命危如累卵,却仍有这等不轨之心,姚晴倘若知晓,必然啼笑皆
非。但她此时心如乱麻,浑不觉陆渐的异样心情,奔走片刻,遥见前方山坡
上,矗立一座茅草房屋,当即_匕前,推门而入。
那房子废弃已久,空空如也,姚晴将陆渐放下,低声道:“你在这儿等
我,待会儿,我一定带那救命祛儿回来……”陆渐讶道:’‘救命,救谁?”姚晴
深深望着他,蓦地凄婉一笑,缓缓起身,向着那扇柴扉走去。
陆渐晕晕乎乎,只觉这情景似幻似真,眼见姚晴离去,顿时魂魄回身,
叫道:“你去哪儿?”姚晴默不作声,开门,出门,闭合柴扉,小屋中陷入黑暗
里。
陆渐心生不祥,忍不住大叫姚晴的名字,叫声前后相叠,回荡屋宁之
问,许久方才安静下来,陆渐脸上冰凉湿润,不知何时,已然挂满泪水。
这时间,忽听“嘎吱”一声,柴扉洞开。陆渐猛然抬头,耀眼的强光中,
一个身影若隐若现。陆渐喜不自禁,冲日叫道:“阿晴……”
“哈哈。”来人大笑,“怎么,又把姚人美人弄丢啦?”
陆渐身形陡震,恍惚间,只见谷缜笑吟吟踱入房中,眉飞色舞,神采照
人。
陆渐不由大睁双眼,谷缜缤嘻嘻笑道:“你死瞪我作甚?我像鬼么!”陆渐
惊喜已极,语塞半晌,喃喃道:“你还活着啊?”
“好家伙。”谷缤啧啧道,“你竟敢咒我死了?”三两步走上前来,揪起陆
渐,狠狠一拳,打在他肩头,不料牵动陆渐伤势,惹得他一阵咳嗽。
谷续咦了一声,住手道:“你怎么了?”陆渐吐一口气,摆手道;“我不碍
事,你怎么来的?”谷缜望着他,笑容渐收,眉间闪过一丝愁意,半晌说道:
“我老远听见有人打喷嚏,特来瞧瞧。”
“打喷嚏?”陆渐微微皱眉。
“正是。”谷填点头道,“若不是打喷嚏,怎么、`阿嚏、阿嚏’的?”陆渐一
愣,恍然有悟,“阿晴”、“阿嚏”甚是谐音,自己大叫“阿晴”,恐怕外人听来,
还当自己正打喷嚏。陆渐本来愁绪满怀,这一下,也被逗得哈哈大笑。
忽听门外一个脆生生的嗓音叫道:“谷缜,你到底弄什么鬼?”陆渐讶
道:“还有人?”谷缜笑笑,点头道:“不但有人,还多得很呢!”
陆渐听了,越发迷惑起来。
南瓜 发表于 2007-8-3 12:53
落师门
那一夜,谷缜被谷萍儿制住,望着施、谷二女交手,人感滑稽,心道这
老天爷约莫发了疯,将这世事尽数颠倒了:自己爱的文子要捉自己,害过
自已的女子,偏偏又百般护着自己,真是颠七倒八,不成样子。
谷缜想着,斜瞅身边波斯猫,不觉暗叹:“猫啊猫,若有来世,我也向阎
王老儿请求做猫,省得太多烦恼……”一念及此,那猫儿一双湛蓝瞳子凝
注过来,一瞬不瞬。谷填有生以来,从未被一个畜生这般注视,不觉心中发
毛:“这贼猫儿瞧我作甚?我又不是耗子……”心念未绝,那猫将身一纵,跳
到他腿上,冲他衣袂嗅了又嗅,然后伸出一只前爪,在谷缜腰间挠来挠去。
虽然隔了几重衣衫,谷缜仍觉猫爪过处,奇痒难煞,然而欲笑不能,一
股气只在胸臆间冲突翻滚,蓦地心口发热,“哈”的一声,冲口而出。
只笑了半声,谷填便即打住,盯着那猫儿,惊诧极了。原来他被谷萍儿
封住要穴,出声不得,此时不但笑出声来,抑且从手至脚,均能动弹。
谷缜长于应变,只一愣,便抱了猫儿,站将起来。举目望去,施妙妙与
谷萍儿正斗到紧要关头,无暇他顾。
谷缜暗自好笑:“我大好男儿,竟然做了娘儿们的赌注?他奶奶的,管
他谁胜谁败,我先拍马走人。”
心意已决,谷缜屏息走了十来步,瞧那怀中猫儿,又忖道:“这贼猫儿
竟会给爷爷解穴?很好很好,萍儿那丫头害我不浅,我虏走她的猫儿,害她
担心难过,也是报应。”想着越发心安理得,泡着那波斯猫,放开步子,跑将
起来。
这波斯猫正是北落师门,当目与陆渐在海上失散,几经辗转,到了叶
梵一名侍女手里,随她来到中土,其间又被叶梵转送给谷萍儿。
北落师门性子灵通,一心寻找旧主仙碧,故而才会一反常态,与陆渐
同行。一日回到中土,它寻主之念越发强烈,若能寻到仙碧最好,既然不能
寻到,就想先找陆渐,由他再寻仙碧。谷缜与陆渐相处已久,不经意间,衣
衫上留下陆渐的气息,北落师门嗅见,不音于发现寻主线索,立时施展异
能,解开他的穴道。
谷缜却不知自己怀抱西城灵兽,一脱人难,欢天喜地,对北落师门一
口一个“猫兄”,分外亲热。北落师门原本重女轻男,跟随男子,实不得已,
听这少年胡言乱语,心中大为厌烦,当下眯眼假寐,懒得理会。
谷缜怕后方追来,跑到身子虚脱,才一跤坐倒,心道:“老子这一下子
鱼入大海,鸟上青霄,劳什子东岛五尊,都该吃我的屁了。”想着欢喜不禁,
在草地上打两个滚儿,见北落师门死样活气,不由笑道:“猫儿都是昼寝夜
醒,深更半夜,你还睡得着?还不起来捉老鼠么?”说着顽皮心起,便去揪它
颈皮,不料北落师门两眼陡张,呼地抓来,谷缜手背剧痛,多了五道血痕,
不由怒道:“贼猫儿,抓你老子?”挥舞巴掌,方要拍下,忽见北落师门冷冷
瞧来,目光极是阴沉。
谷缜呆了呆,倏尔转怒为笑,骂道:“贼猫,敢瞪你老子?”手掌在北落
师门头顶掠来掠去,却不当真拍落。北落师门本想待他手来,给他一下狠
的,不料谷缜乖觉,竟不真打,瞧了一会儿,又觉厌烦,闭眼打盹不提。
谷缜兴奋劲一过,倦意陡生,寻思:“须得找个地方,睡他娘的。”即刻
漫步向前,寻找人家借宿。
不想他方才急于逃命,尽往偏僻处行走,不知不觉已入深山,夜浓林
深,早已迷路,走了数十里,也不见灯火,腿脚酸软,等一块人石,坐下歇
息,尚未坐热,忽然平地一阵风起,隐含丝丝腥气。
谷缜一个激灵,寒毛陡耸,掉头望去,大惊失色,但见一头白额猛虎雄
踞身后,铜铃巨眼,凶光毕露。
谷缜虽有偷天换日之计,却无降龙伏虎之能,遭遇险恶之徒,还可设
计弄诡,如今遇上一头猛虎,真叫无法可施,刹那间,负不至瘫软如泥,却
也腿脚僵硬,寸步难移。
虎啸低沉,那虎前掌一按,便要扑来,谷缜,却觉怀中一动,北落师门窜
将出来,悄然落地,蓝莹莹的眸子对上恶虎双睛。
那虎本来专注谷缜,这当儿却被这只小猫吸引住了,顿时煞住扑势,
南瓜 发表于 2007-8-3 12:53
移步换形,鼻子抽动,神色颇为困惑。
北落师门一派悠闲,蹲在地上,舔爪子,挠颈毛,片刻立起,一抖身子,
长毛如雪,四散飘扬。那虎不由吃了一惊,后挪半尺,低声吼叫。北落师门
却瞄的一声,蓦地迈开细碎步伐,绕着那虎转起圈子。
野兽弱肉强食,常处生死边缘,故而直觉敏锐,超过人类。那虎深感不
妙,不由自主,随着北落师门原地转圈,双睛始终不离那对猫眼,前爪着
地,咆哮连连。
谷缜僵立一旁,既是吃惊,又觉有趣,这两只兽类,一个庞大凶恶,花
纹斑斓;一个小巧恬静,雪白可爱;这么一大一小彼此对峙,真是奇怪极
了。
“是了。”谷缜心念急转,“贼猫儿缠住大老虎,正是老子逃命良机。”方
要转身,忽又忖道:“不对,不对!贼猫儿两次救我,我弃它而去,岂非不讲
义气。”想到这儿,心中不觉好笑:“老子莫不是疯了?跟这猫儿狗儿,一也讲
起义气来了?”虽然心中自嘲,却不再娜动半步。
只见北落师门小碎步越行越急,转到第三圈,一阵风来,树摇叶晃,飒
飒细响,猛然间,惊天动地一声虎啸,谷缤眼前陡暗,那猛虎腾空而起,如
飞来山岳,挡住星月。
白光乍闪,北落师门先向左帘,忽转右纵,虎形猫影,凌空交错。
“喵!”一声猫叫,凄厉绝伦,撕心裂肺。
“贼猫儿……”谷缜心头剧震,脱口惊呼,继而一声虎吼贯耳,长草偃
伏,树叶振落,那头白额虎四爪着地,如癫如狂,摇头摆尾,高起低伏,两行
鲜血自它眼窝流下,点点滴滴,洒落在地。
谷缜惊疑不定,凝神望去,北落师门蜷若一只雪白毛球,四爪如钩,扣
住虎头,任那老虎如何跳跃挣扎,只是不动。
“吧嗒”脆响,虎头进裂,那老虎的天灵盖被北落师门活活掀开,露出
热腾腾的脑髓。老虎形如醉酒,摇晃着走了几步,终于砰然歪倒,再无动
弹。
谷缜望着虎尸,怔忡时许,再瞧那波斯猫,早已蹲在一旁,精心舔溉爪
土血迹,须臾舔罢,踱将过来。谷缜望着这小小猫咪,忽觉心惊肉跳,拱手
