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得美人归
初见惊艳他修长莹白的手指,微微颤抖,解开我胸前的钮扣。
他赤裸火热的身驱缓缓覆盖上来,灯光下,他的容颜淡雅如美玉,散发着超越时空的魅力。
他亲吻着我,虔诚而热烈,好象用尽了生平的所有爱恋:“晓玉,如果我离开了……”
我微笑,紧紧地拥住他,象是汲取生命的源泉:“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肉体的欢愉,混杂着心迷惘的痛楚,我仿佛沉浮在天堂与坠落的边缘。
这是梦吗,是梦吧。
而我,无怨无悔。
一年前。
温哥华机场,新移民入境等候大厅,坐着各种族裔的男女老少,以各国语言字在窃窃私语。
我有些忐忑不安,站在入境审核窗口。
移民官一边查看电脑,一边仔细地核对我的护照文件。她抬起头,问了一个标准问题:“你为什么移民来加拿大?”
为什么?
是因为一次愚蠢的算命,以及在泰国玉佛寺神秘的签文,让父母坚定地相信,我的生命有一个剧烈的变化,将在异国遇到有缘人,可望化解我久不见桃花的运势。
我镇定心神,回答道:“因为加拿大民主开放政策,我期望寻求更多更好的机会。”
移民官迅速地发问:“那么,你准备如何在这个国家生存呢?”
我没有答案,此刻,连今晚住哪里我都不知道。
父母笃信佛签,为助我早日觅得意中人,恩威并施,将大学毕业不久的我,逼上了出国的飞机。
我婉言谢绝了父母的资助,身上带着几千美金前来,大概够三个月的生活费,姑姑一家在美国,与温哥华相隔两千里,我将一个人生活在陌生的城市,今后是祸是福,何去何从,我无法掌控。而且,我的贵人会出现吗?
我摆脱疑虑,鼓起几分勇气,正视移民官:“我相信加拿大,会为新移民提供一个宽容、平等竞争的环境,我将继续进修,从事原来的工程技术工作。”
“啪!”一个红图章盖在我的护照上。
“WELCOMETOCANADA!YOUAREALLSET.(欢迎来到加拿大,你的手续都办好了)”移民官面带微笑,恭喜我正式成为加拿大移民。
当初收到移民通知书的狂喜,此刻化作尘埃落定的欣然,和对未知前景的不安。
口袋里是上官的照片,在一大群戴着墨镜的小人头中,我只能依稀辨认他的模样。我推着行李车,慢慢地步入接机大厅,希望上官叔叔能一眼认出我。
我四处张望,二十米的“红地毯”已走完了,居然无人前来认领我。情况不妙!
我一个人徘徊在这挤满陌生的大厅,心中惶惶然,既期待,又有一丝无名的兴奋。
正在迷惑的时候,忽然背后传来一个轻亮的女声:“晓玉?你是晓玉吧。”
真是美妙的救音,我赶紧答应:“是!我就是方晓玉。”
回头一看,是位美貌少妇,大约三十来岁,圆脸杏眼,跳越的齐耳短发,说不出的妩媚幽雅。
她上前拉着我的手,笑吟吟地解释:“你好,我是安娜,上官和我先生去抽烟,刚出大厅,马上就回来。”
我连忙道歉,飞机晚点,入境又耽误了近几个小时:“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安娜拨通手机,传达信讯,晓玉已到。
几秒钟后,两位男子步入大厅。安娜优雅地向他们招着手:“上官,威尔。”
上官叔叔一马当先,他四十来岁,中等个头,瘦长的脸,看上去精明强干,神采飞扬,跟照片上不太相似。
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年轻人,就是威尔,一个光芒四射的精彩人物。他身姿高大挺拔,五官轮廓深邃,浓眉斜飞入鬓,带着淡定的笑容,从容不迫走来,周围的人物仿佛都成了衬托他的背景。
上官叔叔热情地拍拍我的肩,“晓玉,一路辛苦了。”
威尔默默无言地站定,让人觉得温雅淡漠。我不经意望了一眼,他那双星耀的眼,正淡淡地注视着我,嘴角几不可察的笑容,慢慢绽放,恍如夏日的晚霞,极其的柔和,极其的绚丽。
他的视线,清朗亮丽,似乎藏着几千伏的电压,照得人心里微微一震,四周的人群,隐隐被他的强烈魅力所吸引,不断有人悄悄的注视他。
我爱看小说,也爱作梦,但是没有想到,小说中形容的男主角,现在真实地站在眼前。
我作了一个深呼吸,调整微漾的心绪,诚恳地说:“你们好,对不住,让你们从下午等到晚上九点多。”
威尔向我走来,身上淡淡的麝香传入鼻中,非常清雅。我心跳咚咚咚,变得清晰可闻。
他伸手接过我的行李车,“你累了,我们走吧。”
他的声音温柔如春风,使人心神愉悦。
走出大厅,上官叔叔对我说:“晓玉,你们先把行李放好,我们十点一块吃晚饭。”言毕,就和安娜扬长而去。
威尔放慢脚步,温和地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招呼我跟上。他的肩膀宽厚,从容沉静地前行,看上去帅气可靠。他有一种震撼人心的明星魅力,既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强烈的吸引你,让你忍不住想偷偷亲切他,追随他。
这个人,就象是每个少女心中的美丽偶像,那么令人惊艳,那么高不可攀。
等我上了车,威尔正准备发动,我有些惊讶地问:“那个,那个上官,上官叔叔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呢?”
“上官?”他转头对我微微一笑,眼中流光溢彩,“我就是你说的上官叔叔……嗯,上官哥哥。”
我心中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的欣喜,幸好,天色已黑,上官只是全神贯注地开车,没有留意到我的脸红。
一路沉默无语。我满腹心事,前程未明,工作实战经验不多,对自身适应能力的信心不足,搅得我胃部隐隐发痛。
时差,让我陷入磕睡,放弃了胡思乱想。
我一觉醒来,车子已泊在一个宽敞的停车场,前方是三幢复合式建筑,每一幢都有几十个房间。一个霓虹灯招牌高高耸立,“MOTEL1600”几个大字闪闪发光。
我坐直身体,发现一件男式夹克从我的肩头滑落。他是一个细心体贴的人。
上官态度礼貌地说:“到了。你要再休息一下吗?”
我将夹克递换给他:“谢谢,不用了。”此刻,我只想躺在舒服的床上,忘记远离家乡的悲惨事实。
上官很快办好入住手续。我们的房间相邻,中间有一门相通,可从两边锁上。房间里面装修的轻爽舒适,豪华落地式玻璃窗,可以观景,房间的摆设比一般的三星酒店更雅致。
我坐在床边,默默地注视着三官,他一举一动,优雅中充满男子气,他把三大箱行李放好,转过身来对我说:
“你乘飞机十多个小时,要不要梳洗一下,再出去吃饭?”
“好。待会见。”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他的脸颊在灯光下显出软润的密色,带着一种触手可及的温暖,他的声音温润如玉:“你准备好了,就敲敲门,或者打内线电话通知我,好吗?”
他退了出去。室内一片寂静。我躺倒在大床上,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
上官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姑姑放心地将我托付给他?
他这么风华绝代,只怕在情场上纵横驰骋,无人能敌,我还是乖乖的,离远一些。
我本想挣扎着去梳洗一番,无奈时差完全控制了我。这一次,我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腹中空空如也,瞪着天花板,忽然很怀念家中美味食物和殷切关怀。
我半睡半醒,于昏沉中,洗澡换衣,抹上口红,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看来我已错过与安娜夫妇的晚餐。
上官,这样光彩夺目的美男子,与我只有一门之隔,一念及此,我的心很活泼地扑扑直跳,头脑也清醒些了。
食色者,性也,我在心中暗笑自己。
我轻轻地敲了两下门,这么晚了,上官会不会已经出去了?过了一分钟,我又敲了几下,心里的不安扩大。
当我正准备走开时,门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门被拉开,上官浅笑地探身看着我。他身着一件白T恤,下套一条齐膝蓝色沙滩裤,头发湿湿的,几撮碎发垂在前额,正在滴着水,灯光映照下,他的脸显得异样的年轻英俊,明珠自生晕,美玉有莹光,在这寂寞的黑夜,闪耀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倾城之魅。 众星捧月
我的心脏跳得有些不规律。
眼前这男人好高,我要仰首才能看着他。他靠好近,我以为就要闻到他的气息了。他的黑发看来不羁,他的眼眸这样深邃,慵懒性感的嘴唇,像是挂了一抹笑。
我的失落感顿消,不觉笑眯眯地迎上去。嗯,我要吃烤鸭,响油膳丝,还有葱姜螃蟹……几分钟后,我们开车出去觅食。与安娜夫妇晚餐的约会推后。
车子沿Kingsway大道北行。这是贯穿温哥华南北的交通要道,路灯却相隔遥遥,来往车辆稀少,沿途的通讯器材商店及餐馆已闭门熄灯。车窗上起了一层薄雾,黑夜中,我们好象行进在空无一人的野外。
我轻声问:“这里,看来很荒凉。”比起上海,这个城区象一个安静的乡镇。
上官悠然回答:“北美的都市,有很多平房住宅,高楼集中在市中心,以后你就会发现它繁华的一面。”
原来如此。
前方路边渐渐亮起一片灯光,上官问道:“你喜欢吃上海菜吗?前面就有中餐馆。”我赶紧点头。
这家餐馆中等规模,可容一百来人,装修以中国红配金色雕龙,古色古香。此时,店内客人不多,领位小姐我们将我们带到沙发雅座。我要了几个上海家常菜,味道不错,有家乡风味。
我一边称赞,一边大快朵颐。等我吃了半饱,才记得抬起头来,对上官一笑:“谢谢你,真好吃!”
上官不紧不慢地用餐,举止说不出的优雅。他回我一个浅笑,“我常来这里,不知道是不是正宗的上海菜?”
“挺象的。这里的老板很大方,一盘菜比上海多两~三倍。”我夹起一只椒盐虾。虾的个头也大很多,难道是水土关系?
上官眼光温和,静静地看着我把那只虾消灭。他换了一个话题:“晓玉,你怎么想到一个人来加拿大?”
我放下筷子,想了一下:“我也不明白。”或许是赌一口气,或许是想离开父母,寻找自己的天地,或许,我真能追寻一段异国恋情?
我拿起一只虾,剥去虾皮:“我从小就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我的理想就是存够了钱,去感受各地的风土人情。”
这是我心里的真实想法,也是我冒然踏上飞机的最大动力。
“你以前去过哪些地方?”上官俊美的脸在灯下似暖玉般的莹润有光,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意。长得帅的男人很多,可是我觉得上官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度。
“东南亚,和欧洲几个国家。”我开心地回答。虽然没有艳遇,旅行总是令人愉快的。
上官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语气温和地问:“你比较喜欢那里?”
“水城威尼斯。”我毫不迟疑:“巴黎也很好玩,我在罗浮宫和奥塞现代美术馆,逛了两天,对法兰西的绘画雕塑,心悦诚服。巴黎圣母院,歌剧院,艾菲铁塔,凯旋门,香榭里大道,路易十四的皇宫凡尔赛宫,还有很多景点,处处都可以玩上一阵子。”
我笑眯眯地补充道:“不过,我最难忘的是第一次出国,在泰国的经历。”
“为什么?”他眸色转浓,柔柔地锁住我。有种奇妙的感觉,淡淡的,无形的,在我心头漫开。
我喝了一口可乐,笑着介绍:“因为是第一次出国,而且是公派受训,本来欢天喜地。”
“然后呢,有什么特别的事?”上官嘴角含笑,颇感兴趣地问。
“谁想到团长规定每天晚上六点回房,不得外出,八点晚点名,十点查房,完全没有自由。”我有点忿忿,继续指控道:
“我们早上要列队点名,然后步行几公里去上班。四十度的高温,热带的太阳很毒,一个月下来,每个人都成了非洲黑炭。”
“哈哈。”上官朗声笑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大笑,仿佛春风缤纷吹过,带着恣意的洒脱,“那你平时怎么打发时间?”
我回忆道:“就是每天洗两~三次澡,看点小说,读读佛经。”
上官的嘴角又一次上扬,“为什么读佛经?”
我很认真地回答:“泰国全民信佛,不管是公司,餐馆,还是银行,都供奉佛像,处处香火旺盛,我觉得就连天空也是低低的。”
上官想了想,接口说:“我想,念佛的女孩子,应该有一个柔软的心。”
他的一双妙目,如夜空中的一轮明月,清辉高洁,静静地照耀着我。
我腼腆地笑道:“禅宗说,佛由心生,我念佛,只是入乡随俗。”
我第一次同如此出色的男子独处,自在地聊天,心里有些愉快。今晚,也许会是一个好开端。我对移民生活,增添了几分勇气。
回到旅馆,已过午夜,我独自面对加拿大的第一个不眠之夜。
屋外不远处,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我的脑海中,浮想连篇,静不下来。
算命的说,我六亲不靠,易犯孤星,不过今年有转机,在异乡将遇见命中的贵人。迫于父母的软硬兼施,我鲁莽来到异国,淡淡的后悔,时差颠倒下的迷茫,此刻啃噬着我的心。
我不太信命运,一向以为人力可逆天,人自己应该可以掌管自己的前途,可惜,我对感情异常笨拙,情之路,一直莫名其妙的蹒跚难行。
初中时,有小男生向我表白,邀请我去他家做作业,我对他有模模糊糊的好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临到上公车,发现我的钱包被窃,我一想到回家可能面对母亲的毒掌,立刻巴巴地跑回学校,在教室操场来回找了一个多小时,小男生陪着我,脸色越来越黑,闷闷地告辞而去。
过了一阵子,他改邀请同班的一位小美女,从此出双入对。
高中时,我暗自留意班上的一位风云人物,他学习运动皆佳,高瘦冷静,个性是帅帅的酷酷的,好象我欣赏的杀生丸殿下。
我参加学校的集体舞比赛,本来与他是舞蹈搭档,可是我精神过于兴奋,忽然胃病发作,需卧床静养,眼睁睁把与帅哥共舞的机会恭手让人。
毕业后,大一的时候,暑假的一天早上,这位帅哥穿着燕尾服衬衫,竟然出现在我家门口,我身穿了古板的睡衣,正吃力地提着一包垃圾,被他撞了一个正着。
羞愧之余,发现平时从容的他,面带疑惑盯着我家客厅,里面坐着刚从外地来玩的一大群亲戚,正在闹哄哄地玩麻将。我的脸更红。
帅哥很快恢复优雅的仪态,态度郑重地说:“我下周办一个同学会,特地来邀请你。”
穿着燕尾服的他,无比帅气。我心中一阵欢喜,微笑点头答应。
同学会上,帅哥的朋友特地暗示,这位帅哥对我有意,他的姐姐也不断地打听我的情况,我心中惴惴,一直等待机会与帅哥详谈。
帅哥明亮的眼神多次扫过我,似在期盼什么。不知情的好友却拽着我聊天,根本无法与帅哥亲近。他一气之下,把大家关进屋子,大讲鬼故事。
好容易两人单独约会去舞厅,却乘错了车,找不到路,等我们终于汗流浃背地赶到,场上已无什么客人,半小时后就要关门,帅哥说了高深莫测的一句话:乘兴而来,兴尽而归。
据说,有位古人想去对岸看满山绽放的鲜花,待他骑马到了岸边,忽然决定不过河了,别人问缘由,他便吟了以上那句话,可能这也是帅哥的心声。这成了我和他最后的独处。
这件事,成了我心中的遗憾。我不知道,我放不下的是那个人,还是那份年少无暇的青春感受。
热恋,于我无缘。
在异乡,真的能摆脱困境,找到我的贵公子吗?
第二天阳光明媚,我打量正在开车的上官,他穿一白底蓝条的POLO恤,宽松牛仔裤,白色拼蓝皮的运动鞋,一头黑亮的发,带着英气的剑眉飞扬挺拔,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宽款墨镜,整个人看上去非常顺眼,非常舒服。
他转头对我微微一笑:“怎么了?”
我笑着赞美:“上官,你很酷。”
“男人,不会在意自己的外貌,不过,谢谢你。”他愉快地瞟了我一眼:“晓玉,你很漂亮,你知道吗?”
我的脸一定发红了。
我,我不知道,一句普通的赞美,可以有这么大的冲击力。
今天,他带我在城中跑了一圈,将新移民开门几件大事,一一办妥。在TDTRUST银行开户,去DMV(车管局)申请了ID卡……
最后,我们转往手机专买店。
此时,已近黄昏,我的时差再次光临,双眼朦胧,脚下发软。上官向店员要了一把椅子,扶我坐在玻璃柜台前。他自己弯着腰仔细地观看样品。
上官回头征询我的意见:“晓玉,你喜欢哪一款?”
我忍住打哈欠的冲动,拍拍发僵的脸部,答道:“上官,你选吧,我相信你。”
他笑得温润:“也好,你休息一下。”
三位店员小姐,抛下别的客人,全都热情洋溢地聚在上官的身边,上官的眼睛往哪一部手机多看一下,她们就称赞他的眼光独到,开始介绍其种种超眩功能。上官脸上淡淡的,没有接话。
其他几位客人受到冷落,有两位忍不住找店员求助:“Excuseme,Excuseme!”叫了数声,也不见答理。
上官直起身,向离他最近的店员小姐说:“那两位先生好象需要帮忙。”
那店员是个娇小的圆脸东方人,闻言脸上一红,急急地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然后,有点不情愿地走开了。另外两位赶紧补位,将上官围在中间。
我被晾在旁边,干脆手撑下巴,打起磕睡来。迷糊中,感到一只手轻轻地抚了我的头发,耳边传来上官低沉好听的声音:“累了?一会儿就好。”
我侧头,他的俊颜就凑在我眼前,两眼如清潭,深不可测。
我从未如此近距离观察男人的五官,不禁有些慌乱,心跳开始加快,胸口闷得紧热,喉咙里呐呐涩涩,许多话想从那里迸跳出来。
他脸上浮起一个几不可察的笑容,递过来一款薄薄的银色手机:“你看,还可以吗?”
“嗯,不错,比我上海的那只新款。”我低下头掩饰微微发烧的脸,随手拨弄了几下手机。
两位店员小姐也围上来,其中一位很羡慕地对我说:“你的男朋友好细心,你真有福气啊。”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斜斜瞄着他,用口型无声地叫他:“上官叔叔。”他无语,眼中笑意昂然。
我有点不好意思,睁着发困的眼睛说:“就拿这款吧。多少钱?”
“我送你。”上官接道,他的笑容异常柔和。
“为什么?”我脱口说,“我自己可以付。”
上官扬了扬手中的卡片,“新用户需以信用卡付月费。”
我呐呐叹了一声:“等我以后有了信用卡,就还你。”
上官有些惊奇地说:“我送礼物,你为什么要拒绝呢?”
我直视他美丽的眼睛,忍不住微笑:“上官,我们非亲非故,我怎么能收你的礼物?”
他的眼神有一丝变化,原本星光闪烁,忽然有些黯然,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他轻轻地说:“随你。”
我不明所以,难道我说错话了吗。
我尝试打破沉默:“上官,温哥华有什么风景?”
他脸上重现清朗的笑容:“我带你逛逛。”
三位小姐把我们送到门口,一个劲地邀请我们下次光临。上官打开车门,扶我入座,然后绕回驾驶位。坐定后,他两眼炯炯,兴致勃勃地问:“现在,我们去史丹利公园(STANLEYPARK),好吗?”
史丹利公园占地约一千英亩,是加拿大最大的市内原始森林,尤其是它位于温哥华市中心,背山面海,每年吸引几百万游客。
夕阳西下,车子在海滨大道上飞驶,上官摇下车窗,新鲜的海风扑面,一边是碧波荡漾映着万道霞光,另一边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密林,我身旁是金光笼罩下恍如天人一般的帅哥。他的黑发在风中轻舞,俊美的脸神采飞扬,笑容无比清魅:“晓玉,你喜欢温哥华吗?”
我的心口微微发热,原来,美人一笑,的确可以倾国倾城。
人生得意须尽欢,不过如是。 雪湖上的美人
用过晚餐,安娜夫妇介绍我去看房子。是两室一厅,二房东爱莉是半年前来的广州移民,现在安娜任职的保险公司打零工。
上官看过房间,低声对我说:“房子挺新的,交通也方便,可以考虑。”
我点头,他便与爱莉攀谈起来。
看着他的身影,我怔愣愣地,心底却被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包围住。
他随意地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都被笼罩在他惊人的魅力之下,我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别人。
我再次见证帅哥效应,爱莉小姐两眼放光,笑颜如花,知无不言,恨不得马上敲定和约。最后我当场付了订金,约定一周内入住,爱莉小姐才依依不舍不舍地放我们离去。
上了车,上官看着我,眉眼间似有带着春意的暖,“我们去游车河。”
温市闹区的ROBSON大道灯火辉煌,游人如织,各色商店餐馆林立。沿街的室外雅座,坐满了用餐或饮咖啡的客人,休闲愉快,我仿佛置身于淮海路,心中感慨,不由得柔声对上官说:“今天,谢谢你了!”
他微微含笑,那笑容好似仲夏夜夜空中的好星好月,闪得人眼前一片银亮:“你喜欢旅行,有没有兴趣去看洛奇山脉?我们公司组了一个团,后天出发,还有空额。”
与天人之姿的上官帅哥出游?在我内心最深处,有那么一丝若隐若现的期待,却害怕陷入无边无出路的情网。是的,他已经对我产生影响力,或许,我该逃开。
我想得恍惚。见我怔忡失神,上官扬起手在我的面前轻晃。
我收回神,淡然一笑,耸耸肩,“我没有旅费。”
上官眼里有一丝丝调笑:“不用你出钱。”
我的心里,对他涌起一种很难对别人明说的好感。那种隐隐约约的喜欢,极淡,极细,却难以连根拔除。我不会说,一时也不想跟别人说,只想要小心翼翼地窝在心头,偷偷独藏。
在一个绵绵细雨的早晨,我们驾车来到约定地点。刚下车,就听到几声热烈的娇呼:“上官,你真的来了!”
两位姿色颇佳的美女冲上来,立刻将我挤到一旁,一边一位,亲热地挽住上官。
细雨飘在我的脸上,凉凉的。我好奇地注视着美女在侧的上官。
他很礼貌的抽出双手,望着我说:“晓玉,这是我们公司的同事,Betty白,Susan程。”
“你们好,我是方晓玉。”我大方地伸出手。
两位美女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白美人年约三十,修长秀美,和气温柔,苏珊姿色稍逊,但胜在年轻时髦。
白美人立刻亲切地上前牵住我的手,“晓玉妹妹长得好可爱哦。”随即拉着我向前走:“我带你上车吧。”
我被她拖着前行。回头看向上官,他正从车里取我们的随身行李,苏珊站在他身边,兴高采烈地比划着什么。
我想停下与上官同行,白美人却紧握着我,不由分说地推着我上了旅游车,并示意要和我坐一块。
我心里微微叫苦,我和她初次见面,毫无交集,一路上岂不是很闷。
她不了解我的心思,一坐下,就充分展现温柔的淑女特色,对我问长问短:“晓玉,你喜欢温哥华吗?”同样的一句话,上官说出来,就是那么令人心动,而白美人,除了无趣,我想不出其他形容词。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打起精神,与她寒暄一番。
上官上车了。
待他把行李放好,苏珊立刻拉着他的手臂,招呼他一起坐下。
隔着几排座位,看着前方他们两个的后脑勺,我觉得身边的白美人愈发言语乏味,而这次旅行大概会很无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闷得有些发慌。
旅游车驶离市区,我闭目养神,白美人还在温柔地嘘问:“晓玉,我听说你是上官的侄女,是吗?”
我不知如何回答。据我在美国的姑姑说,上官是他们一家的好朋友,这次,他受委托,照顾我的温哥华之行。
我想起,初见面时的小小误会,他双目放光地大言不惭:“我就是你说的上官叔叔。”他的声音悦耳动听,仿佛就在耳边,我心里多了些暖意,含糊其词地说:“大概,算是吧。”
“不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同时回答。上官略侧着修长的身体,站在我们座位旁的走道上,他平静地说:“我们不是亲戚。”两眼紧紧地盯着我。
“晓玉,”他继续道:“后面有空位,我们坐过去好吗?”
