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家园's Archiver

高西 发表于 2008-2-8 22:38

第二十三章 闺怨 梧桐深院锁清秋(下)
刑房内,阿伊雪的叙述正缓缓地进行着,她的眼睛似乎已经没有了焦距,整个人都沉浸在那种充满了悲剧色彩的生活中。
??瑾翛静静地听,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是的,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从新婚第一天,允礼从来就没有碰过阿伊雪。瑾翛仿佛看到了喜帕下带笑的脸和红烛边坠落的泪,那个女人,当时不过也就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她从未进门就被人嫌弃,她的丈夫甚至连正眼都没有望过她,喜帕是她自己揭的,交杯酒是她自己喝的,而她丈夫,就在新房里,看了一夜的书,写了一夜的诗,从此,再不踏入半步。
??是的,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们的相爱,一直是以伤害另一个人为基础的。瑾翛仿佛看到了梨花带雨茫然无助的小女孩,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不知道皇上赐给她的丈夫为什么不喜欢她,她每天就守在那个房子里,等着丈夫来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可是,从来,从来都没有。
??是的,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至情至性的允礼,并不是以三妻四妾为典范,他的爱情里,只有唯一。瑾翛仿佛看到了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里,允礼就这样静静一个人,看着月亮,在思念着某一个女孩,嘴角带着笑,像掺了蜜,甜进了心里;而就在不远的另一个角落,一个女孩,巴着眼,望着那个背影,却始终走不近。
??是的,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连初夜都没有奉献出去的女人,连红杏出墙都没有权力。瑾翛仿佛看到了深闺里无边的怨恨,一个单纯的女孩,生生地,被生活的残酷,变成了一个丑陋的女人,她渴望着,却担忧着,她渴望有男人的抚慰,可是,又担忧着丈夫突然的回心转意,她在矛盾与煎熬中,不断地堕落、堕落。
??是的,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允礼为他们二人而设的房子名字叫做“逸然居”,里面写满了憧憬与希望,只是,被闲置了许久许久。瑾翛仿佛看到了当年胤禛和洛旖的影子,在京极小筑里,用爱与信任,构建了一座幸福的小屋。
??
??突然,阿伊雪的叙述从平缓变成了控诉,字字血泪,她拿起皮鞭,一声一下,就这样,狠狠地打落在瑾翛的身上,仿佛每一鞭,都是一条罪状,由浅入深,由深及浅,让人无法忽视,血花微小的飞溅,那种痛,感同身受。
??“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
??是啊,如果没有我,瑾翛心在悲鸣,如果没有我,该多好啊!
??不用经历这种令人心力交瘁的宫廷,不用经历这种令人欲罢不能的生存,不用经历这种令人无能为力的爱情。
??“对不起……”已经挨了许多鞭子的瑾翛,突然开口。
??阿伊雪手中的鞭子停了下来,眼神里满是暗淡:“对不起,一句对不起,能够抚平伤疤吗?”
??瑾翛忍着剧痛,还真是宫廷的私刑,那些编满清十大酷刑的人还真不是胡来的,这皮鞭,泡过了盐水,每一鞭下去,不止皮开肉绽,鞭尾的盐水划过伤口,那种锥心的痛,真的让人生不如死!
??抬起头,瑾翛咬咬牙:“我没有办法跟你争辩什么,因为一开始我们都错了,错得很离谱,你要杀就杀吧,死在你手里,我想,我可能还少些遗憾。”
??“哼,想死?”阿伊雪突然又回到了刚见面时的那种清冷与不屑,“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掉的,我会一下下,把你活活地折磨死。”
??阿伊雪掏出刀子,架在了瑾翛的脖子上,继而移到瑾翛的脸上:“我不但要人毁了你的清白,还要划花你的脸,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舌头割掉,手指头一个个剪掉,我要让你就算死了下了地府,也找不了阎王、说不了冤屈、写不了状词。”
??女人之狠,居然能够到这地步,瑾翛突然轻笑出来,女人啊,何苦为难女人!

高西 发表于 2008-2-8 22:39

第二十四章 获救 血色黯黯生天际(上)
“阿叙尼,阿伊雪呢?快告诉我她在哪里?”允礼一进屋就拽起阿叙尼,急切地询问。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妹婿。”阿叙尼甩掉允礼的手,这些年,妹妹的委屈他是看在眼里的,怪只怪,那是先皇定的亲事,他们的父亲又死得早,父亲和哥哥跟的主子又基本没权势了,阿叙尼当年目睹了那场夺嫡之战,早早地退了出来,弃官从商,才可能逍遥自在地活到今天,而他可怜的父亲,死了多年,还要被人拿出来做文章,而他的哥哥,只消皇上一句话,就得守在奉天,动弹不得,现在,他作为这个家唯一可以自由主事的男人,他不可以,让他的妹妹,再受到任何伤害。
??是的,昨晚半夜,阿伊雪是动用了家里密室里的地牢,可是,这地牢,除了他,没有人可以进得去。
??只要他守在这里,他最疼爱的妹妹,就不会受到伤害。
??“哼,妹婿,我妹妹嫁到你府中,你怎么到我这儿找她了呢?”
??“阿叙尼,你快点告诉我阿伊雪在哪里,不然我……”
??“不然你怎么样?”
??“二位都别动怒。”傅慎摇摇头,现在这几位大人物,谁的脑袋都不清楚,“阿叙尼,好久不见。”
??允祥见傅慎使眼色,连忙把允礼拉了下来。
??“原来是傅慎,的确好久不见,没想到,你混到今天,倒是不错啊!”
??“惭愧惭愧,不如你啊,无官一身轻。”
??“哼,无官,却仍在官家,不然,也不会一天到头,总有理不完的麻烦事啊!”阿叙尼看了看允祥和允礼,到底阿伊雪关了什么人,居然会这样劳师动众。
??“呵呵。”傅慎干笑一下,这个阿叙尼,常年在商场上混,人圆滑,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瑾翛就在这里,可是,也不好冒冒然杀进去。
??而阿叙尼,尽管是个商人,对他的家人,却是百分之百的在乎,既然这样,可能就得下重药了。
??“阿叙尼,不瞒你说,十七福晋带走了宫中很重要的一个人物,如果你不把他们交出来,万一这人物真的死在这儿了,你们钮轱禄家可是一个都逃不了的。”傅慎也不愿意这么说,谁希望瑾翛出事?只是如果不这样说的话,很难让阿叙尼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见阿叙尼脸上的冷漠有丝毫的松懈,傅慎赶紧动之以情:“我们都是老朋友了,阿伊雪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至于去无端端诬陷她吗?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行差踏错,一发不可收拾啊,你说是不是?”
??“她到底抓了谁?”阿叙尼的口气松了下来。
??“对不起,这一点我们不能跟你透露。”
??阿叙尼听到傅慎这么说,知道这个人如果不是位高权重就是身份可疑,无论是哪一个,他都没有把握自己可以做得了什么。
??“你们走吧,就算阿伊雪真的抓了什么人,那也是她的事情,反正我是没有见过她。无论谁来找,我的答案都一样。管家,送客。”阿叙尼心里盘算着,还是先把他们支开,找个机会先把阿伊雪送走吧,看眼前这个局势,就算人救出来了,可能阿伊雪也跑不了。
??阿叙尼的突然转变,傅慎真的有点慌了,看样子阿叙尼是决定什么都不说了,再这么下去,那……
??

高西 发表于 2008-2-8 22:41

第二十四章 获救 血色黯黯生天际(中)
“就算我来找也一样吗?”随着威严的声音,胤禛走入了大厅。
??于忠领着众侍卫将整个府邸密围起来,胤禛的到来,这个地方,也许就成了禁地了。
??众人正欲下跪,胤禛摆摆手,以示免礼,径直走到阿叙尼面前:“再问你一次,阿伊雪到底在哪里?”
??“草民……”
??“你不要说你不知道,如果你说不知道,行,我就让人把你这座府里,整个翻过来,到时候,我想不只一个阿伊雪,你府邸里面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包括阿尔松阿,全部都得死。”
??胤禛的话成功地堵住了阿叙尼的口。
??侍卫们把府里面的老老少少都押到了跟前,小孩们受了惊怯怯的哭声让阿叙尼一阵心痛,“皇……”
??“叫我黄老爷,如果你不想这里的人都因为你丧命的话。”
??“黄老爷,我,带你去见阿伊雪。”阿叙尼无力地垂下手臂,他终于知道,阿伊雪抓走的人,绝对不简单,如果连皇上都来要人了,那么,如果他再保护,那得累及多少人的性命啊!别人也有妻子儿女,别人也有兄弟姐妹,多少年的主仆之情,还有,还有远在奉天的兄弟,他也不能害了他!而眼下,只要这府里的人不知道皇上的到来,不知道皇上来的原因,那么,他们才有活命的可能。
??“请黄老爷放了他们吧,阿叙尼保证,会处理地妥妥当当,请老爷放过他们。”
??“带到里屋去!”胤禛下令,“阿叙尼,带路!”
??
??瑾翛知道,眼前的阿伊雪根本是疯的,长年的被嫉妒与恨意蒙蔽了心智,她已经神经失常了,现在在她的心里,只有报复,只有伤害,只有痛。
??如何保护自己?瑾翛无力地垂下手,这些手镣脚镣都是精钢制的,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允礼,爹,难道真的要说再见了吗?
??阿伊雪的刀刃牢牢地贴在瑾翛的脸上,稍一用力,血水就沿着刀口往下滴,痛,瑾翛咬咬牙,忍住想昏过去的冲动,她知道如果现在她昏过去了,也许就没有睁开眼睛的机会了,身上无数的伤口,像千万条小虫,在啃噬着她的身体,也许,再次醒来,洛瑾翛就成了副铮铮白骨了,瑾翛佩服自己现在还能胡思乱想,但是,她本就不是洛瑾翛。
??
??“阿伊雪,住手!”话音未落,阿伊雪就被冲在最前面的允礼从背后拉了出来,跌倒在地。
??允礼看到了,看到了刑架上奄奄一息的瑾翛,看到了她浑身的伤痕,看到了她正虚弱地朝着他笑。
??不要,不要这样。允礼紧张地解开瑾翛的手镣脚镣,把瑾翛紧紧地护在怀中,生怕他的一个不留意,瑾翛就会像那些血水般流走。
??于忠带着众侍卫擒住了守在外边的一干人,只有胤禛、允祥、允礼、傅慎和阿叙尼五个人进了刑房。
??刚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的阿伊雪,看到有人进来,愣了一下,当看到允礼把瑾翛紧紧地抱住时,她终于连最后一丝理智都丧失了,她拿起地上的刀,奋力地往瑾翛刺去。
??沉浸在悲痛中的允礼很迟才反应过来,躲闪不及,硬生生地挨了一刀。
??阿叙尼抱住阿伊雪:“雪儿,收手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不!”阿伊雪咆哮出来,“为什么?为什么是我错了?我没错,我没错!”阿伊雪抱着头,嘶喊着。
??突然阿伊雪又安静下来,看着瑾翛和允礼,继而狂笑:“我最亲爱的十七阿哥,今天,我杀不了这个害人精,但我也没折本,哼,你最爱的女人,已经被人睡过了,她现在是残花败柳了,这美丽的小脸又毁成这个样了,这身上的伤,唉哟哟,看着多恶心啊,哼,你就守着这个恶心又肮脏的女人守一辈子吧!哈哈哈……”
??“你说什么!”还未等允礼做任何反应,胤禛首先咆哮出来。
??“皇……上!”阿伊雪这才注意到深后跟进来的人,是大清江山的皇上。
??胤禛扬手就是一个巴掌:“你这个贱女人,你居然,居然这样对待瑾儿,那个男人是谁?”
??“是……是……”阿伊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胤禛,终于被吓到了,口齿不清。
??突然于忠押进来一个男人:“启禀皇上,这个人,刚刚一直口出秽言,他已供认,是他……”
??“皇上饶命!”那男人早已吓得瘫倒在地,“皇上,草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福晋让草民做的,草民,不是自愿的。”
??胤禛狠狠地把他踢倒在地,随手抽出于忠的佩剑,直往男人的心窝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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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西 发表于 2008-2-8 22:44