笑道:“猫兄,救命之德,多谢多谢。”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步步后撤。
北落师门见他畏畏缩缩,大不耐烦,白影闪动,谷缜便觉肩头多了个
毛茸茸的物事,顿时冷汗迸出,手足僵硬。直待了片时,不觉那猫儿异动,
方才定心,苦笑道:“古有武松,今有猫兄,谷某真是见识了,日后还请多多
指教,若有息慢之处,担待一二。”他也不知这猫儿能否听懂,总之胡言乱
语,讨其欢心,以免“猫”颜震怒,给自己一爪半爪,可是大大不妙。
既有神猫在肩,谷缜行走林中,胆量陡增,只管横冲直撞,肆无忌惮,
不多时寻到一个山洞,铺上枯枝败叶,躺下歇息。
歇了半宿,次口醒来,忽觉胸闷,定神一看,北落师门蜷在胸口,呼噜
噜睡得正熟。谷缜心中暗骂:“贼猫儿却会享福,把老子当床了?”却不敢公
然叫骂,小心将之抱起,踱到洞外,忽见洞前搁了两只野兔,均是眼珠被
挖,头骨被揭,一瞧便是北落师门的手笔。
谷缜恰好饥肠辘辘,顿时眉花眼笑,找来一块尖石,寻溪水将野兔洗
剥了,在溪边烤得金黄流脂,拣些细嫩的喂猫,其他的狼吞虎咽,尽数填入
五脏庙中。
南瓜 发表于 2007-8-3 12:54
谁知地处深山,四溢肉香,竟引来一头苍狼。北落师门吃饱喝足,正想
舒展筋骨,一牢一纵,落在苍狼颈卜,咬着颈皮,呜呜直叫。
那狼疯了也似,又蹦又跳,欲要掀下猫来,但却步了昨晚猛虎的后尘,
空费气力,受制如故,不多时,便夹起尾巴,哀鸣乞命。北落师门这才跳下。
那头狼也甚狡绘,后颈一轻,转身便逃。
北落师门嘎地抢在前方,左窜右纵,腾空一跳,又伏在苍狼疏上。苍狼
挣扎一时,复又乞命。北落师门重又将它放了,苍狼再逃,北落师门一如前
法,又将其擒住。这般捉了放,放了捉,反复施为,不厌其烦。
谷缜从旁看戏,瞧出北落师门纵然通灵,却难脱猫类本性,有道是:
“灵猫戏鼠,玩过再吃。”它却将苍狼当做玩物,悠意玩弄。如此瞧了一阵,
谷缜忽有所悟,原来这波斯猫昨夜伏虎,今日戏狼,所用伎俩并无二致,均
是先向左窜,引岔敌心神,然后右窜,腾娜间跳上对手头颈,挖其眼,破其
颅,首脑一破,任是何等对手,无有不败。
这几下看似简单,却屡试不爽。谷缜好奇心起,留意观摩,只觉那波斯
猫左窜时并非极快,右纵时转疾,旋即腾身掠空,复又变慢,觑敌方位,八
方下落。这般窜纵腾扑,四般举动连贯如一,内中包含精微节奏。
谷缜悟及此理,陡然来了兴致,起身学着北落师门,奔窜起落,但觉那
身法简单,微妙之处尽在节奏,谷缜蹦跳之时,转折太速,忽地一个不慎,
双脚互缠,摔了一跤。好在他脸皮甚厚,不以为耻,反以为乐,趴在地上,嘻
嘻直笑。
北落师门为谷缤举动吸引,放了苍狼,凝目注视,碧蓝眸子熠熠生辉。
谷缜爬起来,拱手笑道:“还请猫兄多多指教。”即又迈步,左窜右跳。但他
素来行事,便不爱循规蹈矩,幼时读书,明明记得一字不差,背诵时却故意
增删词句,添上自家见解,岛上西席为之万分头痛。后来学武,亦复如是,
不爱一招一式,招式练到一半,蓦地凭空编造花招,将大好绝学,练得轻桃
无比。谷神通大为震怒,逼他改正,谁料谷缜不仅不改,反而自恃智术,鄙
夷武力,又嫌习武辛苦,再不肯专心武道。
直至近口,因为武功低弱,屡吃大亏,尤其见过谷萍儿后,谷缜才痛定
思痛,生出向武之心。此时学这灵猫奇步,开始一板一眼,渐次旧病复发,
自作卞张,胡乱改易,添加诸般花巧,扭腰摆臀,竞然将一路灵兽杀着,变
成了乐伎舞蹈,卖弄风骚了。
北落师门这路身法,原是与禽兽搏杀中练成,全以猎杀对手为要,断
不容些微花招存乎其中。谷缜胡闹正欢,肩头陡沉,北落师门跳将上来,伸
了爪子,在他脸卜拍打。谷缜吃痛,忙道:“猫兄,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北落师门轻叫一声,跳将下来,钻入林中,不一阵,擒来一只狐狸,放
而又捉,捉而又放。狐狸诡话,远胜苍狼,不住声东击西,然而北落师门应
以奇步,那狐狸任是如何腾挪,总是,一招就擒。
谷缜一瞧,即知这灵猫当面演示招术,意在调教自身,不觉亦惊亦愧,
收起嬉闹之心,凝神关注起来。
他一旦用心向学,颖悟之速,胜于常人。不多时,便穷尽北落师门的扑
击之术,只可惜体力不足,施展起来,绊手绊脚,失之矫捷。又想北落师门
如此了得,不是猫中之仙,便是猫中之王,昔口东岛有武功名叫“仙猬功”,
占了个“仙”字,这里不妨便用“王”字,起名“猫王步”,再妙不过。
是日习练稍熟,次日清晨,谷缜将醒未醒,忽听野兽咆哮,他睡意陡
消,张眼望去,只见洞前伏着一头恶狼,前爪刨地,怪眼如炬,口角涎水长
流。
谷缜大骇,腾地跳起,再瞧时,北落师门蜷成一团,踞伏狼颈之上。谷
缜方才松一口气,不防北落师门忽然跃下,那狼发声低吼,如箭扑来。谷缜
碎然遭袭,险被扑翻,疾使“猫王步”绕至狼后,奔出洞外,手脚并用,爬上
一株大树。
才爬至半,忽觉手背剧痛,抬眼望去,北落师门已抢至上方,爪子挥
舞,呜呜吼叫,那猫爪虽小,力量却大,谷缜脸上挨了两记,眼目晕眩,顿时
南瓜 发表于 2007-8-3 12:54
滑下树来。
谷缜至此醒悟,这头恶狼竟是北落师门驱使来对付自己的,顿时惊怒
交进,大骂“贼猫”,但只恨恶狼在侧,无暇多骂,唯有硬了头皮,以“猫王
步”与之周旋。一人一狼,盘桓追逐,生死互搏,搅得尘土翻飞。
恶斗半响,谷缜逮住破绽,绕到狼后,一个虎扑,将之撂倒,咔嚓一声,
折断狼颈。
林中寂寂,枝柯微微摇晃,日光泄地,如铺碎金,谷缜伏着狼尸,疲乏
欲死,但觉有生以来,便不曾这么累过,一时只顾喘气。他手脚腰背均被抓
伤,衣裤也被撕成条状,露出道道爪痕,皮肉翻卷,血流如注。
喘息初定,谷缜爬起来,抬眼一瞧,北落师门正趴在树上,舔爪理毛,
悠哉游哉。谷缜心中恨极,双手叉腰,“臭猫,贼猫”一阵大骂。北落师门理
也不理,只顾眯眼晒着太阳。
谷缜骂了一通,也无别法,便将余怒发泄在死狼身上,扒皮烤肉,大啃
大吃,心里却将之想象成北落师门,叫声“贼猫儿”、便咬一日,直至饱足,
才恨恨作罢,这时左右一瞧,却不见了北落师门。
谷缜余怒未消,暗自寻思:“这贼猫可恶,从来只有我算计人的,今日
却被这畜生算计了,不成,不能就这样算了;定要想个法子,报复报复。”正
咬牙发狠,忽闻一股异香,似酒非酒,沁脾暖心。谷缜这两日不曾饮酒,顿
时咽了一口唾沫,转眼望去,北落师门衔着一枚紫色灵芝,悄然走近,搁到
谷缜脚前,便去一旁蜷着睡觉去了。
谷缜惊疑不定,拾起紫芝打量,见那芝草巴掌大小,明润剔透,茎叶中
若有紫光流转,更妙的是,紫芝香气馥郁,有如醇酒,勾起他肚里酒虫,当
即咬了一口,甜如醋,润如酥,入口即化,下至腹中,便化为酒杯大小一团
暖意,聚而不散。
谷缜几口吃罢,身心快美,意犹未尽,瞥了北落师门一眼,怨气顿时消
了大半,心道:“算你贼猫儿有良心,送来这等好东西,咱们暂且两清。”一
念及此,忽觉睡意涌来,眼皮沉重。谷缜心头奇怪,连连摇头,却怎也无法
驱散睡魔,他何等聪明,转眼瞪向北落师门,只见那小小白影渐渐模糊起
来,谷填心中既惊且怒,不由喃喃道:“贼猫儿,你好,你好,又来算计老
子……”谩骂尚未出口,早已是眼皮合拢,知觉全无了。
这一觉无思无梦,醒觉时,谷填神气清爽,即刻跃起,走了几步,忽然
不觉伤日痛楚,低眼望去,身上伤口不知何时尽数弥合,仅余淡淡红痕。
谷缜吃了一惊,旋即明白是那紫芝之功,顿时喜不自胜,叫道:“猫兄,
猫兄。”飞奔出洞,脚步未停,树丛飒然一响,窜出两头大狼,张牙舞爪,猛
扑上来。
谷缜满心欢喜化为一团愤怒,无奈之下,只得施展“猫王步’招架。然
而此次多了一头狼,应付起来越发惊险。苦斗半晌,总算制服二狼,谁知北
落师门不容他喘息,又陆续赶来更多野狼、豺狗,乃至于花斑大豹,与谷缜
搏杀。谷缜若然伤疲,它便衔来紫芝,谷缜食后,沉睡如死,可是一觉醒来,
又必然伤愈力复,更胜往昔。
丛林中弱肉强食,竞以武力取胜,谷缜素日的聪明机巧,面对如许猛