“好!”我乖乖地站起身来,整个人突然轻盈起来,像是生了翅膀,从人生的谷底翻上,一种欣慰的感觉充满我的胸口。
我靠窗坐下,上官递上一瓶水和几袋零食:“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买了几样。”
我心口荡起了一些说不出的轻快:“谢了。”
看来,出来旅行是正确的,有吃有玩,还有帅哥随侍。我忽然象中了乐透奖一般,欢笑起来:“上官,我很高兴。“
上官的眼里有淡淡的欢愉:“我也是。”
车子已进入洛奇山脉的外延。窗外崇山峻岭,树木延绵不绝,偶而有羚羊或松鼠窜出,零星的山间木屋依稀可见,一派天然美景。
一只小鹿,带着无邪眼神走在林边,我正想指给上官看,发现他靠着椅背睡着了。他的五官极俊美,浓眉张显男子气,睫毛长而上卷,有些轻颤,红唇微微张开,显得清爽而稚气,似乎沉浸在一个美梦中。
有那么一瞬间,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这样一位风华出众的男子,如在古代,可以想见是侧帽而行的风流人物,会惹来不少女子芳心沦陷,为他消得人憔悴,一寸相思,一寸灰啊。
当晚,我们下榻在BC省的边境城市。第二天开往著名的班芙温泉。
我倚卧在温泉池边的一个躺椅,翻看一本旅游手册。池里忽然有人叫我。一看,是上官,身边照例围着好些美女,其中少不了我认识的“追哥白皮书”。“白”,就是白美人,“书”,自然是苏珊了,同音异字,将就了吧。
我意兴阑珊的答应了声,索性用书遮眼,歇着了。
一会儿,我感到身边多了个人。移开书,就见上官双眼光辉灿烂,正微笑看着我。
摇曳的光影落在他密色的肌肤上,为他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象是踏水而来的光明神,水珠慢慢滑过他结实的胸部,逸过肌肉紧密的腹部,滴入白色毛巾包裹下的……好一副诱人的美男出浴图!
我赶紧收敛心神坐起来,“有事吗?”
他问道:“晓玉,你不喜欢泡温泉?”
我皱了一下眉:“不是的,我怕会胸闷。”有时侯,浴室空气不流通,我会头昏气短。
上官循循善诱:“你不是喜欢到各地感受风土人情吗?这么出名的温泉,也许你一辈子才来一次,真的不想试试?”
班芙温泉,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个游泳池,泉水从山上引来,很多人泡在里面,其乐融融,仿佛是一个大型室外浴场。不过,它的确是北美出名的温泉圣地。
我有那么一点心动:“可是,我只能呆一会儿。”
上官态度端正,继续劝导:“我替你看时间,一刻钟就上来。”
我还是心不干情不愿,找了个古怪理由:“我的游泳衣很丑。”
上官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转瞬消逝,让我觉得是自己看花了眼。他从容不迫的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道貌岸然,没正经。
我还是兴冲冲地回房换了泳衣。重返游泳池,上官坐在躺椅上,追哥白皮书和众美人围在池边聊天。她们见到我,嘻嘻哈哈地跑过来,有人说:“晓玉,看不出来,你身材不错。”
这赞美有点勉强,我该道谢吗。
正在斟酌,不知是谁在我身后推了一把,我脚下一滑,以狼狈的头锤落水。
我吃了几口水,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就看见上官大帅哥,站在池边望着我,毫无形象地笑得前仰后俯。
我顿时恶向胆边生,撩起一汪水,朝他脸上砸去。
眨眼之间,上官已跳入水中,故意激起大团水花。
我抹去脸上的水,直楞楞地瞪着这个恶劣的男人。
他一挥手,扬起一片飞扬的水珠,我往后躲开,却失去平衡。
上官立刻冲过来扶我,我一站定,马上放开他的手。
我可不想成为众美人的箭靶。他高深莫测地望着我,我故意转身看周围的游客,不理他的打量。
他慢慢游到我身旁,在我耳边喃喃自语:“嗯,游泳衣是挺丑的。”
我忍不住瞪他:“哼,你的那条也不怎么样!”
他喜笑颜开,极其潇洒自在。我索兴游开一些,踢踢脚做伸展运动,留他一个人在那里笑成一朵花。
不一会儿,他的周围又聚积了一群忠实的霸王花。白皮书的欢声笑语,不时传来,哎,帅哥无敌,乃广大女性的福音。
我一边感慨,一边闭目仰泳。
空气冷冽,池中温暖,我的脚忽然开始抽筋。
我疼痛难忍,啪的跌落水中,几乎动弹不得。一双手扶住了我的腰。
上官俯在我耳边,声音焦急:“晓玉,你还好吗?”
我忍痛说:“没什么,右脚伸不直。”
等我回过神来,上官已扶我回到旅馆房间。
他将我安坐在床上,蹲下身,轻握我的脚,修长的手指揉过我的脚腕。
这算不算,与男人肌肤相亲?
我心中有些异样,好象是喜悦,又好象是忧虑。希望这一刻赶紧结束,却又贪恋他手指带来的奇妙触觉。
上官仰起头,眼中似水漾温柔:“晓玉,你好点了吗?”
我迷惘地点头:“好,我很好。”
不,我不太好,他渗透人心的男性魅力,令我隐隐不安。
晚餐是日本菜。这家日本餐馆在当地很有名,要预约才有位。店内挂蓝色日式布帘,点着人物或山水彩绘灯笼,墙上供着姿态服饰各异的日本人偶。我们一行十多人围着长桌,在塌塌米上坐下。
我在国内很少碰日本菜。翻开彩图菜单,我有点眼花,就对坐在我右侧的上官说:“请你推荐一下吧。”
他应了一声,仔细地研究起来。
上官为我选了一个SUSHI生鱼片套餐,五颜六色配着精致的餐碟,令人食指大动。
坐在上官旁边的苏珊,忽然问我:“方晓玉,你在国内大概很少吃到生鱼片吧。”
“是啊,上海有不少日本餐馆,不过量少价高,我没去过。”
苏珊态度生硬地说:“这么贵的日本餐,一般人是吃不起的。”
不错,我就是属于一般人。我笑了一下,不语。
白美人接口道:“晓玉,你来加拿大,是要读书吗?”
“还没想好。”我答,努力把一个SUSHI送入口中。
苏珊漫声言道:“大家都说上海人很精明,从不肯吃亏,你觉得呢?”
这是误传吧,我心想,既然你没有指明我回答,我就不与理会,你挑衅,我未必要闻“讥”起舞。
苏珊不放松,继续大声说:“我的一个表哥,娶了一个上海人,谁知她刚拿到绿卡,就闹离婚,原来她在上海有男朋友,要把男朋友办出国,哎,我表哥一家气坏了。”
她再接再励,“我还认识一个朋友,准备和一个大陆人假结婚……”
“晓玉有加拿大绿卡。”上官清冷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异样。
他的手扶在我的椅背上,侧首问我:“还吃得习惯吗?”
我回他甜甜一笑:“嗯,谢谢你。”
上官淡然地说:“清者自清,不用理那些话。“
我很高兴他出声,不管传言是真是假,或以偏盖全,任那一位中国人听到这种控诉,都有点坐立不安吧。说实话,我不擅长撒泼吵架。从小,奶奶教育我,当忍则忍,是中国劳动妇女的美好传统。
不过,忍字头上一把刀。我好累。
我心中叹气,苏珊小姐,我和上官没什么,请别开足火力杀无赦。
我埋头继续与三文鱼奋斗,把白皮书的对话,当作耳边风。
第三天的下午,我们到达露易丝湖。每年11月至来年4月,湖面冰封,洛奇山脉白雪覆顶,初夏雪融,湖旁则花草树木竟妍,湖水如蓝玉晶莹荡漾。此时还是乍暖还寒,春风吹过,露易丝湖冰雪绵延,一片白茫茫。
晚餐后,我想看看湖上的夜景。刚步出酒店,苏珊迎面匆匆走来,我对她点点头,她眼色冷涩,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
风过树林,伴着虫鸣之声,让人感觉轻松遐意,人虽走在雪地上,心却融在夜色中昏昏欲睡。
我漫步行来,发现上官静静地伫立在不远处。莹白的月亮挂在天边,衬着霭霭白雪,给他的身影笼上了影影绰绰的银雾,一时间令人觉得遥不可及,仿佛随时欲乘风归去。
他转过身来,遥遥地凝视着我,脸上月光雪色闪烁,声音如春风化雨:“你来了。”
第一次见面,他目色淡雅冷清,却无法掩盖他耀眼的风采,此刻,在这凄清的雪地,迷迷朦朦的月光下,他丰神如玉,温情脉脉地注视着我,一时间,我神为之惑,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
心仿佛跳快了几拍,我尝试挣脱此刻的迷咒,清咳一声,“今天的月色很美。”好蠢的话题,不过够安全。
他灼灼地注视着我,眼中闪过关切:“你在想什么?”
我的心跳得更快,震得我的耳膜砰然作响。我不动声色移开一小步,别过脸看向雪湖映照下的远山。
这一刻,我觉得上官就象天神一般,清华高贵,无法直视。
我微笑道:“我想起苏轼的词,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我停住,记起上官少年时出国,对中国古诗词可能不太熟,遂兴起一丝玩笑之意,仰脸对他说:“该你了。”
他没有接话。我觉得空气有点冷,抚了几下手臂,也沉默不语。
正觉无趣,上官脱下外套,轻轻裹在我身上,声音透着愉快:“我只记得一首诗。”
我身上一暖,立刻笑问是哪一首?
“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他抑扬顿挫念道,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双眼晶光闪耀,继续深情款款地朗诵:
“举头望明月,低头吃便当。” 离恨恰似春草
我忍不住大笑,有趣有趣,原来我邂遇了正在吃便当的月下美人。我的心不知为何莫名地欢畅起来。
上官的手还扶着外套,我背部的肌肤变得很敏感,隔着厚厚的衣服,似乎仍能感受到他手指的热力。我微微挣了一下,问他:“你冷吗?”
他的表情淡淡的,只有眼睛泄漏顽皮的笑意:“在美女身边,怎么会冷呢?”
失敬失敬,上官兄乃是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吹了一会儿风,我们边聊边走回下榻的露易丝酒店,这家百年老店,曾是十九世纪的贵族私人别墅,保留了上世纪奢华的装饰。一出电梯,就看见白美人在走廊里徘徊,她微笑着迎上前说:“你们回来了。上官,我有事找你商量。”
上官轻拍我一下,“晓玉,你先休息,我们一会儿再谈。”
我含糊应了一声,向白美人点头致意,便回了房。
洗了一个战斗澡,我打算睡了。想起上官临走时的那句话,到底他想谈什么,还是随便说说?我打开门,向他的房间望去。
上官表情淡漠,双手抱胸,潇洒地靠在门边。白美人含羞带怯,双目含情柔声说着什么。
果真是郎豺女豹,神仙佳驴啊。
我轻轻关上门,爬上床。大约五分钟后,忽然电话铃声响起,我提起话筒,上官低柔悦耳的声音传来:“晓玉,让你久等了,我有事想跟你谈一下。”
哼,扰人清梦,连语气也和白美人差不多,我有点堵气:“我已经睡了。”
他很有风度:“好,明天见。”
我忽然想知道他要说些什么,连忙说:“算了,我待会儿过来。”不算放弃原则吧,他没得罪我,没理由生气。
我吸着拖鞋,啪叽啪叽跟着上官走进他的房间。他问道:“想喝什么?”
“随便。”我打量着房间,几件衣服搭在床边,不显太零乱。他已换上白T恤和深色沙滩裤,脚套拖鞋,与我的是同色系,勉强算情侣鞋。
他递给我一杯可乐,在我身旁坐下。我笑咪咪地问:“你有什么事?”
他的目光有点游离,手指在沙发扶手轻弹了几下,斟酌地说:“我要回美国了。”
我忽然觉得房间里很闷,仿佛有一只手紧紧的掐住我的心脏,令人呼吸困难,笑容僵硬,嘴巴发干,我强敛心神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我负责的项目上个月结束,因为你要来,我就休了两个礼拜的假。飞机票订在这个周末。”
我一时间有些感慨,原来他是特地留下来接我,替我安顿打点。
“晓玉,我……”他迟疑着,“我们保持联络吧。”他的双眼闪过一些不知名的东西,我看不清楚,也无力去猜。
我忘了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清晨醒来,觉得异常惶恐迷茫。从此,就要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了。没钱,没工作,没朋友,我的未来会怎样?
我挑了一张谢卡,印着两只卡通小老鼠穿着礼服,互道珍重。
里面写着李煜的词:离恨恰似春草,愈行愈远还生。
小时候,我喜欢背诵古诗词。此刻,我才真正体会到,古词言简却情深意浓,道尽了我的失落心境,和惨淡的离愁别绪。
这种沉重不安的心情,之后的几天一直伴随着我,在机场送别上官时冲到了临界点。我感到咽喉哽咽,心中发苦,似有千言万语,却没有勇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默默的交给他那张谢卡,低声说:“谢谢你,上官。”
上官给了我一个轻轻的拥抱,然后扶着我的肩,淡淡一笑:“晓玉,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他脉脉的双眼,盛满了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勉强一笑:“你也是。”
他转向安娜夫妇,郑重其事的说:“拜托你们帮我看着晓玉。她还象个小孩子,不太会保护自己。”
我的泪一直凝在眼框里,回到自己的房间才滴下来。我望着窗外发呆,和风送柳,细看来,不是扬花,点点是,离人泪……
一股紊乱的烈火,开始在我胸中燃烧,越来越烈,我再也坐不住了,拿起手机,拨给上官。无人接听。
我声音微颤,留了一个短讯给他:“上官,你喜欢卡片上的那句话吗?”
我松了一口气,却隐隐约约觉得不妥,内心深处一方面希望他快快回电,另一方面却觉得自己太孟浪了。
我冲了一个长长的澡,回房捡起手机查看,只有一行短信:“我喜欢。上官”
我痴痴的盯着手机,仿佛里面开出一朵鲜花来。
几个小时后,上官来了电话:“我到家了。晓玉,你想我吗?”
“嗯,你呢?”我小心翼翼地说。
“我也是。”他的声音听上去性感醇厚。这次,我感到那朵鲜花开在了心尖。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我充满信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谁知,第二天,我的二房东爱莉小姐,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我正在房间整理物品,爱莉从浴室发出一声高频率尖叫,我马上跑去救驾。
她指着浴缸说:“我不是告诉你,所有的头发都要清干净吗?”
我观测一下,小心的回答:“这根头发好象不是我的,我的没有这么长。”
她掂起那根发,在灯光下研究了一会,然后总结性地“哼”了一声,放我过关。
爱莉对我的冷战及再教育,从此拉开序幕,鄙人首战告捷。
次日,她兴奋地发现厨房地上有菜叶,立刻投诉我未尽清扫之责。我捡起菜叶,诚恳的说:“昨天是你扫,今天晚上我一定清干净。”
第二战平手。
这天晚上,我正在与上官通话,忽然又听到她一声惊呼。见怪不怪,其怪自乱。等与上官说完甜言蜜语,我才慢悠悠地踱过去问:“什么事?”
她打开冰箱指控道:“橙汁和牛奶都快光了。这个礼拜轮到你去买了。”
我虚心接受:“是,明天我上了英文课就去。”
爱莉不依地训斥道:“不行,我今天就要喝。”
糟糕,偶第三战溃败。
我打起精神,坐公车来到超市。时间已晚,排队结帐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我了。
收银员飞快地问我:“DOYOUNEED#¥*%。?(你需要XX)”
我一楞,她语音太快太滑,我完全找不到感觉,于是回答:“请再说一遍。”
她又讲了一次,我还是不明白,心里焦急,真想胡乱地摇头。我学了很多年的外贸英文,此刻,连超市的普通对话都应付不了,只觉得羞愧难当。
这时,身边响起一个非常清亮优美的声线,发音清楚缓慢:“SHEASKEDYOUIFYOUNEEDEDABAG(她问你,需要包装袋吗)”
我感激地说:“谢谢!”
那人已快速走到前方。只留下一个修长高瘦的背影,和微微舞动的漂亮金发。
我提了橙汁和牛奶,慢吞吞地走到空中地铁站。
上车后,对面坐着的金发少年,他闭着眼睛,似进入梦乡,很象那位提醒我的好心人,我就着灯光打算仔细辨认。
我眼尾的余光,扫到一只黑手,正偷偷地掏金发少年的裤袋。我有些紧张,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他,该怎么暗示,而不被小偷报复。
眼看那只黑手就要得逞,我无暇细思量,果断地对着那少年踢了一脚。
他睡意朦胧地睁开眼睛,不明状况地瞟了我一下。
我镇定地微笑,没有开腔。
他摸摸钱包,将滑出的部分推回口袋,若有所悟地扬眉,露出一丝淡雅的笑容,又重新靠着椅背睡去。
一个有意思的美少年。
一下车,我加快步伐往住处疾行。路上没有行人,只有风声树影陪着我。
我很少在夜深人静时走动,沙沙的脚步声,在我身后不远处响起,这一刹那,我想起了多年前的恐怖电影,心胆惧颤,连腿都要软了。
我几乎跑了起来,呼吸短促,然而,身后的脚步声却没有离开。
就要到家门口了。我喘息着,终于孤注一掷,回头望去。一名男子穿着风衣紧跟于后,他戴着帽子,半掩着脸,路灯稀少,我完全看不清他的脸。
他快步走近我,漫不经心地望了我一眼,用英文轻声说:“这个地区,刚发生抢劫案,你要小心点。”他的声音无比动听,正是那位好心的金发少年。
他侧着脸,下巴和颈子形成一个优美的弧线。
我回复了正常声音,衷心感激他:“非常谢谢你。”
他没有答话,转身沿着原路走了。
所谓的跟踪者,是如此一位古怪神秘的少年。原来,他只是为了陪我走这一段危险的夜路。
他帮了我两次,我还不知道他的姓名。
第二天,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我将开始英文补习。
加拿大对非英文母语的移民提供免费ESL课程,不过,我选的是当地的高中英文课,面向英文母语学生开放。
我匆匆赶到教室,老师正宣布我们有了一个新同学。教室门打开,一个金发少年走了进来。
人生何处不相逢,相识就是缘,我微笑起来。
眼前这个人,完美的阐释了“漫画美少年”这个词!他瘦瘦高高,精巧的脸,有着秀美如山的眉,一双收纳了天地灵气的眼睛,清澈晶莹得让人心悸,高直鼻梁下,是一张粉色的柔美的唇。
我有点失神,仿佛看到少年时代的漫画偶像流X枫,不,他更象冷漠的杀生丸殿下。
当然,上官更帅,是真正风华绝代的美男子,我忍不住陷入甜蜜的回忆。
那美少年简单地介绍:“大家好,我是Steven。”言毕,缓缓地向我走来,他淡漠的眼光扫过我,美丽的眼睛像那清冷的莹月,有着难以融入的疏离冷淡,然后,一言不发地在我身旁的座位坐下。 神密的美少年
我一直以为漫画影片中的绝色少年,只是一种遥远虚构的美丽,没想竟能在现实中见到。Steven浑身充满一种优雅得近乎中性的美,金色滑亮的头发披散在肩部,更衬得他面若白玉,熠熠生辉,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身边坐着如此俊秀的漫画美少年,我身为女性的自信受到小许打击。不过,他似乎对自己的美貌一无所觉,漠然地拿出课本,趴在课桌上打起磕睡来。下课铃一响,就默默无言地收拾课本离开。
现在,这个安静的美少年,正走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我慢下脚步,犹豫着是否同他打个招呼,他却旁若无人地越过我身边,目不斜视,留给我一个清瘦出尘的背影,和不大不小的无趣。
接下来几天,他照例上课坐在我身旁打磕睡,偶尔发出轻微的酣声。放学时,他走在我身后三步之遥。想到老师的交代,我某日终于转身叫住了他:“Steven,doyouhaveamoment?”
他面无表情,琉璃般晶莹透亮的眼睛斜斜地瞄着我,视线仿佛透过我看向不知名的远方。我很快地说明,老师要求同桌合作,共同完成一些作业,并准备学期的专题报告。
他秀美的眉一扬,冷冷地说:“Sowhat?”稍待,竟扬长而去,我留在当场,一腔郁闷无处发泄。
哇,什么美少年,根本是一个不懂礼貌的古怪小孩。大不了,我一个人完成作业和学期报告。
我于是独立作业,也放弃与Steven交谈的打算。老师对我们小组评级颇高,在课堂上有几次引用了我的文章,对我们的组员Steven也给予了表扬。
我以为与Steven会从此毫无交集,老死不相来往了。
有一天,我正在看报纸上的招聘广告,Steven忽然开口说话了。我有点困惑,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他重复道:“你在找工作吗?”声音如清晨露珠滴落草叶,带着介于少年与男子之间的特有磁性。
我有些许受宠若惊,点点头。
他停了一会儿,似笑非笑地问:“我的亲戚在找一个洗碗工,你愿意去吗?”
我想了想,毅然回答:“行,我愿意。”
如果,这世界上有后悔药,我一定要讨一颗来。
Steven把我交给店主,就施施然离去,留我一人在此含泪反省,一个人若过高估计自己的忍耐力,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眼前的碗碟堆成小山,还在不断地加高,两个小时手不停歇地洗,我的背早已酸疼,腿渐渐发软,手臂快抬不起来了。可怜我,晚饭还没吃,饿得精疲力竭了。
我正犹豫不决,是否放弃今天的工资,弃碗而逃,厨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绝美的少年漫步行过来。他姿态优雅地搬了一把椅子坐下,琉璃般晶莹璀灿的双目,闪着一丝笑意:“你还好吗?”
我仿佛看到一线得救的希望,不迭声的回道:“不好,我一点也不好。”
“需要我帮忙?”他的嘴角绽起一个妍丽的浅笑。
我迟疑了一下,试探地问:“你会帮我吗?”
他微侧脸看向那堆碗山,“如果你付钱雇我的话,我可以考虑。”
我的希望象泡沫一般破碎,“拜托,Steven,我拿的是最低薪水,雇了你,我今天就等于白做工了。”
他没有回答,脸色沉静,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我快坚持不住了,算了,我下血本,“要不然,我请你晚餐?”我近乎讨好地说。
他竟不领情:“我已经用过晚餐。”他眼睛一转,一刹那间好似星光四溅的明亮,“如果,你自己做完,晚餐我来请。”
死小孩,看扁我。我不再说话,牟足了劲洗碗。厨房里静静的,只有水声和碗碟相触的清脆之音。不久,又多了轻微难辨的酣声。
我终于洗好,看见Steven靠着椅背睡得正香。他的下巴秀气略尖,为他的俊颜更添几分柔美,金色的头发在白净的脸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让他看上去分外的清秀,红唇微启,居然蜒下一丝口水。哈哈,漫画美少年也不是完美无缺的!
我感觉精神一震,顺手取了一只叉子,小心翼翼的轻步到他身前,准备给他一个当头棒喝。他忽地睁开双眼,目光迷惑不解:“你想做什么?”
我嘿嘿一笑:“你该请我吃饭了吧?我饿得没力了。”
他目光一转,扫过洗干净的碗碟:“You’reagoodkid.”他示意我稍候,就出去了。不一会儿,一碗白面出现在我面前,他云淡风轻地说:“你的晚餐。”
我已经又累又饿,虽失望也无力抗议,于是强抢了他的椅子坐下,就着洗碗台,呼噜呼噜地吸起冷面条来。
他有些惊讶的问:“好吃吗?”
“如果你饿了一晚上,什么都是美味了。不过,就是少了点调料。”我头埋在碗里,闷声答道。
他扔了两袋小包装的酱油给我。我抹嘴吃完面,笑得豪放:“好吃。谢谢你的晚餐。”
Steven微微一楞,白玉般的耳朵隐隐泛起一丝红意:“下次,我请你尝尝真正好吃的。”
我进军洗碗业的尝试,受到很大的挫折,看来要转战另一行业了。我又开始研究招聘广告,不过,绝大部分的工作都注明需要当地经验,其中包括洗碗工。前些日子,我参加了加政府办的就业辅导班,老师说,一份普通的文秘工作,都有两百多个人竞争,我感到有些欲振乏力。怎么办?我得找到工作才能活下去。
这时,安娜神秘兮兮地告诉我,有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正等我去开创。爱莉小姐也在一旁积极鼓动。爱莉新招了几个裙下之臣,遂淡忘了吴君的“背叛之耻”,也顺便恢复了我的名誉。安娜热情地邀约我去听现场说明会,我半信半疑,在爱莉小姐的大力劝说下,带了一盒巧可力赴宴了。
推开安娜家大门,只见一大群女生围坐在长桌旁,有些人搬了小凳挤在角落。安娜站在一块画满奇怪图象的小黑板前,正在精神抖擞,慷慨激昂地演说:“我们的目标就是成为蓝赚!年薪一百万不是梦想!……”在座的大多是新移民,脸上闪着莫名的期待和狂热。
什么蓝赚?是难赚,还是南砖?忽然一个不祥念头划过我的脑海,不会吧,难道是蓝钻,传销行业的会头?我顿时感到一阵透心凉。
看来饭前演讲还要持续稳定地开展下去。我认出一个熟人,是就业辅导班同学RAY,我找了小凳在她身边坐下,勉为其难地摆出微笑,点头聍听,神智却飞到了八千里外。莫非今日我要滞留在此,出钱出力做传销?
忽然,耳边响起几声有力的战斗口号,把我惊回现实。中国人爱呼口号的习惯,还是乐此不疲,更在异乡发扬光大。大家开始讨论传销经验,有些女生很跃跃欲试。我和RAY相视一笑,我不准备打击别人的激情,倒是RAY悄声地说,新移民没钱没车没门路,怎么去做推销?