第二十四章 获救 血色黯黯生天际(下)
“皇上,让我来。”回过神来的瑾翛,没有望向允礼,只是微微地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直直走向胤禛,接过他停在半空中的剑。
??“瑾儿。”胤禛扶过瑾翛摇摇欲坠的身子,他的女儿,他疼了一辈子的女儿,居然受这样的委屈,胤禛的心,揪成一团。
??“我没事。”瑾翛再度站好,扬起剑,连眼都不闭,利落地往男人的下身刺去,手起刀落,一地的狼狈,“对我而言,你只需要付出这个代价。”
??居然是这样的男人,瑾翛强忍住体内翻滚着的恶心,忽然,瑾翛转身,带血的剑尖直直指向阿伊雪。
??在场的人,都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直挺挺站着的瑾翛。
??终于,手,松开了,剑,掉下了。
??瑾翛对着阿伊雪摇摇头:“就当,这些是我欠你的。”
??罢了,不过是个因妒成恨的可怜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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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礼从身后再次抱住瑾翛,瑾翛柔顺地躺了进去,那个怀抱,很温暖,像个永远的港湾。
??瑾翛知道,那个欺凌了她的男人,就算她不杀他,他也会死,不只他,这个府里的任何人,恐怕都难逃一死,可是,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为他们求情了,没有力气了……
??允礼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算听到阿伊雪恶毒的话语他也没有表情,他一心一念,只是系着现在满身伤痕的瑾翛,他在害怕,深深的害怕着,他无法想象,如果他们再迟来一下下,瑾翛会变成什么样子。
??“允礼,带瑾翛回雍亲王府诊治,允祥,去把宫里的太医都传过去,给瑾儿和允礼都好好治治。”胤禛心痛地下令,就让允礼好好地陪伴瑾儿吧,瑾儿现在,最需要的,只有他。
??允礼和允祥走后,阿叙尼跪倒在地,他看出来了,这个瑾翛,不只对允礼、对允祥都重要,甚至对于皇上,都是极端重要的人,如今,阿伊雪犯了这样的错,他还能乞求什么呢?
??“皇上,草民求您,放过草民府邸里的人吧!他们都是无辜的,有任何罪状,草民愿意一起承担。”
??“哼,承担?”胤禛的心痛退下,脸上出现了嗜杀的寒意,“傅慎,传令下去,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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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傅慎听闻,也一并下跪,“伤害瑾翛的人,臣也绝不会轻饶,可是,外面的那些人,只是一些普通的老百姓,请皇上放过他们吧!”
??“傅慎,连你都觉得朕不对吗?他们对瑾儿造成的伤害,十条命都不足以补偿。”
??“不,皇上,不知情的人,杀了只是造孽,如果瑾翛姑娘知道皇上为了她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她会不心安的。”傅慎感觉到了,只有在提到瑾翛的时候,胤禛的脸上才会有温柔的神色,也只有瑾翛,才能动摇他的决定。
??“那你的意思?”
??“臣提议,让阿叙尼,寻个理由遣散府里所有不知情的人,就说清廷要收回府邸,而他也要出外经商,这样做,也算是积福。”
??“好吧,就依你所言。”胤禛拂袖,“府里的人,知道这件事的格杀勿论,至于阿伊雪,她贵为福晋,此行实在可恶,朕会让允礼写了休书,不入我皇家的玉牒,傅慎,由你亲自动手,将阿伊雪千刀万剐!”
??“遵旨!”千刀万剐,这又是何等的酷刑,每一刀都由浅及深,痛,但不至于毙命,它会让人活活痛死,或者,活活的看着自己的血从身体里面流干至死!傅慎无能为力地望向阿叙尼,这已经是最后的底线了。
??“傅慎,我代府里的人,谢过你了。”阿叙尼深吸一口气,轻柔道,脸上是一脉平静。他扶起已经痴痴颠颠的阿伊雪,走出了刑房,身后,是一片血雨腥风。
??“雪儿,你知道你害了多少人吗?可是,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妹妹,我们兄妹俩,死,都要死在一起。”阿叙尼安置好阿伊雪,走出了大厅,他还要去做最后一件事。
??傅慎知道,阿叙尼其实与他一样,一直是怕入官场,只可惜,最后的结果,竟是这般。
??瑾翛,他陪在你身边,你会好一点吧!傅慎心痛地念着,他的痛、他的伤、他的不舍、他的怜惜,永远,只能遗留在人群之外,他多想,第一个跑进刑房里面的是他,抱住瑾翛的是他,能安慰保护她的是他,他是多么的希望啊,只是,好难,好难……

高西 发表于 2008-2-8 22:45

第二十五章 苏醒 真爱难寻罔断肠(上)

三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自从从死神手里把瑾翛抢回来,已经是第三天了。
??胤禛为了确保瑾翛不要再受任何不必要的伤害,把太医们都请到了雍亲王府,宫里面实在有太多的不便,诊治了之后,太医们都说瑾翛只是受了外伤,上了最好的药,只要休息一段时日便无大碍了。
??可是从那一天起,虽然瑾翛的脸色渐渐红润,却没有苏醒的迹象。
??仿佛是劳累了许久的人,需要一个长长的酣觉,来补充多年的遗失。
??允礼就一直守在身边,一天,一天,又一天。
??
??胤禛来过,每一天,下了朝,就急急地来看他心爱的瑾儿,沧桑的脸、沧桑的眼,沧桑的手,他抚过瑾翛脸上已经结瘀的伤口,心疼得无法言语,一直珍爱着瑾翛的人,不仅仅是与瑾翛相爱的允礼,不仅仅是默默喜欢了瑾翛多年的傅慎,还有,还有那个从小看着她一点一点地成长、一点一点地美丽起来的父亲啊!
??小瑾儿,明天就是你娘的忌辰了,每年,我们一家人都会聚在京极小筑,你一定要记得啊,快点醒过来,什么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好好地活着,在爹面前活蹦乱跳,就算跟爹顶嘴,就算偶尔撒泼,你都是爹最疼爱的孩子啊!
??旖儿,对不起,我没有好好照顾好我们的瑾儿,旖儿,请你一定要保佑瑾儿快点醒过来啊!
??瑾翛一直很平静,脸上写满的是恬静与与世无争,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事务都与她无关,在她的梦境里,一定有和煦的阳光,如茵的草地,飞舞的蝴蝶,还有一个相知相伴的身影。
??每天,允礼都依照太医的吩咐,细心地给瑾翛上药,每一条疤痕,都是他心头的痛,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想瑾翛受到伤害的人就是他,而偏偏却是因为他,瑾翛才落到这样的下场,允礼真希望,现在躺在那儿的人是他,是他!
??胤禛没有要求他离开,没有因为阿伊雪的事情怪罪允礼,因为此刻,胤禛知道,允礼并不是他弟弟,也不是阿伊雪的丈夫,不是皇室的成员,也不是清廷的臣子,他,只是一个被瑾翛需要着的男人,是的,一个会全心全意爱着她的男人。
??三年的相处,胤禛知道允礼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更加难得的是,他不用担心允礼会像年羹尧一样功高盖主不知收敛,也不像隆科多一样卖弄权术利欲熏心,他就像是为瑾翛而生存的一样,整个世界里,除了瑾翛,还是瑾翛,他的成就、他的功绩、他的才华,都是因瑾翛而生,他的忠诚、他的坚贞、他的情深,也只为瑾翛而存。作为一个父亲而言,他没有办法接受这一段不伦的恋情,但是,作为一个男人而言,他却敬佩允礼,因为,在爱情上,他已经疯狂到极致。胤禛爱洛旖,可是,他不会为了洛旖而放弃江山,这是胤禛;而允礼爱瑾翛,江山在他的眼里只是瑾翛的附属,随时都可以丢弃,而只有瑾翛,才是他的生命。

高西 发表于 2008-2-8 22:47

第二十五章 苏醒 真爱难寻罔断肠(中)
一片朦胧,瑾翛的世界仿佛失去了感觉,只有,一路上飘忽着的淡淡的人影。
??瑾翛摸索着前进,立在前头的,是一个恍然隔世的人。
??尹轩,是你吗?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地憔悴?好多年了是不是?原来已经好多年了。尹轩你是来接我的吗?不,我还不愿意走。不是不爱你了,而是我现在是洛瑾翛,不是戴羚。洛瑾翛是谁?是谁?
??“羚儿,我回来了,我们去环游世界了。”眼前的尹轩突然清澈起来,回到了当年的英姿飒爽,“你看,这是去马尔代夫的飞机票哦,你不是一直说想去看看吗?”
??“羚儿,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瑾翛觉得自己像风筝一样,飞离了地面,只看到像演哑剧般的尹轩,在拼命地追,脸上,是难以忽视的悲伤。
??轩,忘记我吧,我已经死了,戴羚已经死了二十年了,你放开手中的线吧,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就让戴羚,成为你记忆中的经典,永远长眠在童话的美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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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石火,瑾翛感觉到脚下干枯的生命,沁草园,我回来了!
??老树下有大小两个身影,小罗礼正抱着小小瑾翛,一字一句地念着树干上的文字。
??爱新觉罗·胤礼,当年,为什么不是这样念着的呢?
??瑾翛看到了小小瑾翛羞红的脸孔,还有小罗礼脸上一抹奸计得逞的笑。
??原来,你从第一眼见到我,就已经爱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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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再次笼罩,瑾翛的眼睛看不到任何的事物,天空中传来了允礼温柔而低沉的声音。
??“翛儿,你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抱过你吗?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是故意的,因为我看到了你红红的小脸,我知道,只要让你再红几下,那么,你就会傻傻地爱上我了,怎么样,我很聪明吧!”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看到了。
??“翛儿,醒过来吧,如果你醒过来了,我们就一起离开皇宫,我们去我们的逸然轩,过我们安分的日子,我是罗礼,你是翛儿,我们都不姓爱新觉罗,我们过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我们每天抓蝴蝶、放风筝、捕鱼、烧烤、唱曲、跳舞,我们生好多好多的小孩,男的像你,女的像我……”
??“傻瓜罗礼,男的像我,女的像你,那不全都完蛋了吗?”
??“不啊,起码,你醒了不是吗?”允礼紧紧地抱住瑾翛,醒了,终于醒了,多少天的揪心,突然全化成了泪水,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如今,把伤心都流走了,就剩下快乐了。
??“痛耶,罗礼小朋友,你抱太紧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失态了。”
??瑾翛抚着允礼的脸,他竟与梦中的尹轩一般,憔悴得令人心疼。
??埋下眼,瑾翛轻笑:“小礼子,本姑娘肚子饿了。”
??“好好好,我马上去帮你弄吃的!”允礼连忙跑了出去,对,他的翛儿睡了那么多天,一定饿了,他要去准备吃的,吃的,去厨房……