兽,无所用之,唯有鼓起智勇,保命求生。好在他性喜挑战,乐于冒险,越到
生死关头,越能激发自身潜力,是故初时气愤,几次争斗下来,反而生出莫
大兴趣,对这“猫王步”的神妙节奏领悟益深,伏兽制强,渐有余力。尤其服
食紫芝之后,日觉体健身轻,精力鼓荡,跳得更高,跑得更快,挥拳出脚,无
不沉猛。只苫了这一山的虎豹豺狼,短短数日间,死伤不迭,即不死伤,也
被谷缜一顿拳脚打得昏头涨脑,夹尾而逃。
这一日,谷缜周旋良久,总算赶走一头猛虎,身子疲惫已极,四顾不见
北落师门,便坐将下来,闭眼假寐。坐了片刻,睡意正起,谷缜心头忽地一
动,这儿日他与野兽对面相搏,对丛林中的危机渐渐生出异常灵觉,当即
猛然睁眼,却见北落师门悄立丈外,口衔一枚紫芝,眼中蓝光湛湛,极是阴
沉。
“贼猫儿。”谷缜松一口气,笑道,“又送吃的来的?”话未说完,心跳忽
剧,一股寒意走遍全身。谷缜猛然掉头,便听一声锐响,既似雏鸡哑啼,又
如坚帛撕裂,霎时间,从十丈外的草丛中钻出一个蛇头,大如笆斗,后面带
着水桶粗细的蛇身,通休紫鳞,长达七丈。
谷缜几不信天下间竟有如此恶物,饶是他镇定过人,也不由两眼大
睁,气为之闭,眼见那条怪蟒嗤嗤吐信,旋风般盘起一座蛇阵,上下两丈
蛇眼血红,静静盯着北落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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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缜几不信天下间竟然有如此恶物,饶是他镇定过人,也不由两眼大睁,气为之闭。眼见那条怪蟒哧哧吐信,旋风般盘起一座蛇阵,上下两丈,蛇眼血红,静静盯着北落师门。
北落师门忽地松口,前爪倏挑,那枚灵芝远远飞出。哧的一声锐响,蛇头骤晃,噬向紫芝。
北落师门忌惮蛇头高昂,不易跃上是故抛出灵芝,诱那蟒蛇低头,蛇头甫动,它便纵奇步,跳上蛇头,方欲抓落,狂飙陡起,粗大蛇尾祭扫而至。北落师门立足未稳,便被千钧之力远远抛出。它亦甚是了得,凌空翻身,悄然落地,身如弯弓,尖声厉叫,双眼凶光迸出。
就当此时,那蟒蛇忽又掉头,死死盯着谷缜,蛇信吞吐,哧哧尖啸,大有愤怒之意。
谷缜不知这怪蟒何来此寻衅,但稍一转念,便知必和北落师门和紫芝有关,不由瞪了那猫儿一眼,心中大骂。
原来谷缜所服紫芝,本是天地间一件宝物,受山水灵气,日月之精,经历数百岁月,始才形成,能益气轻身,固本培元,治不治之症,愈不愈之伤。也因其神异,芝成之日,禽兽觊觎,一场争斗下来,终被这怪蟒所占。
北落师门亦是灵兽,放来此间,既道紫芝所在,仗着小巧多智,趁怪蟒外出觅食,前往偷食。怪蟒先是不知,岂料北落师门贪得无厌,不但自吃,抑且送人。紫芝本就珍稀,不出数日,便所剩无几。那怪蟒知觉之后,怒不可遏,不吃不喝,终日潜伏在巢窟附近,北落师门再去,顿时与之遭遇。
怪蟒千年寿元,灵异无比,北落师门使尽解数,也难取胜,但这猫儿行事强梁,不占便宜就绝不罢休,既然不能取胜,便于蛇吻下掠走一枚紫芝。怪蟒岂肯罢休,远离巢窟,一路追来。谷缜亦曾服食紫芝,沾染紫芝香气,怪蟒嗅到,愤怒欲狂,巨口猛张,露出一对长剑般的尖牙,蓦地将头一晃,闪电般噬来。
谷缜疾使猫王步,让过一击,翻身跃上蛇颈,大喝一声,伸拳欲击。不料那蛇头一甩,谷缜遍体皆麻,骨头几欲散架,凌空跃出两丈。所幸他经国数日锤炼,矫健许多,落地疾滚,又闪过一记蛇尾,尚未起身,蛇口又至,腥风毒气,中人欲吐。
危急间,北落师门闪身跃上蛇背,猛抓蛇身,但那蛇鳞坚厚,只留下五道淡淡白痕。但相较谷缜,怪蟒对波斯猫更为忌惮,立时弃了谷缜,头尾齐至,北落师门不敢硬档,只得跳开。
双方疾如旋风,往来缠斗,那蟒力大无穷,攻守灵动,以一敌二,竟然不落下风;而这三者之中又以谷缜最弱,迭遇惊险,不由得心念疾转,寻思道:“《孙子兵法》云:‘率然者,常山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具至。’这条蛇大约就是率然之类,所盘蛇阵暗含兵法,首尾呼应,难以攻破,当务之急,便是破掉它的蛇阵。‘一念及此,忽见那枚紫芝在侧,只因怪蟒专注对手,无暇顾及。在一转眼,遥见一株参天桧树,三人合抱,高出林表,大有凌云之势。
谷缜当即发动,使出猫王步,贴地抄起紫芝,直奔桧树而去,那怪蟒发出哧哧尖啸,奔行如风,随后追赶。不料北落师门从旁袭扰,怪蟒且斗且走,追到桧树之下,谷缜早已爬到树腰。怪蟒缠绕树干,疾游上树,须臾便至谷缜身后,谷缜在前攀爬,哧哧蛇啸,越逼越近,不由得手足发软,攀爬无力。这时间,忽听一声猫叫,北落师门跳上蛇头,只一爪,怪蛇左眼流出血来。
原来怪蟒盘绕树干,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首尾不能呼应,蛇阵自然破了,既不能摇头甩掉对手,亦不能摆尾攻敌,要害之处尽皆暴露在北落师门爪下。此时它左眼受损,一时痛极,欲要退回地面,不防北落师门将口对准眼角伤口,身子鼓胀数倍,毛发耸起,旋即收缩如初,乍胀乍缩,顿时将一口气吹入伤口之中。霎时间,蛇头鼓起一个大泡,抑且越胀越大,怪蟒尖啸不已,身子拼命扭动,似乎遭受了极大痛苦。
谷缜看见,暗暗称绝。原来那蛇年岁已久,鳞甲坚厚,北落师门纵有裂骨分筋的手段,也难伤它,此次能够抓破蟒蛇眼角,全因为蛇阵被破,出其不意,一旦怪蟒闭眼,落回地面绝难伤它。不料北落师门忽然出怪招,由细微伤口鼓入空气,竟令怪蟒顷刻间皮肉分离,遭受重创。
一时间,北落师门有如一口风箱,不待怪蟒退至树下,身子忽胀忽缩,将气不住地鼓入蟒蛇体内。那蟒眼瞧着膨胀起来,倏尔松开树干,重重跌落,激起泥土四溅。北落师门得势不让,任它如此翻滚,始终抱住蛇头,大力鼓气,那蟒身亦是越胀越粗,纵然落地也不能如以往一般扭曲翻腾,体内痛苦难当,恨不能一死了之,更不用说盘成蛇阵了。
不多时,那蟒胀粗一倍有余,腹大如鼓,眼珠迸出。北落师门这才跳开,蜷缩一旁,呼噜噜喘气。谷缜却怕怪蟒临死反噬,不敢向前,过了一个时辰,见其不动,始才滑了下来,拨弄蟒身,却已死去多时了。
谷缜松了一口气,望那死蛇,不觉寻思;这几日与禽兽为伍,离尘绝俗,颇得隐士之乐。可是沉冤未洗,LJYQ又生死不明,的确不是逸乐游玩之时。如今猫王步小成,又有这灵猫相助,上古异蛇尚且授首,各方强敌,何足为惧。
想到此处,谷缜豪气陡生,稍事歇息,便将北落师门挑在肩上,向着南方大步走去。
行走一夜,晨曦初露,鸡声报晓。谷缜立在山坡上,吉姆眺望,平林漠漠,烟云如织,茅庐炊烟淡如水墨,在穹窿中画出数点苍痕,阡陌水渠则如棋盘纵横,将原野分割成无数细小方块,一望无际。
谷缜数日来首次见到尘俗景象,心头忽生感慨:“大千世界何尝不就是一方广大棋盘,其中的芸芸众生,不过是造物者手中的双陆棋子,任由摆布罢了......”想到这里,纵声长笑,笑声远远送出,在身后群山中久久回荡。
下了山冈,谷缜摸索周身,分文也无,敢情被擒之后,随身物品均被白湘瑶搜去,所幸他早有防备,将传国玉玺,诏神指环藏在别处,才免一劫。当下谷缜询问路人,得知桐城就在不远,不由忖道:“这几年桐城赵守真江船之姚中行,哥哥大发横财,老子若不打打抽丰,岂非不讲义气。”
他想着哈哈大笑,迈步前行,不久入了桐城,问明路径,来到城东“真字绸庄”。这货栈是桐城首富赵守真开设,从生丝到绣货,无不收罗转卖,方圆数百里的蚕农织户均知赵大官人的大名。此时绸庄门庭若市,客商进进出出,落到谷缜眼里,这些客商分明不是人,而是一个个大元宝,骨碌碌进庄内,谷缜一旁瞧着,心中十分惬意。
南瓜 发表于 2007-8-3 12:55
立了片刻,谷缜走上前去,门前早有伙计看见,瞧他衣衫脏破,当即拦道:“叫花子,做什么?”