饭后自由活动时间,安娜和蔼可亲但是态度坚决地请求我入会。我推拖一番,借尿遁逃出门外,向上官打了一个电话汇报请示,毕竟安娜夫妇是他介绍的朋友。
根据领导指示,我忍痛婉言谢绝了成为蓝钻的美好远景,不过,我仍认购了标价最低的护手霜一支,虽号称价廉,却比市场价高上两倍,相当于我一个星期的午饭钱,我心中如刀割一般的疼。
为了赢回失去的现金,我更加努力地找工作。有时,在上英文课时,我还偷偷摸摸的查阅广告。
Steven默默地观察了我几天,没有说什么。有一天,我正趴在课桌上叹气,他忽然扯了一下我的头发,“你怎么了,还在找工作?”
我看向他,一样俊美沉静的脸,一样粉红清丽的唇,只是琉璃般晶莹的瞳多了一丝暖色的光华。
我点点头,苦恼不堪,原以为他会安慰几句,谁知,他不再搭理我,自顾自趴着睡觉了。
下课了,我懒洋洋的收拾课本,正要离开,Steven一把抓住我的包,声音冷冷清清:“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一脸狐疑,坐上SKYTRAIN(空中地铁),还在不断探问:“到底你要去哪?”
他被我问得无奈,柔声答道:“去做义工,我的薪水归你。”
我一喜,嘴上还谦虚道:“不好吧,一人一半吧?”转念一想,急忙又问:“你做义工,怎么有薪水?”
他索性闭目养神,不发一语。我只好望向车窗外,作欣赏风景状,心里很是期待。
我们走进一间小学教室,里面装饰得童趣盎然,坐了二十几个不同年龄的小学生,正在三名辅导员的带领下做游戏。原来是一家课后托儿所(AFTERSCHOOLCARE)。
Steven叫了一声“UncleMa。”其中一位年长者走过来,打量了一下我说:“你是方晓玉?”
我恭恭敬敬地答:“是,请多关照。”
马叔微笑着看了Steven一眼,又问:“你有带小朋友的经验吗?”
我不好意思:“没有,我会认真学的。”
他点头示意:“你就跟Steven一组,他很有经验。每周来一次,薪金头三个月是最低起薪,以后看表现再增加。具体情况可以问Steven。”
我心中讶异,想不到冷漠的漫画美少年,竟是孩子王。我兴致勃勃地跟随Steven,开始摸索早期儿童教育。孩子们似乎很喜欢这个美哥哥,有几个小女生紧紧地粘在他身后,看来是后备的铁杆仰慕者。
夕阳西下,Steven坐在窗口旁,熟练地弹着巴赫的小步舞曲,孩子们咿咿呀呀地随着音乐起舞。金色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与他的披肩金发相映成辉,他绝美的脸似乎变得透明,双眼流溢着夺目的七彩光华。
那个少年时代的美丽幻像,如今栩栩如生,光彩照人,几乎触手可及。在那一瞬间,我的心也沉醉了。
小朋友们已离开,Steven换弹了一支Siennicki的春之圆舞曲,迷漫着柔美浪漫之意,一曲终,余音缭绕。
我有些好奇地问:“Steven,你怎么会在这里打工?”
他悠悠地说:“我小时候就是在这里度过的。我父母很少在家,家中几个亲戚轮流照顾我,还有UncleMa……”
我顿感亲切,连忙说:“你一定孤零零的,很不开心吧?”
他清冽光耀的眼睛黯然一下,“没有人跟我说话,后来,就习惯了。“
我有一种找到知音的感觉,想起自己的童年,“我也是。父母亲在外地工作,只有弟弟和我两人相依为命。弟弟比我小三岁,是我最好的朋友,小时候我们俩常常互签作业本,我还去过他的家长会……”我从儿时与弟弟一块打球,回忆到上大学和他一起去舞厅,种种趣事和心酸,令我心潮澎湃,情难自禁。
我略整理一下情绪,轻擦眼泪,望向Steven,他斜倚着窗户,全身被金色的霞光照耀,如天使般恬静,半闭眼睛,竟酣然睡过去了。 甜蜜初体验
再临温哥华机场。我心情忐忑不安,两个小时后,我就能见到上官了!
清晨,我从轻眠中醒来,感觉鸟语花香,阳光明媚,我抱出自己的衣服和鞋子,对着镜子一件一件的配,总有些不太满意,真是衣到用是方恨少。
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我又期待又兴奋,一遍遍揣摩该怎么打招呼,上官叔叔,上官御行,小御子……?又幻想着给他一个惊人的欢迎,是象韩剧那样飞奔过去,还是直接跳到他身上?不过后者有难度,配合不好可能会摔下来……我坐在那里胡思乱想,不时傻笑。
终于,我看见了上官,他处在人群中,好似珠玉处于瓦砾,浑身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难以遮掩的光华。我怔怔地望着,心中有柔肠百转,却千头万绪无语凝咽。他雍容优雅地走来,温声招呼:“晓玉,你来了。”一瞬间,我如中魔咒,雪湖上那个天人之姿的月下美人,又重重地撞入心房。
上官轻轻地拥着我,向机场租车处走去:“晓玉,我先带你去看一个朋友,好吗?”我依在他怀里,晕乎乎地似行走在云端。
等我从欣喜中醒过来,发现自己坐在一间豪华的办公室,对面的中年男子正严肃地谈话:“……上官应该同你说过了。一周六天,每天晚上三个小时,月薪一千X百加币。你可以接受吗?”我懵然点头。
他随后补充:“你认识繁体字吗?会算帐吧?”这次我听得清楚,肯定地说:“认识字,会算帐!”
他向我伸出手,爽朗地说:“方晓玉,欢迎你加入我们公司!”
直到我们开车回到我的住处,我还沉浸在找到工作的惊喜震撼中,无法自拔。想不到上官一见面送了这么棒的大礼。过了一会儿,我回过神来问道:“到底我是做什么工作?”
他眉目间清晖流转,嘴角带着一丝丝玩笑:“你不知做什么就答应他了?”
“反正你不会害我的。”我莞儿一笑。
他稍加解释,这家亚洲证券交易所,需要一个挂单小姐,兼作帐,他就推荐了我方晓玉。哈哈,毕竟老板是朋友,面试居然如此简单,现在我猜到文秘工作为何一位难求,大都被内部人事安插了吧。
我正暗自庆幸不已,上官在沙发坐下,递给我一个箱子,英俊的脸上笑意盎然:“送你一个礼物。”
打开一看,竟是一台DELL手提式电脑。我顿觉神清气爽,百花绽放,喜不自禁地转身搂住他的颈,“知我者,上官也!”
他男性的麝香隐隐沁入鼻中,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恣意忘形,连忙放开双手,上官却轻轻握住我的手,慢慢的但是不容质疑的放回他的颈侧,他清冷如月的眼,此时柔和缠绵地望着我。
时间仿佛静止定格了,全世界都安静下来,我只清晰感觉到他温暖的体温,身上淡雅的麝香,以及我剧烈震颤的心跳。
我勉强克制自己,轻轻放下自己的手,垂下了眼敛,微颤地说:“上官,你今天打算住哪儿?”
“你决定吧。”他性感的声音贴在我耳边,令我柔情荡漾。
我抬起眼,发现他幽深的双瞳已恢复清明,似乎刚才的温柔缠绵,只是我一个人的仲夏夜之梦,我不禁有些神伤,又有些松了一口气。
我犹豫不决,终下决心似的说:“你就留在我这儿吧。”
我以为自己是在做一个豪赌。上官是怎么样的人,他为什么待我这么好,我可以信任他吗?……种种疑问曾令我内心彷徨,此刻,这些都显得不重要了。我的心,不受控制,狂呼着一个名字,全力向他飞奔。
“不过,”我抬起头,恢复了面对的勇气:“你要遵守我的规定,各睡各的。晚上不可以吵到我,我的下床气是很大的哟。”
他一笑,恰如春光明媚,百花竞艳,迷得我眼花缭乱,心跳过速:“我倒担心有人半夜来骚扰我呢。”他说的真恶劣,不过,我还真不敢发誓保证,自己会不会色迷心窍,调戏美男,行那不道德之事。
一整晚,我神不守舍,念念不忘那“不道德之事”。趁上官去淋浴的时侯,我翻出几件睡衣,不知穿哪一件好。这件太暴露,那件有点旧……
我刚穿上一件低胸的吊带衣,就听见上官开门从浴室出来,我慌乱中随手抓过什么衣服一套,故作镇定地坐在床上。
在我的斗室,上官俊美得象是万千霞光披身的光明神,从容不迫行在云雾间,我仿佛成了他俯瞰下的芸芸众生,被他的摄人魅力逼得无法动弹。
他停在我身前,我不由得向后一躲,落在床边。他从容逼近,双手撑在我耳旁,溢彩流光的双眼从上方俯看着我,笑得性感魅惑,声音异样庸懒:
“晓玉,你在动什么坏脑筋?”
天将亮,细雨飘飘,清新的空气从窗缝中钻入内室,给半梦半醒的我带来一丝凉意。
昨夜的情景历历在目,上官眼波流动魅意横生,放大的俊颜似能勾魂夺魄,我不敢正视,眼神飘忽,浑身变得僵硬却敏感不已……
我的感官似被无限放大,他吐气如兰,灼热的气体喷过我的脸颊,他的呼息声细密但克制,他那张红润的唇微张,鲜艳欲滴,像鲜红甜美的草莓,让人忍不住想品尝一下,我的心跳快得要喘不过气来,上官鲜美的红唇,离我的脸越来越近,我忍不住轻颤着闭上眼睛。他的唇刷过我的面颊,一口含住我的耳垂。我大颤,脑海里仿佛有无数滔滔感想,到了嘴边却转化为一声娇弱的呻吟。
上官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性感中又有一丝戏谑:“晓玉,你的睡衣很特别啊……”
我从迷醉中惊醒,看向自己的上衣,我居然套了一件Q版小熊尼的长袖睡袍,钮扣错扣了几格,衣领一边皱成一团,另一边胡乱的塞在吊带衣里...我的精心准备的娇媚形象?
啊!我惊呼一声,猛的推开上官,蹬腿坐起来,他正愉快地欣赏我的狼狈,一没留神,竟然被我踢到了地上。我赶紧四肢并用爬到被子里,把自己严严实实包成一个粽子。
他满脸无辜的坐在地上,一贯温柔的笑容被嘴边僵硬的抽动替代,双眼高深莫测地看着我。我被他盯得打了个轻颤,又努力往被子里缩了缩。
见我如此,上官突然嘴角上勾,轻声的笑起来,笑声控制不住的越来越欢快,整个人笑得花枝乱颤,索性躺倒在地毯上。
我不知所以,脸红红地问:“有什么好笑的?”
他美目一转,星光四溢,“从来没有人把我踢下床,看来是我的魅力不足啊。”
我听到“床”字,心中一动,有些郁闷:“莫非你上过很多人的床?”
他明显怔了一下,然后姿态优雅地坐起身体,神态自若地说:“当然不是,人家……还是处男。”我呆住,小声嘀咕:“你骗人,吹牛。”
他丰姿卓绝地理了一下上衣,向我斜飞了一个媚眼,“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
我再次惊叹,那个玉树临风,雍容优雅的美男子,居然有这么魅惑诱人的一面?!他仿佛是个棱镜下的万花筒,五彩缤纷,令我迷惑不解又移不开眼。
上官故意千娇百媚地站起身,一边做势要脱衣服,一边向床行来,笑容清雅与庸懒并存,“为了证明我清白,就请晓玉检验一下吧。”
晓玉的初夜
我的心跳如雷,一半欣喜,一半惶恐,犹豫着是否今晚要“从容就义”……上官缓缓地在我身边坐下,笑得优雅而致命,“晓玉,你又在转什么念头?”
我眨了眨眼,愉快地笑起来,“你是美国最后一个三十岁的处男吧,说不定,也是个好男人。”
“好男人?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好男朋友?”他低叹,温暖的身子轻轻的靠过来,一丝雅致的麝香窜入鼻中。
“什么意思?”我稍稍移开头瞅着他。
他言笑动人,“我的女人缘一直……不错,”岂止是不错,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招蜂引蝶啊,我在心里补充。他续道:“可是我并不会想要交女朋友。几年前,交往了多年的前女友跟我分手,她抱怨我,是个好男人,却不像男朋友,最后她说遇到了真正爱她的男人。”
说完后,他的笑容淡去,平静坦然,默不作声。
我感觉得到,对于这段感情他觉得遗憾,他也受伤了,只是伤害的方式不同。
我心中柔情一荡,头轻靠着他的肩膀。
他转眸,看着我,那样惑人心魄的笑容,让人觉得即使是陷阱,也跳得心甘情愿,“晓玉,知道吗,你这样会让我心跳加速?”
我不由得轻笑出声,蓦地凑上他,倾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难道他不知道,他的接近,他的轻抚,像羽毛撩搔,让我的心口酥痒,血液热窜,对爱情充满渴望。爱情是陷阱,也是希望。我混乱地想着。
“你身上真好闻。”我嗅着他的气味,在他身上轻轻摩挲,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是怎样的强烈。他的气息暖吐,惹得我心猿意马,情事蠢蠢欲动。电视机里传来柔懒的蓝调乐,像是低语的情话,催融着暧昧的氛围。
“晓玉,你满意就好。”上官的声音异常的沙哑,让我心神荡漾,意乱神迷。
“你还是不想交女朋友吗?”我扭动一下身子,忍不住问。
“就看你,愿不愿意给我机会了。”他贴着我的耳朵,似迷茫似诱惑地说着。
我的双颊发烧,没有说话,默默地揽住他的腰。他的脊梁悍挺,他的呼吸变重,他轻轻摩蹭着我的面颊,低嗄地呢喃着:“晓玉,晓玉……”
他的唇瓣微麻软酥,他的舌探入我的口中,试探的轻碰我的舌尖,然后撩拨似的卷起我的舌尖,在我的唇腔里来回搅动,邀我共舞,与我纠缠,一口一口像是要灌醉我一样。刚开始只是温柔的邀请,后来慢慢变得激烈,反复吸吮,纠缠,喘息。
我整个人热了,轻了,融了,软了。他的吻,比任何美酒更让人晕醉,我什么也不多想,甚至忘了他是怎样一个清冷如月的人,忘了我们依海而居却相隔千里。
我闭起眼睛,享受他带来的旖旎而让人晕眩的世界
***************************************
窗外的细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洒进屋子,一片明亮的温暖,我一睁眼,就对上了上官晶亮的眼睛。他斜倚椅子靠在床边,神清气爽,眼中的清冷渐渐淡去,盈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我有点羞涩,揉揉蒙胧的眼睛,看了看窗外的阳光明媚,小声问:“现在什么时间了?”
他的笑意更浓,唇轻触我的面颊:“已经十点了,小懒虫!”
我伸了一个懒腰,哈,晓玉我今高兴,真高兴!我跳着走进梳洗室,上官轻扶门框站在我身后,我透过墙上的大梳妆镜,看见他清亮的眸子,就指着一旁牙刷,沐浴露和毛巾说:“这些是为你准备的。”
他的双瞳更加熠熠光亮,嘴角上扬:“原来,晓玉早有预谋,要对我图谋不轨啊。”
我一滞,对着镜子做了个揖,酸道:“小人有色心无色胆,所图未遂,还请大人去别处喊冤。”我瞪着他上弯的笑眼,总结道:“总之,我是不会负责的,哼!”
他笑得开心,微微叹息:“我居然遇到你这样没良心的人,看来只好我牺牲一下,对你负责了。”
我脸一红,低头洗脸,心里甜丝丝的。
上官牵着我坐到餐桌旁,神秘地示意我稍安勿噪,然后转身端出了粥,荷包蛋,葱油煎饼,咸蛋和一盘蒜炒芥兰,笑着说,“尝尝看,不知味道如何?”
我心中一动,还没有一个男人为我准备过早餐,尤其是上官这么丰姿如月,德财兼备的美男子?我何其有幸,得君宠爱,望着他兴致勃勃的俊颜,我感动不以:“上官,我改主意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轻柔的帮我把鬓发理到耳后,“开动吧。”
上官本提议去看望以前做项目的同事,我留了一个心眼,婉言推脱。我不太想见“追哥白皮书”,有些女人一见帅哥就如狼似虎,上官一去,岂不是羊入虎口?我有点恶劣的想。他不了解我心中的小算盘,笑眯眯的建议去北温哥华雪山。我一听大喜,我最向往雪山飞狐,携手江村,梅雪飘裙,情何限、处处销魂。[3]
雪,雪,花片,玉屑,结阴风,凝暮节。[4]上了雪山,才知道滑雪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穿戴着租的全套滑雪用具,我顶风冒雪艰难的向雪坡移去。不少人轻松地由高处下滑过我身边,我却只能象螃蟹一般,踩着雪撬板一步一步向上横行。我怀疑上官有整人之嫌,竟教我如此毫无仪态的爬行?他自己倒好,早到难度高的BLACKDIAMOND滑雪道享受去了。
半小时后,我爬到半山腰,发现大家都是乘缆车上坡的,心中顿时把上官诅咒了几遍。放眼望去,白雪连天,银装玉砌,举眉笑寒天,自在风雪间,我心头一振,说不出的清爽自在。
我鼓起勇气,用上官讲解的技巧,慢慢以之字型向下滑,感觉真好。忽然一个趔趄,摔了个满脸雪,我兴致不减,拿出当年溜冰跌跤的劲头,豁出去快速滑雪,四周静下来,仿佛只有我一人,穿梭于风雪间,我享受着速度的快感。
快到山下,我发现自己停不下来了,坏了,我一面急叫:“Excuseme……”一面试图转弯避开人群,但还是保持不住平衡,斜摔到一个路人怀里。我挣扎着站起来,却被那人紧紧地拥住,大惊,抬头一看,一双星耀的眼,溢彩流光,微微含笑看着我。
“上官!”我开心的在他怀里蹭,“你怎么来了?”
他帮我整理一下衣服,笑道:“我滑下来等你,观察你很久了,哈哈。”
我想起自己爬坡的辛苦,抱怨:“你教的是什么古怪的方法?害我爬了好久。”
上官愉快地说:“享受吧,我以前的教练传授的绝招,当作准备活动,出点汗,身体不会太僵冷。”
上官陪着我滑了几次,两个人的情绪都很high。我一个大回转不小心摔倒在地,左脚的雪撬板竟啪的飞了出去,我不禁哈哈大笑。上官伸手想扶我,我笑意未歇,倏地把他绊倒在地。他看着我,也朗声笑了起来。
“很少有人象你这样,第一次竟然敢滑得这么快?”他露出一副佩服的样子。
我摇头笑着说:“骗人。你是在想,怎么会有这种小疯子,不知轻重,一路横冲直撞。”
“你是那么的自由自在,”他深深地看着我,“脑子里总在转着稀奇古怪的念头,让人禁不住被你感染,陪你一起疯狂。”
我的心狂跳不止,像是不愿再平静下来。他的话,让人动心沉醉,言语中的温柔和宠溺,几乎要让人轻颤。
“那你喜欢吗?”我一笑,与他对视着。
他没回答,只是轻轻凑上来。两个人靠得很近,雪地吹来的凉风,似乎被他低吐的气息暖了。
昨夜他吻了我,那感觉如此美好,但是爱反而成了不能出口的密语。一旦说出口,便成了承诺。而承诺,我却没有把握已经准备好要承受。我们之间有那么多不定因素,未来会怎么样,我隐隐感到不安——
[3]行香子丹阳寄述古——苏轼(宋朝)
携手江村,梅雪飘裙。情何限、处处销魂。故人不见,旧曲重闻。向望湖楼,孤山寺,涌金门。
寻常行处,题诗千首,绣罗衫、与拂红尘。别来相忆,知是何人?有湖中月,江边柳,陇头云。
[4]雪——张南史(唐)
雪,雪。花片,玉屑。结阴风,凝暮节。高岭虚晶,
平原广洁。初从云外飘,还向空中噎。千门万户皆静,
兽炭皮裘自热。此时双舞洛阳人,谁悟郢中歌断绝。 那女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出自《鹧鸪天》作者晏几道(宋)上官回美国一个星期了。周星弛在《少林足球》里曾说,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我有点郁闷地步入证券交易所。我们公司大老板杰夫神色肃穆叫住我:“晓玉,你进来一下。”
我忐忑不安地走进他的办公室,他扔给我一份股票报表(Statement),“你看,这只股票怎么买错了,客户在抱怨,公司可能要赔偿差价……”
回到自己的座位,我仍陷在震惊和迷惑中。我记得每天都核对Statement,并没有差错。我翻出那天客户挂单原始记录,发现那只股票的资料不见了。心里有一丝不祥的感觉,我当时明明收好的,难道是有人在整我?更头痛的是,如果是我做错,按规章需分摊一些损失,我到哪里找这一大笔钱?
我强迫自己镇定,能接触这个客户资料的只有我们组的另四个人。是谁陷害我?亚洲股市开盘后,我默默地观察他们。
凯丽,资深挂单员,下个月就要离职去结婚,应夫家要求在家相夫教子。她会害我吗?我把目光转向其他三位股票经纪人。
小林,古惑仔出身,西装配短裤,颈挂粗金链,脑后扎一小辫,他爱开玩笑,对我倒挺和气。那天是他当值锁门,最后离开。
顾太,印尼华侨,穿着体面,平时冷默少语,这个客户由她管理。最近业绩不佳,被老板说了两次。
Pollin是一位娇媚的少妇,老公在台湾挣钱,做空中飞人,她在国外陪孩子念书,和我较亲近,那天客户的订单是她交给我的。
每个人都似乎若无其事,只有我深深苦恼。也许旁观者清,我拨通上官的手机。
“HELLO?”一个陌生的女声传来。我的心漏跳了一拍。难道我拨错号码?我道了一声歉,挂断重新打。竟是同一个女人接的电话。我心再往下一沉,满嘴苦涩。
我稳定了声音,用英文问:“请问,上官在吗?”
那个声音疏离有礼:“他现在没空,请问你是谁,需要留言吗?”
我是他的谁?我忽然觉得所有的精力都从四肢流失,自嘲地想,什么人也算不上吧?“Justafriend.”我干巴巴地回答,挂断。
世界上任何人都可能离弃你而去,出生时,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来,死亡时,你仍是孤身一人上路。没有人可以真正的摆脱孤独。记得一个哲学家曾说,人类就象一群豪猪,为了取暖而挤在一起。但是,我绝不能放弃自己。我思绪混乱,上官在雪湖上清朗的身影,他星耀含情的双眸,雪地里低吐的暖息,浮上我心田,让我的心在冰与火之间煎熬。或许,或许有什么原因,他不能亲自接电话,我安慰自己,先别胡思乱想。
此刻,我急需理清思路,处理股票危机。第二天上英文课时,我忍不住摇醒Steven,三言两语介绍了情况,然后期待的说:“你怎么看?”
Steven好看的眉微扬,盯住课本想了一会儿说:“MOTIVATION。”见我不解,他接着解释:“犯罪人都有一定动机。那个想害你的人,也自有动机。”
我受到启发,补充道:“我可能妨碍了某人的利益,所以被陷害?”
我是新来的小职员,未曾与人结怨,为什么要赶走我?我想了一下,心里有了主意。
回家一进门,听到电话铃一直响。
“晓玉,你还好吧?”那一声温和的问候传来,我忽然感到胸口的重压一轻,全身有了活力。上官道:“你的手机一直不通。杰夫跟我讲了大概情形,我们会想办法的。”
我仿佛孤雁还巢,心中又委屈又欣慰。是的,上官不会轻易丢下我。我感激地说:“谢谢你。我一定要找出那个人。”如果这次我赔钱了事,不仅让我的工作介绍人上官脸上无光,今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可能是防不胜防。所以,必需把危机消除在萌芽状态。
“你有线索了?”上官语气关切。
想起我在国内的职场经历,曾见过不少勾心斗角,也栽过几次跟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豪情一起,拍着胸脯保证:“放心,看我的。”
讲完电话,我蓦的想起,自己忘了询问那个接手机的陌生女人。也罢,既然上官不提,我就不去理会,也许恋人之间应给对方一点距离,和一定的信任。我暗暗把此事埋到意识最深处。
三天后,大老板杰夫把我们小组五人请进办公室。大家分头坐下,小林嘻嘻哈哈地说:“老板,有什么好事,要给我们加薪吗?”
老板一脸郑重:“今天,请大家进来是要证实一件事。那个故意错改股票造成损失的人,已经找到了。”
没有想到,真相会以这么直接的方式揭晓。看大家面面相觑,杰夫的目光缓缓扫过:“我打算给此人一个机会,如果亲自来向我说明,赔偿损失方面可以商量,不然,只有照规矩罚了…….”
大家表情沉重的离开办公室。Pollin悄悄拉住我说:“我真不敢相信,会是谁呢?”我耸耸肩,一起嘘吁不已。
凯丽笑着走过来,勾着我的胳膊说:“晓玉,你可以和我出去谈谈吗?”我点头。
大厦顶楼,风正吹,细雨轻飘,凉意湿衾。
“这件事难道不是你的错吗?”凯丽背对我看着街景,迟疑地问。我默不作声。
她转过来直视我:“你发现了什么?”