高西 发表于 2008-2-8 22:49

第二十五章 苏醒 真爱难寻罔断肠(下)

瑾翛走下床,脸上与身上已经没有热辣辣的疼痛感了,而是一种很冰凉的舒适感,这皇宫里,什么样珍贵的药材都有,看来,这身药也要值不少钱。
??瑾翛摇摇头,怎么这阵子,自己突然间又变得小资起来?
??梳妆台上的铜镜中,照出了瑾翛削瘦的脸。
??
??一度以为自己不可能活下去了。
??从刑房中醒来的时候,四下的黑暗让瑾翛不可抑制地害怕起来,尤其当瑾翛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双腿间某种熟悉又陌生的疼痛时,瑾翛一度地感到绝望。
??眼泪无声地滴落在地上,溅出了花,有淡淡的血色。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残忍?天啊,你既然给我重生的机会,又为何,不让我落个自在?
??很想死,很想就被那个女人狠狠地整死,可是,到底为了什么而死?为了什么?
??当年没有为了司机的不小心而死,当初也没有为了与允礼的爱情而死,更没有为了帮助胤禛夺得江山而死,而今,难道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而死,还是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破了她处子之身的男人而死?值得吗?
??不,绝对不值得。
??她能做什么?
??除了等待,她什么都做不了。
??允礼,你会来救我吗?瑾翛在心里询问了千万遍。
??绝对会,翛儿一定要等我。瑾翛听到了千万遍的回答。
??于是,她豁然地等,她坦然地等,在她的心里,一直有着允礼安抚的声音,不到最后一秒,绝对,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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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一切都过去了,是的,都过去了。
??毁容和失身,对于女人而言,都是致命的痛,那痛,远比身上的千疮百孔更加刻骨铭心,可是,痛又如何呢?
??瑾翛摸摸脸上的痂,痂掉了,什么疤都不会在,从小到大,瑾翛身上的伤是源源不断的,哪个习武又好动的人不是浑身伤?可是,任何伤口在瑾翛身上,停留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三个月,仿佛那肌肤有天赐的美好,它总是会自动地愈合、消失,没有人提醒它,它很快就不在了。
??瑾翛笑笑,度过一次死亡的人,很多东西,比别人看得透,当你觉得生命的一切,都在那一线间的时候,你会发现,其实,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那个男人,瑾翛连他的脸都没有瞧见,没有感觉,没有悲痛,就好像小时候骑了一次单车,从此少了什么东西罢了,对于瑾翛而言,那是个不存在的碰触,不知道所以不存在,不在乎所以不存在。
??身上的伤口,总有一天会好,心里的伤口呢?
??
??瑾翛笑笑,早在允礼抱住虚脱的她时,那极轻极淡的伤口也随着消失了。
??她早知道,他不会在意,而那个举动也明白地告诉她,他不会在意。
??那就够了,已经够了不是吗?
??瑾翛翻出衣服下面的伤口,细细的,杂杂的,可是,一点都不丑陋,最丑陋的伤口,是看不见的,它长在人的心里,像毒瘤一样,不住地蔓延,腐蚀着一切良知,你的自私、你的嫉妒、你的贪婪、你的自负,会铺天盖地,爬满心胸,于是心就变成了魔鬼,不时地展露着龇牙咧嘴的丑陋,真正残缺不全的,是这种人。
??她纯洁吗?依然。
??只有心灵才有资格讲纯洁,肉体,不过是寄主,它不会被赞美,也不会被亵渎。
??一层薄膜又代表得了什么呢?难道阿伊雪就纯洁吗?如果当性变成了爱情的主题,那层薄膜变成了婚姻的底线时,那么这样的爱情、这样的婚姻,不是太可悲了吗?
??爱情也许力求完美,但真爱却能包容缺陷。这个世界上许多人把爱情等同于真爱,其实不然,大多数的人并不懂,真爱是陪伴、是依偎、是搀扶、是成全、是包容、是奉献、是不离不弃、是与子携老、是患难与共。所谓真爱难寻,不是因为我们没有遇到,而是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经历所有。
??也许,瑾翛心里的那份坚定,是源于真爱。
??可是,这样的真爱,真的应该维持下去吗?
??

高西 发表于 2008-2-8 22:52

第二十六章 忌辰 京极小筑诉衷肠(上)

允礼端着热腾腾的粥进来,多难得,从小就只有别人伺候他,什么时候,他变成了瑾翛爱情的奴隶,就这样一来,甘心为她服务一生。
??瑾翛放下衣服,毕竟男女有别。
??允礼看到了瑾翛细微的举动,打趣道:“还遮遮掩掩呢,别傻了,这几天可都是我帮你上药的。”
??“美吧你!”瑾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做了什么给我吃啊,小礼子?”
??“鱼片粥,太医嘱咐要吃写活血补身的膳食,厨房里的人一直备着呢,就等主子你醒过来。”允礼小心地吹了吹粥,“来吧,要不要我喂你吃?”
??瑾翛乖巧的坐回床上:“来吧!”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
??允礼埋下头,有苦笑,在心里。
??“怎么眼眶这么红?”瑾翛吃着允礼一口一口细细喂着的粥,尽管温暖,却仍为允礼脸上的憔悴而心疼,“你一定,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是吧?”
??“哪有?我每天都有偷睡一小会儿。”允礼笑笑,云淡风轻,只要他的翛儿醒过来,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两人就这样一直沉默。
??
??“你……”
??“你……”
??两人突然同时开口,允礼碗里的粥也见了个底。
??“想说什么?”允礼温柔的开口,他知道,翛儿醒来之后,一定会有想知道的事情。
??“阿伊雪,怎么样了?”尽管一想起在刑房里的经历,就仿佛是另一场心痛的真实触感,可是,那个女人,毕竟,是允礼的妻子啊。
??“皇上已经让傅慎处决了她,皇上让我写封休书,再此,我与她就全无关系。”允礼冷冷道,是妻子又怎么样?不过都是政治与权力的牺牲品,原本就没有任何感情。
??“允礼,听我一句好不好,不要写休书。”瑾翛吞下最后一口粥,真诚地望着允礼。
??“为什么,翛儿,难道你还要对她宽容吗?她对你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情,难道你还想原谅她?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可以成为我休妻的理由,你难道不知道吗?”允礼重重地摆下碗,这些天,由于担心瑾翛,他都没有时间去思考到阿伊雪,连生气都显得微不足道,在他的心里,只有瑾翛是重要的,至于别人,管他是生是死,如今瑾翛醒过来了,居然那么容易就原谅了要伤害她的人,他为瑾翛心痛,为瑾翛不值,为瑾翛生气。
??“可是,这一切,并不是她情愿的。”瑾翛站了起来,衣群边带着忧伤,“允礼,也许你不知道,在这个时代,对于一个普通女人而言,生存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求依靠,你曾经是阿伊雪向往的依靠,然而,却被我脆生生地抽走了。在这个世界上,谁不希望一辈子顺顺利利、一帆风顺,若非生命堪虑,谁又愿意落草为寇,若非情势所逼,谁又愿意郧落风尘,若非情非得已,谁又愿意枉送性命。”
??允礼紧紧跟在瑾翛的身后,眉眼中是深深的沉思。
??“阿伊雪固然有错,可是,我们遭受了果,也应该正视它的因,因,是我们种的,那么这个果由我来受,也并不是全无道理。至于阿伊雪,我知道爹爹不会放过她,那就是她的惩罚,而她从此失去了被爱与爱的机会,那更是她的果。不要再怪她了,她在世的时候,只落了个名份,这是她唯一的财产,既然她往生了,又何必再剥夺?”
??瑾翛顺手摘下一朵向日葵,它的颜色开始深沉,人心,总是在变吧?她不是个狠毒的人,她一直不是,可是,那并不代表她不会反击,只是,有时候,以德报怨会让自己的心胸舒坦一些。
??“我知道了。”允礼接过瑾翛手中的花,反手握住瑾翛的小手,“你永远看得比我透彻,也许,对她的亏欠,我所能还的,只能是名份。”
??瑾翛顺势靠到允礼的怀里,他身上总是有淡淡的阳光的味道,暖暖的,甜甜的。
??阿伊雪的事,让瑾翛有了另外的看法,这样下去,对于他们两个,真的好吗?
??夕阳把身影拉得好长好长,仿佛那些衣角的灰尘,都坠落成光影,开始滋生出不同的情绪。

高西 发表于 2008-2-8 22:55

第二十六章 忌辰 京极小筑诉衷肠(中)