“能做什么?”谷缜笑道,“自是买绸缎了。”那伙计心中狐疑,瞧了谷缜一眼,道:“本庄只做大批买卖,少于一百五十斤生丝、五十匹缎子的生意,断然不做。若要买缎子做衣服头巾,奉劝你沿街直走,转过街角,左边正数第三间便是一家绸缎铺。”
谷缜见这伙计眼角势利,便笑了笑,道:“所谓狗眼看人低,你怎么就知道爷爷不做大批买卖。怕只怕,我买得起,你卖不起。”
那伙计鼻子里哼了声,一副懒得理人的模样。谷缜看他一眼,径直入内,那伙计伸手去拦,谷缜将身一晃,伙计拦空,谷缜已到他身后,快步穿过人群,蓦地跳起,往柜台上一坐,叫道:“掌柜,掌柜。”
满堂皆惊,一众伙计掌柜叫骂起来,尽往前拥,谷缜一只泥脚踩住柜台,高叫道:“怎么,这庄子是卖缎子的铺子,还是打架的武馆?”
众人均是一愣,那掌柜分开人群,上前道:“阁下要买缎子?”谷缜笑道:“不错,先买五万匹缎子来揩脚。”
那掌柜面露愠色,喝道:“你这汉子太无礼。别说小庄没有五万匹缎子的存货,就算是有,哪有卖给你揩脚的道理?”
“到底是小本经营!”谷缜笑道,“也罢,便不为难你了。这样吧,我买一匹缎子,你到底怎么也要卖我。”
那掌柜不耐道:“好好,伙计,给他一匹,打发他出门。”果有伙计拿来一匹彩缎,谷缜瞧也不瞧,丢在一边,笑道:“打发叫花子么?爷爷要的缎子,与众不同。”
那掌柜见他衣衫虽破,言谈举止却不同凡俗,心中微觉奇怪,忍不住道:“怎么不同?”谷缜道:“我要的缎子,长五丈,宽四尺,重半两,你庄里有么?”
那掌柜脸色微变,目光闪烁半晌,摇头道:“哪有这种缎子,五丈长,四尺宽的缎匹,少说也有一斤来重,若说只重半两,闻所未闻。敝庄店小货贫,更无这等宝贝。”
谷缜笑了笑,说道:“你没有,赵守真有啊。”
那掌柜脸色又是一变,迟疑道:“敢问住下是……”谷缜笑道:“你管我是谁,只管告诉赵守真,有人向他讨‘天孙锦’来了,若不给,便拿两万两银子出来。”
那掌柜心中七上八下,惊疑不定。原来赵守真确有一幅“天孙锦”,长五丈、宽四尺,丝质奇特,不足半两,织造之美,巧夺天工。赵守真引为镇宅之宝,知者极少,这人公然来讨,要么是仇家,要么便是赵守真极要好的朋友,若是朋友,眼下可得罪不得。当下他不敢怠慢,只得道:“足下若不报身份,我怎么与主人禀告?”谷缜笑道:“你只管跟他说,八字头的爷爷来了。”
南瓜 发表于 2007-8-3 12:56
掌柜微一怔忡,目有怒色,但他久历商海,不知谷缜底细,不敢妄动,当即 找来 一名伙计,交代两句。
那伙计去后,谷缜仍翘腿坐在柜上,嘻嘻哈哈,绸庄内外,凡人均 比他矮了 一头,就像柜台上供着的一尊菩萨,引得人人侧目。
谷缜闹了一阵,玩心稍颓,正觉无聊,忽见门外进来三人,老少不一,三人见谷缜坐在柜台,也是愕然,随即微微 皱眉当先一人叫道:店家,给我六十匹上好彩缎。“
谷缜眼利,三人一来,便瞧见他们腰上均绣了三道银线,正是先天”乾“卦的图案。谷缜认得这图案是西城天部的标志 ,但凡西城弟子,部主以下分微金银紫青四品,这三人带 绣银丝,品位不低,现身此处,必有所图。
思良间,掌柜调来锦缎,那三名填补弟子付了帐,将锦缎搬上备好的马车,打马去了。
谷缜心中好奇,寻思,天部沈瘸子以下,没一个好活货,如此鬼鬼祟祟,料页无甚好事。想着跳下柜台,步出门外,忽见一人一骑飞奔而来,浅见他便高叫道:谷爷,谷爷.谷缜笑道:你来这么 叫,令爱怕是不大高兴,那人读音不准,谷读成平声,听起来就如”姑爷“一般,
那人啼笑皆非,跳下马来,骂道,你这人真是天生的强盗,又要我宝贝,又要我银子,如今还打我女儿的注意,可惜这主意打岔了,赵某连生三个 ,都是儿子,说罢哈哈大笑。庄内的掌柜国际均从堂内出来,向那人行礼,来人正是绸缎庄主人赵守真,谷缜微微一笑,说道;宝贝银子暂且不说,先借你的宝马一用,说罢夺过缰绳,翻身上去,笑道:两万两银子暂且记下了 待我忙过这一阵,再来领取免费,赵守真目瞪口呆,张口欲问,谷缜早已挥鞭打马,比箭还疾,一溜烟钻出南门去了,摇摇望见那辆马车奔驰正疾,谷缜远远尾随,行了约莫务实里地,马车停在道边,道旁苍松错列,绿意森森,林前聚了二三十名天部弟子,为首一人,正是沈秀,他俨然领袖打扮,襟带逍遥,料来脚伤未愈,左手拄杖,右手摇着一把羽扇,左右挥指,念念有词.
谷缜远远下马,藏在草中,见状轻啐一口,暗骂道:这龟孙子尽学他乌龟老子,羽扇纶巾,当自己是诸葛孔明么 ,有想,这厮从来不安好心,这会召集部众, 不知有甚阴谋,心念未绝,忽见一名天部弟子疾逾奔马,沿官道奔道沈秀身前,诉说几句,沈秀将手一挥,天部弟子呼的散入两旁松林,立时大道空旷,寂无一人,谷缜正奇,忽停鸾铃声响,掉眼望去,远处来了一行人马 ,举重马车锦幄绣缰,两名驾车男子均为东岛弟子,施妙妙,谷萍儿各骑白马,一左一右,护着马车,谷缜顿时了悟,沈秀设伏在此,必是针对这东岛一行,而瞧目下情形,施妙妙等人全然不觉。
一念及此,谷缜心中大急,暗忖若是露面提醒, 不啻于自投罗网,若是留书提醒,又为时势不容,虽说施妙妙无情,谷萍儿无义,但要他眼睁睁瞧着二人落入沈秀陷阱,却又十分不忍。眼见马车逼近,谷缜忽将北落师门丢在一边,低声道:贼猫儿,藏在此间,不要出来,那猫瞥他一眼,蜷在草中,眯眼瞌睡。
,谷缜见它听从,舒一口气,募的跳入附近水田,只一滚,便满身满脸都是污泥,又将头发披下,搭在脸上,而后跳至道中,哇哇大哭,边哭边满地乱滚,泥灰裹身,益发赃污难辨。东岛诸人吃了一惊,一名东岛弟子喝道,臭乞丐,你疯了么?
谷缜披头散发,浑身泥浆,绝似落魄乞儿,听到骂声,只是哭着翻滚,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始终占住道路,不令东岛马车经过。
那弟子大怒,跳下马来,取鞭欲抽,忽听施妙妙道: 住手,纵身下马,看看谷缜,皱眉道,你这人,哭什么 ,言语间大有怜悯之意,谷缜听得心头一暖,借势装疯,大叫道:我不活拉,不活啦,
施妙妙怪道:好端端的,你怎么不活啦?
谷缜道:我爹妈死了,媳妇儿根人家跑啦,妹子不给我饭吃,赶我出来,我不活啦,不活啦,.....说着又哇哇大哭,初时不过做戏,谁料这一哭,竟而引动愁肠,想起这些年的遭遇,凄惨犹有过之,不觉自怜自伤,真个泪如泉涌,大放悲声,施妙妙听得心酸,叹口气,取了块银子,塞到谷缜手里,温言道: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轻易言死 ,乖乖的,别哭了,谷缜左手攥住银子,右手 把鼻涕,止住了哭,憨憨的道:姐姐,,这各白花花的我家里爷又,能还好多果子糖吃,
南瓜 发表于 2007-8-3 12:58
施妙妙间他傻里傻气,不禁哑然,却听谷萍儿冷笑道,这人分明是个傻子,无怪丢了 媳妇,还悲妹子赶出家门,哼,他若也算男子汉大丈夫,我就是玉皇大帝,如来佛祖!
施妙妙听得满心不是滋味,转身道:萍儿,他这么可怜,你还笑他?谷萍儿撅嘴道:他自己傻,怪的了谁?妙妙姐,你时心好,换了我,先给他两个嘴巴子,将他打的清醒些。
施妙妙心中微微有气扬声道:萍儿,你心有怨气,冲我来便是,干嘛撒在别人身上?谷萍儿俏脸一沉,高声道:是呀,我又怨气又怎地,哼,他 ,他 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饶你......施妙妙瞪着她,脸色发白,朱唇颤抖,睫毛微颤,留下两滴眼泪。
忽听马车里也有女子温言道:好啦好啦,有什么好争的,趁早赶路找人才是。谷萍儿没好气道:赶什么路?找了两三天,连个人影也没有....说道这里,嗓子一哽,也留下泪来。白湘瑶撩开车帘,将谷萍儿扶下马,搂在怀里,轻叹道”;他或许逃进深山,怕人追捕,不敢出来....谷萍儿经她一劝,越发哭得厉害,伏在白湘瑶肩上,身子颤抖,呜咽道:山里,山里那么多野兽,他又没本事......