“我进公司可能对做同样工作的人影响最大,而我们小组只有两个挂单员,可以直接改单……所以我打电话去总部核实,原来买的股票是对的,当天的确有人改单,”她的脸色开始变青,我垂下眼廉,继续说:“而且,总部的接单小姐记得那人的声音。”
“我以为,”她苦笑,“是啊,合作七年了,就算变个嗓音也听得出吧。”
“对不起,晓玉,我只是想保住工作而已。”她艰难地说。
“我听说你要辞职结婚了。”我不解地望着她。
“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有一天逛街,竟发现未婚夫和前女友在一起。”她声音破碎,仰脸看天,象是要止住眼泪。
“那你有没有办法和他继续?”我不由有一丝怜惜。
“她怀孕了……我们的婚事就这样拖下来。我不想告诉任何人。别人大概只会当八卦听。本来想拿回辞呈,想不到杰夫已经找你来代替我。”她讲的凄凉,我同情的点头。
她恳切的凝视我,脸上有雨有泪:“晓玉,你会帮我吧?”
我该如何帮你,替你顶罪吗?杰夫和总部已经知道真相,我说什么不会有用。我感到无力,每个可恨的人,必有可怜之处。她的脸在雨中显得的苍白,目光中一丝倔强。我为难地注视她,脑中辗转反侧,却不知道如何答应。
终于,凯丽一脸疲惫地下楼了。第二天,她没有来上班。Pollin神秘地告诉我:“凯丽提前离职准备婚礼去了。你说会不会是她做的?”我摇头不语。
我究竟做对了吗,我是否抢了别人的工作机会?我看着凯丽空空的办公桌,心中一片茫然。
回家后,上官来电。我忍不住向他倾述:“人性真是复杂。我有点不明白。文职工作大约是真的抢手,不然,凯丽何至于做得这么极端?”
上官微叹:“晓玉,到了国外,很多人为生活而挣扎。一念之差而已。”
我心中一怔,如果我面临贫穷和饥饿,还能保持高风亮洁吗?我半开玩笑的说:“万一我没饭吃,就来投奔你?”
“没问题,我养你。”上官压低声音,嗓音诱人,透着一丝笑意。
我握紧话筒,心头有点慌乱地怦动。听到这样坦白的情话,谁能不心动?我嘴里却维持职业女性的骄傲:“我会靠自己的能力,过得很好。”
“我支持你。”上官的回答毫不迟疑,我感到欣慰,也有一丝压力,心中暗暗期许自己能成功。
过不几日,杰夫安排我去RICHMOND分公司受训。临行前,他把我单独找进办公室。
“晓玉,我现在要真正训练你。”杰夫开诚布公的说,“原本我没打算让你这么快接手,反正你的薪水也是由上官代付的……”
我心头大震,不敢置信地追问:“上官代付?”
“哦,上官让我不要跟你提的。”杰夫赶紧申明:“如果你通过了试用期,公司自然会付薪水。这个行业培训较复杂,公司要花很多钱,一般试用期就没有薪水,经纪人也只有底薪……”
我仿佛听到自尊裂成碎片的声音。我要自食其力的豪语,言犹在耳,杰夫无意透露的真相,令人情何以堪?我不过是一个廉价劳工,如果没有发生凯丽事件,我大概会一直做免费小妹?上官的笑语“我养你”,我以为只是美丽的情话,不料那是事实的宣誓,一语道破我狼狈的现状。
我没有勇气向上官证实。事实是如此难堪,原来我根本没有办法养活自己?我二十多年来自信自豪……
当晚,我打起精神来到RICHMOND分公司。我非常用心的学,至少我应该珍惜上官用钱替我“买”来的这个机会,我心酸酸的,说不出的疲惫。
RICHMOND是华人聚居的外城,从RICHMOND回家要转两部车。深夜近十一点,我站在车站等第二部公车。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夜幕笼罩下,周围影影绰绰,雾气迷漫,我仿佛陷入一个不真实的迷梦中。我蓦的产生了一个荒谬的念头感觉,如果我此刻出车祸的话,大概没人知道我是谁,也无法通知我的亲人。一个人生活在陌生的城市,生命可能会悄然陨落。
恍神惆怅中,我忽然感到颈后的寒毛竖了起来,正想回头,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抵在我腰间,我大骇,身体变得僵直,心口砰然剧跳。只听一个嘶哑的男声:“把你的包交出来!”
我不敢反抗,慢慢扔下手提包,背后的人一把抢过,我身体开始颤抖,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可不可以还我手……”啪啪两个重重的巴掌,扑天盖地打在我的右脸,我又惊又痛,跌倒在地,眼前黑暗一片。
迷糊中的我感觉自己的脸一片火辣,一股怒火从我的体内燃烧著,要将我燃灭成灰,好热、好痛!怎么办?我会不会死在这里?漫天的惊恐翻涌而上,和黑暗一样,几乎要把我淹没。
我的意识逐渐薄弱瘫痪,恍惚中,我发现自己站在家乡的小河边,五岁的弟弟正喜笑颜开地玩水,妈妈走过去牵他的手。
“弟……”我困难地挤出呼喊,却见妈妈牵着弟弟越走越远,我惊呼:“不要走!”
“AreyouOK?”
有人在和我说话,声音陌生。我定了定焦距,看见一位白人妇女正有些焦急地摇晃着我。她关心的说:“你还好吗?我开车经过,看见你倒在路上,已经报警了。”
警察很快赶来,问了口供,然后护送我回家。爱莉去朋友处过夜不在家。屋子里一灯如豆,无限冷清。
我对着镜子,双手颤抖着,一点点擦去嘴角的血迹。然后我爬上床,用被子从头到脚包的紧紧的,意识迷惘:“我累了,让我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下午,我昏昏沉沉爬起来,打了电话向公司请假。然后,拨通了上官的手机。没想到,又是一位女人接的,声音与上回相似,礼貌的问我是谁,要留言吗。
“我是晓玉,我病了!”我沙着嗓子说完,就摔了电话。爬回被里,我更觉疲倦。我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不愿清醒过来。终于我被胃痛惊醒,已是第三天晚上。我决定振作精神,出门买点吃的。
打开门,清冷的月光下,一个人长身玉立,神色雍容温和,那双深邃星耀的眼,正灼灼地看过来。
迷人的杀生丸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杀生丸是一个极为俊美冷漠的少年动漫形象,一个本性善良(?)却一定要用假面具掩盖自己的妖怪,一个明明可以爱却硬要装做不屑一顾的妖怪。
下文摘自snowingjojo的《杀生丸:战栗的贵公子全面剖析》
首次认识杀生丸是在《犬夜叉》TV版第三集(战栗的贵公子杀生丸)中,他的身份是居住在西国的犬妖的儿子,犬夜叉唯一的全妖哥哥。杀生丸相对于犬夜叉来说,是一个真正的妖怪,同时也具有妖怪的本性——凶恶、残忍、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他一直是做为一个负面人物出现在故事中,做为哥哥的他一直鄙视父亲与人类所生下的半妖弟弟犬夜叉。他四处与犬夜叉为敌,经常打得不可开交。
杀生丸真的像他的外表那样冷酷无情吗,相信细细看过犬夜叉的朋友会对这种表面看法全盘否定。因为如果是生性残忍的杀生丸又怎可能去帮助素未见过面的邪见,又怎么会让一个人类女孩——铃陪伴在身边呢?当奈落为逼杀生丸妥协而捉走铃时,杀生丸不顾一切冲进奈落的城堡解救铃,并最后放过了试图杀死铃的傀儡琥珀。不止这样,杀生丸还曾救过身处险境的戈微。这难道不能折射出杀生丸更人性化的一面吗?
我仿佛从一个黑暗的深渊爬出,重见天日,银白的月光变的莹莹生辉,心中好象流淌过好多思绪,又好象什么都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我定定的望着他走过来,心砰砰的乱跳。他的英气的眉头皱微,“晓玉,听说你病了?”他的语气中,有明显的焦急和心疼。
好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心疼我,真糟,我得抿著唇,憋着呼吸,才能让自己不哭出来。真没用呀!不管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委屈,晓玉都应该很坚强不哭的。
泪在眼眶中打转。别哭,不要哭呀!“咳、咳……”我假装呛到,咳了几声,顺势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我笑笑地说,摆出愉快又随意的姿态:“你怎么来了?”
上官停在我的面前,双眼深沉温柔的绞着我,我如中定身法,头昏了,呼吸乱了,我只感到他温热的气息喷触在我的脸上,他的指尖轻抚我的嘴角,微微叹息,“你的脸怎么肿成这样?以后,我怎会放心留下你孤单一个人。”
他拥我如怀,下巴轻柔的摩擦我的额头,我把脆弱藏起来,然而只要有人给予温暖、给予关怀,泪水很容易就会融化崩溃。我扑靠在他的肩头含泪低语:“还好有你。”
“我好像什么也没做。”他一笑,收紧胳膊,我贴在他怀里,一股又酸又甜的滋味涌上胸头,心脏如受电击,很活泼的扑通扑通跳动。
“这样就够了。”我靠上他的脸颊,轻轻地蹭着。
他温柔的眸光安抚了我的焦躁,他温热的体温暖了我冰冷微颤的身躯。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他,他的存在有多重要,只要感觉到他的气息都能因此安稳。
我们进屋到沙发坐下。良久,我仍未从见到上官的震撼中平复。深吸一口气,我状似随意的抬头问上官:“谁告诉你我病了?”
“我的秘书,她说你有打来过电话。”他在我耳边气息缓吐,让我心中一阵酥痒。
“你的秘书?真的吗?你别骗我,要不然……”我举起拳头在他脸前挥了挥,作出一个恶狠狠的样子。
他轻轻握住我的拳头,似笑非笑的问:“要不然,你想怎么样?”我和他对看著,双颊轻轻透红,心跳很快,两个人的气息暧昧又亲匿地交缠,暖呼呼的。
他突然不语,只是一迳地看著我,眸色深浓。
我可以感觉到他的身子修长结实,他的气息火热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让我紧张,也同时让我欣喜。
我的脸热热的,小声地说:“让我再靠一下,好吗?”
他笑了,双手摊开,故意作出羞涩的样子:“你想怎样,随你了。”
我轻轻抱住他,感觉得到他温热的肌肉正有力贴著我,他的脸上不再有戏谑的笑意,他漆墨的眼,闪烁著灿烂的星光。
我伏在他的怀里,眼睛轻轻地闭上,只是静静感受著两个人的心跳。好满足,我的脸上不觉有笑意浮出。
“咕噜噜”一阵噪音从我的胃部传出,打破了这温馨的静默。我有点尴尬的缩回身体,嘿嘿干笑:“我饿了。”
上官笑的开心,手指在我的额头一弹:“走,我们去找点好吃的。”
深夜,我们开车出门。我想起见到上官的第一天,也是经过路灯稀少的KINGSWAY去觅食。不久前,我们还是是陌生人,此刻,他却在我的生命里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不禁令人感叹缘分的奇妙。
BOARDROAD是爱好夜生活者的去处,一路上有各种特色酒巴和餐厅。我们来到其中一家爱尔兰风格的酒巴。里面是欧式的质朴本色装修,宽敞且人头济济,煞是热闹。用过晚餐,重头戏上演了。
在爱尔兰提琴(FIDDLE)的悠扬伴奏下,一阵激烈的爵士鼓点由慢至快的响起,一群爱尔兰舞者,整齐划一的跳着踢踏舞出场了!整个酒巴回响着热烈的掌声,欢呼声四起,我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节奏欢快的爱尔兰风笛加入音乐中,踢踏舞者穿着硬底鞋或是带金属片的靴子,上身基本保持直立挺拔,胯部夸张的摇摆,炫耀着脚下打击节奏的复杂技巧,脚步以小腿的动作为主,手臂动作简洁,多为直线的运动。其舞步充满了跳跃性,活泼而欢快,令人目旋神迷。
我情不自禁的跟着一块拍手欢呼,舞者们跳到餐桌旁,邀请大家一起加入。上官牵我站起来,温暖的臂膀将我圈住,笑意昂然的带着我随音乐起舞,我脚步混乱,有一点跟不上节奏,干脆胡乱踏点,在他的鞋子上又踩又踢,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上官也笑了出来,把我拉进他怀里说:“我很想念你的笑声。”在他的笑容中,我突然了解了他的用心。他带我来这么热闹的酒巴,只是想让我开怀一笑而已。感动瞬间漫了开来,我觉得有点鼻眼酸湿。
这时,上官的手机响了起来。我心中忐忑,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似乎他一接这个电话,我们今天的欢乐时光,就要烟消云散了。
英文课上,我的头好痛。眼前浮现出上官机场告别的情形。他的怀抱温暖有力,他的眼神深邃温情,我真想紧紧的抱住他说:“不要走!”可是所有的话都成了多余,无法改变离别的事实,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哎,为什么他母亲的一通电话,他第二天就得赶回去呢?
STEVEN又在拉我的头发,我心头烦躁不堪,不经意地反手挡去,“啪!”好响亮的一声,教室里刷的一下静下来。怎么回事?有点不祥的感觉。我顺着老师和众人的目光,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看向身旁的STEVEN。
他冷冰冰的瞪着我,右脸一片绯红,隐隐有手指印,琉璃般晶莹的瞳仁中燃着压抑的怒火。难道我一个不小心,竟辣手摧花了?
看他隐忍不发的冻人模样,我的心情忽然透出一阵轻松,赶紧隐藏笑意,用诚惶诚恐的语气说:“SORRY,IDID’TMEANIT(报歉,我不是有意)。”
他收回冷冽的目光,拿起书包,默默无语的离开了教室。老师没有制止他,只是用不赞同的眼光望了我一眼。我有点不自在,大家误会什么了?
我犹豫着是否追上去道谦,下课铃响了,我马上抱着书跑出去。STEVEN沉静优雅的走在不远处,我一边欣赏他的背影,一边想,看来那一巴掌丝毫不影响他的美少年风采,哈哈。
“STEVEN,WAIT……”我气喘嘘嘘,快步追在他身后。就见他既不回头答应,也不加快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在我前方,任我追喊,也不肯停下。恶劣的小孩!
我索性在路边花坛上一坐,对着他的背影用中文大喊:“STEVEN,是小气鬼,STEVEN,是粉红猪,STEVEN,是飞天粉红猪!……”我惹人注目的大喊,终于令他停了下来。
我立刻收声,垂下头,做出惭愧的样子,等待他的光临。良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出现时,头顶上方的太阳光被遮挡住了,一抬头,是STEVEN北极冬天的脸,他咬着牙齿,一字一句用中文说:“你叫我什么?!”
我愉快的一笑:“你怎么会说中文?你以前都没讲过。”
“废话,我父亲是华人,为什么我不能讲中文?”他气乎乎的说。
我看一眼他的金发:“可你看起来不太象。”
“我妈也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我是遗传了祖母的金发和眼睛。”他恢复冷漠有礼的样子。
我跳下花坛,继续发挥拍马功:“STEVEN,你好聪明,居然懂多国语言。佩服佩服!”
STEVEN双手抱胸,嘴角隐含笑意,清澈的眼睛闪着了悟:“你又想怎样?”
我嘿嘿一笑:“最近,我经济不景气,你那天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他沉吟片刻,说道:“今晚,我们学校聚会,你和我一起去吧。”他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不过,你最好换身衣服。”
哇,居然被人嫌。我冲动地回家换上白底黑纹的吊带裙,披了轻短的白外套,抹上淡桩,银蓝色眼影,亮粉红的唇彩,穿上细皮的意大利高跟鞋,在镜子面前晃了一晃,倒是亭亭玉立,楚楚动人。真希望上官此刻就在身边,或许会让他惊艳一下?
正在遐想,门铃响了。打开门,我心中一惊,灯光下,是一个象贵公子杀生丸一般俊美冷漠的绝色少年,他穿一套黑色的燕尾服,金发披肩,凌乱而有型,清冷的双眼,如琉璃般晶莹璀灿,在看向我的瞬间,闪过一丝欣赏的神色。
我笑着迎上前去:“STEVEN,你穿得好隆重,是有什么特别原因吗?”
他卖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好吧,我安静的跟着他来到BC大学校园。
今晚,校园里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原来是B大的文化艺术节。我一边挑选食物,一边开玩笑:“STEVEN,今天的自助餐不能算,你还欠我一顿好吃的。”他摇摇头,一副“你已不可理喻”的模样,跟在我身后。
我们很快用餐完毕,进入大礼堂观看表演。STEVEN大摇大摆地带我到第一排的贵宾席坐下。我盼顾一番,见无人阻止,遂安心欣赏台上的精彩演出。
中场休息时间,STEVEN被几位同学叫了出去。我坐了一会儿,感到有些无聊,就眯眼假寐。
这时,台上传来优美抒情的钢琴声,我精神一震,立刻举目向台上望去,是位我不认识的帅哥,我心中莫名的一松。此时飘渺的小提琴从后台适时地响起,由远及近,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绝美少年缓步而出,他微眯着眼,小提琴拉得如诉般悠扬舒缓,荡气回肠。台下的观众听的屏低了呼吸。
我张大了嘴巴,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STEVEN怎么会拉小提琴,而且这么专业?一曲理查-施特劳斯的《降E大调小提琴奏鸣曲》,被他演奏的无比华丽迷人,营造出难以言喻的美,征服了在坐的每一位听众。
一曲终,所有的听众都起立热烈鼓掌,我也兴奋不已,激动地望着STEVEN。这么一位惊才绝艳的少年,是我补习班的同桌呢。
STEVEN的美目向我瞟了过来,停留了一会儿,他面向我对着话筒说:“THISISFORYOU!(献给你这一曲)!”
钢琴声响起,STEVEN把小提琴弓拉的又急又快,节奏飞扬,琴声激越狂放,仿佛饥渴地诉说着自己的深情,完全控制着听众的情绪,我的心也随着激昂的乐声飞扬,攀高到一个无人能极的美妙天堂。 杀殿的绝色魅惑
这一曲技巧绚丽奔放的琴声刚停,全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不时传来女孩子兴奋的尖叫:“STEVEN,STEVEN,ILOVEYOU!”
STEVEN的美目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俊美的身姿如巨星般光芒四射。他把右手的琴弓向上一举,全场瞬时鸦雀无声,静得我似乎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只见他随意踏前几步,就在舞台前沿坐下,一曲浪漫的春之圆舞曲流泻出来,让我回想起那日夕阳中他美妙的钢琴声,不禁微笑凝望着他。当乐曲进入ROMANCE一段时,琴声变得异样的柔美缠绵,如耳鬓厮摩的爱语,柔声百转,挑人心动,我正听得入神,小提琴琴声骤然转为优雅高昂,与清脆悠扬的钢琴声共舞,迷漫着无限的爱恋欢喜。琴音越来越高,突然间,歌声和小提琴声同时停下,只觉余音缭绕,意尤未尽,一时间,全场寂静。
STEVEN手一撑,潇洒地跳在我面前,伸手作出邀请之姿,我鬼使神差般的伸出手,他神态自若的握着我的手背轻轻一吻,然后转向大家恭行一礼,便毫不迟疑的缓步走回后台。不愧是天才美少年,退场都那么魅惑惊人。
全场被震住了,一片安静,忽然十几个少女高喊“STEVEN,STEVEN……”冲了上来,最前边的一位转眼就抓住STEVEN的衣服,想献给他一束鲜花,STEVEN用力一挣,不停步的往里走,一群女生追挤不堪,那前头的女孩一个踉呛,跌在我面前。我不由上前去扶她,心里暗叹STEVEN魅力惊人又害人。
谁知那女孩把花向我扑面砸下,我双眼一闭跌倒在地,推挤混乱中,有人在我手臂上踩了两下,更有人踢我的屁股!是谁,趁火打劫?糟糕,我的白衣服啊……
我扒开花瓣睁眼看去,一张放大的俊颜,正凑在我面前,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我,嘴里喃喃地说:“你这个样子,真蠢啊!”
罪魁祸首STEVEN,我心里暗暗将他骂个不停,面上不动声色,对他伸出来扶我的手,视而不见,自己努力优雅地站起来走出大厅,把掌声和欢呼声包围中的STEVEN抛在身后。
刚出大厅,我有些后悔了,我不记得回家的路。怎么办,我镇定自若的回头一望,STEVEN被众星捧月一般围住,正慢悠悠地向我走来。我心中一松,不觉停步等他。
“你生气了?”STEVEN在我身边站定,气闲神定。
“还好,只是我的外套算是毁了。”我有点赌气地说。
STEVEN一笑,“我带你逛逛吧。”言毕,自顾自往前走去。我跟在他身后,默默无语。
四下安静,我起了一个话题:“你是B大的学生吗?”他嗯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上高中英文补习班?”我不解的问。
“老师说我上课打磕睡,让我回高中重修写作。“他的耳朵有一点红,灯光下我看得分明,不禁笑着说:“你在补习班也睡得很开心呀。”
他沉默一会,蓦的转头看向我:“你喜欢加拿大吗?”
好深奥的问题,我喜欢加拿大,可是对现状不满。我忽然有一种向人倾诉的冲动,就把近期的情况向STEVEN一吐为快。最后我作出总结汇报:“我要存钱买车,重新回学校读书,再找一份好工作。”并握拳晃了一下,加强语气。
STEVEN情不自禁地拉拉我头发:“买车?你会开车吗?”
“不太会,你教我?”我干脆的问,心里不抱什么希望。他笑着点头,有点恶作剧似的说:“到时你不要后悔。”
我马上接口说:“怎么可能,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第二天上午,恶魔少年开始对我进行冷酷的训练。
STEVEN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部老爷车,驾驶位的车门打不开。我只能从一边爬过去,边爬边笑道:“这么破的车,应该进回收厂了。”
他斜着眼看我:“你的水平,还想开好车?”
我很快笑不出来。我的动作一不标准,他就皱一下眉,弄得我诚惶诚恐,越发手忙脚乱。他明明喊:“踩煞车!”我却猛踏油门,轰的一声,车子飞跑出去,撞到了路肩上。我的心呯呯乱跳,满手是冷汗。
我偷眼看向STEVEN,他两眼冰冷,一语不发,只是示意和我换位。随后,他开车把我丢弃在我家门口,就扬长而去。
我悻悻的回家,心中不是滋味。以后花钱上专门的驾驶班吧。明知STEVEN是任性冷漠的小孩,还去自讨没趣,天才少年怎么能容忍我们这种笨人呢?
烦恼的心情干扰了我一个晚上,差点挂错客人的单子。我赶紧振作精神,处理单据。走出公司,我不免松了一口气,又感到不安,那天在等公车时被袭,我心有余悸,“一定要学会开车,避免这类事情。”我暗下决心。
公司门前的停车场,还停着两辆车,有一部看上去很眼熟,我忍不住上前确认。车里果然坐着一位绝色美少年,睡得正酣,这破车丝毫不掩他的尊贵气质,他仿佛是身处在百万名车中,显得那么清俊自在。
我心中有一丝感动,急忙打开车门爬了进去,凑到他耳边快乐地说:“STEVEN,我们去游车河吧?”
STEVEN长长的睫毛轻颤,慢慢睁开了眼,此时他睡眼朦胧,显出几分稚气。听到我的声音,他冷冰冰的说:“干什么吵醒我?”
我一楞,问道:“你在这儿睡觉?”
他别开脸不看我,“我路过,不行吗?”
我心中一动,开到RICHMOND可要一个多小时,就笑眯眯说:“行,你真是好兴致。”
他没有回话,发动车子就走。我心情舒畅,含糊不清的哼着歌:“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为什么别人在那看漫画,我却在学画画对著钢琴说话,别人在玩游戏,我却靠在墙壁背我的ABC……”
“真难听!”STEVEN冷不防开了腔。
我不屑一顾,轻轻嗤了一声:“是你不懂得欣赏,周杰伦红得很!”
他立刻打开车内的音响,冷哼一声:“五音不全,还敢出丑。”
触到我的伤口了,我曾受人鼓惑参加比赛,半决赛时因紧张而走音,功亏一篑……往事不堪回首。念他在停车场睡觉,受惊发了狂,我不理他的挑衅,换了一个话题:“我们现在回家吗?”
STEVEN恍若未闻,修长的手指,稳定地扶着方向盘,安安静静的。他专注的模样,形成一个异样俊美的側影。
很快,我们来到一家广式餐厅门口。STEVEN把引擎一关,示意我下车。我爬下去,疑惑地说:“我已经吃过晚餐了。”
他有点忍无可忍,冷声道:“我还没吃!”我乖乖跟上。难道他饿着肚子,在停车场睡了一晚上?
我们坐定,他递给我菜单,脸色缓和了一些:“想吃什么,我请客。”
我婉言谢绝:“不用了,我在减肥。”
“减肥?”他的眼睛不屑的剜了我一下,“瘦成排骨一样,还减?”
我气不打一处来:“要你管,我才不瘦,我……”丰满两个字与我无缘,任我再厚颜,还是说不出口。转念一想,又有些好笑,什么时候我和STEVEN变得象小孩子一样,不服输,爱斗口,看来怪僻是会传染的。
我一边翻菜单,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原来,STEVEN喜欢胖妹妹啊。”哼,跟我斗?