?第二天清早,瑾翛一大早就起来梳洗,暂时住在隔壁厢房的允礼也一大早地就被人从床上拽下来。
??“翛儿,你这么早起来干什么啊?身体不是刚刚好,太医说了要多休息,不然这些丑丑的疤痕不容易好。”允礼睁着惺松的睡眼,边打着呵欠边对瑾翛说,唉,这几天他基本没合过眼,终于瑾翛醒过来了,居然大清早就把人抓起来。
??“我要出去一趟啊,你走不走?不走就回去睡觉!”瑾翛也不理允礼,胤禛好心放他假来陪她,又不是让他来睡觉的。不过他累了这么多天本应该让他好好歇歇啊,可是今天却不行,因为今天是洛旖的忌日,瑾翛必须回京极小筑,她也不忍心把累垮的允礼叫起来,可是她担心他等下起来的时候找不到他,没准又得惹出什么事情来。
??“去哪?”
??“回家!”
??
??还没到京极小筑,蓉儿大老远地就狂颠过来。
??“不是吧,蓉姨,我穿成这样子,帽子戴得这么严你都认得出来?”因为脸上的伤还没有好,也为了避人耳目,所以瑾翛是一副蒙面侠客的打扮,斗笠戴得颇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允礼刚还在笑她摆明着是贴着标签说某某某在这里呢。
??“死丫头,哪有人像你这样掩饰身份的,你不知道,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你就不能作正常一点的打扮吗?”
??“我很不正常吗?”
??“对,不正常到我一眼就知道是你这死丫头。”蓉儿说完伸手就掀开瑾翛的斗笠。
??“呀,你脸怎么成这样子了?”蓉儿被瑾翛脸上的伤疤吓了一跳。
??瑾翛赶紧把斗笠重新戴好,忘记了蓉儿毛毛躁躁的性格了,早晚得坏事。她当然知道那些道理,只是她这样打扮总不比穿成个小家碧玉戴张面纱招摇吧?这脸上的伤,可不大好被人看见。
??“进屋再说!”瑾翛一手拽一个,丢进了屋里。
??“翛儿你小心点,你身上还有伤口。”允礼担心瑾翛动作过大,扯动了伤口。
??“没事儿!”瑾翛不在意地说。
??“什么没事,究竟发生什么事?我说干嘛今年四爷昨夜就过来了,一个人对着小姐的画像嘀咕了大半夜,原来是你丫头出事了。”蓉儿脸色有点发青,“说,到底怎么了?”
??洛旖过世以后,蓉儿可是千方百计地想要把瑾翛留下来,她对洛旖是极度死忠的,所以也不舍得瑾翛跟着胤禛进府受委屈,可是瑾翛很坚决的离开了,虽然是这样,但这些年蓉儿俨然就是瑾翛的另一个母亲,对她的爱是无微不至的,也许,是感怀洛旖的早逝,希望可以给瑾翛更多的爱。
??“你说四爷来了?那我进屋找他去。”瑾翛赶紧把难题丢给允礼,“蓉姨,你什么事情就问他好了,他什么都知道!小礼子,你好好陪我蓉姨!”
??
??
??“爹,蓉姨说你回来了!”瑾翛兴奋地闯进卧房。
??“瑾儿?”胤禛回过头,“我就知道你一定醒得过来!”
??“我昨天不是派人去给您报信了吗?”瑾翛一拍脑袋,“瞧我这脑袋,蓉姨说你昨夜就来了,当然没收到我的信了。”
??“傻丫头。”胤禛起身,摸摸瑾翛的小脸,“让爹看看,伤得不严重吧!”
??“当然不严重啦,你那些太医的药还真好用,不过几天,现在是不痛不痒的。”
??“瑾儿?”胤禛看瑾翛异常兴奋的样子,他知道瑾翛是担心他为她的事情难过伤心,才故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唉呀,爹,你不要这么看我啦,我没事,真的没事。”瑾翛对着洛旖的画像,笑得很真诚,“其实,那些事,对我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爹,真的,你昨晚一定对娘自责了一夜,但是瑾儿真的没有事。”
??“瑾儿,爹没有办法好好保护你……”
??“爹,瑾儿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除了和老十七的不行,其他的,爹什么都会答应你。”
??真是的,这就是底线,不过还好,不是提这码事。
??“瑾儿想请爹收回让允礼休妻的决定!”
??“为什么?那个女人那么可恶,不休了她,我们皇室不都给她玷污了。”
??“可是爹,我毕竟欠她啊,那个名份,不过是个虚名,怎么说她也是先皇御赐的婚配,是允礼的嫡福晋,如今人已逝了,又何必,再添一笔忧呢?”
??见胤禛不语,瑾翛乘胜追击:“咱们又何必在她死后,给外人留下话柄?这无论是对皇室,还是对允礼,甚至可能是对瑾儿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事。爹,你就答应我吧,对外就说她急病死掉的,好不好嘛,好不好嘛,爹……”
??我就不信撒娇都不成,瑾翛在心里暗道。
??“真受不了你!”胤禛宠爱的拥着瑾翛,“傻丫头,你对人家好,可是人家却不懂得啊……罢了罢了,答应你就是了,跟十七说不必写休书了。”
??“爹,您真好!”
??“不过……”
??“不过什么?”瑾翛从胤禛的怀抱里面退了出来,总感觉胤禛话里有玄机。
??“不过你得答应爹,接受爹帮你安排的亲事,不要在跟允礼纠缠不清了,我无法容忍再有第二次这种事发生。”
??“知道啦,只是啊,现在哪有人敢娶我啊。”瑾翛半假半真的说,虽然知道那件事的人不多,但瑾翛清楚胤禛明显是想把她和傅慎的婚事给包办了,可是,本来就并不爱傅慎,在没过门就有顶他知道的大绿帽,人家怎样也不会接受吧。虽然皇上一句话十颗脑袋都不敢拒绝,可是,这样她就能幸福吗?
??“昨天傅慎来向我请旨,希望可以娶你。”
??“什么?”那家伙,到底为什么这么傻?

高西 发表于 2008-2-8 22:58

第二十六章 忌辰 京极小筑诉衷肠(下)
“瑾儿,其实爹一直想跟你说,对于你跟十七,明明彼此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再坚持了。这个世界也许有很多奇迹,但是,你们的那个奇迹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你懂吗?”胤禛语重心长,他何尝不希望女儿有个好归宿,像允礼这样好的归宿,可是,不能啊,天理不容啊!
??“爹,我们其实,并没有在坚持什么,可能彼此都在逃避吧,逃避现实,逃避绝望。”
??“瑾儿,你知道吗?在我与你娘成婚的时候,我也曾有过放弃一切,只为她的念头,可是,就在一瞬间我发现我做不到,权力对我的诱惑远远大于我的想象,权力对于男人,有一种无法抵制的致命的诱惑,它不同于金钱与女人,只是一些表面的诱惑,它就像魔蛊,片刻间,就深入你的骨髓。”
??瑾翛楞楞地看着胤禛,她知道,这些年来的胤禛,一直忙于政事,看起来他很满足,可是,心里的苦痛,却从来不为人知。
??
??胤禛对着洛旖的画像,深沉地倾诉着,似是对洛旖说的,也似是对瑾翛说。
??“从小就知道,我不能率性而为,我是一个皇子,一个并不受重视的皇子。这样的身份,让我总是不断地问自己,到底哪里错了,哪里错了?我不优秀,皇阿玛也是这么说,在众多的兄弟中,我顶多就是一个陪衬,如果我不挣扎,渐渐的,我会变成隐形人。”
??“瑾儿你知道的,这些,旖儿和你,都非常的清楚,可是除了你们,除了十三,还有谁能懂我?”
??“好不容易,我让自己变得有点出息了,随皇阿玛征战、南巡,陪着他踏过每一寸权力的土地,尽管知道眼前那个一样伟岸的身躯,才是皇阿玛心中的‘最优’,可我就是不甘心,他与我一样只不过是个中庸之人,却因为他的母亲,于是永远比我优越。”
??“我也有地位渐渐变好的额娘啊,可是我知道,在她的心里,我不如死去的那个弟弟,也不如活着的那个弟弟,甚至,可能连十三,我都比不过,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在我至亲的人心里,其实我什么都不是。”
??“直到遇见旖儿,你知道吗?旖儿就像上天给我的礼物,在我黑暗的生活中,给予我无限的光明,如果没有旖儿,我想现在,我不过也就是个混生等死的闲散宗室,呵……”
??胤禛自嘲的笑笑,停顿了许久,似在回忆什么,终于,安静的他又再度开口。
??“可是原来,权力带给我的,除了那种挥霍的快感外,更多的是无奈,也许不是权力的问题,是人生必不可少的经历。我必须为了政治,与素不相识的女人成婚,我必须为了兵力,假装我的宠爱我的讨好,我必须为了权力,打压我的手足,甚至,是儿子。”
??“当皇阿码把年善柔作为牵制其他皇子夺嫡的工具嫁给我时,我知道他的用心,也知道他的苦心,我终于明白他并不是全然忽视我的,可是,每次当我看见年善柔的时候,我就仿佛看到一副枷锁,为了让年羹尧臣服与忠心,善待他的妹妹,就成了必然,旖儿,你知道吗?对着一个你全然不爱的女人,你必须作出一副宠溺的神情,这让我觉得我自己很恶心很虚伪。”
??“可是帝王之家就是这样啊!瑾儿曾经说过,可怜身在帝王家,是啊,谁又看得到繁华背后的凄楚,谁又看得到龙椅上的血迹?”
??“瑾儿你知道吗?允礼的确如十三所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无论是作为兄长还是君王,对于他,我都无可挑剔,正因为如此,我希望他可以有正常的人生,他可以有自己幸福的家庭,儿孙满堂,瑾儿你懂吗?”
??“而你,我也很希望,不要再去成全那些无奈,我也希望,你可以有属于你真正的幸福,傅慎是个有心人,他对于你的爱,不会比允礼少,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接受他,让你们三个人,彼此,都有个解脱?”
??可怜天下父母心,一直以为人生是自己的,走好了也不过就是自己,可是,在这一秒瑾翛有点明白了,无论儿女多大,在父母的心中,都是一根永恒的刺,父母心甘情愿地让你卡在心中,只是祈求你能幸福,能美满……
??“爹,瑾儿会考虑你的话的,你放心,瑾儿不会让你失望的。”瑾翛望向胤禛削瘦的脸,眼眶一红,娘,我没有帮你照顾好他,对不起。
??
??突然,瑾翛想到一件事:“爹,十三福晋,怎么样了?”
??胤禛的脸色一凛:“她参与绑架你,我不会轻饶她,只是她刚帮允祥诞下了麟儿,允祥,求我暂时放过她。”
??“爹,不要追究她了好不好?”瑾翛沉思了一下,“在女儿昏迷前,有听到她与阿伊雪的对话,她也是被阿伊雪蒙骗了,有着身子的女人,心总是窄些,况且,你就看在十三叔一直帮着你的份上,放过她吧。”
??“可是……”
??“如果爹觉得不愿意的话,那么就小小地惩罚一下她就好啊!”
??“唉。”胤禛摸摸瑾翛的头,“你这丫头,爹不是不愿意,爹是不舍得啊,像你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却受这么多的罪。”
??“那你是答应了哦。”瑾翛撒娇地蹭蹭胤禛的胸口,“不许反悔哦,反悔是小狗!”
??“有你这么跟皇上讲话的吗?”胤禛假装扳起面孔。
??“在这里你才不是皇上,你是我爹,我爹!记清楚啦!”瑾翛插着腰,做小母老虎状。
??“是是是!”胤禛摇摇头,“你这丫头……”