施妙妙听得心中酸溜溜的,蓦地赌气道:那种人啊,被野兽吃了,也是活该......谷萍儿转过头来,狠狠瞪他,施妙妙也不回避,四目相对,若有火花迸出。
白湘瑶微露浅笑,叹道:萍儿,别淘气了,咱们再找一天,再寻不到,那也是天意,你们谁也不许怪罪谁了,施妙妙闻言,黯然垂下头去,谷萍儿却瞪着母亲,柳眉挑起,撅着嘴神情极是倔强, 忽听一名东岛弟子怒道:臭乞丐,拿了银子,还不快滚?谷缜道声:好, 重又滚来滚去,仍是遮道拦路,那弟子怒道:叫你滚那, 谷缜道:这不是滚了么 ?
那弟子气得脸色发白,喝道:谁让你这么滚了,让你滚一边去,给爷爷让路。谷缜停下来,嘻嘻笑道:你要去前面的树林是不是?你也去玩藏猫猫么?那弟子更怒,骂道:我藏你爷爷.....谷缜笑道:我爷爷藏在一个土包包下头,你要是也藏那儿,别人一定找不到的。 东岛弟子皱眉道:什么土包包?另一个弟子笑道“杨青,这傻子咒你死那,土包包就是坟墓,他爷爷造死啦,你藏土包包下面,哈哈,有趣,有趣.....
杨青恼羞成怒,抬腿便踢,施妙妙一伸手,扣住他肩井,杨青身子僵硬,脚在半空,竟踢不出去,
施妙妙向谷缜道:这位大哥,你让开路,我们瑶过去。谷缜道”你也玩藏猫猫?施妙妙见他缠夹不清,微觉不耐,皱眉道:我们不藏猫猫 ..你 ....
南瓜 发表于 2007-8-3 12:58
白湘瑶见二人远去,方要转身,忽觉有人拉扯自己衣襟,低头一看,却是那名乞丐,他满手污泥,顿在白湘瑶衣襟上留下一个黑乎乎地手印,白湘瑶大皱蛾眉,忍气道:“你做什么?”谷缜憨憨道:“我要说话。”白湘瑶心中怪讶,问道:“说什么话?”
谷缜道:“我什么话都会说,人话,狗话,猪话,鸟话,样样都会地。”天部众人均是大笑,均想:“这傻子答地有趣。”沈秀生平最爱戏弄弱者,当即笑道:“你会说猪话,狗话,会不会学狗爬?”谷缜傻笑道:“会呀会呀,我爬给你看……”说着当真手脚着地,如狗儿般爬向沈秀,边爬边笑。众人见状,齐齐发笑,沈秀志得意满,见了这么一个活宝,有心取乐,摇扇笑道,“好好,乖狗儿,再叫我一声好爷爷,我给你糖吃。”
谷缜嘻嘻笑道:“我爷爷又老又丑,公子哥哥却长地好看,就像我妈一样……。”
沈秀初时听这傻乞丐赞自己好看,甚是得意,但听到后面一句,却是一愣,随即四周一寂,天部众人忍俊不禁,哄然大笑,沈秀脸色陡沉,怒道:“臭乞丐,你想死么?”谷缜笑道:“我不想死,我想骑大马,公子哥哥,你借我骑一骑好不好?”
沈秀勃然大怒,飞起一脚,想要踢死谷缜,不料谷缜忽往左闪,沈秀一脚踢空,暗叫不好,目光方转,那“乞丐”恰似换了一个人,身如疾电,已向右纵,两旁天部弟子阻拦不及,抬眼之时,谷缜已跨在沈秀颈上,左手扣住沈秀咽喉,右手二指如钩,扣住沈秀双目。
沈秀双目剧痛,耳听谷缜哧哧笑道:“公子哥哥动不得,你若一动,可就成了瞎子。”这几句话,谷缜没再掩饰嗓音,沈秀听得耳熟,心念一转,脱口叫道,:“是,是你 !"
谷缜笑道:“是我 ,是我"话音方落,沈秀"天突穴"一痛,身子麻软,心中悔恨交加,亦觉意外,不知谷缜从何而来,又为何这副装扮,竟然骗过自己。
谷缜这一击酝酿已久,时机把握更是精准,正是沈秀志得意满,心神松懈之时,然后又一面装疯卖傻,撩得沈秀心浮气躁,彩突然使出"猫王步"。沈秀从未见过此等怪招,措手不及,竟被制住。
谷缜哈哈大笑,施妙妙,谷萍儿亦听出是他,喜极而呼,一个叫 :“坏东西”,一个叫:“缜哥哥”谷缜冲二人笑笑,向沈秀道:“沈兄,还不放人?”沈秀怒道:“放屁还差不多。”
谷缜早已看穿此人,知道他嘴里虽硬,骨子里却最为贪生怕死,当即笑道:“既然如此,先借沈兄一只眼睛。”沈秀不由打个哆嗦,怒道:“眼睛也能借么?”谷缜笑道:“不打紧,我先借来把玩把玩,再还给沈兄便是。”
沈秀脸色发白,胸口急剧起伏,呼呼喘气半响,怒道:“我放了这两个女子,你须得放我。”谷缜笑道:“要不这样,我借你[狠读小说网精品收藏]两只眼睛吧,你什么时候放人,我什么时候还你,方一人,我还一只,放两人,我尽数奉还。沈兄,如此可算公道?”
"去你妈的……”沈秀风度尽失,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绝于口,天部众人无不皱眉,谷缜却任他谩骂,笑嘻嘻不出一声,沈秀骂了半响,未见回应,气势大馁,恨恨啐道:“我若放了人,你如何对我?”谷缜笑了笑,道:我保你不死。”
沈秀略一沈默,蓦地咬牙道:“好,放人。”
天部弟子不敢违命,稍一迟疑,放开施妙妙谷萍儿,谷萍儿抢上前来,夺回"分潮剑"举手便刺沈秀心口。谷缜拦住道:“我答应不杀他,“谷萍儿小嘴一撅,怒哼道:“跟这种人,将什么信义。”谷缜笑道:“心意却是其次,你杀了他,谁能破这“天机云锦阵”?说着转头笑道:“白湘瑶,你那“玉绞索”还在么?白湘瑶半嗔半喜,注视他片时,微微一笑,从袖里取出“玉绞索”掷将过来
谷缜结果,将沈秀攒马蹄似得绑了,丢在马背上,笑道:“有道是‘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兄弟历来知道,沈兄是难得的好人,最爱助人为乐,掷可惜兄弟俗人一个,与佛无缘,是以沈兄也不必送到西天,但送个三五百里,我就欢喜不尽了。”
南瓜 发表于 2007-8-3 12:59
沈秀怒目以对,谷缜笑笑,叫道:“贼猫儿,出来"只听路边树林里喵的一声,北落师门跳将出来,谷缜张手去抱,不想北落师门忽使“猫王步”,将他绕过,扑入谷萍儿怀中,谷萍儿惊喜不胜,抚着它凌乱长毛,连声叫道:“粉狮子,粉狮子,“北落师门轻叫两声,添着谷萍儿娇嫩脸颊,逗得她咯咯直笑,谷缜甚是悻悻,心中暗骂:“这贼猫儿不要脸,欺负我也够了,见了女子便人却装好猫。"心中愤愤不平,哼了一声,牵了马匹,当先带路,白湘瑶母女坐上马车,施妙妙却向一名天部弟子道:"把篮子还我."她被擒之后,银鲤篮子被夺走.那人只得将篮子送回,余下弟子却布下锦障,严加防备,怕她一得兵刃,便翻脸伤人.
施妙妙本也存此心,但想方才沈秀欲对自己无礼,天部弟子亦曾仗义执言,便微微冷笑,收了银鳞,跃上马背.
谷缜四走了百十里,天部弟子始终不即不离。施妙妙回头瞧瞧,道这群人老是跟着,太也可恶," 谷缜笑道这位沈兄若是死了还好,他们可以放开手脚,为他报仇如今既然活着,他们势必千方百计救他脱难,若不然,无法回去交差。。
谷萍儿道你想个法儿,将他们抛下”谷缜摇头道‘不成,不成。”谷萍儿怪道‘为什么不成"谷缜道‘后有追兵,你们就顶多些顾虑,没7这个顾虑,你们全力对付本人,那就糟糕极了。
谷萍儿皱了皱眉,再不作声,施妙妙心头却是一乱。她于危难之际重见谷缜,得他相救,惊喜不胜,沿途沉浸于喜兑之中,此时经谷缜一说,才想起他仍是东岛逃犯,自己身为五尊,始终是水火不容。想到这里,心中的喜悦便被冲淡了大半。
入夜时,四人人宿客栈,谷缜将沈秀交给其他三人,自去沐浴更衣,回来时,但见沈秀满脸青肿,谷缜故作惊讶道“沈兄的脸怎么啦’谁这么大胆,竟敢欺侮沈兄?说出来,我给你出气。”
沈秀低头咬牙,面色阴沉。谷萍儿却咯咯笑道“是我打的。瞧你怎么出气?"谷缜瞥她一限,忽地伸手,将她头上玉营摘下,转身便走,谷萍儿娇嗔追赶,两人绕着桌子,嬉闹起来。
沈秀瞧在眼里,几乎气炸肚皮。施妙妙亦觉心中酸涩,咬咬嘴唇,转头不瞧。唯独白湘瑶坐在桌边,含笑注视。
谷缜忽而停下,谷萍儿一头撞在他怀里,夺过玉簪,却就势偎着,拈看簪子笑道“哥哥,你摘下了,就须给我戴上。"谷缜瞥一眼施妙妙,见她神色冷淡,心中气恼,便笑道:‘好呀,戴就戴。”说罢给谷萍儿戴上玉簪。
施妙妙见两人举止亲昵,意态温存,哪还有半分兄妹的样子,不由得腾地站起,喝道。你们!你们 -,话未说完,眼已红了。谷缜不觉心软:放开谷萍儿,叹道:"妙妙,你别当真..."说着便去拭她泪水,施妙妙却是怨恨难消,打开他手,喝道“别以为你做了一点儿好事,便能抵消之前的罪孽”说到这里,满腹委屈骤然进发,眼泪如决堤一般流了下来。
谷缜望着施妙妙,心中忽悲忽怒,不觉呆了。这时忽又听啜泣之声,转回头望去,却见谷萍儿扁着小嘴,脸上满是泪水,不觉皱眉道:"萍儿,你又哭什么?"谷萍儿哽咽道:"我,我也不知为什么,就,就是想哭..."