他推开我手上的菜单,俊美的脸凑近:“不,我喜欢身材差的……”一双美目作势上下打量我,这个冷冰冰的少年竟笑的如此邪魅,我败了!连忙抽离身子,向后躲去。
他终于露出正常的微笑:“晓玉,你打算怎么存款买车?”
提到这个话题,我立刻高兴起来:“有人介绍西X餐厅带位员的工作,我明天去面试。”
他出乎意外地说:“想不到……OK,祝你好运。”
没错,我确实需要好运气,毕竟我没有当地经验,幸好吴君平在那儿兼职了几年,和老板交情好,所以老板就让我试试。老规矩,试用期最底薪起,有小费分红,以后会加一些。
现在我真成了为生活奔忙的人。英文课改在上午,下午去餐厅上班,一到晚上就往证券公司跑。回家后,会跟上官通个电话,聊聊近况。最近,他说公司业务很忙,一时间没有办法来,让我心中怅然。
西X餐厅装修以十九世纪法国华丽风格为主,灯光请专人设计,可以变化色彩和明暗,营造出舒适高雅的气氛。一到晚上,这家走高档路线的餐厅就坐无虚席,酒巴里挤满客人,我真想瞧瞧其盛况。
一天,餐厅经理请我周末晚上代班,我马上愉快的答应了。到了九点钟,我中间休息,吴君平带我去厨房吃点东西。我兴致勃勃地说:“以后我尽量上晚班,有这么多精致的点心。”
吴君笑道:“你对食物,还真是痴迷不悟啊。”
“没错,我的理想又增加了一个,吃遍各国美食!”我开玩笑的说。
端着一盘食物走回前厅,就听到一个优美的女声,莺莺燕燕唱着爱语,吴君介绍:“这是餐厅请的乐团,很受客人欢迎。”
我望向小舞台,中间站着一位浓妆艳丽的女歌手,头发脸上闪着银粉。她身后是吉它手,鼓手和键盘手。当我的眼光看向键盘手时,不禁又惊又喜,他穿着白衬衫,解开几颗钮扣,露出性感的锁骨,金发桀傲不驯的垂在前额,令他的脸显得神秘魅惑,正是许久不见的杀殿美少年STEVEN!
美少年出浴
我目不转睛地打量眼前的STEVEN,他身形俊美又潇洒,好似带有魔性的发光体般会吸走别人的魂魄。STEVEN似乎感觉到我的注视,转头向我微微一笑,此刻变幻的灯光下,他的笑容纯真与魅惑并存,冷冽中带点温顺,竟有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力,让人禁不住呼吸一窒。
我急忙移开目光,跑回厨房。居然对小男生发花痴?快摒弃这种想法!我正在对自己进行思想教育,餐厅经理过来训话:“门口有客人,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于是抛开杂念,出去工作。
等忙的差不多了,发现乐队已经离开了。我走出门,特意到停车场看一看,却没有见到STEVEN的老爷车。可惜,本想同STEVEN打个招呼,我很好奇他怎么会来这里演出。
我快步走到公车站,发现STEVEN正坐在候车椅上打磕睡。心中有些欢喜,上前轻拍他一下,问道:“你今天怎么没开车?”
他睁开眼睛,不紧不慢的说:“我没驾照。”
“什么?”我大吃一惊:“你没有驾照,上次为什么开来我公司?”
他状甚无辜:“这几天过期了,还没来得及换。”说话还分段大喘气,有个性,我望着他,无语了。
上了公车,STEVEN便开始闭目养神,我也累得直打磕睡。
“HELLO?”有人在说话,我蓦的惊醒过来,发现STEVEN的脑袋靠在我的肩上睡的挺香,我一把推开,大叫一声:“糟糕,我们过站了!”
他睁大眼睛,无懈可击的天真表情:“真的呀?”言毕,竟无邪的一笑,脑袋又朝我的肩膀凑过来。我招架不住,双手撑开他靠近的脸,心中迷惑,他真的是舞台上光彩夺目,又魅力四射的明星吗?此刻,他象邻家少男一般无害。
我回到家,已近午夜,收到上官的一个留言,好象是杰夫的公司有了一点麻烦。第二天是发薪日,我将信将疑的提前来到证券公司。门口围了一些面孔陌生的人,正在讨论些什么。我拨开人群,挤进办公室。POLLIN在那儿焦急的走来走去,一把拉住我说:“杰夫不见了,公司可能要关门了。”说完,就匆匆去后厅打电话。
我懵懵的,不知所以然。今天,来看盘的股友少的不寻常,没有人买卖股票。我一个人坐立不安,躲在电脑后面。
大厅里人群开始有些骚动,有人叫喊:“让杰夫出来,还我们的钱!……”还有人在摔东西发泄。
我听得心惊肉跳,不敢轻举妄动。偷偷打了个电话询问上官。他在那边轻叹一声:“美国分公司也是神神密密的,不肯多讲。好象是资金周转问题,杰夫一走了之,还带着客户的资料和现金。”
我心头发冷,艰难的说:“看来我快没工作了,这个月的薪水也泡汤了。”
上官连忙温言安慰:“不要紧,我们再想办法。对了,你要小心那些股民,万一他们火大可能会动粗……”我答应着。
这时,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我赶紧挂了电话,躲进后面的办公室,我们小组的人都在,脸色紧张,闷闷的叹气。我心里被一个念头绞得难受:我失业了!
门外的喧哗渐大,一些乱七八糟的物品被摔在房门上,打的啪啪作响。这样闹了两个小时,公司另外一个负责人出面说明,但是人群越聚越多,情绪激动,不肯散去。我们也被困住了。
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POLLIN和我面面相觑,不敢动弹。停了一会儿,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晓玉,晓玉,你在吗?”
我心头一热,扑到门边:“STEVEN,你怎么来了?”
他在门那边镇定的说:“你们公司的事上了电视,我来看看你。”
他的声音有一种抚慰的力量,我的心情略有平复,不由得说:“我想回家。”
“好。你开门,我带你走。”他的声音稳定自信,令我安心。
我快速开门出去。灯下,STEVEN眯着眼微微笑,脸上有点灰尘,衣服破烂,但是丝毫不减美少年的翩翩风采。我忍不住冲他一笑:“你从那里逃难而来?”
他褪下外套,往我身上一披,在我耳边低语:“是准备从你们这里逃出去。”话音刚落,人群就把我们堵住,纷纷扬扬的大小声:“杰夫去哪里,你们公司在搞什么名堂。”有人干脆扔东西过来:“快还我们的钱!”
STEVEN把我护在怀里,一步一步往外挤。我缩着身子,被迫紧靠着他的胸膛,可以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可以感到他喷在我耳边的热气,还可以看到他被鸡蛋砸到后毫无表情的侧脸……我心里在胡思乱想,这些人难道是从菜市场来,还专门带着鸡蛋?
终于,我们到了停车场,自由的感觉真好,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庆幸劫后余生。当我的目光转向今天的救驾功臣时,不禁笑起来,他的金发顶着番茄和菜叶,俊脸上挂着蛋清,说不出的滑稽可爱。原来大家真是有备而来,蔬菜水果一应俱全。
STEVEN扶着我的肩,轻轻地取下我头顶的菜叶,眼神带着一丝温柔。我的心咚的一声,漏跳了半拍,正想道谢,谁知,他抹开一缕笑容:“你看起来好丑!”
说完,转身跑向他的老爷车。我迅速爬上车,刚想开口反击,他又向我眨眨眼:“今天,我是无证驾驶,你可坐稳了?”
“没有驾照?”我絮絮叨叨,“你胆子可真大,万一被警察抓到怎么办?……”
他残留有蛋清的脸转过来,瞪了我一眼,气势十足:“还不是为了某人。”我立刻虚心地转头望着窗外,闭口不言。
“晓玉,你准备换工作吗?”STEVEN柔声问。
我心中迷茫,轻叹一声:“也许吧?工作不好找,有点想回学校读书。”
他声音里隐藏着关切:“你想上什么学校?”
“可能去美国……”我话还没说完,忽然车身一颠,震得我跌撞在座位里。STEVEN放慢车速,悦耳的声音带着意外:“为什么去美国?”
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已收到美国加大硕士录取通知,而且我的亲戚在那边。”
车内变得沉闷。良久,STEVEN缓缓开口:“加拿大不行吗?B大也不错。”
“我不知道,还没去办签证。”说着,我看了他一眼,他面色漠然,手紧紧扣着方向盘,气氛变得有些压抑,我闭眼休息。
一会儿,我睁开眼睛,发现STEVEN正侧头注视我,他嘴角一扬,给了我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我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心情也欢快起来。他拉了一下我的头发,双眼晶光闪烁:“你不邀请我去你家坐坐吗,我想洗一下脸。”
我连忙说:“当然,今天多谢你了。”
一直到我们在房间坐下,他脸上还带着那个莫名的微笑。怎么了,难道是被鸡蛋砸晕了?
STEVEN去梳洗室时,爱莉小姐敲门进来,邀请我周末一起去打球,并强调吴君也会去。忽然,她双眼一亮,紧紧拽着我问:“这个小帅哥是谁?”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STEVEN金发湿淋淋的,眼神无辜,象从某个拍摄现场走来的广告明星,水珠从他赤裸的上身滑下,“啊!”我大叫一声,立刻奔到他身边,慌慌张张的介绍:“这是我的同学……”爱莉热烈的视线仿佛要在他身上灼出洞来,我不由得跨出一步,挡在STEVEN身前。
爱莉嫣然一笑,毫不迟疑地走过来,一把推开我,向STEVEN伸手自我介绍:“我是爱莉,你叫什么名字?”
STEVEN扶着我的肩,略点一下头:“我是STEVEN。”就拖着我回房间。爱莉在身后热情洋溢地说:“STEVEN,这周六我们去打乒乓球,你也一起来哟!”
STEVEN把房门关上,兴致勃勃地说:“你们去打球,我也去。”
我白他一眼:“你现在怎么变得平易近人啦?想当初,连话都不愿跟我讲……”
他脸上又浮起那个古怪的笑:“以后不会了,我保证!”一边说,一边撩着我的头发。
我打开他的手:“男女授受不亲,安静点。”
他笑容不减,问道:“你有衣服借我披一下吗?”
我找到一件上官留下的白T恤,STEVEN拿起来,左顾右盼,上下打量,凑在眼前仔细检验,终于郑重其事地说:“算了,这件太丑了。”
他拿起我床上的被单一裹,心满意足地靠在沙发上,笑眯眯的说:“你申请我们学校吧,我们又能做同学了。”
我岔开话题:“你今天笑的好勤快,以前还以为你冷酷无趣呢。”
STEVEN没反驳,兴致颇高地问:“晓玉,你的名字为什么叫方晓玉?”
这个问题,够水准,够无厘头。我想了一下,开玩笑的说:“从前,有个大虾叫方世玉,自小由妈咪苗翠花训练武功,长大后身手不凡,铜筋铁骨,武艺高强。我妈向往前辈的萍踪侠影,就给我取名方晓玉。”
STEVEN听得津津有味,问道:“那你妈怎么训练你?”
就揭发一下老妈的“残暴”行为吧。我回忆道:“我妈佛山无影脚练得出色,一脚既出,概不虚发,我被她一脚踢起,就飞啊飞,从这个房间飞到另一间,直接降落在床底下,然后她要我继续练习飞行,我就紧抱床柱不肯出来。”
“哇,”他两眼发亮,口气敬佩:“你妈会中国功夫!什么时候让我拜见一下。”说的煞有介事,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我心情舒畅的说:“我开玩笑的,不过,我妈打乒乓很厉害,是国家级的业余选手。我们一家都打的不错。”除了我以外。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说得意气风发:“那么,这个星期六,就请晓玉女侠赐教了。” 郎心妾意
星期四,天气有些阴雨连绵,温哥华的特色之一就是每周都会下雨。我以为这是平常的一天,如同我生命里每个日子。
大清早,我来到美领馆前,已经排了长队。我整理一下文件,加入到队伍中。等待的时刻是漫长的,我心里揣测着什么时候能去美国与上官相聚,圣诞节将临,是个好时机?又回味起在加拿大的这段日子,虽然,我上学读的是高中课程,上班是被扔鸡蛋的廉价工,出门乘公车还被抢,午餐是三块九的盒饭……我所认识的朋友却令人无法忘怀,心里生出一丝不舍。
熬过了三小时的等候,我被叫到一位亚裔移民官的窗口,他接过我的文件,看了一分钟,“啪”的在我护照盖了一个章,面色平静的说:“你的申请被拒了。”
我心中剧跳如鼓,忙问:“为什么?是文件不全吗?”
他漫不经心地说:“加拿大没有学校吗?你们中国人都想来美国,谁知道你想留在美国干什么?”
我觉得被狠狠煽了一个耳光,忍住呼吸,有点不甘心的说:“我是加拿大永久居民,并不需要到美国打工,我只是去读书而已。”
他轻蔑地扫了我一眼:“谁能保证你的文件是不是假造的?你拿中国护照,就别想来签了,等你变成加国公民再说吧。”
我的记忆可能出现了一段空白。我坐在自己房间里,黄昏的天际灰灰的,我的脸湿湿的,眼睛肿痛,难道我哭了?
电话铃响了又停,停了又响,我迟钝的接起来。话筒里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晓玉,晓玉,你今天签证办出来了吗?”
我的眼泪怎么象窗外的雨,纷乱坠落,我的咽喉怎么象堵了苦药,发不出声?
我抱着话筒,慢慢爬到床上,把自己塞进被子,蒙着头听上官在电话那边焦急的声音:“晓玉,你为什么不讲话?”
我听见自己象受伤的小动物,嘤嘤呜呜的哭泣。上官的声音异常温柔:“晓玉,难过就哭出来吧。”我忍不住放声大哭,上官静静的听着,温言安慰着。
一个多小时后,我终于可以说话了:“他凭什么说我伪造文件?美国好了不起吗?我不去了,我在这里呆一辈子……”我的喘息和哭声是那么陌生,我从来没有这样恣意的痛哭过。
上官语气关切:“明天,我来看你好吗?”
我抽泣着问:“你不是说很忙吗?”
“现在我女朋友受委屈了,我怎么能放她不管?”他声音里带着暖意,这是甜言蜜语,也是我疗伤止痛的良药。
第二天傍晚,雨丝纷飘。我撑着伞向SKYTRAIN走去。上官这次没有租车,坐巴士从机场来。他站在车站边,雨雾将他凝成一个迷漫的身影,我越走越近,却感觉他离得好远,稍微一眨眼,似乎就会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我心中冷暖交替,不由得加快步伐跑过去。
上官迎上来接过伞,顺势把我拥到怀里,睫毛闪着雨丝,眼睛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遍,嘴角上扬:“眼睛哭肿了,脸也瘦了,可怜的晓玉。我们去吃点东西,补补身体?”
我鼻子一酸:“嗯,我要吃螃蟹。”
上官真的带我去广式海鲜酒家,点了两盘BC大肉蟹,一大堆菜。我兴奋地大啖起来,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好香!明天我还要点螃蟹。”
上官停筷笑道:“原来,你让我来,只是为了螃蟹啊。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吃得心满意足:“对,我每天都眼巴巴地等你的螃蟹大餐呢,你一来,BC大蟹都吓得闻风而逃。”
他哈哈一笑,英俊的脸神采飞扬:“BC大蟹跟我的梁子是结定了。”
回到家,上官往摇椅上一靠:“老规矩,我今天还是睡沙发?”
我盯着他俊美的脸,有点木呐的说:“如果,我邀请你睡床上呢?”
“晓玉,这应该是男人先提出的。”他魅惑的一笑,我的心开始突突直跳,脑袋一热,冲口而出:“你可以拒绝,说自己冰清玉洁,恕难从命。”
他的笑容阔大,两眼精光闪亮:“不敢,晓玉若想要,我愿意以身相许。”边说边夸张地眨着眼放电。我盈盈一笑,他兴致更昂扬,“你如果喜欢高难度的动作,我也会舍命陪君子的。”说着,他站起身,做了个摇摆舞的标准姿势。
我笑得肚子都痛了。他上前拉起我,架式十足地扭起桑巴来。我被他拥着一个劲的跳动旋转,笑得双眼潮湿,话也说不出来了。一个不留神,我拌倒了他,正跌在他身上。
他结实的身躯紧贴着我,男性的气息撩拂着我,他不再笑闹,身体绷着,呼吸有点急促。
我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吸入他若隐若现的麝香,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上官在我耳边低语:“晓玉,没想到你这么迫不急待。”磁性的声音里隐藏不住调笑,我脸上一热,挣扎着要爬起来,嘴里不甘心反驳:“哪有,是你故意引诱人……”
上官一手扶住我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抚摸我的颈子,把我重新拥回怀里,他的指尖象带着电流,令我的头颈又酥又麻,异常敏感,我的身体都有些热了。此刻他伏在我的身下,俊脸笑得优雅而致命,双眼晶莹得似乎滴出水来,竟说不出的暧昧诱人。
我有点口干舌燥,情不自禁的伸手,颤颤地触摸他的眉眼,眉似远山,目如秋水,温情浅笑如雾,令人神为之夺、魂为之销……他把嘴唇凑上来轻柔的吻着我的手指,我心跳加快,气息有些不稳,指尖触到他湿润柔软的红唇,顿觉一股热流飞速的电过心房。
忽然,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打破了弥漫一室的魔咒。上官不太情愿地取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语犹不甘的说:“晓玉,我先接个电话。”我连忙爬起来。
上官向我做了个“抱歉”的口型,走到屋外去讲话。我无聊地坐在沙发上,心里郁闷,是谁,破坏了如此良辰美景?
不一会,上官回来坐在我身边,轻轻转过我的肩,微微含笑:“晓玉,我想送你一件礼物。”我一听,当场觉得闷气一扫而光,嘴上谦虚的说:“太贵重的,我可不要。”心里非常好奇,这次会是什么玩意。
他有些兴奋地递给我一个包装盒,神情期待:“你看一下,喜欢吗?”
我抢过来,撕开包装纸,上官从盒内取出一双精致的女鞋,殷切地说:“试试看,好吗?”说着,他弯下身半跪着,轻柔地握着我的脚,试探着帮我穿进鞋内。鞋子轻软合脚,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有点邀功似的说:“我选了好久,售货小姐说这是今年最流行的式样。”
记忆里,只有小时候爸爸曾温柔地替我穿过鞋,原来上官这样丰神如玉的帅哥,也会折腰取悦女孩子,会留意我穿几号的鞋,真希望我是第一个让他这么做的人。我心里软软的,又感动又好笑,这是一双非常漂亮时髦的皮鞋,只是颜色是极恐怖的酱紫色。
他有点期期艾艾地介绍:“这是我最喜欢的颜色。对了,跟裤子是同一色系。”接着,从行李箱取出一条女式牛仔裤递给我。
我接过深蓝色的裤子,一头雾水,试探性地问:“同色系?这鞋子是什么颜色?”
“蓝色啊。”他理直气壮的回答。
我盯着鞋,目不转睛,不可能,这明明是猪血一般的暗淡颜色。我的沉默,引得上官连连追问:“是蓝色吧,不是?难道不是蓝色?”声音越发不自信。
我终于反应过来,不禁愉快的大笑:“哈哈哈,上官,你不会是色盲吧?”丰姿如月,风华盖世的帅哥竟是色盲?
他明显一怔,俊脸竟显出一分红晕,支呜着辩解:“哪有此事……”我心生怜惜:“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正是在班芙温泉浴时,他调笑我的游泳衣所说的话。他好象也忆起了那天的情景,眼中溢出一片温柔,低声道:“你穿泳衣的样子很漂亮。”
我的脸有些热,与他相视一笑,他双眸脉脉含情,隐匿的柔情密意,尽在不言中,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6]
“晓玉,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上官率先打破沉默,他问得小心翼翼。
我回答得心平气和:“先找工作,如果半年后钱用完了,就回上海挣了钱再来。我想在加拿大好好生活。”
上官英气的眉一扬,“不愧是晓玉。我喜欢!怎样都打不倒。”
我恢复愉快心情:“我希望有一天,可以平等地与你站在一起。”
上官有些诧异的问:“我们现在不就是平等的吗?”
我把头轻靠在他肩上,悠然自得:“现在,我处处得到你的照应,总有一天我会照顾你。”他笑得胸腔震动,好听声音中带有喘息:“好,以后我就靠晓玉养了。”
我恳切的看着他,求证似地问:“你不信吗?”
“我信……”他用脸颊摩挲着我的,柔软的唇在我的耳朵上亲触,酥麻的感觉令我的身体轻颤起来。他把我半拥在怀里,握着我的手轻轻无意识的用拇指摩挲着我手背的皮肤,他有力的心跳贴在我身体震动着,他身上的轻香混杂着他微微的汗味,竟讲不出的性感诱惑,点点侵融着我的意识。
我轻轻一挣,望着他星光灿烂的眼,认真地说:“请给我时间,我要象你这么成功。”
“晓玉,”上官笑了,低头轻轻吻了一下我的唇,优雅地,慵懒地,“我刚去美国的时候,比你更狼狈不堪。”
“说来听听。”我兴致很高。
“那时上初中,我听不懂英文,只能睡觉,半年后,才明白简单的会话。”
“还有什么特别点的?”英文不好算是新人的通病,我想听点精彩刺激的。
他陷入回忆:“记得有一天,我母亲忽然想去捡可回收废品卖钱,就逼着我一起,收集了一天的易拉罐,到了晚上,才换了三~四元钱,还不够买两人的晚餐。”
我的眼睛瞪圆了,一眨不眨地盯着上官,这是本年度大开眼界的新闻!身为公司负责人,黄金单身汉,绝世风情的俊男,竟有一个拾荒者的少年时代……
我感觉很新奇,心中涌起一股相知相依的柔情,就软声的问上官:“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事?”
“我所经历的事,希望不会发生在你身上。”上官淡淡的说。我的心中却掀起巨浪。这段日子,我经受人生地不熟的种种辛苦,我的心脏承受太大的压力,现在,我需要的并不是激情的翻拥,而是这样温柔的疼惜。
我感觉身子一轻,被上官拦腰抱起,向床的方向走去,上官在我耳边呢喃:“早点休息吧,好吗?”我嗯了一声,心里犹如乱鼓噪动,依偎在他的胸怀里,我有着一种被保护、被照顾的感觉,更对今晚的床上“运动”又期待又忐忑。
春意闹枝头
他把我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手指轻抚我的脸庞:“介不介意我睡在旁边?”我的血全涌到脸上,违背心意地低语:“不要。”
上官立刻起身走开,我有些失落,想出言挽留,又觉得不好意思,眼巴巴望住他走过去把灯关了。黑暗中,依稀可见他健美的身姿,从容不迫的转身向床行过来。他的脚步很轻,却一步一步象是踏在我的心上,让我的心慌乱得似乎要跳出腔子来。
他的身体俯低,轻浅绵长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温热的唇滑过我的脸颊、脖子,若有若无,满载着挑逗。我呼吸急促,几乎透不过气来,不由得张了张嘴,他的舌趁机而入,与我的舌纠缠在一起,令人意乱神迷,我快要晕厥过去了。
倏地他搂住我,火热的身躯紧紧贴上来,不留一丝空隙,温热的气息吐在我的耳边,喉咙里的呻吟几不可闻:“晓玉,晓玉,可以吗?”
我整个身体立刻变得僵硬,此刻的模样一定很古怪,不敢正视,不敢出声,不敢动弹。上官没有再说话,但他的手移到我身下轻轻抚摸,他的嘴慢慢向下亲吻,在我胸前轻噬,发出轻微的吮吸声,他细碎的头发,随着他动来动去的头,在我肌肤上轻轻擦过,这声音,这摩擦,在黑夜里,充满了香艳旖旎,使人浑身燥热不安。
我浑身起了一阵陌生的震颤,有一种心醉神迷的快感,从身体最深处涌上来。我紧紧抿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呻吟,双手欲拒还迎,轻轻抚摸上官的脊背。这时候,耳边传来他的叹息声,他抱住我,侧躺在床上,我不解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何停了下来。
上官轻笑出声,稍微放开我,额头凑上来轻抵着我的,“你愿意等么?我想给你一个特别的第一次。”
我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娓娓答道:“谢谢你,上官!”
我们躺在床上,身体紧紧地抱在一起,甜蜜而温馨……我以为这会是一个绚丽的不眠之夜,谁知,我很快陷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我刚睁眼,就发现上官不在枕边,沙发上也不见。我迷惑地坐起身来,却看到他绻在床边的地毯上,裹着被子睡得正香。我仔细地打量上官俊美的睡颜,柔和的面容显得平静快乐,似乎生活的压力全离他而去。
忽然,他长长的睫毛轻微颤动,睁开眼睛,与我目光相对,他展露一个慵懒愉快的笑容,明晃晃的,闪得我一阵心神荡漾:“早,晓玉!今天有什么活动?”