高西 发表于 2008-2-8 23:01

第二十七章 犹豫 泪痕红浥鲛绡透(上)
在胤禛和瑾翛谈话的外室,蓉儿正带着允礼,兴高采烈地把瑾翛小时候的糗事狂暴一通。
??允礼只是粗略地告诉她,瑾翛所遭遇的事情,当然严重的并没有说,蓉儿听罢也只是摇摇头,以示惋惜。
??更让蓉儿感兴趣的,是这个同瑾翛一同出现,知道胤禛和瑾翛关系的男人——罗礼,对,只是罗礼,通过一系列严刑逼供之后,蓉儿是自作主张地帮洛旖把这个女婿给认了。
??允礼跟着蓉儿跑出跑进,在瑾翛吃饭的地方、睡觉的地方、学走路的地方、摔倒的地方、逗猫咪的地方、被小狗追的地方,都细细地感受过了,他享受这样的感觉,参与了瑾翛成长的岁月,弥补了心中那不足的一块。
??如果世事永远如此美好,那该多好,如果人生注定了无法平顺,那么,我愿用过程的艰辛,换结局的美满。
??
??瑾翛到访怡亲王府的时候,卧室里,没有新生的活力,只有一片愁云惨淡。
??允祥看到突然出现的瑾翛,又悲又喜,那种复杂的心情,真的,无法形容。
??瑾翛褪下装扮,让允祥遣退了下人,缓缓的开口。
??“今儿,我是来传皇上的口谕的。”
??允祥一听,正欲下跪。
??“十三叔就不要折煞瑾儿了。”瑾翛扶起允祥,望向正被她的称呼吓住的兆佳氏,瑾翛知道,除非胤禛允许,不然允祥是绝对不敢对兆佳氏说明她的身份的。
??“瑾儿……”听到瑾翛的称呼,允祥突然很想哭出来,那种委屈,那种心痛,那种抱歉,那种不舍,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皇上说了,兆佳氏犯错,实属情有可原,姑念她为皇室开枝散叶,怡亲王又忠心侍主,护驾有功,故,既往不咎!”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允祥和兆佳氏一同跪下。
??“瑾儿,我们真对不住你,一定是你向皇上求情,不然的话,只怕我的你十三婶都在劫难逃。”
??“十三叔,怎么说也是我婶婶,你们就不要这样啦。”瑾翛附着允祥的耳朵,“不过我在牢房里的事情你就不要跟婶婶说了,免得有麻烦。”
??“我知道。”允祥起身,“瑾儿进来喝杯水吧。”
??兆佳氏木纳地跟着允祥,她知道了,她终于知道了,知道了为什么允祥会在意,知道了允祥为什么会生气,原来,原来是这样,两行清泪敲敲地滑过脸颊。
??“不了,我只是过来传话,顺便过来看看你的小孩。”瑾翛握着小孩嫩嫩的小手,笑问,“取名儿了么?”
??“还没。”允祥脸上满是父爱,这是这几天来,他第一次露出的笑容,终于,雨过天晴了,“不过,我刚想到一名儿。”
??“哦?什么?说来听听,让瑾儿也来参详参详。”
??“绶恩。音谐受恩,我们一家要永远记住这个孩子,身受皇恩。”
??
??走出怡亲王府的大门,瑾翛脸上的笑意也敛下了,胤禛的话她考虑了许久,她知道,真的知道,也许,是时候该放下了,放彼此的自由,让彼此死心。
??瑾翛这几天还是住在雍亲王府,胤禛说了,年底要把王府一半改成行宫,另一半赐给喇嘛章嘉呼图克图,让瑾翛这阵子先住在那边养病,顺便收拾一下东西。
??夜色朦胧,雍亲王府里,傅慎的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中,翩翩而立,衣袖间的飞舞,告知了他的等待。
??瑾翛,应该回来了……

高西 发表于 2008-2-8 23:03

第二十七章 犹豫 泪痕红浥鲛绡透(中)
京极小筑内,特意让瑾翛去怡亲王府,除了这件事确实机密外,胤禛还想单独留下允礼,跟他说说话。
??胤禛知道,瑾翛受伤的这些天,允礼真的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他知道自己很残忍,可是,如果他现在不残忍一点,也许将来这两个孩子都只能孤苦终生。
??他也想体谅这两个孩子的爱情,一个是他的弟弟,一个是他的女儿,又有谁比他更希望他们幸福?可是,谁又能体谅他作为一个兄长,作为一个父亲的心?
??胤禛看着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允礼,当允礼和瑾翛站在一起的时候,胤禛总有那么一种错觉,仿佛看见了当年的他和洛旖,温馨得惹人艳羡。
??“皇上刻意支开翛儿,想必是有话对微臣说吧!”允礼站在一旁,打量着胤禛的神色,这样的四哥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没有朝堂上的威严,只有一股淡淡的温柔,仿佛一种错觉,允礼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个胤禛还只是一个贝勒的时候。
??“允礼,现在不在宫中,你还是叫我四哥吧。”胤禛拐着弯耍了个轻便。
??原来真的有话说,四哥,允礼有些难过地低下头,他多么希望,眼前的人只是皇上,不是四哥。
??见允礼没有说话,胤禛的轻轻地叹了口气:“十七,你今年生辰一过,就满三十了吧。”
??“是啊,”允礼也轻轻叹了口气,“岁月不饶人,转眼间就过了那个年少轻狂的时日了。”
??“阿伊雪的事情,瑾儿跟我说了,我们就依了瑾儿的意思,我不再追究她的罪名,算是为瑾儿积福。”胤禛顿了顿,“十七,你有多久没有去看勤太嫔了?”
??允礼有些难堪地低下头,他的母亲,的确,似乎好久没有去见她了,因为宫中的规矩,自小他便不是养在勤嫔的身边,也许由于这样,对于母亲的概念,其实并不深刻。
??“也许你觉得你与她感情不深,生恩不如养恩,可是,勤太嫔却一直无微不至地关心着你,也许你不知道,曾经我也一直觉得我与额娘的感情淡如水,与孝懿仁皇后的感情才是深刻,可是当我额娘大去的那段日子,我才是真正的感觉到后悔,后悔自己在她活着的时候不能好好地尽孝。”胤禛顿了顿,转身看着允礼,“有空的话多去陪陪你额娘,毕竟她十月怀胎,生下你并不容易,不要让自己成为心中的罪人,子欲养而亲不在,那种痛,很难承受的。”
??“臣弟谨遵教诲。”允礼抬起头,看胤禛欲言又止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四哥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听着。”
??“唉,”胤禛苦笑,“我知道,要让你与瑾儿分开,对你们而言都是很难过的事情,可是,十七,你明明知道你和瑾儿是不可能的,为什么不愿意放手呢?”
??“四哥,我早就放手了不是吗?我们并没有要在一起,只是想相知相伴。”
??“可是你忍心瑾儿年纪轻轻就像守活寡吗?你难道不愿意看着瑾儿有段幸福的婚姻,生儿育女?”
??“我可以给她的,真的,四哥。”
??“允祥告诉我,就算把你们分开,你们的心还是会在一起,所以我不会用距离去阻隔你们,只是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女人的一生,需要的东西,也许跟我们男人不一样,咱们满人看重血统,血统一方面是矜贵,另一方面却是禁忌。”
??“四哥,我……”
??“十七,作为父亲,甚至包括瑾儿过世的母亲,我们希望瑾儿可以有幸福的生活,而我,可以含怡弄孙,而你的母亲,她同样需要,需要儿孙的侍奉。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没有孩子,那是勤太嫔的心病,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断了她的期盼?你们深爱彼此,你们觉得自己的爱超过一切,可是,你们看到了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人的眼泪吗?看到我们的心疼吗?看到我们对你们刻骨铭心的爱吗?”
??“四哥,对不起。”胤禛的一字一句,都像警钟一样敲进了允礼的内心,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觉得自己的爱情是唯一的,是坚信的,却忽略了背后关心的眼睛,心痛的情绪。
??“四哥不想逼你什么,只是希望你好好想一想,怎么样,对于你自己,对于瑾儿才是最好的,我真的希望你好好想一想……”胤禛背过身子,不让允礼看见他眼眶中闪耀的泪,“你下去吧,不要回雍亲王府了,你和瑾儿两个人,应该都好好地想一想。”
??“是,臣弟告退。”
??感觉到允礼的离去,胤禛望着墙上洛旖的画像,终于艰难地闭上眼睛,心,很痛,旖儿,我这么做,对吗?

高西 发表于 2008-2-8 23:05

第二十七章 犹豫 泪痕红浥鲛绡透(下)  
瑾翛刚踏入雍亲王府,就看到了月影下那一个孤单的影子。
??“什么时候来的?”瑾翛含笑地走了过去。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傅慎拉起瑾翛的手,嘴边呼了口气,帮着瑾翛把手搓热,深秋的夜,凉如水。
??“没有。”瑾翛尴尬地把手缩回来,“进屋去吧,看你好似站了很久的样子。”
??“不了,几句话,我说完了,就走。”傅慎的手抚过瑾翛脸上的伤口,眼睛里写满了心疼,“还痛吗?”
??“不痛了。”瑾翛笑笑,巧妙地躲开,后退了几步。
??傅慎的手僵在半空,可是脸上的笑,却丝毫不减。
??月光中,傅慎的身影环绕着悲伤,让瑾翛看了好生心疼。
??这个男人,真的像皇上所说,爱得那么深吗?
??“瑾儿,你嫁给我好不好?”傅慎终于小心翼翼地问。
??“为什么娶我?因为同情吗?”瑾翛笑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我爱的人不是你吗?”
??“不,不是同情,是爱。”傅慎的脸轻轻地抽动,“爱到不在乎你是不是爱我,只想用我的爱,给你温暖,给你幸福。”
??“不,这对你不公平。”
??“爱情哪来的公平?谁付出多,谁付出少,并没有关系,有关系的是,我爱着你,我感到幸福,而你被我爱着,你也能幸福。”傅慎再次拉起瑾翛的手,“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多么希望跑在最前面那个人是我,当我知道你生命堪虑的时候,我多么希望受罪的那个人是我,我什么都不求,我只求你,可以让我照顾你、保护你、疼爱你。”
??瑾翛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她不知道,如果她和允礼继续爱下去,会不会有另外的阿伊雪,会不会又有人因为他们这段可笑的恋情而受害,会不会有历史的细节再开始偏轨。
??“瑾儿,虽然我不知道果郡王为什么不能娶你,可是,如果你们无法在一起,那么,就不要绑着彼此,他会有他的幸福,而你,同样应该有你的幸福,难道你不希望他也可以有真正爱他的妻子、温馨的家庭?”
??不是只求相守吗?允礼已经三十岁了,他没有一个孩子,一个都没有,如果两个人继续纠缠下去,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老来无子,那种坚辛,瑾翛明白。
??瑾翛想起了胤禛担忧的眼神,想起了阿伊雪凄厉的笑声,想起了那些因为他们的自私而煎熬的人们。
??“傅慎,成婚的事情,我暂时无法答应你,不过我答应你,我会考虑的,诚如你所说,我希望他幸福,真的希望,但是,我还没有那种勇气,放弃的勇气,给我一段考虑的时间好吗?”思绪很乱,乱到无法思考,或者是瑾翛自己刻意让它乱,让它无法思考,一边是理智的要求,要求他们必须分开,一边却是感情的需求,需求彼此的爱恋,为什么世事总是这么矛盾,为什么每一件事情总会越来越复杂,为什么?
??“没关系,我说过,我愿意等你,等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我。”傅慎云淡风轻地笑笑,“就算是一辈子。”
??-
??望着傅慎离去的背影,瑾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傅慎的背影中,走出了允礼的身影,虽然皇上让他不要回来,可是,他还想来看看瑾翛。
??只是沉思中的瑾翛,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转身离去,夜,突然被拉得很长很长,心,挣扎了很久很久。
??翛儿,是不是如皇上所说,我们真的很自私呢?
??翛儿,也许我真的应该让你拥有幸福。
??翛儿,你真的会嫁给别人吗?