南瓜 发表于 2007-8-3 13:00
谷缜暗暗皱眉,忽见沈秀斜眼望着自己,满脸幸灾乐祸,当即反手,给他一个嘴巴。沈秀眼冒金星,怒道:"姓谷的......”谷缜笑道:“沈兄莫怪,方才见你右脸上有只苍蝇,又黑又大,难看极了,忍不住帮你赶一赶......哎呀,不好,又飞到左脸上了......"手起手落,沈秀左颊剧痛,方知身在敌手,不容逞强,当即垂头丧气,在不作声。
谷缜在沈秀那里出过了气,转眼瞧着白湘瑶,见她气度雍容,捧着茶盅,逍遥细品。谷缜盯她片刻,忽而笑道:“白湘瑶,我知道你嘴里不说,心里却开心极了,但你记住一句话,老子必定能够洗刷冤屈,重返东岛的。”说到最末一句,目中光芒乍现,有如闪电划过。
白湘瑶淡淡一笑,曼声道:“也不知道你说什么。不管以前有何恩怨,你今日都是救我一命,湘瑶谢过!”说罢盈盈起身,向谷缜施了一礼。谷缜皱了皱眉头,掉头啐了一口。
这时忽听敲门之声,施、谷二女一惊收泪,谷缜左手捏住沈秀后颈要穴,笑道:“进来。”门开时,却是一名天部弟子,手持一支竹管,进也不是,推也不是。谷缜道:“你有何事?”
拿弟子道:“部主传书,交给少主。”谷缜一笑,道:“你取信出来,由我转交便是。”那弟子目视沈秀,见他点头,当即抽出管内纸条,一挥手,纸条为掌风所激,飘至谷缜身前,悬在半空,久久不落。
诸人均是一凛,不想区区一名东岛弟子,竟有如此掌力。谷缜却不以为意,信手接过纸条,念道:
“地部叛逆囊括祖师七图,宁不空重现中土,事出非常。速率弟子来天柱山与事会合,勿得稽迟。”
谷缜念罢,寻思:“地部叛逆,必是姚大美人无疑,这么说她竟在天柱山?她在天柱山,陆渐亦在不远。宁不空为陆渐劫主,七图的祸乱之源,加上叶梵那厮,诸难并作,陆渐危矣。朋友有难,我谷缜岂能坐视?”
当下他沉吟片刻,抬眼望去,风那天部弟子顾视屋内,目光闪烁,不觉笑道:“你告诉沈舟虚,沈兄立时赶往天柱山。”
那弟子一愣,看了看沈秀,咬咬牙,转身欲走。谷缜却笑道:“且慢。”转身道,“白湘瑶,借你镯子一用。”
白湘瑶一笑,挽起衣袖,露出如玉皓腕,腕上一支羊脂玉镯,凝乳铸雪,点瑕也无,却是一样宝物。白湘瑶摘下,递给谷缜。谷缜笑道:“你不心痛?”白湘瑶笑道,“给儿子用,有什么心痛?”
谷缜冷笑道:“谁是你儿子?”转头向那天部弟子喝道:“接着。”将镯子抛将过去。那天部弟子接下镯子,意甚懵懂。谷缜笑道,“寒夜露重,这屋前屋后,房顶上的弟兄们等得久了,甚是辛苦。且拿这枚镯子换几坛好酒,暖暖身子。”
天部弟子目瞪口呆,面皮涨红。原来他此次接口送信,实欲趁机救回沈秀,他在门前吸引谷缜一行注意,另有十余名金银二品的好手,埋伏上下四周,只待屋内众人松懈,立时一起杀入房中,抢回沈秀。然而谷[狠读小说网精品收藏]缜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防范森然,另其无隙可入。此时谷缜先喝破诡计,再随手赐予宝镯。那弟子不觉方寸大乱,望着谷缜笑脸,拿镯子的手也微微发抖,知道谷缜挥手道:“去吧去吧”才醒过神来,悻悻去了。
那人一去,谷萍儿便忍不住叫道:“哥哥,你疯了?那镯子你不知道么?若是换银子,买下十座这样的客栈也有多的。”谷缜漫不经心道:“不就是一块石头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谷萍儿噘嘴跌足,大发娇嗔。这镯子是白湘瑶祖传之物,她喜爱已久,几次讨要,白湘瑶也不曾给,谷缜却讨了送人,叫她心中十分气闷,嚷道:"妈,你方才干吗给他?"
白湘瑶笑了笑,道:"缜儿说得是.这镯子不过是一块石头,没什么了不起的.妈不给他,他会笑妈小气,索性给了他,省得他嘲笑."谷缜拍手笑道:"好脾气."白湘瑶淡然一笑,并不作声.
施妙妙却蛾眉微蹙,若有所思,忽地抬眼,盯着谷缜,迟疑道:"你怎么知道房屋上下四周有人潜伏?难道你当真得了奇遇,功力大进,耳力也非同一般了?"原来她修炼暗器,耳力极充,但方才亦仅听见些微动静,足见来的都是一流好手,而以谷缜之能,绝难听见.
南瓜 发表于 2007-8-3 13:01
谷缜笑道:"我听不见,却猜得到."施妙妙冷笑道:"唬人么?"谷缜道:"声东击西,趁机救人,不过是最寻常的伎俩,何必听了动静,才能知道.都怪你平时不学无术,只知蛮干,故而老是吃亏."眼见施妙妙秀眼瞪圆,便摆手道:"罢了,你早早歇息,明天还要去天柱山呢."
施妙妙呸了一声,道:"谁去天柱山了?我才不去."谷缜摇头道:"那可不成,你们非去不可."
施妙妙怒道:"这是什么话?"谷缜道:"我今天救了你是不是?"
施妙妙一愣,悻悻道:"是又如何?"谷缜道:"我救了你,便是于你有恩.你老爹施浩然不是说过,受人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是不是?"
施妙妙隐觉又入了谷缜的圈套,心中气急,偏又无法可施,只得恨恨道:"不想你竟是施恩图报的小人."谷缜嘻嘻笑道:"不错,不错,我就是小人.难道说,你这位大君子,还要忘恩负义不成?"
施妙妙急道:"你放,放....哼,谁忘恩负义了."
谷缜却不让她反悔,笑道:"那你怎么报答我?"施妙妙道:"我,我..."忽一咬牙,道"我赔你性命好了."谷缜摇头道:"你死了,千鳞岂不失传?"施妙妙气道:"那你说怎么办?"忽见谷缜笑容诡誱,忙又道:"你若有非分之想,我宁死不从."
谷缜奇道:"什么非分之想?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的."话未说完,谷萍儿已笑出声来.施妙妙羞怒难当,顿足要走,却听谷缜道:"你若走了,即是忘恩负义."施妙妙骤然止步,怒道:"你想我怎样报答,要说便说,何必废话."
"说得是"谷缜笑道,"我一向不贪心,既是报答,第一件事,便是随我去天柱山."施妙妙无法,只得道:"还有第二件?"
"不错"谷缜笑道,"第二,不许将我当作劳什子重犯叛逆,动辄打呀杀的."
施妙妙哼了一声,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如此也好,我便寻这个 借口,不亲手捉他,至于别人怎样,我也管不得许多..."
谷缜见施妙妙呆呆出神,脸上时喜时忧
,顿时猜到她心意,不觉暗喜:"这傻鱼儿,还有点良心."当下又道:"至于第三么..."
"什么?"施妙妙叫起来,"坏东西,你没个完么?"
谷缜笑道:"至于第三么,我还没想好呢,待我想好,再与你说."施妙妙气极,张口欲骂,却被他一双眸子牢牢盯着,仿佛心中隐秘尽被洞悉,顿时心如鹿撞,啐了一口,匆匆转身,入房去了.
谷萍儿撇嘴道:"哥哥,我也要去天柱山."骨折挥手道:"去去去,你小孩儿家,回岛玩去."谷萍儿腾地站起,瞪着他,眼里泪花直转,谷缜瞧得心软,又瞥白湘瑶一眼,笑道:"白湘瑶,你去不去?"
白湘瑶笑了笑,道:"我们母女孤弱,弱无妙妙保护,难免又为人所制,听说天柱山风光独好,又是禅宗祖庭,去瞧一瞧,也是好的."
谷缜微微冷笑,心知这妇人静待时机,等着算计自身.但眼下自己占了上风,并不怕她,再说一路上,多一个对手比斗智谋,亦是赏心乐事.只不过多了这对母女,自己不能与施妙妙单独同行,未免美中不足,当下笑道:"也罢,既然如此,大家明早一路好了."一转眼,见谷萍儿仍是低着头,闷闷不乐,当下笑道:"答应你了,还不开心?"谷萍儿默不作声,抬头看他一眼,神情幽怨,继而转身,入内去了.
白湘瑶亦冉冉起身,含笑道:"夜色亦深,你也早早休息."谷缜瞧她一眼,笑道:"这些虚情假意,早早收起来吧."白湘瑶眼中闪过一丝阴翳,笑了笑,转身去了.
谷,沈二人独守外屋,沈秀四肢被捆,血流不畅,又痛又麻,被谷缜兄妹打伤之处,更是隐隐做痛,当即闭眼假寐,一心盼着谷缜睡熟之后,设法脱身.不多时,身畔传来鼾声,沈秀心中大喜,张眼瞧去,却是一愣,感情谷缜正笑嘻嘻望着自己,神采奕奕,殊无睡意.