“我们出去逛逛?”我笑着,觉得神清气爽。
再次光临史丹利公园(StanleyPark),公园的入口,维多利亚女皇喷泉在晨曦中绚烂闪亮,据说是由全温哥华城的小孩集体捐出糖果而建成的。我们一边笑,一边比赛跑到公园的山坡上,远远的,可以眺望到太平洋上的“狮门铁桥”(LionsGateBridge),以及海面上大大小小扬帆出海的渔船,景色美丽动人,我依偎在他的胸前,只觉共追游处,凌波翠陌,连棹横塘,一番美景不知愁。
微风抚过树林,沙沙作响,与园内林间跳跃的松鼠、湖上悠游的天鹅、不知名的鸟叫声交织成独一无二的自然交响乐章。上官牵着我坐到长椅上,我们静静地享受这一刻的悠闲。
我的腰上忽然一紧,上官整个人贴近,在我耳边吹气:“晓玉,你在想什么?”
我不禁轻叹一声:“原来我生活在这么美的城市。”想起今晨他的睡颜,我补充道:“奇怪,你昨晚怎么睡到地上去了?”
上官星耀的眼眨了眨,“你说呢?”声音似有一缕忧怨。
我裂着嘴,有些想笑,不会是我猜想的吧,色诱不成,欲求不满,辗转反侧,夜不成眠?
我的心思一定是太明显,上官忍不住朗声笑起来,把我搂在怀里轻吻,“晓玉的想象力不错啊。其实,我只是半夜起来,怕吵到你。是谁说她的下床气很大?我害怕呀!哈哈……”
我仰头不依地说:“我只是担心自己不小心把你踢下去,象上次一样,有人心灵受伤,魅力受损,嘿嘿。”
上官用手指轻弹一下我的额头,“你好可爱!”接着,他略敛笑容说道:“最近,我们公司有几个大案子,其中一个如果谈成,我可能会来温哥华工作一段时间。”
我又惊又喜,紧紧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太好了,怪不得你这阵子忙的走不开。”
周日晚上,我喜滋滋地送别上官。人们常说,上帝关上门,却为你打开另一扇窗。人生总是有惊涛骇浪,亦有和风送柳。
我愉快的走回住处,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踢着小石头。忽然,一颗石子被踢回来,吓得我往旁边一跳,举目看去,一个瘦高的身影从电线杆处转出来,清俊的脸上漠无表情,一双琉璃般晶莹璀灿的眼睛,在灯下闪着冷芒,似要把我的身体盯穿。他走前几步,声音冷冷清清:“你昨天为什么失约?”
我忽然觉得颈后发凉,身子打了个冷颤,急忙快步冲向家门,对STEVEN的问候自动忽略。他全身寒气大甚,迅捷地向我走过来,我心中发虚,举手对他“嗨”了一声,不由自主拔腿加速逃跑。
还差一点就到门口了,我的手蓦的被紧紧握住,动弹不得,挣了几下不果,我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去。STEVEN的脸色冷漠,眼中寒冰闪烁,他悦耳的声音中夹带着冰屑,向我扑面砸来:“你为什么逃?”
我嘿嘿干笑一声,没话找话:“你怎么来了?”一边磨磨蹭蹭地往房门挪动。
STEVEN的美目高深莫测地注视着我,紧握我的手,任我拖着走到了家门口。他背靠门框,好看的眉一扬,嘴角竟扯出一丝笑容,“我来看看你,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感到头皮有点发麻,强笑道:“你已经看到了,太晚了,你回……”
他不说话,空闲着的那一只手轻轻地敲门。里面传来爱莉答应的声音:“晓玉,你又忘了带钥匙?”我心里暗叹,这位小姐平日歌舞升平,神龙不见尾,今天偏偏老实呆在家里。
门一开,爱莉的笑脸掩不住惊喜:“STEVEN,是你啊!快进来。”她全然不顾我在一旁使眼色,欣然邀请STEVEN进屋。
STEVEN仍握住我的手,施施然行到我的房间,对尾随而来的爱莉点点头:“谢谢你,爱莉姐。”然后,不着痕迹地将她推出我的房间,轻轻关上门,我从门缝里瞄到爱莉,正面如桃花地笑着愣在门口。
我挣脱STEVEN的手,往沙发一坐,抚着自己的手腕有点气恼地问:“你干嘛弄痛我?”
他不动声名,把我的房间细心地打量一番,然后走到床边坐下,看看床上的一对枕头,又恢复了冷冰冰的语气:“昨天,你有客人?”
“嗯,是美国来的男……男……朋友。”我怎么结巴了,没出息,难道是被STEVEN身上的冰寒之气所伤?抬眼看他,却见他美玉般的俊脸,白得近乎透明,眼中闪烁的星光暗淡下来,整个人好象困在一团冷雾里。
我的心莫名的一滞,不晓得说些什么才好。他默默无语,良久,抬眼望过来:“我该回去了。”脸色平静的起身走出房间,我沉默地送他到门口。幽暗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分外飘摇不定。
我打算第二天跟STEVEN好好谈谈,为自己失约道歉。到了餐厅,我向经理要求转换为晚班,一直忙到晚上,却不见STEVEN,听说是病了没来。我想起他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魅影,带我逃离股民包围的英姿,心中没来由的一紧。过了一天,他仍没有出现,我犹豫着是否打个慰问电话。等到第三天,乐团的其他成员都来了,我忍不住拨通STEVEN的电话。
“HELLO?”手机里传来STEVEN清冷的声音,那一刻,我竟有些雀跃,觉得他的声音比平时动听了几倍。我笑着说:“我是晓玉,你身体好些了吗?”
他嗯了一声,就挂断电话。态度有别于常的恶劣啊,我气闷了一下,遂调整心情走到门口的柜台工作。一会儿,餐厅大门被推开,只见STEVEN神情冷淡地进来,他幽静的眼睛扫过我,不作停留,就这样从我身边走过。我可以忍受他冷冰冰的态度,然而这种彻底的忽视,却令我心头变得沉重。
我一边工作,一边暗暗留意他在舞台上的表演。吴君过来拍我一下:“晓玉,你今天怎么有点心不在焉。”
我微笑着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再去打球?”
吴君笑呵呵地说:“这个周末会去。上个星期六有人没来,STEVEN眼巴巴地等了好久……”
我脸上有点发热,急忙截住他的话:“吴君,你可不可以替我邀请STEVEN,这次一起去?”
吴君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点点头。乐队休息时间,STEVEN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吴君上前搭话,然后指指我,我满怀希望地看着STEVEN,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吴君冲我摊摊手,没办法,难搞。算了,我自己去。
我回家后,忍不住向上官诉说:“就算我见色忘友,也不必就此断交吧?”
上官笑出声,温和地说:“晓玉,你真是个傻孩子。下次我来的时候,请STEVEN一起出来吃个饭吧?”我一口答应:“好,这次换我来请。”
星期六,吴君开车接我来到乒乓球场。我从吴君车里下来,发现旁边停了一辆眼熟的老爷车,马上乐颠颠地跑过去,车里正是STEVEN。他清澈明亮的眼睛,幽幽地望着我,我不禁心中一软,冲他笑眯眯地说:“你来了!”他的脸似乎微红,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恰如千里冰川融化,春风吹绿江南岸,说不出的春意昂然。
我一呆,转移开视线,半开玩笑地挑战道:“今天,看我的大虾风范!”
没想到STEVEN的实力不弱,和我几乎拼了个平手。我并不是高手,不过家学渊源,抽球攻球,还是有些老妈的架式。STEVEN几次措手不及,没有接到球,就要求暂停,找吴君去取经。
我坐在场馆的休息椅上,看STEVEN临时抱佛脚,认真地学习抽杀,心里觉得人生还是圆满的。
STEVEN果然是天才美少年,十分钟后再战,他隐隐有超过我之势,球飞旋攻来,我有点手忙脚乱,心里正暗呼不妙,他一个凌厉的扣杀,球竟似带了风雷之势,迅不及防地飞过来,刚好弹在我的左眼,我来不及闭眼往后让,砰的一声滑倒在地。
“晓玉,晓玉。”STEVEN快步抢上前,一把抱住我,把我的脑袋扣在他的胸口,紧紧地勒住我的腰,扑鼻而来的是他身上好闻的清香,虽然被美少年搂住是一种意想不到的福气,可我的呼吸快透不过来了,不免用手捶打他,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怀抱。
好不容易,我从他怀里探出头来,就见STEVEN一脸的关怀和歉意,吴君等众人眼光里充满暧昧趣味,团团围在我周围,我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呐呐地说:“我没事。”说着,努力站起身来。
STEVEN却一把搂紧我,不由分说地拦腰抱起我,往球场外走去。我不乐意了,只是眼睛不好使,脚并没有受伤,再听到吴君等人的轰笑声,我的脸更热了,就想跳下来。STEVEN的手臂有力地箍着我,把我的头贴近他的胸膛,我听到他心跳急如乱马奔腾,再抬眼看见他的脸庞仿佛莹玉般烁烁发光,眸色绚艳无边凝注着我,似一汪平静的碧波下隐藏着惊涛骇浪,我如受催眠,乖乖地伏在他怀抱中。 脉脉此情谁诉
STEVEN把我轻放在车椅上,小心翼翼的仿佛是摆放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他俯首仔细检查我的眼睛,手指若即若离的描着我的眉毛,柔声问道:“还疼吗?”
我用剩余的那只眼瞪着他,“我成了加拿大版的盲侠了,哼!”
他轻笑出声:“是晓玉独眼龙,侠盗一枝花,呵呵。”
还是坚持一贯的冷嘲热讽风格啊,我的独眼不灵便地跟着他的身影,他绕过打不开的车门,从后排矫健地跳进驾驶座位,对我挤挤眼:“女侠,我们去饮茶如何?”
“不要!”我坚决抗议:“我的新照型要保密,不能这样曝光。”
他亲昵地撩了一下我的头发:“OK。”不多话,开车上路。
车子行进入我住的那个区,我奇道:“是回我家吗?”他不语,神采奕奕地望了我一眼。搞神秘哦。
不一会儿,车子停下了。STEVEN打开车门,欲抱我下车,我不好意思地推开他说:“让邻居看到不好。”他改抱为扶,象伺候老佛爷似的,一步一步慢行到一幢豪华二层楼房前。
进屋坐在宽敞舒适的客厅,我好奇地打量起来。客厅采用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板,两层高的屋顶,悬挂着巨型的维多利亚水晶吊灯,一面墙壁挂着大幅现代油画,另一面装着整排的落地玻璃窗,一旁有旋转扶梯直达二楼,家俱是色彩清淡的意大利风格,室内的整体装修雅致中透出贵气。
我心中正叹服主人的独特品位,STEVEN站在靠近厨房的酒巴间发话了:“你想喝点什么?”
“你会调玛格瑞特吗?”我想放松一下。
“没问题。”他一副自信的样子。
STEVEN在我身边坐下,递上一大杯鲜艳的草莓玛格瑞特。我喝了一口,哇,好棒!独眼带着钦佩,看向STEVEN。
他扶着我的脸,轻轻地把冰袋敷在我受伤的左眼,声音如晨光中的露珠般清亮:“乖乖的,别动,一会儿就好。”
我舒服的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和父母住在这里吗?”
“不,我一个人住。父母另外有房子,也不常在本市。”他耐心解释,“等一下,我做点吃的给你。”
我又小小吃了一惊,这年头,帅哥都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晓玉我自愧形晦啊。
等STEVEN把三菜一汤端上桌,我才真正心服口服,自叹不如,人家这是什么水准,糖醋小排,水晶核桃虾,麻婆豆腐,加上我最爱的腌炖鲜,令我食指大动,立刻开动。
好一会儿,我才从食物中抬起头来,发现STEVEN正满心欢喜地注视着我,我的吃相一定惨不忍睹,赶紧盲羊补牢,换了端庄的坐姿,细嚼慢咽起来。STEVEN伸手抚摸我的头,柔声道:“你喜欢吗?”我点头嗯了一声。
他喜不自禁地说:“那我以后做给你吃,好吗?”
如果到这一刻,我还不明白他的心意,就是白活二十多年了。我收敛心神,小心地打量他。阳光照耀下,这个少年金霞披身,面如冠玉,灵动的双眼,那么真诚,那么纯净,仿佛把整颗心掏出来,毫无保留地献到你的面前,还在谦卑地担心合不合你的心意。
我的喉咙有点酸涩,不知如何答话。STEVEN见我不语,脸色开始变得暗淡,双眼的星光渐渐熄灭,整个人似跌落到冰天雪地,失去了生机。
我受伤的左眼慢慢滴下一颗泪,STEVEN伸出指尖,轻柔地接过那滴泪,放进嘴里,他美丽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绞着我,怀着一线希望喃喃地说:“你没有拒绝……”他握住我的手,缓缓地按在他的心口,扑通扑通,跳得那么激越,那么柔肠百转,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
我如中了迷蛊,无力抽手,无法将视线从他清俊的脸上移开。他的哞子里开始有一些晶光闪烁,宛如雨初晴,绿芽新发,透出几许春意。
STEVEN牵着我的手站起身,微微一笑:“我带你参观一下房间,好吗?”
我默默的跟他走进一个房间,里面窗明几净,一边放着一架钢琴,一边有几个小提琴盒。我立刻来了兴致,奔到琴盒旁,仰脸要求道:“可不可以借我练习一下?”
他欣然答道:“当然可以。”
我摆好架式,心虚地说:“我已经很多年没碰了,乱拉一气,你别笑话哦?”就着琴谱,一边回忆手势,一边拉起春之圆舞曲,水平与STEVEN应是天差地别。他没有出声,打开钢琴盖,叮叮咚咚地合奏起来。
一曲完毕,我吐了一下舌头,自卑地说:“我演奏得太烂了。”
STEVEN微笑着凝视我,语气真诚地说:“我觉得很好听。”一定是出现幻听了,我怀疑地打量,他神态自若,面容异样迷人,充满说服力。
我的虚荣心得到小小满足,欢笑着说:“你骗人,要不,你教我拉琴?”声音里有点陌生的撒娇意味,我自己听得一愣,STEVEN却无比受用的点头说:“好的。”
说着,他递给我一张传单:“这个比赛,最高奖可拿三千加币,你想不想要?”
我接过来,原来是华人春季游园会。“不是想不想,而是能不能。”我有点气馁地回答。
他俊眉一挑,笑得神采飞扬:“有我呢。”
***************************************
“Well,whatdoyouwantthistime(这次,你又想要什么)?”杂货店的老板笑眯眯地问。
我有点脸红,支支呜呜地用英文回答:“我还没想好,我想先看看,你们这儿有哪些种类的意大利面……”
“OK,那你的男朋友呢?他没陪你来?”老板笑得有些捉狭。我的脸更红了,连忙道:“他等在门口,他并不是……”
“不是什么?”一只手搭在我肩上,STEVEN俊秀的脸凑过来,状似很随意问。他怎么总是神出鬼没地现身。我刚想挣脱,他的手一紧,牢牢地扣住我,在我耳边低语:“你不是想练习吗,现在是好机会。”
等我们出了店家,我半信半疑地问:“你确定这种方法有用吗?”
他眼中笑意盈盈,似乎闪过一丝恶作剧,细一看,就象小鱼在水面吐了一个泡泡,转瞬间无痕迹可寻,他挺正经地回答:“看我就是最好的例子。我小时候很晚才开口讲话,也没什么人可以聊天,后来我就训练自己跟陌生人说话,到了舞台上就不会怯场。而且,你也可以练习英语会话。”
“有道理,”我有点被说服,“但是,这一带的小店,我们已经去遍了,他们看到我都认得了,感觉怪怪的。”
他仿佛很辛苦地忍住笑意,一脸诚恳地说:“多练就会成功,你难道不想赢那个比赛吗?”
我点点头:“想,我要改掉怯场的毛病,不能让历史重演了。”很久以前的那次演唱比赛失利,是我心中永久的痛啊。
“那么,”他面若春水,双手扶在我的肩上,鼓励道:“晓玉,我们就寻找新的victim(倒霉蛋)吧。”
这阵子,我们“拦路双侠”常在社区出没,鱼肉乡里,专挑单身行人下手。
前方走来一位面目和善的中年人。STEVEN在我身后轻轻一推:“晓玉,快上!”
“先生,”我堆了个笑脸上前说:“我们想做一个市场调查,可以请你参加吗?”
那位男子停下脚步,很有礼貌地回答:“好啊,不过,前几天你们已经问过我了。”怪不得他看起来面善。
我忽的转身瞪向STEVEN,他正裂嘴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我对那位先生点头致歉后,立刻向这整人的家伙跑去:“STEVEN,你是故意的!……”
STEVEN嘻嘻哈哈的跑在前边,嘴上还喊着:“饶命,女侠饶命……”
我就快要追上了,STEVEN突然间转过身,一把将我抱个满怀。他的呼吸和体香,就那么措不急防的扑了我满脸,让我一阵心慌意乱。我微微挣扎,他放开我,只牵起我的手说:“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就在附近。”
我不动声色的抽出手,微笑着说:“好,你带路。”他的脸色暗了暗,随即振作精神往前走。
我们来到公园游乐场,四周绿树成荫,几处秋千都荡得好高,好自在,欢声笑语不时传来,正是谁在秋千,笑里轻轻语,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我发现一个空着的秋千架,马上跳上去坐好。STEVEN在我后面一边推着,一边问道:“你找到新工作了吗?”
我忍不住露出一个大笑脸:“有一家货运代理公司招人,我面试了两次,下个星期就去上班。”
“恭喜你!”STEVEN的声音很高兴。
“谢了,这是我自己投简历找到的哦。”我颇自豪,“不过公司很远,转公车要两个小时。”
STEVEN走到我面前,认真地说:“我可以接送你上下班。”
我心下觉得有些不妥,“不好吧,你有自己的事。”
他挑眉想了一下,娓娓言道:“我最近有空,以后你考了驾照,就可以自己开车,再说,我也想帮你看看这家公司的情况。”
看他呆站在面前的沙堆上,一本正经地说服我,我心中欣喜之余,歹念陡生,借荡秋千之势,一脚飞起,将他拌倒,嘴里还嚷嚷:“谁叫你刚才整我的?”
他躺在沙地上,没说话,脸上显出痛苦之色。我暗道不妙,急忙停下来看他,冷不防他伸手抓住秋千架,把我拽入他的怀里。
他的神色如此欢畅欣喜,如此坦然自若,我说不出一句责备来,也不忍讲什么道德规范,便温顺地伏在他怀里,不带杂念,静静地享受这一刻。他的身体柔韧修长,轻触着我,他的心跳急如奔雷,震得我的心口发痛,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在我耳边低语:“晓玉,我今天……我现在好开心!”
“咚!”一个皮球砸在我身旁,两个小孩嘻闹着跑过来,一张可爱的小脸凑上前问我:“你们在干什么?”另一个孩子老气横秋地说:“他们在KISS,快别打搅人家。”
再转头一看,周围不少人都笑容可掬的注视着我俩,我当场脸火辣辣的,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对STEVEN嗔道:“都怪你,别人还以为我是急色鬼呢。”
他站定重新搂住我,春风满面地说:“哈哈,都怪我,是我比较急……”然后他对人群笑着点点头:“谢谢大家,今天对我而言,是个特殊的日子。”四周响起一阵掌声,有人还高喊:“祝福你们!”STEVEN温文尔雅地一鞠躬,拥着我扬长离去。
此刻,我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藏进去。我们“拦路双侠”的名声,这回是真的威震乡里,四海名扬了。 谁家少年足风流
加X货运代理公司是家族式小企业,其运作系统和文件管理,比我以前所做的简单不少,我很快接手进入状况。
中午休息时间,老板向我推荐了周围几个餐厅,我提着包走出门,看见STEVEN戴着墨镜潇洒地倚在车旁,艳阳下,他看上去浑身闪着金光,耀眼得象一个发光体,俊美得令人无法呼吸!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我看得心房微微颤动。
他披着阳光迎面走来,牵着我走回公司。在我的办公桌坐定后,他放下两个午餐盒,献宝似地打开推到我面前,嘴里谦虚地说:“我做的,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我的眼睛有一点模糊,STEVEN见我不语,忙把脸凑过来,啧啧称奇道:“你是感动得哭了,还是后悔当初没答应我?放心,只要你喜欢,午餐包在我身上。”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冰雪少年也学会说笑了。
第二天下午,我下班走到停车场时,STEVEN坐在他的老爷车里睡得正香。也许他已经等了很长时间,我心里有感激,有歉意,默默地注视他的睡颜。他仿佛有心灵感应般,睁眼给了我一个真挚灿烂的笑容。现代人生活忙碌时间宝贵,STEVEN却为了我浪费时间在停车场,毫无芥蒂,甘之若饴。我何其有幸,可以触到这颗水晶般纯净的真心。
我爬进车坐好,内疚地说:“辛苦你了,STEVEN。”
他凑过来,帮我整理一下头发,然后微笑着问:“你想去哪儿?”他的笑光华四溢,隐藏着一丝少年的羞涩。
我的心又开始微颤,迎着他的笑颜,也微笑着说:“去史丹利公园吧。我有事跟你谈谈。”
他眼里闪过探究,没有说话。直到我们坐在公园的长凳上,他一直云淡风清地笑着,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右手揽着我的肩,无意识地玩弄着我的头发。
夕阳西下,水风清,晚霞明,海上风帆点点,蓝色的天海一线,七彩眩目的落日余辉,燃放在遥远的天边,似勾勒出最后一丝灿烂。
终于,我的视线从眼前的美景收回,转头看着STEVEN,他琉璃般晶莹的双眸,闪烁着霞光,满含深情地凝神注视着我。我的心潮起伏,不知如何开口。
良久,他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STEVEN,我失业了。”我幽幽地说。
他的手略用力,将我拥向他怀里:“为什么?”
这家小公司前阵子作业失误,把价值五十万的货物,仅仅投保五十元,现在货遗失被客人索赔,公司只好开源节流,“我资历最浅,被迫离职了。”这也创造了我就业的最短记录。
STEVEN安慰我说:“你要不要先回UNCLEMA那儿打工?”
我摇摇头说:“我先自己想办法找找,不行再说。”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举到我面前:“晓玉,送给你。CHEERUP!(振作起来)”他看上去神态自若,只是耳朵有点红,眼神游走不跟我接触。
我叹息一声,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枚精美的银制钥匙对戒,他取出钥匙形的银戒戴在自己手上,然后将那枚缀着精巧小锁的银戒递给我:“我们一人一只,好吗?”
他的态度神圣而紧张,手几不可察的颤抖,就象一个孩子把自己心爱的玩具送给你,却生怕你不喜欢。我看得心神震颤,STEVEN,你是上天派来对我的考验吗?
他见我没有伸手接过,着急地看着我说:“你不喜欢吗?对不起,我不会选……”
眼前的他,渐渐变得模糊,我竭力含住泪珠,声音沙哑地说:“STEVEN,我已经答应跟别人交往,如果收下这戒指,对你,对大家都不公平……”我低下头。
“你真的……不喜欢吗?”他的声音恍如迷路的小孩那么茫然。
“对不起!STEVEN。对不起……”我的心象他一样迷惘,那颗水晶真心就要受伤了!
“好吧,我不会再打搅你了。”良久,他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变得冰冷刺耳。我埋头在膝,感觉心口一寸寸地被割得疼痛难忍。对不起,是我的错,不忍放开你的好,我恨不得替你受这锥心之痛。
他不再言语,起身走回车里,发动车子就开走了。我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双手抱紧肩膀,夜幕降临,公园的风吹得人心底都凉了,不知名的小虫开始鸣叫,声声凄凄戚戚,小虫儿,你也和我一样孤零零的吗?
过了一会儿,身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件外套披在我肩上。我抬起头来,夜色中,轻云微月,风吹开STEVEN额前的碎发,他的脸色暗晦不明,却有一种奇异的魅惑,他清瘦出尘的身影融在暗夜中,似乎恒古以来就在此等待。
他轻轻地牵起我的手,默默无言地向车子走去。我怔怔的跟着,忽然想起被他扔掉的戒指,连忙跑回长凳,蹲在草地上寻找。
眼前银光一闪,我抓在手里,就着月光辨认无误,不禁欣喜地说:“找到了,找到了!”我献宝似的递给STEVEN。
STEVEN面无表情,一挥手打掉了那枚戒指,仿佛那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破玩意,然后,他一言不发,转身慢吞吞地走回车里,他的脊背挺直,姿态优雅安详,看不出一丝情绪。
坐在电脑桌旁,我静静地观赏那枚银戒,草地上沾的泥土已被冲洗一净,灯光照耀下,小锁上缀的红宝石清澈透亮,闪闪发光,刺得我眼睛一阵酸痛,我轻轻地把它套入无名指,很漂亮,不过有点松。我褪下银戒放入小盒,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转向电脑,继续查看网上的招聘启示。
夜深了,房间里异常的冷清,空荡荡的。临别时,STEVEN平静无波的面容,时时出现在屏幕上,让我走神,一会儿,上官风采飞扬的俊颜浮现在脑海中,我心乱如蚕丝缠绕,谁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当生存成为问题的时候,风花雪月就该让位了。我强打精神送出几份简历,每一份都依照该公司的不同招聘要求,投其所好,重点鼓吹自己相关的经验,并写了声情并茂的自荐信。
接下来几天,我幸运地得到三个面试机会,都安排在同一个星期五下午。当我赶到最后一个公司时,时针指向四点,我迟到了!我几乎不怀希望地坐办公室里。过了很久,一个高大健壮的亚裔男子走进来。他介绍道:“我叫JASON,是技术部总监,你所申请的职位已找到合适的人了。”
我木木地点点头,起身准备告辞,他一摆手示意我坐下,和蔼地说:“我的部门缺一个绘图设计,你的简历上说有相关经验,你愿意试一试吗?”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当然愿意!”