高西 发表于 2008-2-8 23:08

第二十八章 进宫 一片冰心在玉壶(上)
雍正三年十一月,年贵妃病重,碍于年氏多年的侍奉,在她病重期间,胤禛停止了从三月起就开始的对年羹尧的一系列打击手段。
??胤禛虽然不爱年氏,但是,毕竟这个女人曾经帮助过他,为他生过孩儿,也替他做了不少事,年氏的病重,让胤禛想起了洛旖的离去,只是,同样是妻子,感觉,真的不同。
??“皇上,”年氏见胤禛进来,赶紧地起身行礼。
??“贵妃身体有恙,躺着就好,不必多礼。”胤禛扶住年氏摇摇欲坠的身子,曾经风光无限的她,现在看来,命如纸薄。
??“皇上,臣妾以为,您再也不来看臣妾了。”
??“贵妃说的是什么话,朕怎么会不来看你呢?”
??年氏摇摇头,“皇上,古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臣妾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有些话,臣妾一定要向皇上说,不然,臣妾死了,也不安心啊!”
??“贵妃有什么话说便是了,怎么动不动就死不死的呢?”
??“皇上。”年氏苍白的脸上滑下了两行清泪,“自小臣妾便知道,像我们这种官家儿女,选不得自己要的婚姻,可是,能够嫁给皇上,却是善柔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善柔一直想的,是如何才能讨您的欢心,可是,您的笑容即使一直在善柔的身边,可是,善柔知道,使您笑的,绝对不是善柔,但是,就算这不真实,善柔也满心欢喜。”
??“柔儿,朕……”
??“皇上,您别说,您听我说。”年氏轻轻地抚过胤禛的嘴唇,“您登基后,善柔看到除了皇后娘娘之外,您把善柔放在了最高的位置,甚至比先进门并帮您育有三阿哥的齐妃姐姐地位还高,善柔真的很高兴,高兴您心里有我。只是这后来,发生了很多不开心的事情,善柔也知道,对齐妃姐姐和熹妃姐姐,还有几位阿哥,善柔有诸多的不是,才会让皇上越来越不喜欢善柔,可是皇上……”
??年氏泣不成声,一个不小心,胸口堵住,气喘不过来。
??胤禛帮着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他何尝不知,只是,年氏是因为几个孩子都活不长,八阿哥福慧出世以来又一直在病中,没法像其他小孩子一样玩玩闹闹,讨人欢心,所以心胸才逐渐变得狭窄,每次看到胤禛和其他阿哥在一起时,难免会有不平的怨恨油然而生,所以她才会想透法子来整治齐妃,才会耍手段欺负弘历,这些事情,胤禛一直都看在眼里,他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越来越疏远她罢了。
??“皇上,”年氏抱住胤禛,“原谅善柔好不好?您不要抛弃善柔好不好?”
??“傻丫头,说什么话呢?”胤禛安顿年氏躺下,帮她拉好被角,“好好歇着,朕还有公务要理,养好身子,过段日子,朕再来看你。”
??
??十五日,胤禛谕礼部:贵妃年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朕在藩邸时,事朕克尽敬慎。在皇后前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皇考嘉其端庄贵重,封为亲王侧妃。朕即位后,贵妃于皇考、皇妣大事悉皆尽心力疾尽礼,实能赞襄内政。妃素病弱,三年以来朕办理机务,宵旰不遑,未及留心商确诊治,凡方药之事悉付医家,以致耽延。目今渐次沉重,朕心深为轸念。贵妃特封为皇贵妃,倘事出,一切礼仪俱照皇贵妃行。特谕。
??再多的荣誉与表彰留不住匆匆离去的脚步,这些胤禛都知道,可是他也知道,诚如年氏所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希望在年氏有生之年,对于他,不要有过多的怨恨,对她,也许无爱,但绝对有情。
??十八日,年氏大去,临行前,胤禛见了她最后一面,此时的年氏,虚弱得仿佛一个眨眼便会消逝,看到胤禛,她只是淡淡地笑笑,宛如初识的那个季节里,那只甘愿为爱情而放弃自由的美丽蝴蝶,在这宫廷中走过的岁月,仿佛一张书签,就夹在岁月的夹缝里面,供后来人偶尔倾听。
??胤禛忘不了年氏最后的乞求,可是他做不到,根据他这一年来的观察,年羹尧不仅仅是营私结党,甚至多方的证据表明,年羹尧培植起来的势力,绝大部分是把矛头指向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如今年氏已走,八阿哥又年幼无权,年羹尧恐怕很快便按捺不住了。
??对于那群蠢蠢欲动的人,就算胤禛不愿意,但是他必须去做,他明白年羹尧的骁勇,知道他的能力,这样的一名虎将,曾经为他的江山稳固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人心的贪婪,却总是陷人于万劫不复之地。
??为什么不愿意安分守己,为什么不愿意国泰民安,为什么不愿意父慈子孝,一切,皆缘于一个贪字!

高西 发表于 2008-2-8 23:09

第二十八章 进宫 一片冰心在玉壶(中

瑾翛知道,年氏的死,多多少少影响到了胤禛对年羹尧的处置,但是瑾翛没有想到,年氏的离去不仅没有延缓年羹尧的死期,反而是把它提前了。
??帝王之狠,宫廷之悲,瑾翛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为什么这样一个是非之地,那么多人偏要挤破了头往里边撞?
??而她,居然也是其中一个。
??无奈地笑笑,瑾翛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发屑。
??三个多月了,在宫里太医细心的调理下,以及蓉儿私藏的消痕药的关照下,瑾翛身上的上,基本上消失不见了。
??蓉儿说在瑾翛小的时候,每回给她洗澡,都会加入一些这种消痕药,它的药性很温和,除了治伤之外,也能美容,瑾翛一直错觉是自己皮肤好,受伤极容易恢复,其实不然,一直都是蓉儿在细心地调理,只是瑾翛没有发觉罢了。
??胤禛让瑾翛过完年就进宫来住,阿伊雪那件事给胤禛留下了很大的伤痕,他是希望能把瑾翛留在身边,一来,他可以保护她,二来,他还希望瑾翛可以尽快跟傅慎培养感情。私人感情上,他真的希望瑾翛可以跟傅慎有美好的结果,这是他可以想到的对瑾翛最好的结局。
??其实胤禛并不知道,远在两个月前,瑾翛和允礼已经照过面,谈过心,断了情。
??
??那是一个初雪纷纷的日子,同样是风景如画的沁草园,瑾翛和允礼,幸福地度过了美好的一天。
??在日落西山的时候,他们背对着背,一直走,一直走。
??说好了走出彼此的生命,从此,天涯海角,即使面对面,也不再徒留柔情。
??说好了不再自私,为了家人,为了使命,为了彼此的幸福,即使再坚辛,也说好了要忘记。
??说好了要幸福,一定都要幸福!
??雪落无声,没有人看到,融进雪里的泪滴,将软软的雪包裹成一颗碎裂的心,成全与放弃,原来同样是爱情的产物。
??
??“瑾儿,想什么呢?”傅慎的手在发呆的瑾翛面前晃了晃。
??“你怎么来了?皇上呢?”瑾翛蹲下身,把抹布洗了洗,“进屋去吧,这外头冷。”
??“知道冷啊,知道冷你还在这里擦擦洗洗的。”傅慎心疼地搓搓瑾翛发红的手,他很意外,居然瑾翛会答应嫁给他,皇上说了,等他这次把任务完成了之后,马上就给他俩赐婚。
??瑾翛有点不自在地收回手,缓了缓脸上尴尬的表情:“呵,咱们可是下人,不干活没饭吃的,又不像你们做大爷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傅慎看四下无人,偷偷的小抱了瑾翛一下:“以后啊,做了我的夫人,就也过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啊。”
??瑾翛红着脸退了出来,这个怀抱也许真的暖,可是却怎么靠怎么不舒适,原来,真的有老天为你准备好的最适合你的东西,只是很多人,享受不了。
??“走吧,你不是要去见皇上吗?”瑾翛提起小水桶,“一起去啦。”
??傅慎一把抢了水桶过来:“我帮你!”
??“得得得,你又想害我被人骂矫情么?”瑾翛不由分说抢了回来,“你啊,就去做你大爷得做的事,少来这里捣乱咱小老百姓的生活。”
??“谁骂你了?居然连我傅慎的娘子都敢骂,我打扁他。”傅慎一副磨刀霍霍的样子让瑾翛笑了出来,他永远是这样,只是希望看着她快乐,希望看着她笑。
??
??乾清宫门前,瑾翛和傅慎正好碰到了从里面出来的允礼,礼貌地问了声好后,允礼便径自地走开。
??不是说了要放她自由,不是说了只要她幸福,不是说了愿意为了她做一切事情吗?可是,为什么看她对着别人笑,心还是很痛,为什么看着她唾手可得的幸福,却如此的嫉妒,为什么?
??允礼一路疾走,空气里有瑾翛的味道,可是,他不能久留,不想久留,已经放手了不是吗?
??瑾翛悄悄地回头,那一天,她也是悄悄地回头,看到那个落寞的背影,仿佛在颤抖。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拼出你我的缘分,我的爱因你而生,你的手握住我的心疼。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爱中静静缤纷,眼看春天就要来了,而我也将也将不再生存。
??允礼,此刻的你,已经忘怀了吗?
??我的心,依然在痛,他的笑同样温暖,可是,却没有你的味道。
??我们在爱,我们在努力,可是,我们真的会幸福吗?