沈秀情知中计,心中暗恨,又假寐片刻,再听谷缜呼吸均匀,俨然睡熟,当即张眼,却又见谷缜望着自己,不由怒道:"你这厮,不睡觉么?"谷缜笑道:"沈兄不睡,小弟万不敢睡."
沈秀咬牙切齿,再度闭眼,其后但听谷缜忽而呼吸均匀,忽而鼾声大作,然而他每每闻声张望,谷缜总是笑眯眯盯着他,双眼眨也不眨.沈秀不胜其诈,不自觉放弃逃走之念,任是听到何种声息,也懒得睁眼,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南瓜 发表于 2007-8-3 13:02
沈秀暗暗一喜,正要用劲挪动身子,冷不防谷缜一只脚横空飞来,蹬在他脸上。
沈秀既怒且惧,却又不敢动弹。过了良久,谷缜张开眼,笑道:“沈兄,昨晚睡得可好?”沈秀心中将谷缜十八代祖宗骂遍,嘴里却淡淡道:“托谷兄的福,睡得再好不过了。咳,还请谷兄挪开尊足。”
谷缜咦了一声,笑道“失敬失敬,我正梦见踢到城墙上,脚趾生痛,不想却是蹬着沈兄的脸皮。”说罢起身摸摸沈秀的脸,笑道,“果然、果然,比城墙还厚还硬。沈兄天赋异禀,佩服佩服。”
沈秀心中恨极,脸上却不动声色,冷冷道:“谷兄过奖了。”
谷缜有一句无一句地调笑沈秀。待到天亮,内室三女相继出来,谷缜一瞧,便笑道:“谷萍儿,你卖核桃么?”谷萍儿奇道:“哪儿有核桃了?”谷缜笑道:“怎么没有,左眼一个,右眼一个,不多不少,正好两个。”
谷萍儿急忙取镜一照,果真两眼红肿,顿时叫起来,“妈,糟啦糟啦,快想法子。”白湘瑶皱眉道:“一点儿小事,也大惊小怪的。”找来凉水,给她敷眼,忙了半晌,方才消肿。谷萍儿又嫌秀发凌乱,双颊苍白,催促母亲为自己整理发髻,涂染胭脂。
谷缜笑着旁观,又见施妙妙坐在一旁,偶看自己眼,随即蛾眉紧锁,若有所思,不觉起了玩心,笑道:“乖妙妙,你老瞧我作甚?莫不是要相老公?”
施妙妙美目一瞪,伸手欲打,然后手至半途,忽又放下,喝道:“你少贫嘴,放尊重一些。”谷缜笑道:“你若温柔一些,我便尊重一些。”施妙妙见他眼神笑意。心知若是接口,他势必说出更多疯话,最妙不过不予理会,当即容色变冷,正襟危坐。谷缜大觉没趣,果然闭口。
整装已毕,片刻上路,谷缜爱人在旁,不耐寂寞,不时风言风语,撩拨施妙妙。不料施妙妙始终冷冷淡淡,既不羞涩,也不恼怒,有时候分明恼了,却也只涨红了脸,狠狠瞪他一眼。谷缜十分无趣,语锋一转,对准白湘瑶,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白湘瑶却对他的性子再也明白不过,任他如何恶言相向,不过淡淡一笑,从始至终,不还一语。
谷缜不能快意情仇,大感憋闷,顿将怨气发泄在沈秀身上,遍寻由头寻他晦气,走了不足三十里地,沈秀挨了不下十记嘴巴,双颊高肿,有如猪头。但他隐忍功夫极好,任凭打骂,默不作声,唯有目光偶闪,透出浓浓恨意。天部众人见少主受辱,均是敢怒不敢言,遥遥跟随,寻机救人。
正午歇息之时,施妙妙远引一旁,手拈鬓发,低头沉思。谷缜远远见她明秀容颜,心如火焚,难受至极。
过了一会儿,施妙妙微微点头,忽有决绝之意,蓦地起身道:“谷缜,我有话说。”免
谷缜闻言心喜,道:“什么话?”施妙妙道:“这里不便多说,你我寻一个偏僻之处,好好商量。”
谷缜笑道:“妙极。”当即起身。二人走了数步,谷萍儿忽地起身,大声道:“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鬼鬼祟祟的。”谷缜方欲反唇相讥,施妙妙已道:“萍儿你别担心,我与他清清白白的。”
谷缜也笑道:“你乖乖守着这位公子哥哥,他是咱们的保命法宝,不可放走了。你娘武功平平,应付不过来。”谷萍儿又气又急,一跌足,恨恨坐下。
谷、施二人并肩而行,绕过一片树林,但见流泉淙淙,如奏笙簧,溪岸平沙,一片野花红紫杂糅,有如锦绣堆积。谷缜探身摘下一朵杯口大小的鹅黄野花,拈在指间,微笑道:“妙妙,这朵花配你正好。”说着漫不经心,插在施妙妙云髻之上。施妙妙出奇地没有闪避,凝眸溪水,望着水中倒影,人花相映,妙丽无方,益衬得两眉间清愁可挹。
施妙妙瞧着瞧着,泪如泉涌,顺颊滴落溪间,清漪四散,转眼又随清溪流去。
谷缜叹了口气,脸上再无嬉闹之色,注目远山,悠悠道:“妙妙,还记得么?那次,咱们还小,在海边拾贝壳,比谁的好看,我每次都输,但输了又比,总不服气。”
施妙妙苦笑道:“那是因为萍儿做裁判,她总是向着我。”谷缜微微一笑,道:“那个小鬼,夏日炎炎,闹着要冰吃,你我去‘风穴’取冰,我差点儿被风吹下悬崖,亏你拉着我,才没摔死。”
施妙妙流露追忆之色,幽幽道:“记得你那时胆量又大,人又倔强,试了好多次,冰还是被你取到啦。”
谷缜瞧她一眼,笑道:“多亏你帮我,你待我的好,我永远都记得。”施妙妙目光离散,神色微微恍惚,喃喃道:“你也是呀,爸爸死后,世上只剩我一个,那时我伤心极了,常常躲在礁石后面哭,可你每次都能找到我,哄我开心。”
谷缜沉默片刻,徐徐道:“妙妙,这世上别人不信我无辜,我都不在乎,唯独你不信我,让我格外心痛。”
“我信你又如何?”施妙妙露出凄然之意,“或许今生今世,你我注定无缘的。”
谷缜面色陡变,蓦地扣住施妙妙双肩,拧得她面朝自己。施妙妙目光一转,瞧向远处,始终不和他四目相对。“妙妙。”谷缜涩声道,“我不信什么缘不缘的,我认定的事,必然要做到,我要你做我的妻子,就一定会娶你的。”
南瓜 发表于 2007-8-3 13:02
叶梵前后左右,泥土应声拱起,如四面墙壁,挤压过来。叶梵心知这些泥土之中蕴含“周流土劲”,连绵不断,生生不绝,一被裹住,甚难摆脱,当即长笑一声,飞身纵起,掌如雷霆,凌空击下。
仙碧潜运“坤元”,四面浓墙倏尔聚拢,波的一声,纷纭迸散,密如箭镞,撞上叶梵的掌力。仙碧借势,如风掠出。
叶梵哈哈一笑,劲力内缩,“滔天势”变“陷空力”。漫天泥土为他内劲反复吸引,待得叶梵落地之时,早已聚成一个四尺见方的泥球。叶梵大喝一声,推动泥球,势如狂风,撞向仙碧。
那泥球之中附有叶梵的“陷空力”,滚动之际,不断吸附裹挟地上泥土,如滚雪球,越滚越大,滚到仙碧身前,直径已不下丈余。
仙碧不料叶梵使出如此奇招,顿时连连后退,同时摧动“坤元”,结成土障。不料叶梵一心逞能,欲以泥土击败“地部”高手,日后传为武林美谈,故而使得兴发,加上“涡旋劲”,引得那泥球忽而横转,忽而直滚,忽而立地疾旋,所过之处,声如闷雷,泥土横飞,仙碧结成的土障与之遭遇,要么崩解,要么被卷走。仙碧几度以“坤元”神通摧败泥球,却觉得泥球中内劲浑涵,收拢坚密,无法攻入。
东岛五大神通之中,西城诸部最忌惮的便是“鲸息功”。只因这门武功与“周流六虚功”同源异流,颇有相通之处。当年“西昆仑”梁萧客居灵鳌岛,为了重振天机宫,将之传给妻弟花镜圆。花镜圆之后,历代修炼者又屡加改进,时至今日,这门武功变化之奇,威力之大,较之梁萧之时,犹有胜之。但因为修炼不易,东岛修炼者多,成功者少,然后练成之后,内劲浑成浩瀚,变化随心所欲,往往能够克制西城的“周流八劲”。八劲为西城神通之本,一但受制,八部的奇技异能便会大打折扣。
故此叶梵凭借这门神通,以土制土,竟然压住“坤元”,几个来回,那泥球胀大一倍,两丈余高,形如小山,然后滚动之势却越来越快,带起烈风阵阵,刮得仙碧面皮生痛,只有躲闪之能,全无还手之力。
虞照面如腊黄,由宁凝、苏闻香搀扶着观战,瞧到此时,浓眉陡耸,一晃身,宁、苏二人不由自主,被推开数尺。
虞照如同醉酒,左摇右晃,向叶、仙二人慢慢走去,每走一步,均极艰难。那八名随从见状,各掣兵刃,齐齐攻来,虞照两臂一分,左手抓住一面琵琶,右手攥住一管玉萧,喀嚓两声,琵琶粉碎,玉箫寸绝,两名少年跌倒出去,脸色惨白,坐地不起。
虞照左手斜挥,铮铮数响,两面古筝长弦齐断,十余根琴弦为劲力所激,分作五路,反弹而回,抽中五名男女额角,那五人不及哼上一声,随即昏倒。
虞照霎时连败七人,身形一滞,面上闪过一股青黑之气。剩下一名少年原已胆寒,方要退走,此时见状惊喜,纵剑直刺虞照心口。剑将及身,虞照身形忽偏,长剑自他腋下穿过。虞照手臂下垂,将长剑挟住,那少年一抽不动,左拳挥出,击向虞照心口,不料虞照双眉陡扬,目如悬镜,呔地一声大喝,有如天降巨雷,在那少年耳边迸发。那少年拳头停在半空,瞪圆双睛,身子抖动数下,双腿忽软,瘫在地上,口中流出缕缕白沫。
虞照震昏少年,亦是一阵晕眩,当即取了腋下长剑,以剑拄地,撑住身子,举目一眺,敢情只此须臾,仙碧已被叶梵逼到一片山崖下,进退不得。
虞照眉峰微耸,扬声道:“叶梵,老子还没死呢,你欺负娘儿们,算什么好汉!”