他微笑着问:“我们公司与中国有业务来往,你会讲中文吧?”我很干脆的回答:“会!”
问了几个问题后,他总结说道:“你的月薪二千,在我看来是低的,不过你以后有了经验可以调整。怎么样,你什么时候来上班?”
我激动得气息不稳,兴奋地说:“给我一个月时间。”我得把驾照考出来,比起请人接送,我更喜欢自己飞车驰骋的自在感觉,再说,以后没有人会象STEVEN一样,不辞辛苦地做免费司机了。STEVEN,STEVEN,这个名字划过心口,让我一阵黯然。
走在大街上,艳阳高照,下班的人们行色匆忙,一个月后,我也将加入他们变成有薪行列,我的心情变得舒畅,好想与人分享此刻的快乐心情,我拿出手机,忍不住想拨给上官,不过,他明天来过圣诞节,还是当面告诉他吧。要不打给STEVEN?想起他现在变得清冷疏离的眼睛,我长叹了一口气,收起手机。
第二天下午,我等在机场候机大厅,有点坐立不安。上官的飞机晚了几个小时,接同一班飞机的人们开始毛燥起来。终于,机场工作人员出面说明,那班飞机起飞时出现故障,乘客已经分批改坐不同航班,请大家静候。
我的胸口闷得难受,想念上官的念头比平日更强烈,我想被他拥在怀里,听他亲口告诉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处处关照我,是因为爱吗?别离多,欢会少,我对他,又是怀着什么样的感情?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黄昏到深夜,午夜到凌晨。我的身体僵坐得酸痛不堪,又饥又冷,我的心境更是惶恐不安,一种不详的感觉从胸口弥漫到四肢,淹没了我的口鼻感官。
到此刻,我才承认对上官的了解是那么少,现在他的手机无人接听,家里电话只有留言答录,我不认识他在美国的朋友或亲戚。如果他不主动联络我,我根本找不到他。忽然,我想起上官的好朋友,我在美国的的姑姑一家,心中一动,不顾夜深,硬着头皮把他们从梦中吵醒。可是,他们搬家后,与上官只不过一个月通几次电话,对他今天的行踪一无所知。
清晨,我身心疲惫不堪,离开了机场。世事难料,也许,上官会在我家门口等待,我怀着一丝侥幸心理。
我一个人坐在家门口,昨夜没睡,我的浑身细胞都嚷着要休息,可是我的精神焦躁不安,无法入眠。我静静地望着SKYTRAIN的方向,希望可以看到上官长身玉立的身影,听到他温情脉脉地说:“晓玉,我来了。”
我想自己是靠着门昏睡了过去,等我醒来时,天边晚霞正艳,我该去餐馆打工了。奇迹并没有出现,难道是应了那句话,贪心的人,就会两手空空,失去所有?
餐厅一入夜,周末的客人更多,人声鼎沸,STEVEN不再与我接近聊天,只是远远地打一声招呼,不知为什么,他淡漠疏远的神情,比上次彻头彻尾的忽视,更让我心伤神黯。
我撑起精神带客人入席,心不在焉中,不小心撞到了几把椅子。老吴上前帮忙扶起,关怀地问道:“你看起来好憔悴,怎么了?”我摇摇头说没事。他有点不放心的走开了。与我关系亲近的服务员小洁暗暗地帮我接受一些工作,看来大家都察觉我状态失常。
今天的时间过得真慢,STEVEN的乐团正演奏抒情慢歌。本应是欢乐的曲子,我听了却心情压抑暗淡。这时,一个酒巴的客人,从外面呕吐回来,醉醺醺地扑上来拽住我,吵嚷着要我带回座位,他的身体东倒西歪,直往我身上靠。我一整天委屈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头,我忍不住猛力推开他,叫道:“别碰我!”他一趔趄,很不乐意地抓着我的肩膀摇晃:“你在干什么?”把我逼得连连后退。
忽然,舞台上传来一声砸击键盘的巨大噪音,乐声,歌声和人声一下子嘎然而止,大家全都被震住了,那醉汗一惊之下,也松开了手。乐队和女歌手面面相觑,看向发出噪音的STEVEN。
STEVEN神态自若,双手连弹,钢琴声大震,节奏飞快,如狂风暴雨兜头而来,让人喘不过气来,又如新春爆竹急促迸发,让人目不暇接,一曲难度超高的《小黄蜂进行曲》,被他演奏得惊心动魄,四周不断响起“啊!”,“哇”的赞叹,乐声刚停,人们不断地鼓掌欢呼,纷纷要求安可。
我低落整日的心情,注入了一丝暖流。我凝望着STEVEN,他貌视冷漠的面容下,到底藏着怎样激烈火热的感情?
STEVEN没有抬头向我看一眼,乐队回复演奏慢歌,一切如常。酒巴的人们继续饮酒聊天,刚才的那个醉汉,不知何时已不见了。我一个人呆立在原地,只觉若有所失。
回到家,试了多次,上官的手机还是没有人接。我浑身酸痛,爬到被子里蒙头大睡。半夜,我神思恍惚地醒来,别来音信无,怅此情难寄,原来,你想念一个人,却无从联络,是这么的折磨人。
迷惑中,我又拨了一次电话,居然接通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说道:“HELLO?”
自古英雄出少年
病房里静悄悄,小上官趴在父亲的病床前,打着磕睡。迷糊中,他感觉到父亲宽厚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头顶。他打了一个激灵,立刻跳起来,抱住爸爸的手,又惊又喜地叫喊:“爸爸,你醒了!太好了!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父亲的头发斑白,双眼凹陷,但此刻眼神明亮,比平时精神很多,爸爸还是我们空军眷村里最帅最好的老爸,小上官心中满是欢喜和自豪。
“小行,你最小,我真放心不下你啊。”爸爸略坐起身,靠在枕头上吃力地说。
小上官似懂非懂,点点头说:“爸爸,你快点好起来,我们再一起骑脚踏车去郊游。”
“小行,以后你好好照顾妈妈。”爸爸的声音渐渐低落。
“没问题,我们柔道班,现在两个人都打不过我。”小上官把胸脯拍得扑扑做响。
爸爸闭上眼睛,倚着床睡着了。
小上官把爸爸的手紧紧抱在怀里,小脸在手背上摩蹭着。爸爸的手越来越凉,无力地垂了下去。
小上官有点不安地看着爸爸的睡颜,爸爸一定是觉得冷了,他轻轻地替父亲盖好被子,然后,牢牢握住爸爸已经冰冷透彻的手,他小小的身子不停地打着哆嗦,目中怔怔地流下泪来。
那一年,上官十一岁。
家里聚着闻讯赶来的亲戚们。在母亲的授意下,小上官按照台湾习俗,双膝跪地,口中哀哀地说:“家父去世,叩请小舅舅前来参加葬礼。”趴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家父去世,叩请……”小上官不断地向父亲生前的亲戚好友跪行大礼。他泪流满面,膝盖上乌青不断,心中很是悲愤,为什么爸爸不在了,你们都个个活得好好的,我还要向你们磕头?
爸爸的三七过后,小上官忍不住问:“妈妈,为什么我们每天只有鸡骨头炖汤?”
“小行,爸爸不在了,家里收入不多,我们省着点用,好吗?”妈妈为难地说。
“可是,我的肚子好饿,我想吃红烧肉,红油油的排骨……”小上官咽了一下口水,小声地嘀咕。
小上官喝了两个月的鸡骨汤,从此,一见此汤,就望风而逃。
夏天快来了,小上官和几个同学一起到淡水河边玩耍。他们骑着脚踏车,沿着河畔闲逛,大街两边布满各类特色小店,有衣服,礼品,食物,海产品等,小上官留意的只是小吃店,好香,引得他腹中馋虫直往外爬。
一个同伴兴致勃勃地提议,“对岸的桃花开过了,听说结了好多好多桃子,我们去采点来吃吧?”
小上官一听,正中下怀,连忙点头说:“好啊,不过我们怎么过河呢?”
大家都没钱乘渡轮,怎么办,愁怅啊,小上官忽然灵机一动,兴奋地说:“我们游泳过去?”同伴们欢声叫好。
小上官一马当先,脱了上衣,就要往水里跳,一个小伙伴提醒他:“你的脚踏车要不要锁起来?”
小上官连忙称谢,想到妈妈的叮嘱,又说:“锁起来也不保险,这里偷车贼这么出名,我还是带着车游过去。”要是把家里这台贵重的进口车弄丢了,妈妈非打断他的腿,拨了他的皮不可。
游到河中央,小上官渐渐感到吃力,手中的脚踏车重逾千斤,河水冰冷刺骨,他的脚开始抽筋,胳膊酸得快划不动了,身体慢慢下坠。他想放开笨重的车,可是眼前浮现妈妈严厉的目光,略打了一个寒颤,又鼓起勇气继续往前游。
小上官的气息不稳,嘴里进了几口水,好甜哦,意识迷糊中,有人拉了他一把,他机械摆动身体游啊游,大概过了一世纪那么长,小上官终于爬上了岸。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老妈知道,我差一点扔了车,我会被揍成肉浆的。
三年后,少年上官坐在电影院里打磕睡。他和母亲从台湾移民来美,语言不通,搞不懂老师上课讲点什么,不如逃课来电影院休息,也可以练英文听力,他堂堂正正地对自己说。
荧幕上正在上演情人重逢的感情戏,上官飘了一眼,不感兴趣。这时,右边座位的男子,伸手抱住上官的肩膀,另一只手向他的大腿摸来。
上官被激得跳了起来,反手抓住那男子的衣领,狠狠地揍了他几拳,扔在地上,“混蛋东西,敢占我的便宜!”上官不解气地又补上两脚,吓得那人哭喊救命。
然后,在众人的喧哗声中,上官潇洒地走出电影院,去哪儿打发下午的时间呢?他清爽自在地踱到附近的公园,往长凳上一躺,打起盹来。
过一会儿,他发觉身边有人,睁眼一看,是两个穿着流气的健壮亚裔男子。其中一位轻浮地说:“小兄弟,我看你身手不错,不如你加入我们青X帮?”
上官斜瞄他一眼,摇头道:“我没兴趣。”说着,闭目养神。
那名男子不乐意了,上前拽起上官的衣服,恶狠狠地威胁:“不行也得行!”
上官双手把那男子的手腕一夹,神色冷冷地说:“放开我!”
另一个男子凑上来说:“大哥,我们整到他听话,怎么样?”说着,双手不停地攻上来。
上官手上一用力,提起第一个男子,毫不留情地过肩摔了出去,那人趴在地上哇哇叫,第二名男子一见不妙,刚想退缩,被上官动作迅捷地锁喉踢倒,疼得眼泪鼻涕齐流,讨饶不止。上官一脚踩住还想妄动的第一个男子,忍无可忍地吼道:“我最恨别人打搅我睡觉!”
解决了两个混混,上官重新躺回长椅,舒服地叹了一口气:世界终于安静了。
不知怎的,学校竟知道了这起校外打架事件,上官的母亲被请到教务处。上官原本漫不经心地站着,看到英文不好的妈妈,不断地鞠躬恳求:“SORRY,SORRY……”他心中一酸,走上去抱住妈妈,轻轻地呢喃:“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这一战,上官一举成名。学区里的小混混见了他,都绕道而行,校内的女生看到他,会掩嘴而笑,窃窃私语,他的课桌上常有爱慕者送的巧克力和小礼物。唯一的后遗症是母亲又煮了一个月的鸡骨汤,从此,上官一听此汤,就掩鼻而奔。
过了一年,上官升入高中部,个子窜高很多,被学校蓝球教练招募入队,他的英文已能应付,人又长得高大英俊,立刻成了校园的风云人物。
父亲去世后,他很少做梦。这天晚上,上官做了一个奇特的梦。
恍恍惚惚中,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华丽的大殿前,里面人影绰绰,他忍不住趴在门口往里探头探脑。殿中背对他站着一位梳着长辫的小女孩,一阵钟鼓齐鸣,那位小女孩回过头来,清秀的脸上浮起一个微笑:“你来了,我带你进去吧。”说着,她伸出柔白的小手,轻轻牵住上官。
醒来的时候,上官的心怦怦直跳,双手有汗,浑身懒洋洋地,说不出的舒畅。身下的床单有些湿湿的,他揭了床单泡在盆里。
厨房里传来一阵食物香味,上官顿感饥肠噜噜,不禁用力吸着诱人的香气。
同租这幢房屋的方伯母,端了一碗红烧排骨,走过来递给上官,愉快地招呼他:“小行,来尝尝吧。”
上官坐在餐桌边,心满意足地啃着排骨,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看见方伯母正在整理照片,随口问道:“那个小孩是谁?笑得傻乎乎的。”
方伯母笑眯眯地递给上官一张照片,是一个小女生,扎着小辫,裂着嘴笑得正欢,她介绍说:“可爱吧,她是我的侄女,也是我的干女儿,叫作方晓玉。” 夜半来客
“啊,STEVEN,对不起,我打错了。”我赶紧挂了电话,心砰砰直跳。我难道按错了速拨键?
我很快昏睡了过去,人好象陷在一团黑雾里,身体无法动弹,每移一步都累得满头大汗。我想挣扎着醒来,却总是摔倒在无边无际的梦魇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依稀听见窗外有人叫我:“晓玉,晓玉!”是梦吧,我蒙着头继续睡。窗户呼喇一声被人拉开了,我大惊失色,手摸索着打开台灯,只见一个人影矫捷地从窗户跳入,灯光下,这人面容精致,金发披肩,秀眉下,一双琉璃般晶莹的眼睛,清澈灵动得令人心悸,我胸口涨涨的,似酸似甜,个中滋味难辨,嘴里低喃:“STEVEN,STEVEN,你……”
STEVEN没有走近,双手抱胸立在床前,声音轻柔淡然:“你今天晚上怎么没来上班?”
我振作精神,有些疑惑地说:“我去了啊,刚才睡了一会儿,你就来了。”
他俊美的脸浮起一抹笑容:“你睡了一整天了。打电话,敲门,你都不应。”说着,跨前一步,优雅地在床边坐下。
我略微往里缩了一下,他立刻察觉,秀美的粉唇一抿,一双美目带点寒霜审视着我。
我不由自主的往被子里又一缩,无意识地问道:“你怎么会来了?”
STEVEN不气反笑,眼眉弯弯的,作势要拥抱我:“昨天,是谁半夜打电话来骚扰我?”气闲神定中,掩不住一丝洋洋得意。
他的手停在我的脸前,轻轻地抚摸我的眉眼,忽然惊讶地叫起来:“你发烧了,好烫啊!”不由分说地凑上来,就着我的额头,用手摸,用脸贴,用额碰,反复研究,闹得我心慌慌,不知他是何用意,终于他鉴定完毕,一本正经地宣布:“你热度很高,我送你去医院吧。”
说着,他伸手准备掀起被子,扶我下床,我的脸这时已经红得发紫,咬着牙说:“你总得让我穿上衣服吧。”
他一楞,脸颊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眼睛迅速别开,双手无措地站起来,背对我走到窗口前,顺势把窗户关上。
我轻吁一口气,套上外衣,挣扎着下床,不知怎的,眼前蓦然一花,双腿发软,跌在地毯上,竟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STEVEN立刻转身抢步上前,伸手扶住我,急促地喊道:“晓玉,晓玉!……”然后,他将我牢牢地拥在胸前。
他的声音惶惶不安,仿佛我是患了绝症的末期病人。被他身上好闻的清香熏着,我竟然觉得安心放松。反正我在他面前已跌了不少次,早就形象全失了。我微微从他怀里探出身,柔声说道:“我没什么,大概是睡了一天没吃东西,人有点发软。”
STEVEN一言不发,将我抱了起来,稳步往外走。我连忙叫唤:“我不要去医院,现在我最需要是一顿大餐!”
他恍若未闻,脚下不停步,很快来到门口。他双手紧紧地搂住我,一双清亮的眸子含笑凝视,俯身在我耳边低语:“大餐先推后,乖,别动。”他干净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庞,我的心格登一下,呯呯呯跳得挺快。他明明比我弟弟大一点儿,居然叫我乖一点,口气无比自然,仿佛照顾我是理所当然。
我心头一轻松,很快就昏睡了过去。迷糊中,我感到有人给我量了体温,做了身体检查,吊了生理盐水……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一直温柔地安慰着我。
等我再次清醒,发现我睡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STEVEN坐在床边,仰靠着单人沙发椅背,握住我的手睡得正香。他金色的头发柔顺地撒在肩上,清俊的脸映着晨光,如琼琚美玉散发韶韶光华,令人情不自禁地沉醉于他纯净的美。
我轻轻地抽出手,STEVEN没有动弹,睡得很沉,大概昨晚忙得累了。
我一直想念的人,没有如期现身,行踪成谜,我有意回避的人,随时相伴左右,为我分忧……
我静静地注视着STEVEN的睡颜,忽然兴起了一丝搞怪的念头,就在枕头上找了一根头发,悄悄地移向STEVEN,对准他的鼻孔一阵轻触,他猛的从椅子跳起来,控制不住连打了三个喷涕,然后,水汪汪的双眼转向我,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指着他说不出话来。谁知,他不着恼,只是温和地微微浅笑,柔声问道:“晓玉,你好些了吗?”
我的笑声好象撞上了一面柔和的水墙,悄然消失,我清清喉咙,说了一件悠关性命的大事:“我……我饿了!”
“你等一下,我叫一下外卖,很快就到。”说着,他脚步轻捷地走出房间。
我靠在床上发楞,这里显然是STEVEN的家。我应该抗议他自作主张,还是感激他救我于“危难”?不去操心了,既来之,则安之。
三天后,我还滞留在STEVEN家,我一提搬回自己的住处,他就严词拒绝,第一天,他说我身体太弱,经不起老爷车的颠簸,拜托,我吊完盐水后也是乘那车回来的。他漠然置之,开车出门为我带回一堆换洗衣服,扔在替我准备的客房床上。
第二天,他说要同我培养默契,应付音乐比赛,不顾我的抗议,把我搬到琴房放在椅子上,硬塞给我一把小提琴。钢琴声起,我赌气胡乱拉一通,他笑眯眯的点头称好。哎,我服了。
第三天,他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菜,这回抓到我的弱点了,我吃得满面红光,心旷神怡,几乎忘了回家的事,快到晚上时,我底气不足地重提此事,他一脸愉快地说,他怕黑不开夜路,明日再说。
STEVEN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那晚我们在史丹利公园分手的事,也没有追问我情绪失落生病的原因。他只是满腔热情忙碌着,守在我身边端茶送水,神态安静地陪我说话,偶尔,他忽发奇想讲个冷笑话,惹得我捧场地笑个不停。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独坐在宽大的客房,一股失落感绞得心头冰冷发痛。为什么我收不到上官的半点消息,那么信任那么亲近的男子,遽然从我的生命中退场,没有留下支言片语。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他发生了什么意外?这种惶恐和不甘,戳得我胸口仿佛滴出血来,而伤口的那滴血被我紧紧地捂住,化成了心上一颗鲜艳的朱砂痣。
第四天,我打定主意要搬回去。这样留宿在STEVEN家,瓜田李下,不是我目前的心境所可以面对的,对他和始终不露面的上官也交代不过去。
一大早,我态度坚定地告辞,STEVEN从容地告知我一个意外消息:“爱莉的先生下个月来加拿大,她说请你另外找房子。”
“什么,爱莉结婚了?”我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不会是骗人的?”
他淡笑着扫了我一眼,“不仅结婚,连小孩都三岁了。你不会硬要住在那儿,妨碍他们一家团聚吧?”
我的嘴张成一个O字形,结婚生子,交友娱乐,互不干涉两不误,不愧是新一代女性的典范。
STEVEN见我疑惑,索性拨通爱莉的电话,让我自己向她证实。我讲完了电话,仍有些不能接受现实,嘴里嘀咕:“这件事,怎么由你来通知我,而且,你跟爱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他抿嘴做了个夸张的鬼脸,撇清似地说:“那天我去取你的衣服,被爱莉拉着说了一会儿话,我跟她并不熟!”
晚上,STEVEN陪我一起去餐厅上班。STEVEN在舞台上做准备工作,因为不是周末,客人没有往常多,我一个人呆头呆脑地坐在前台。吴君慢悠悠地跺过来,神密兮兮地问:“你身体好点了?怎么垂头丧气的,失恋啦?”
我被问得一窒,心潮有些起伏,原来我失恋了,人人都发觉了吗?我斟酌字眼,放低声音请教吴君:“如果,有一个男的,嗯,忽然不再联络他的女朋友,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吴君想了一下,表情变得认真:“要看情况,如果是被迫的话,那么有很多可能性,如果是主动失去联系,”他顿了一下,眼睛有点担忧地看着我:“那么多半只有一个原因,他不愿被找到。”
我的头垂得更低,心也沉了下去。是啊,旁观者清,我只是不愿去想这个可能性罢了。
吴君见我沉默不语,打了个哈哈,拍着我的肩膀笑道:“不如,你考虑一下我做候补?STEVEN也不错啊,他对你可算是上了心,前几天,还从我这儿讨教了不少追女密技呢。”
怪不得,最近STEVEN的风格有所不同,学会强留客人了。我心里轻松了一些,抬头对吴君说:“STEVEN毕竟比我小,谁知道他以后会怎么想?”
“晓玉,我是过来人,”吴君英俊的脸泛起一丝苦笑:“情场上没有常胜将军,谁也不能保证永不变心。”我点点头。
吴君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古人说得好,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你好好想想吧。”
听见文诌诌的一句古词,被大大咧咧的吴君念出来,我不禁有些好笑,向他眨眨眼问道:“吴君,你还是说说你和小洁的事吧?”小洁白天有份正职,晚上常同我做同一个组。有一天晚上,我不小心撞见他们在餐厅后门拥吻。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被你发现啦。对了,我还要请你帮忙呢,STEVEN已经同意了。”
什么事情,STEVEN为什么代我答应?我欲问详情,吴君笑而不答,只是邀请我和STEVEN周末去球场相见。
我抬眼不解地望向STEVEN,他也正好注视着我,清俊的脸上现出一个灿烂诚挚的笑容,我不由自主地回他一笑。
周末来到乒乓球场,我拖拖拉拉地不肯进去,拉着STEVEN的胳膊,不停地说:“STEVEN,你就告诉我好吗,到底吴君想干嘛?”
STEVEN任我拽着,面如春水,似乎挺享受的,他清笑着抚慰我说:“没什么,我会在你身边看着的。”
我们正在拉扯不休,吴君匆匆从球馆里出来,一见到我们,立刻上前拍拍STEVEN的肩膀,笑容满面地说:“谢谢,晓玉先借我一会儿,马上还给你。”说着,拉着我的手,不由分说地往里走。
我迷惑不解,回头看着STEVEN,什么时候他把我出卖了?
STEVEN快步追了上来,伸手一下打掉吴君的手,面色冷淡地训斥道:“你干什么?”
吴君举起手做了个“WHAT?”的不解模样,STEVEN冷冰冰地说:“最多只能拉袖子。”
誓言
吴君牵着我的袖子,兴冲冲地走进乒乓馆,STEVEN落后一步,从容跟上。
我摸不清头脑,东张西望一下,想找到蛛丝马迹,吴君快步来到熟人小洁面前,指着我说:“这是晓玉,我的……那位。”然后举手向小洁身边的男子招呼道:“你是小洁的先生吧,我们和小洁都是同事。”
我的心头一转,哦,原来是三角恋,不止,是四角,如果硬算上我这个假女友的话。我不动声色地扯回衣袖,笑着向小洁夫妇打了一个招呼。然后状似随意地回头,给STEVEN一个大大的白眼。他忍笑不语,跨前一步站在我身边,向小洁的先生伸手相握,宾宾有礼地说:“你好,我是晓玉的哥哥。”
我又吃了一惊,他和吴君两人真是狼狈为奸,什么时候,我有了一位吴姓已婚男友,还多了一个比我小几岁的金发哥哥?这个谎言满天飞的无良世界。
吴君和小洁神情自然地下场打球了。STEVEN陪我坐在场边,小洁的先生小张也在我们身旁休息。他疑惑地打量STEVEN,又转向我问:“你们兄妹长得不太象啊?”
好眼力,是太不象了。我耸耸肩,STEVEN接过话头,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不是同一个父亲。”说着,把手放在我的肩膀,有力地拥紧,脸上显出了不容置疑的冷傲:“但是,我们感情很好。”
小张赶紧陪笑,点头说:“看得出,看得出,真让人羡慕……”
我转移话题问道:“小张,你来加拿大多久了?”
小张一听,仿佛见到亲人一般,吐起苦水来。此人在大陆是花草批发商,有洋房跑车,老婆先出国,他变卖家财随后来到加国,不过英文不通,很是烦恼。最后他总结道:“我打算开个中餐馆,你们觉得会生意兴隆吗?”