高西 发表于 2008-2-8 23:14

第二十八章 进宫 一片冰心在玉壶(下)
“五阿哥,在那里探头探脑地看什么呢?”刚缓过神来的瑾翛一眼就看到躲在石头边上乱瞄的弘昼。
??这宫里,除了皇上,恐怕就只有瑾翛敢这样吆喝着弘昼了,一个方面是当今皇上膝下的龙子并不多,一只手就数完了,所以这些阿哥的身份很娇贵,另一方面,宫里的人基本都知道了弘历和弘昼都是眼前这个叫瑾翛的侍女一手带大的,他们哥俩与瑾翛的感情极深。老嬷嬷老宫女可没那个胆去教训瑾翛这个侍女,那两个阿哥的烂脸色,可是谁瞅着都心寒。
??“瑾姐姐你不知道,我刚看十七叔,脸上像抹了泥似的,黑得吓人。”弘昼绘声绘色地讲着,没有注意到旁边另外一个抹了泥的人。
??“不要嚼舌根,怎么,今儿不用上书房去?还是,趁先生不注意溜出来了?”
??“我这不正要去嘛。”弘昼缩了缩脑袋,“你可别跟我皇阿玛说在这儿见到我哦!”
??“知道啦,这小鬼,都十六岁的人了还整天这副模样,到时候看哪家的姑娘要嫁给你!”
??“得,这不劳您费心,我呀,可抢手得紧,不像某人,都二十好几了还……”弘昼撒腿就跑,后面是干瞪眼的瑾翛。
??“这孩子,真是……”瑾翛又气又觉得好笑,唉,当年那个害怕被她抛弃的小孩,如今也这么大了。
??瑾翛与傅慎刚要走,弘昼突然又拐回来了。
??“怎么,回来找打?”瑾翛作势。
??“不是啦,瑾姐姐,我是偷偷来告诉你,皇阿玛准我跟弘历明天出宫,到处去转转,到处去看看,你要不要随我们一齐去啊?”
??“还当是在王府呢?这我可应不了你,我还有许多活儿干呢!”瑾翛摆摆手,才不要呢,跟这两个小鬼头出去,得累垮半条命,“你们啊,就好好看,不过,记着,侍卫一定要带足,而且不要光顾着玩,你皇阿玛宫里的事务忙,就指望着你们做他外面的眼睛,帮他看好子民的生活,回来汇报,知道吗?”
??“知道啦知道啦,我说瑾姐姐,你怎么比我娘还唠叨呢,傅大哥,你还是赶紧把我瑾姐姐娶回家去吧,我们快被她烦死了。”
??“臣谨遵五阿哥教诲,就等瑾儿点头,择日完婚。”
??“去去去,瞎捣什么乱呢,皇上还等着见呢。”瑾翛像赶小鸡似地把弘昼一屁股踢走,末了,还狠狠瞪他一眼,臭小子,下次我还踢。
??
??“傅大人,皇上传您进去呢!”小喜子出来传话,“还有请瑾姑娘也一同伺候着。”
??“是,喜公公,这就来。”瑾翛张罗着点小点心就给皇上送去,“喜公公,您今儿可清闲啊!”
??“可不是嘛,瑾姑娘,皇上不是让你进去伺候着吗,怎么还在这儿?”
??“喜公公您可别催我,谁不知道皇上跟内臣谈话的时候不喜好人打扰,虽是让我伺候着,可是皇上没传,做奴婢的又怎么敢冒冒然撞进去呢?”
??“瑾姑娘这话倒是在理,唉,咱们做下人的,都这样,要是不小心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那可要脑袋搬家。”
??“喜公公怎么这么说呢,谁都知道您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像您这种大人物,奴婢们还等着您照料呢!”瑾翛这马屁可是拍得有理有据的,谁不知道小喜子看起来是皇上的心腹,但谁都知道他真正的主子是谁,只是这宫中,什么话不都是说一半,另一半自己揣摩的,所以说在这宫里,光是说话这门学问,就能把人累死。但是啊,这马屁得拍,拍得越响越好,人人都喜欢被人捧,虚荣心这东西放谁谁准,这人一旦被哄得飘飘然了,可就摸不准会不会随风而倒了。
??“瑾姑娘说笑了。”小喜子自己心里喜滋滋的,的确,隆科多可是给了他不少好处,可是人家皇上也没有亏待过他啊,相反的,知道他是隆科多亲自“挑选”的人,不但没有什么事都瞒着他,而是处处把他当心腹,找他商量,这样的待遇,几个人有?
??只是小太监始终是小太监,在棋局中,无论棋子是牵绊了自家还是敌人,被利用完了,还是终遭舍弃,他所能得到的,也许就是择善而栖,死得慢一点,死得舒坦一点,或者幸运的话可以不要死。
??“喜公公,皇上在传呢,奴婢就先进去了。”
??“嗯,你好生伺候着。”
??
??“瑾儿,怎么那么久?”胤禛看了看堂下的小点心,“原来是给朕张罗点心去了。”
??“没有,就是在门口跟皇上的心腹喜公公聊了几句。”瑾翛把点心往台上一搁,“估计啊,这点心上也沾了唾沫星子了,皇上还是别吃了。”
??“呵,朕就不信小喜子敢对着朕的点心说话来的,来来来,让朕看看你又整了什么。”胤禛径直走了下来,伸手就拿了一块,“嗯,这可不像平常的桂花糕哦,来,傅慎,你也来试试瑾儿的手艺。”
??“这当然不是普通的桂花糕,瑾儿还在里面加了菊花、茉莉花、玫瑰花、月季花。”
??“这么多花,吃了不会闹肚子吗?”胤禛开始有点怕怕,他不担心瑾翛下毒,可是他担心瑾翛这个丫头是存心整他的,以前可没少给她闹过,都是胡乱做些什么东西给他吃,真难为他这个做爹的。
??“放心吧,我自己都试过好几次了,死不了人的。”瑾翛拍着胸口保证。
??“傅慎,你看看这个瑾儿啊,唉,朕也拿她没办法,还是啊,等你这次把事情办妥了,就把她娶回家吧。”
??“办什么事啊?”瑾翛假装没有听到后面的话,死死抓住了胤禛与傅慎的小秘密。
??“小丫头片子,偏不给你管。”胤禛打哈哈,转而严肃起来,“傅慎,朕会让瑾儿顶着我大清固伦格格的名号风风光光地嫁给你。”
??固伦格格?傅慎虽然一直怀疑瑾翛的身份,但没有想到,在胤禛的心中,瑾翛居然是个固伦格格,大清皇上与皇后的女儿,才能有这样的封号啊!这宫里,至今还没有一个皇女给予固伦的封号,瑾翛的地位,原来比皇上所有亲的、认的女儿都重要。
??“瑾翛请皇上收回成命!”爹,你疯了吗?你把瑾儿封为固伦格格,不就等于你召告天下,说瑾翛这一个小小的宫女,是您的女儿,这样,皇室的脸面何存,皇后娘娘的脸面何存,我娘洛旖又将怎样遭受世人猜测的言论呢?
??“怎么,你不是答应傅慎要嫁给他吗?难道又想反悔?”
??“皇上,瑾儿答应了傅慎,就一定会嫁给他,但是,瑾儿不能以固伦格格的身份嫁进去,瑾儿不能玷污了皇室的声誉,瑾儿也不想瑾儿的娘亲身后都不得安生,请皇上不要为难瑾儿。”
??“就当是朕认你做养女的也不行吗?”胤禛的语气软了下来,是啊,他在这件事上太欠考虑了,一直认为瑾翛是他的女儿天经地义,给她名份也是实至名归,却忘记了,他是皇上,但她的母亲不是皇后,不仅不是皇后,更不是他深宫众多中的其中一个,他忘了,他怎么忘了。
??“皇上,您把一个养女封成固伦格格,那皇后的颜面何存啊,请皇上三思!”瑾翛继续说,“况且,瑾翛是熹妃娘娘的外甥女,皇上这么做,也要顾及娘娘呀。”
??“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你说的,朕会考虑,只要你愿意嫁给傅慎,别的,咱们再议吧。”
??瑾翛遵旨退下,转过身看到傅慎了然的目光,爹,你对傅慎为何如此信任,信任到连瑾儿的身份都不用瞒着他?历史上没有瑾翛的存在,我又怎么可以让你皇室的玉牒上,有我的名字?

高西 发表于 2008-2-8 23:16

第二十九章 蓄谋 血光中手足情断(上)
这两天弘历和弘昼出宫去了,瑾翛老是觉得眼皮直跳,这哥俩一同出门也不是头一回了,可是为什么这几日,老是做什么事都似乎会出错的样子,是想太多了么?
??瑾翛摇摇头,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她可不是进来做人家主子的,所以也不好意思老是傻傻地跟着胤禛,偶尔没事也做做家务,唉,还好,前段日子说封格格的事,胤禛可能也发现了不妥,所以没有再提。
??瑾翛算是松了一口气,想必那日胤禛也是突然短路了才会那样说,呸呸呸,哪有人说皇上短路的,那整个皇家不是得断电了吗?瑾翛叹了口气,还是希望一切顺顺利利,其实嫁给傅慎也没有什么不好,听说傅慎也就是几个侍妾,都没有正式名份的,嫁进去也不用忙着争宠,人家也不敢动皇上赐的人。
??只是,一想起允礼,瑾翛心里就是很不舒服。胤禛前些日子给允礼指了另一门婚事,瑾翛也记不得那个是谁谁谁了,就知道是挺文静的一个女孩,那日远远地见过一面,跟在允礼的身后,像一只温顺的宠物。
??允礼也没有拒绝,是的,他和瑾翛说好了,彼此都不自私,还给别人他们欠下的,才能让自己活得舒坦些。
??可是,又有谁知道,他多希望从花轿上下来的人是他的翛儿,多希望凤冠霞披下的人是他的翛儿,多希望同床共枕的人是他的翛儿。
??罢了罢了,庄生晓梦迷蝴蝶,人生醉醉醒醒,自己不过也就一个跳梁小丑。
??
??傅慎奉命外出,瑾翛也不知道他奉的是什么命,只是隐约知道,可能和允禩有关。
??富察马齐在胤禛登基之后,一直漫不经心,一方面他不大愿意相信大权最终是落到胤禛手里,恐怕还会有变,所以他没有大幅度的动作,明哲保身;另一方面,他自己的女婿允裪也一直漠不作声,他这个老丈人暂时也不想有任何被人抓的把柄。
??直到近几年,富察马齐渐渐发现胤禛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管理之才,就算是当时被他自己看好的八阿哥,也绝对不是这种人材,更别说只是偶有战功的十四阿哥。
??正由于这样,富察马齐虽然表面上与隆科多交好,毕竟同是两朝臣,相识的年月也不少,但是,富察马齐却从来没有在政事上跟隆科多同声出气,多少年的官宦生涯,他深深地明白为官之道,所以,一直就是两面派的他,丝毫让人抓不住痛脚,顶多也就是被胤禛骂几句不尽心办事罢了。
??连康熙都认同他的才能,即使当年在皇储之争中他被康熙爷狠狠骂了一顿,康熙爷也从来没有否认他的才能。
??在这一点上,不只他自己明白,胤禛也明白,所以在登基之后,即使富察马齐显得并不积极办事,胤禛也没有直接把他从高位上撵下来,毕竟爱才如他,是不可能放过任何可以帮助自己的势力,况且只要争取到马齐,这底下又有多少秘密,可以让他大作文章,革除不利的因素。
??马齐渐渐也看出来胤禛对他的想法,所以一直不动声色,他只是指望着能有怎样的一个机缘,他的身份就可以有所转机。精明如他,当然也知道他的小儿子傅慎与胤禛私底下的关系,所以有意无意的,总是透露一些有利的讯息给他。
??就像这一次……