叶梵闻声陡止。那泥球距离仙碧不过半尺,仙碧背靠石壁,面色艳红,娇喘连连
叶梵转过身来,拍手笑得:“雷帝子就是雷帝子,到了这步田地,依然旗帜不倒,佩服、佩服。”
南瓜 发表于 2007-8-3 13:03
虞照却不瞧他一眼,向仙碧高声道:“你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滚?老子瞧了你,便觉心烦。”
仙碧秀眉微颦,喝道:“你这疯子,又发什么疯。”虞照道:“老子有手有脚,何必你管?况且大丈夫马革裹尸,战死疆场,死在他人拳脚之下,总好过死在娘儿们的怀里......”
仙碧气得脸色发白,喝道:“还说疯话!”
“老子疯又如何。”虞照冷笑道,“总好过你用情不专,三心二意......”仙碧愣了愣,脱口道:“你......你胡说八道。”
虞照冷冷道:“你当我不知道?你三心二意,左右逢源,一会儿向着左飞卿,一会儿向着我,将我二人耍得团团乱转,你却好从中渔利。老子又不是傻子,岂会不知你的诡计,所以未予揭发,全瞧着地母的面子罢了。”
他这话至为决绝,仙碧又惊又气,又是不解,不由睁圆妙目,一双黛眉如飞蛾扑翅,颤动不绝。
叶梵见二人内讧,乐得看戏,微笑着负手而立。但见仙碧面色红白不定,一字字道:“虞照,你这话,可是当真?”
虞照道:“那还有假?”
仙碧呸了一声,道:“你当自己很聪明么?你那点猪脑子,能想出什么主意?哼,你想激我离开,自己送死,是不是?”
虞照被她道破心曲,又见她狠狠瞪来,秀目喷火,顿时面皮发烫,大声道:“你骂谁是猪脑子?”仙碧哼了一声,咬咬朱唇,沉吟片时,忽道:“左右这些混帐话我都记下了,待我宰了这姓叶的,再和你好好算帐......”说着呼地一掌,劈向叶梵。
叶梵略偏身形,一转泥球,隔开仙碧掌势,顺势纵送,泥球带起一股疾风,力压向前。仙碧运掌阻挡,却被叶梵以“旋涡劲”一带,摇动马步,斜窜而出,雪玉双颊闪过一股血红,惟独眼中倔强如故,娇叱两声,反身又拍两掌。
虞照见仙碧并不受激,反而放手强攻,大有以死相拼之意,顿时心急如焚,一跌足,欲要上前,偏又身软无力。他本是急性之人,怎受得这般煎熬,情急之下,破口大骂。这回骂得却是叶梵,先骂他偷鸡摸狗,惯做小贼;又骂他赌博输了裤子,光屁股在街头招摇;更说他镇守狱岛,专一收容女犯,以抒淫欲......
芽梵纵然性情薄凉,却是大高手身份,行事大张旗鼓,惟恐世人不知,至于苟且偷赌之事,决然不为。更何况,狱岛三百年来,从不收容女犯,东岛女弟子犯了岛规,别有关押处所,虞照所言,尽是信口雌黄,肆意污蔑。然而一瞥众人,大多目光怪异,俨然信了几分,尤其宁凝、苏闻香性子天真,一听之下,便即深信,各各目视叶梵,惊奇鄙夷之色,流露于脸上。
叶梵气得七窍生烟,蓦地大喝一声,旋转泥球,逼开仙碧,内劲骤然前送,那泥团比箭还疾,直向虞照撞去。
虞照千方百计,正要引得战火烧身,见状叫声“好”,抛开宝剑,奋起余勇,欲要硬挡泥球。不料仙碧后发先至,如风掠至,挽着他横飘丈余,泥球堪堪掠过二人身畔,激起一阵狂风。虞照只觉青丝拂面,香泽微闻,纵在千万危险之中,仍不由心湖荡漾,对方才的口出恶言,深深后悔起来。
南瓜 发表于 2007-8-3 13:04
忽听叶梵撮口长啸,厉如老猿清啼,左手挡开宁凝的“瞳中剑”,右手捏成两枚泥丸,嗖嗖两声,射中凝、苏二人膻中。两大劫奴顿时跌倒在地,软麻不起,眼睁睁望着叶梵双手忽推忽拨,将泥球驭得如一阵狂风,雷奔星驰,东旋西撞,逼得仙、虞二人甚是狼狈。
这时间,忽听一声轻笑,众人转眼望去,只见远处草木分开,踱出一个人来,不但形容俊逸,襟带潇洒,眼中更是笑意如春,温润和煦。
虞照惊喜交集,叫道:“好兄弟。”那人也笑道:“好虞兄。”叶梵眼神却是微微一变,厉声道:“谷笑儿,你来得好,老子正想找你呢。”
“彼此彼此。”谷缜笑道,“叶老梵,不过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叶梵道:“怎么说?” 谷缜笑道:“不想你在‘鲸息功’之外,另外练成一门厉害神功。”
叶梵倏地住手,向他打量,狐疑道:“什么神功?” 谷缜笑了笑,漫不经心道:“我管叫它‘屎壳郎神功’,不知叶老梵你中意不中意。”
众人无不愕然,却是仙碧最先会意过来,忍俊不禁,咯地笑出声来,虞照亦是哈哈大笑。
原来屎壳郎本是一种小虫,生有怪癖,爱将牛马粪便团成球状,滚来滚去,叶梵推滚泥球之举,与这行经颇为近似,是以谷缜接来讥讽。
叶梵怒血喷涌,面如血浸,蓦地重重一哼。虞照伤势虽重,见识仍在,见叶梵目光闪烁,分明流露杀机,当即叫道:“谷缜小心……”语音未落,叶梵形如鬼魅,飘然掠出,屈手成爪,拿向谷缜心口,存心亲手捉住谷缜,抽上五六个嘴巴,打得他牙落血流,发泄心中愤怒。
以叶梵的心思,谷缜这等妖魔小丑,手到擒来,全不费力,不料一爪拿下,谷缜身子微躬,忽然不见。
叶梵心头一沉,但他身经百战,绝非沈秀可比,猝然收手,带起袖袍,向后拂出。谷缜“猫王步”尚未变足,便觉一股劲气如飞来峰岳,腾空压来,令他气促身重,哎呀一声,变换步伐,又向叶梵左侧攻去。
叶梵身不转,步不移,双脚仿佛钉在地上,左袖飘拂,劲力所至,袍子褶皱厉如刀剑锋刃,直指谷缜。谷缜但觉大力骤至,无法可挡,急使“猫王步”遁走,不料叶梵右袖飘然拂来,袖上劲力如同蟒蛇,竟然半路拐弯,当空一绕,将谷缜挡了回来。
这一来,叶梵双袖或是左拂,或是右引,袖风所至,如同两道无形枷锁,遮拦阻截。谷缜每次步法未曾变足,便被袖风带动,左右闪避,渐渐的,竟然从叶梵身后徐徐向他身前转去。
谷缜伏怪蟒、擒沈秀,不免志得意满,自以为这“猫王步”虽不说横行天下,也可让任何对手头痛一时,何尝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时下眼前,竟受如此戏弄。叶梵却极得意,他被谷缜遁出爪下,心中耿耿,故意不转身抵挡,而是凭借袖风,圈转拦截,将谷缜逼回身前,再从容擒捉。
仙碧见势不妙,飞身纵出,扣住谷缜肩膀,径向前推,直撞叶梵左肩,此处不偏不倚,恰是叶梵袖风不能扫到的一处死角,叶梵若不抵挡,必被谷缜撞入,虽然未必受伤,却是大扫面子。
叶梵性子狷介,半点儿面子也不肯丢,因之肩头微侧,左袖拂向右肩,左掌则击向仙碧。
仙碧兵行险招,迫得叶梵出手护肩,不能分出袖风拦截谷缜,眼见计谋得逞,立时拽住谷缜,飘身后退。
这一进一退,均如闪电,谷缜身子忽重忽轻,已脱险境,但觉背脊生凉,额上汗水长流。
厉啸陡起,叶梵转过身来,指掌齐出,腾空扑向谷、仙、虞三人。他被谷缜讥讽,此番不再滚动泥球,专凭“鲸息功”取胜,劲力时小时大,大如巨象奔腾,小如细蜂蛰人,精奇飘忽,变化不测。
仙碧独撄锋芒,接了数招,险象环生,忽见谷缜纵身上前,施展“猫王步”,左盘右蹙,不时寻隙进逼。仙碧暗赞此子勇气可嘉,且觉这身法眼熟,只是战局仓促,一时间想不起来,又见他进如风飚,退如电缩,虽不能伤敌,亦能迫得叶梵分出些微心神。仙碧暗暗叫好,抖擞精神,下用“坤元”,上出掌指,土湮气奔,周流不绝。
顷刻间,再拆十招,叶梵久战不耐,引唇长啸,呼地一掌,吐中带缩,正是“生灭道”的解数,缠住仙碧内劲,左掌暴出,一记“滔天势”射向谷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