高西 发表于 2008-2-8 23:18

第二十九章 蓄谋 血光中手足情断(中)
夜色笼罩着整个紫禁城,初春的潮湿令人周身不爽气,泥土散发出来腐化的味道,许多肮脏的东西没有在日光下升华,而是在黑暗中愈发糜烂。
??傅慎一身黑衣,早早就潜伏在廉亲王府,是的,马齐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就是廉亲王府。
??自从雍正四年,胤禛就开始对允禩一伙开刀了。正月初五日他召集请王、贝勒、贝子、公及满汉文武大臣传谕,宣称:“廉亲王允禩狂悖已极。朕若再为隐忍,有实不可以仰对圣祖仁皇帝在天之灵者”。然后历数其康熙时期和胤禛继位以来种种恶行,而自己嗣位之后如何对他宽容忍让、委以重任,胤禩如何心怀不满、怨尤诽谤,做出种种侵害皇权之举,最后宣布:“允禩既自绝于天、自绝于祖宗、自绝于朕,宗姓内岂容此不忠不孝、大奸大恶之人?”命将其黄带子革去,开除宗室籍,同党的胤禟、苏努、吴尔占也一并开除宗籍。胤禩嫡福晋乌雅氏也被革去封号、斥回母家严行看守。
??而在这一切骤然发生之后,其实也并不骤然,胤禛早在登基初期就开始盘算这样的一天,只是他尚不愿意在自己即位之后就马上打击他的兄弟,所以希望可以用权力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将允禩收为己用。只可惜,人很难舍弃最高而将就第二,对允禩来说,胤禛这样的做法不是恩赐,而是挑衅,他不愿意像着笼中鸟一样被胤禛逗弄着,所以也顾不上什么瓦全什么玉碎,只是率性地目中无人着。
??所以胤禛才会忍无可忍,在收拾了年羹尧之后,急急地把矛头指向他。
??可是,有些事情也是胤禛所不清楚的,而这些事情,偏偏马齐就是仅有少数的知情人之一。
??当年,允禩与弘时勾结,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就是富察马齐,而偏偏这些年他却相安无事,说起来还要算他的心思缜密,他与允禩的交好,从来就没有自己正面地表现过,就连当时被康熙爷关起来又放出来,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马齐一直以处世为公的态度,蒙骗了许多的人。
??而这些年,当马齐渐渐淡向隆科多一边的时候,之前一直充当马齐代言人的傅拓,却仍然是“八爷党”。
??傅拓其实也是个人才,只可惜遗传不到富察家谨慎的优点,而且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好色。
??人家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把刀,让男人什么把柄都得被抓。
??同样是儿子,马齐也尝试过让傅拓不要再为允禩办事,大局都定了这么久,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的,可是就算是神仙,也会有意料不到的局面,傅拓坚信,即使允禩做不了皇帝,还有一个人可以。
??问题就是这个人。
??
??傅慎看着夜色中熟悉的身影。
??这廉亲王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凄惨过,人丁廖廖,空荡荡到有任何一个人走进去,都异常清楚。
??放过傅拓,这是傅慎离开的时候马齐对他的交代。
??廉亲王的最后一搏,王牌是什么?傅慎不知道,马齐也不知道,可是他们俩却清楚谁会知道。
??
??“王爷,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经都做好了,你打算怎么做?”傅拓跟在允禩的身后,恭敬的态度令人不觉要怀疑眼前这个允禩真的是那个已经被革爵的廉亲王。
??“让他们随时侯命,等弘时来了再说。”
??话音刚落,弘时就冲了进来:“八叔,我一回来就听说皇阿玛对你做的事情,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这样!”
??弘时的不平让允禩的脸上看起来多了点神采,他拍拍弘时的肩膀,淡淡地笑,岁月在他的脸上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让人看了,不免折服在他的云淡风轻中。
??可是,外表从来就只是皮囊,没有人看得透,没有人看得穿。
??
??“弘时,叫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允禩轻柔地说。
??“八叔,我可以去向我皇阿玛求情的,你会没有事的。”弘时保证。
??“不,这事我不在乎。”允禩扳着弘时的肩,看着他的眼睛,“你告诉八叔,你想不想当皇帝?”
??“啊!”弘时显然是吓了一跳,他知道允禩在胤禛登基之前对皇位是虎视眈眈,但他没有料到最后做皇帝的居然是他的阿玛,这让他对于允禩有难以理解的愧疚,也许在弘时的心中,他的生身父亲,远远不及叔叔允禩吧!而正是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愧疚,是他对允禩的境遇特别上心,在胤禛因为允禩办事不力斥责他或者无事生非刁难他的时候,弘时虽然不至于对胤禛恶言相向,但却明里暗里的抗拒着。
??可是尽管如此,当听到允禩问他想不想当皇帝的时候,弘时还是傻住了。
??说不想吗?不,他是皇帝的现存的长子,尽管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妃子,可是他的地位却绝对不低。
??可是说想吗?现在皇上还好好地活着,谁能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还有一点很重要,允禩这样问,到底居心何在?难道,他想逼宫?
??不,不可能的,那可是他的父亲,即使这个父亲对他一直没有允禩待他那么亲,可是,可是……
??

高西 发表于 2008-2-8 23:20

第二十九章 蓄谋 血光中手足情断(下)

见弘时一副矛盾又不知道从何开口的表情,允禩背过身子,用依然平和的声音:“弘时,你知道八叔的额娘良妃吧?”
??弘时表情一楞,点点头:“我知道。”
??“那么你也应该知道,当年在深宫中,所有的阿哥,就是我的身份最低下,不是因为我不优秀,也不是因为我不争气,就是因为我娘的出身太低,尽管她一再努力,攀上了妃子的位置,可是对于别人来说,尤其是像宫中那些同样是妃嫔而却有大好的家世的人,我和我的母亲,即使一个是皇上的宠妃,一个是皇家的血脉,却都无足轻重。”允禩叹了口气,“可是你不同,弘时,你的身份地位远远比当年的我要高贵,可是为什么你甘愿,就这样,被人指着脊背说无能?”
??是啊,为什么?明明他就是长子,明明他就不比别人差,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自己却成为一个姥姥不爱舅舅不疼的角儿?为什么他就不可以有野心,为什么他就不可以有欲望,为什么要打压他,为什么要排挤他,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当弘时再度抬起他骄傲的脑袋时,眼神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决绝:“八叔,你想怎么做?”
??依然如春风般的温暖,允禩貌似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可是眼睛里却不带任何表情:“挡路者,肃杀!”
??“可是,他是我的阿玛,我,下不了手。”弘时突然又犹豫起来,即使再多的恨,毕竟血浓于水不是吗?
??“不,你不用下手。”允禩脸上的伪装终于开始被撕裂开了,我只要你一句话,余下的事情,傅拓会帮你办好。
??“那就先对弘历和弘昼动手吧!”弘时脸上呈现出愤愤的神色,“我阿玛建立的秘密立储,虽然我不愿意相信,但是,里面的人选却八九不离十,如果不先把他们两个处理掉,就算是阿玛突然仙逝,我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哈哈,这才是我的乖侄子。”允禩大笑,“你放心,你说的,八叔绝对会帮你办好,你就安心地等待做你的天下第一人吧!”你就做天下第一人,而我,就是人上人了。
??
??廉亲王啊廉亲王,皇上身居高位尚且顾念与你的兄弟之情,而你,居然要煽动他的儿子,跟你一起谋反!当年你不顾手足,行刺太子,现在你又要重蹈覆辙,伤害你另外一个兄弟,用一种最残忍的方式?
??弘时啊弘时,为什么你如此糊涂,你要杀的人,是你的亲兄弟,是你的父亲,而那个等着坐享渔人之利的,只是你的叔叔啊!
??傅慎强忍住心中的无尽的悲痛,这件事情若真的发生了,那么,死的不仅仅是允禩和弘时两个人,会牵连到很多很多的人,例如廉亲王府的所有人,例如齐妃,例如他富察一家。
??
??“我收到消息,四阿哥和五阿哥一行明天一早就抵达京师了,要动手就只有现在最容易。”傅拓禀报,又献计,“不如我现在马上带人去埋伏,在他们的必经的道上。”
??“嗯。”允禩严肃地点头,眉宇间依然平淡,细纹里却蜿蜒出扭曲,“干净利落,不要留下蛛丝马迹,万一失败……”
??“王爷放心,我带的人都是死士,保证不会有差错,万一真的出了差错,他们都知道行规,不会留下任何供人抹嘴的证据的!”
??“那最好,去吧,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弘时盯着傅拓远去的身影,矛盾的心一再地澎湃,原来,许多已经决定了的东西,还会犹豫,许多已经发生的事,还会怀疑……

高西 发表于 2008-2-8 23:22

第三十章 相残 姻缘线天人两隔(上)
没有半点迟疑的,傅慎火速进宫,虽然知道允禩和弘时他们难成气候,可是人并不是神,就算是神,也会有始料不及的时候,他必须把情况都告诉皇上,下一步怎么走,还需要皇上的指示。
??是的,他的任务只是探听,还没有到行动的份上。
??黎明前的黑暗有一股特别的杀伤力,仿佛夜幕刻意在掩饰什么,而瞬间那将会迸发的光明,会让某些生命,刹那消失殆尽。
??连夜进宫,为了了解这件事,傅慎已经连续三天守在廉亲王府,而宫里的胤禛,也已经三天没有合眼。
??有时胤禛会很郁闷地质问自己,为什么要给自己留下这样一个折腾人的难题,直接解决掉就没有那么多问题了,可是,唉,就当自己傻吧,傻到愿意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傻到愿意用江山来搏一回兄弟、一场亲子。
??并不是刻意让傅慎去潜伏,胤禛自己答应过自己,只要允禩安安份份地做他的平民,只要弘时不再为了允禩与他公然作对,那么,他就既往不咎,让他们做自由人,躲开皇室中的波涛汹涌,他不追究,真的不追究,那么多的兄弟,现在四零八落,很心痛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年少争夺的时候并不清晰,可是一旦坐上高位,那种高处不深寒的悲凉便格外强烈,所以,只要是那些兄弟并没有伤害到他,他都愿意放任,一个君王,如此了,为什么他们还不愿意理解、不愿意放手。
??是啊,为什么不愿意呢?
??人真是傻,傻傻地追求那些缥缈的梦想,可是却没有预警粉身碎骨的下场。
??
??酒入愁肠,闭着眼睛,不去看底下跪着的傅慎,有太多的情绪,这一刻,很多猜测已经成为事实,已经到了不得不动的地步。
??心很痛。
??弘时,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对待你的兄弟?
??“傅慎,传令亲卫队,由你带领,即刻出京,必须确保四阿哥与五阿哥的安全。”胤禛狠狠地摔了酒杯,嗓音里听不出任何起伏,也许他是对他们失望了,甚至,已经绝望了。
??“臣领命!”傅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为傅拓说情,他没有立场,他现在是参与谋反的人的“九族”之内,他是“罪臣”。
??而胤禛呢,胤禛苦笑,什么九族,若要灭九族,那可是我的兄弟,我的儿子,可笑啊可笑,胤禛自问,为什么你一个皇帝做到如此可笑呢?
??
??“傅慎。”胤禛叫住正欲离开的傅慎,“低调行事,我爱新觉罗家的家丑,不能搞得漫城风雨、人尽皆知。允禩和弘时……不要伤了他们,带回来,朕来处置。”
??“臣知道。”傅慎点头示意,“还请皇上多保重身体。”
??怎样的一个兄长,怎样的一个父亲,原来,鬓上的白发是这般长成的,原来,岁月的无情远远不如骨肉相残的悲壮。
??终究是舍不得吧,毕竟与自己留着相同的血,相煎何急,不只是兄弟,还有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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