这个我倒不敢瞎起轰,据说,温哥华的中餐馆每隔一两年就会易主,不信邪的生意人还是蜂拥而来。STEVEN看着小张,认真地鼓励他:“如果找到合适的地段,生意会有的。”
小张原本暗淡的脸庞,闪出一丝光彩,他眼神明亮地望着远方,仿佛又回到当初呼风唤雨的岁月,他不再出声,陷入了对美好未来的沉思。
今天吴君的任务应该完成了。我和STEVEN很快告辞。到了车上,我一言不发地打起盹来。STEVEN开车到附近的一个公园,我们坐在树下晒太阳,STEVEN仔细地观察我的神态,轻声问:“你生气了?”
我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有点内疚。我们好象合起来演了一出戏给小张看。”
“也许,他宁可相信我们提供的答案,”STEVEN说道:“比面对现实的残忍要好受些。”这话高深,人的确常回避不讨喜的真相。
“可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不免酸了一下。
“古文我听不太懂,”STEVEN笑着,将我脸側的头发捋到耳后,“不过,一个怀着希望的人,可以是快乐的。为什么要剥夺他拥有希望的权力呢?”
我轻推他一下,捉狭地说:“了不得,STEVEN,你怎么想到开办希望工程的?”
他捉住我的手,放在他的两掌中间,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也需要拥有一个希望。”他年轻的脸散发出迫人的青春光彩,晶亮的眸子仿佛闪耀着火焰,炯炯有神地凝望着我。那目光中的烈焰犹如利箭,将我客套有礼的外壳击穿,令我的身子杵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慢慢靠近,轻轻地拥我入怀里,犹如宣誓般地低喃:“晓玉,你有什么心愿,让我帮你一起达成吧。”STEVEN的怀抱清爽而温柔,在这寒流即将来临的冬季,我的整个身体变得暖洋洋,我不想说话,不想动弹。也许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曾冰冷发痛的心,却贪恋此刻的温情,不愿再斤斤计算进退方寸。
STEVEN很快放开我,笑着拉我站起来,柔声说道:“晓玉,你的鼻子冻红了。回家吧,我炖了你喜欢的排骨汤。”
接下来几天,STEVEN开始实践他的承诺,陪我练车。当他坐在教练位子上时,他平日温和的脸庞简直象戴了恶魔面具。我好似一个三岁小孩,被他呼来喝去,冷嘲热讽,怎么做都入不了他的法眼。弄得我一听到他开口,头皮就开始发麻,真想撞到玻璃车窗上自尽。
这会儿,我没控制好方向盘,左转的角度太大,STEVEN压抑怒气,面无表情地斥道:“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学?这么危险的动作会出事的!”
我垂头丧气地回道:“谁说我不用心?人笨不行吗?”
他冷酷地说:“真是笨,明年也别想考上!”
我忍不住了,扔下一句:“我不要学了。”我停下车,从后座爬出车门跑掉了。我委屈地快步往前冲,决定了,FIRE掉他,找真正的教练去。
STEVEN开着老爷车,慢慢地跟在我后边。我一气之下,避开大马路,穿过临近的公园,向公车站走去。我就不信非得靠他,哼,这家伙年少气盛,得理不饶人,还说要帮我呢,没被他气得吐血就是运气了,我气呼呼地越走越快。
来到车站,那个寒风中含笑而立的俊俏少年,不正是冷面杀殿STEVEN!他向我走来,欲言又止,唇边的浅笑渐渐扩大。
我口中无声地数:“1,2,3”,转身就跑,STEVEN一楞之下,快步追了上来。我放慢速度,自在地踱着步,眼看他伸手就触到我的肩膀,我回头向他做了鬼脸,一闪身向公园跑去。他没有追上来,闲庭漫步,一派悠闲从容。我跑得气喘,只得停下休息。一眨眼功夫,STEVEN就赶到眼前,一把抱起我,举在空中转了半个圈,笑盈盈地说:“看你还跑!哈哈。”
我连忙挣扎,拍着他的肩说:“快放我下来。”
他得意洋洋地说:“不放,笨人,愿赌服输!”
我气得抓住他的两只耳朵,用力往外拽,口里恶狠狠地喝道:“放不放,快说!”
他的耳朵变得通红,痛得有点呲牙咧嘴,然而,他将我紧拥在胸前,双目异样闪亮瞪着我,语气倔强:“不放,我不会放的!”
我忽然觉得神清气爽,忍不住放开他的耳朵,嘻嘻哈哈笑起来。
就这样,在恶魔STEVEN殿下的特训下,我终于考到了驾照。下班后,餐厅的同事一起替我庆祝,厨房多加了几道菜,吴君还请大家喝了几杯。
走在STEVEN家附近的街道,我有点醉意地咯咯直笑,觉得心情舒畅,于是放开嗓子大喊一声:“STEVEN,我今天好高兴!”STEVEN上前扶我,也扯着吼咙说:“我也好高兴!”
邻居的窗户忽然打开了,一个男子语气不善喊道:“半夜三更,你高兴什么?”我们立刻拔腿就跑,快到STEVEN家门口,我停下来喘气:“刚才那人气得不轻哦。”
STEVEN一言不发,将我拉近护在身后,面色凝重地看向不远处。我顺着他的眼光望去,清莹的月光下,伫立着一个修长俊朗的身影,一双令人魂牵梦萦的眼眸,闪着冷魅的星光,正幽幽地凝望着我。 始知相忆深
上官星耀的双眸定定地注视着我,仿佛海上升明月,流淌的月光刹那间将我笼罩,眼前一片耀眼的银白,上官俊美的身影在月光中变得模糊,我情不自禁地从STEVEN的身后转出来,瞪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生怕他的身影转瞬间消逝,那一片明艳的光华,如流云般缓缓地向我移来,一步一步好似重锤,敲击得我的胸口闷痛不已。
那片光影停在两步远的地方,上官的声音温润如玉,一如往日:“晓玉,你好吗?”
我悄悄地抹去眼泪,发现自己的咽喉又酸又肿,仿佛一开口,就有什么东西从胸口呼啸而出,我努力平复情绪,对着上官的光影点了一点头。
“你好,我是上官,你是STEVEN吧,我听晓玉和爱莉说起过你。”上官转向STEVEN,温和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STEVEN冷冰冰地瞪着上官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我的心口砰砰砰跳得更快了,我曾经希望在每个转角,与上官意外邂遇,我应当打扮得美艳大方,准备好一桌烛光晚餐,在灯光下与他翩翩起舞……此刻的重聚却打破了所有美丽的少女情怀,怎么会是这样的?当我与STEVEN深夜饮酒而归,竟在STEVEN的家门口,毫无防备地撞上,令我有一种小偷被当场抓账的难堪。
我一念及此,脸部热辣辣的,恨不得立刻从这里逃遁。不知何时,STEVEN的手紧紧地扣着我腰,我回过神来,赶紧挣脱,谁知他的手异常有力,我怎么都掰不开。我的脸大概红得快爆破了,我抬腿尽量不惹人注意地踢STEVEN,可是他隐忍着闷不作声,却不肯挪开卡在我腰间的手。
我无奈地抬头,向上官做了个抱歉的表情。他英气的眉微扬,眼神变得暗淡,隐蔽着一丝惊痛。我的呼吸有点混乱,低下头,不敢接触上官满含深情的眼睛。
上官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用力把我往他怀里带,STEVEN一步不退,手臂收紧,似要把我的腰部勒断了。我痛得喘了一声,两人的手立刻都放开了。我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逃离我无法控制的局面。
在我的身边,好象正上演烂熟的的晚间八点档情节,可惜这一回的女配角却是我。是缩在我的小壳里逃避现实,还是打起精神站出来寻根问底?
上官转向我,双眼幽幽深深,藏着很多复杂的情绪,柔声说道:“晓玉,明天我们去吃螃蟹大餐,好吗?如果STEVEN愿意,我们也请他一起,OK?”
我的泪水一下子糊住了眼睛,正要点头,只见STEVEN一步站在我身前,用冷若冰霜的声音回答道:“不必麻烦了!我会在家里做给晓玉吃的。”
我拉扯一下STEVEN的衣服下角,轻声地说:“STEVEN,你先回去,我想跟上官说一会儿话。”
STEVEN猛然转身,目光中闪耀着怒火和不安,深深地注视着我说:“早点回来,我等你。”我扯着嘴角微笑了一下。看着STEVEN的背影消逝,我擦了眼泪,调整心情面对上官。
上官的脸庞清瘦,下巴上有新生的胡渣,眼中布满血丝,透着一股流浪天际的落拓魅惑,散发出异乎寻常的浪漫气息。
我心情复杂地注视着上官,他就象我少女时代的超级偶像,只要微微一笑,我就心动不已,几乎毫无抵抗力量。我们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他竟可以销声匿迹十几天,然后毫无预兆地出现……
上官的眼光清亮而柔和,如一匹华丽的丝绸缠绕着我,他的温热的呼吸,在冷夜中形成一圈白烟,我的心境渐渐也变得柔和,忽然觉得真相不是那么重要,此刻,他活色生香地在我身边就好。
上官伸出手臂,欲拥我入怀,我微缩一下后退了半步。他的眼神变得深黯,夹杂着痛心和不解,开口说道:“晓玉,前些日子我病了,没能来陪你,对不起!”
我冲口问道:“什么病?”
他想了一下,把毛衣的高领往下翻起,只见一片粉红的小疙瘩,他的脸颊居然浮起一丝红晕,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是一种少见的病毒性水痘,一直在做隔离治疗。”
我的心呼呼作痛,急忙抢上前去查看,口里念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我提心掉胆的?”
他认真的看了我一眼:“送进医院的时候,我发高烧昏迷不信,醒过来时,曾请我母亲打电话通知你。不过……”他停下来,欲言又止。我追问:“不过什么?”
上官的神态有些失落:“我母亲打你的手机和家里电话没人接,后来打到家里是爱莉接的,爱莉说一个男孩子半夜把你接走了……”啊,是我生病那晚,虽不中,亦不远也。
上官缓缓地继续说下去:“我请母亲再给你留个言,她打给你的手机,是一个男孩子接的,大概是STEVEN吧?母亲可能有点误会,我在隔离病房里时常处于昏睡状态,我猜她就没有再联络你了,还一直劝解我……”STEVEN曾提起过不知姓名的老太太来电,我却以为是是美国的姑姑。
我有点不甘心地说:“你母亲误会了,我和STEVEN没什么,我只是暂时住在STEVEN家,我们是分房睡的。”说着,忽然感到一阵心虚,同居不同房?越描越黑了。
不知为什么,知道了实情,我心中反而更加沉甸甸,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待回头时千帆过尽,心事一泻千里。夜深相逢,我站在别的男人房前,与上官诉离情,话家常,多么讽刺的甜蜜啊。
我含着泪,低声问:“那你怎么从隔离病房出来的?”
他笑出声,显得俊朗洒脱:“我向医生特别请求出院过周末,因为还没完全痊愈,不方便乘飞机,只能开车上来,明天就得走。”
我的心颤抖不已,急切地问:“为什么明天就走?”
上官轻描淡写地说:“我一路开了两千公里,已经用了一天一夜。”
我望着上官清朗略显憔悴的脸,忍不住伸手抱住他的腰,靠进他怀里。我是不尽责的女朋友,他生病的时候,我一直陷在自哀自怜中,从没有想到他病痛中,曾面对女友变心的烦恼,千里寻来,却亲眼证实我与别人的亲密。我真想让一切回到从前,他是我珍藏于心的雪湖美人,丰神如玉的翩翩佳公子,究竟是出了什么错,最喜欢的图画上添了几笔黑墨,我所仰首敬慕的男人近在咫尺,我却期期艾艾,自愧自惭。
上官将胳膊收紧,小心翼翼地拥抱着我,仿佛我是一碰即碎的娃娃。一直以来,他是多么的宠爱我,尽力照顾我的生活和工作,从来没有对我提过什么要求,只是默默地付出,静静地听我诉苦。我的眼泪如雨般滴下,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在家中乖乖地等你,而不是在你不眠不休的一整天后,如此狼狈不堪地巧遇。
上官的下巴轻轻地摩挲着我的额头,他的气息吹浮在我耳边,听上去异常温柔诱惑:“晓玉,我们现在回你家去,好吗?”
爱的代价
我习惯性地正想点头答应,忽然想到STEVEN临走时坚定的话语:“早点回来,我等你。”感觉有些迷惘,我该何去何从?如果在一个月以前,我会毫不迟疑地跟上官走,可是,他无预警地失去踪影时,伤心失望中,我试着全力将他从心中放逐,学习将他淡忘,而且,这段日子以来我与STEVEN之间的点点滴滴,难道可以完全忽视吗?
我沉默地犹豫着,上官在病中长途跋涉千里,我怎忍心让他失望败兴而归,只是我白天与STEVEN亲密相处,晚上若和上官共度良宵,朝秦暮楚,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上官微叹一声,仿佛竭尽全力压制感情,声音中的失落和痛惜,却深深震颤了我的心。我抬起头来,微笑着对上官说:“让我同STEVEN交代一下,好吗?”
上官眼中的星光闪耀,脸上现出一抹由衷柔和的欣悦,瞬间恢复了往日令万物失色的俊美。我惆怅地移开目光,慢慢走回STEVEN的家。
客厅里灯光明亮,STEVEN在门口踱来踱去,一看见我,他立刻绽开一个真挚的笑容,一边伸手扶我,一边有点委屈地说:“总算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我主动回握STEVEN的手,静默地注视着他,他脸上单纯的喜悦,是这么真实,这么毫无保留,我觉得无边的失意包围着我,心中踌躇不前,可以向他说出真相吗?STEVEN立刻发现了我的异样,有点警觉地问:“你要干什么?不会是想跟他走吧?”
我点点头,又微微摇头,长叹了一口气,眼泪不知怎地涌了出来。哎,今天我的眼睛犯了病,老是莫名其妙地发痛。我心里慌慌的,空空的,无助地望地STEVEN,期待他会奇迹般地明白我的心意。
STEVEN牵着我在沙发坐下,把我的头发整理一下,轻巧地抹去我眼角的泪,温柔地低声安慰:“快别哭了,眼睛都肿了,会变丑的。”
我鼓起勇气,不怕死地瞪着STEVEN说:“上官病了,我要去陪他。”
STEVEN的身上流过一股凛冽的寒潮,他神态严肃地审视我的表情,丝毫不放过我的任何小举动,我一点也不退缩,用力地回视着他。
他的脸色渐趋缓和,若有所思地逼近我,精美俊俏的脸停在我眼前一寸处,现出一丝任性的冷漠:“不行,你想要我赞成?想也不用想!”
我轻轻推开他,嘀咕道:“笨人,懒得理你。”说着,站起身来。
STEVEN抓住我的手腕,冷声问道:“你去哪儿?”我有点赌气地回答:“上洗手间!”
等我拿了两罐饮料从厨房出来,STEVEN殿下搬了一个凳子坐在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原本心情沉重,这时也忍不住嗤笑一声,冲上去拉住他的耳朵,微微用力地拧扯,嘴里威胁利诱道:“快让开,我明天就回来,不然我不客气了。”
他微微昻首,一副威武不屈的英勇模样,双手就势搂住我的腰,郁闷地说:“晓玉,不许走!我不能放你离开。”
我侧开身,心情非常复杂地问:“你确定吗?”
STEVEN目光坚定地说:“是的,除了这件事,其他都好商量。”
我放开他最近常受罪的耳朵,手指轻轻地将他前额的头发梳了一下:“STEVEN,有些事,我必须要自己面对,自己处理。”
“我不明白。”STEVEN的神态平静,略微让开一个空隙,我慢慢地从他身边走出门去。我也不明白,我是一个幸运的普通女人,我只知道此刻不适合做任何决定,因为我的每个决定都有可能是错的,也许有一天会让我后悔。
上官开的那部TOYOTAHIGHLANDER旅游休闲车,在路灯下闪着深蓝色的夜荧光。我快步来到车门前,发现上官坐在车后座位休息。我敲敲窗,没有回应,他好象睡得正香,我试着打开车门坐在他身边。
近看上官的脸色白的吓人,额上有细碎的汗珠,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紧张,轻轻推了他一下,没有动静,我用力的摇晃着他,有点失控地大声叫着上官的名字。他终于睁开眼睛,虚弱地对我笑了一下,很疲倦地说:“晓玉,我有点不舒服。”我的思维软弱涣散,不禁紧紧地抱住他的胳膊,连声叫唤:“上官,上官,你怎么了?”
上官双眼紧闭,没有再答话,我的眼前一片金星,眼泪猛的冲出来。我快速跳下车,向STEVEN的房子跑去,一边急促地喊叫:“STEVEN,帮帮忙,请你……”
STEVEN很快出现,我一把扯住他的衣服,转身就跑,“上官,上官病得昏倒了!你知道附近的医院吗?”STEVEN探究的目光扫了一下我,立刻跟上。
STEVEN开着老爷车在前引路,我很快把上官开到颇具规模的STJOHN医院,我奔到急症室,着急地说:“有人昏迷了,请你们快点看看。”护士们出门接人,上官被放上担架,他脸色灰白,呼吸费力,略有点清醒了,我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他缓慢地说:“晓玉,我没关系的,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泪流满面,低泣道:“对不起,对不起,你快好起来……”
上官握紧我的手,微笑了一下:“傻晓玉,不关你的事。”我双手包着他的手,心中如有一把钝钝的刀在割,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为什么,是他受这种罪,他什么也没有做错啊。
我用信用卡付了急诊费,就等候在急症室外,脑海里空白一片,墙上的秒针慢慢悠悠地走着。过了好久,护士带着一位白袍老医生过来问:“是你送DANIELSHANGGUAN(上官)来的吗?”我赶紧点点头,他严厉地看了我一眼,不赞同地说:“他得的病比较罕见,要静养休息才对,怎么搞得身体这么疲劳?万一复发,可能会引发病毒性心肌炎和血液方面的疾病,很危险的!”
我吓得心砰砰乱跳,血冲上头部,太阳穴涨鼓鼓的,我颤声问道:“那他现在还好吗?”
老医生没有多谈,只说上官已送入病房观察治疗,让我明天中午探病时间再来。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医院,STEVEN正好从上官车里出来,手上举了一个手机,对我说:“好象是找你的。”奇怪,因为参加驾驶路试,我的手机关了一整天了。
我接过来一看,同款不同色,应是上官的,我小心地问道:“HELLO,我是晓玉,请问你找上官吗?”
是一位老太太的声音,急切地说:“晓玉,我是上官的妈妈。小行他……上官从病房CHECKOUT,不知去哪儿了,他跟你在一起吗?”
我难过地讲了上官病情加重的事,他母亲在电话那端气急败坏地说:“这个儿子,最贴心,也最让我操心,在美国的公司开得好好的,非要结束了跑去加拿大,现在更不得了,病着还乱跑,连命也不要了!”
我听得浑身发颤,发不出声来。他母亲黯然地叹息:“晓玉,你帮我劝劝他,他到底想干什么?我们母子相依为命几十年,他连妈妈也丢在美国不管了吗!”她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激烈,却象狠狠一个巴掌,扇得我的脸热辣辣的痛,我的心火燎燎的慌。
我只想好好喜欢一个人,从没有想到会伤害他,我们似乎说了很久,可我忘了怎么回答的,一切都乱了套,我只觉身心疲倦,浑浑僵僵地爬上老爷车,暗暗许愿,也许明天上官又能生龙活虎的。
STEVEN把上官的手机和钥匙交给病房护士,然后默默地开车回家。我们心事重重地各自回房。我抱着膝盖在黑暗中坐了一晚上,脑海思绪翻腾,却理不出半点线索。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睡着了。
当我醒来时,已近正午,STEVEN不在家,幸好老爷车停在路边,我急忙开着车来到医院。护士说上午的探病时间已过,下午请早。我连忙打听:“305房的DENIALSHANGGUAN,他情况怎么样?”
护士细细地查看了一下电脑档案,抬头微笑着说:“他今天已经出院了。”
多情似无情
“什么?他已经走了?”我觉得心堵得慌,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打上官的手机,却没有人接。
我竭力理清乱成一团的思绪,上官已回美国了吗?会不会他去我住的地方了?想到后者的可能性,我立刻往爱莉的住处开去。一下车,看见爱莉往外走,我飞快地跑过去,一边问:“爱莉,你看见上官了吗?”
“嗯。”爱莉惊讶地说:“昨晚,他不是去找你了吗?”
“现在他不知去哪儿了?”我着急地说。
爱莉小心地打量着我说:“上官昨日上午就来了,你的手机是不是坏了,他打电话找不到你,一直坐在院子里等你。”她停下来,笑了一下说:“后来,我就建议他去STEVEN家碰碰运气。你和他的事,我也不太清楚,是不是我做错了?”
“你没有做错,是我的错。”我心里慌乱不堪。爱莉劝慰了几句,就告辞了。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一切还跟几天前一样,梳妆台上多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上面有一张贺卡,写着:“TO:晓玉”。是上官留给我的吗?
我心情激动地打开卡片,里面写着“晓玉,圣诞节快乐!”落款是上官,写于圣诞节前夜。我拆开包装材纸,小盒里静静地躺着一枚翠绿的玉坠,背面刻了四个字:“缘来是你”。
我捏着那枚玉坠,心里翻江倒海,我可能错过了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东西。我的内心中有一个声音,冷冰冰地说,你以为你是谁,活该,你这个无聊的傻瓜,自以为是的家伙,那个声音无情地嘲笑着。
我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狠狠地打了两个巴掌,双颊立刻肿得高高的,火辣辣的痛,不过,比起心口那份钝痛根本算不了什么。也许,一个人在爱情里是不许犹豫的。我的脸痛到麻木,却有一种燎原的快意。
我开着车无目的地乱转,不断地试着拨通上官的手机,仍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慢慢地,我绕到了史丹利公园森林区,这一条道路就象电动游戏的车道,开起来如赛车般过瘾。车一圈一圈地飞驰,我乱如麻的心情也找到一个出口。就这样吧,把自己的感情收起来,主动权交给上官吧,如果真的有缘,自能相见。心底那个冷酷声音补充道:放弃吧,上官对于你来说太美好了。
车子开到公园门口,我不禁想到曾与上官坐在不远处的长凳上,观看海面上大大小小的渔船扬帆出海,对着那一片同样的海上美景,心里惆怅,当时共我赏花人,检点如今无一半?
我望向海滨的一排长凳,赫然发现一个心心念念的背影,居然是上官。他沉静地坐在那儿,望着远方的海面出神。
我的心立刻活跃的扑扑乱跳,停下车,正想开门出去,就见一位女子从上官的旅游车里走出来。她年纪与上官相仿,穿着打扮十分讲究,姿态优雅地在上官身边坐下。
那个女人抬手拍了一下上官的头,上官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我楞在车里,不知道是否该去打个招呼。
忽然,他们争辩起来,远远的,我听不清楚,只抓到几个字:“妈”,“责任”,“病”……眼看上官情绪激动起来,他猛的站起身,将手中的饮料罐扔出,砸在一旁的假山上,啪的一声巨响,饮料哗啦扑得石头湿了一角。
我眼睁睁的看着上官冲上车,那位女子仪态从容地跟随着,然后她坐上驾驶员座位,发动车开走了。仿佛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一切都消逝无踪。
我推开车门,走到长凳坐下,那片假山被砸得碎了一角,湿漉漉的滴着水。海风继续吹,一切如常,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我取出手机,心里念道,让我再试一次,抖擞精神,拨了上官的号码,铃声一遍一遍地响,没有人接。我对自己说,让我再试一次,最后一次。铃声响了许久,转到留言系统,我定一下神,轻轻地说:“上官,你好好保重,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女朋友。如果你原谅我的话,就联络我,如果你不想联络我了,我也能理解,以后不再来打扰你了。”说完,我把手机扔在长凳上,看着海面的渔船,默默地发呆。
碧蓝的海天一线,朵朵白云自在地飘游,远古以来,所有的人都处在同一片天空下,营营役役,朝朝暮暮,构筑自己美好理想。这一片海,应该见证了很多人的悲欢离合,看尽了人世间的冷暖百态,有些当时以为是刻骨铭心的东西,在时间的宏流中,可能只是一朵小小的浪花,冲上岸边转眼就消失在沙滩上了。
我渐渐有一种新的领悟,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人生不完全是风花雪月,若是只顾谈恋爱找男友,我无需飘洋过海来到加拿大。感情的事不需理由,无关智慧,讲究的大概是缘分,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有花堪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费尽心机也得不到,一切顺其自然吧。
我坐了许久,腰被硬梆梆的椅背硌的很疼,下午的太阳照得我暖洋洋的,我的心也似乎有了一丝暖意。今后,我会好好珍惜身边的人,眼前欢景他日泪,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错过什么。
我回到STEVEN家,他还没有回来,桌上放着几碟菜,是他准备的午餐。我提起筷子,又放下,忽然希望看见他,与他说说话。
我打了一桶水,搬过一把椅子,开始擦落地玻璃窗。门口传来些动静,我回头看去,一只金黄色的长毛小狗,正趴在椅边,对我探头探脑,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可爱极了。我连忙跳下椅子,将它抱起来,笑眯眯地问:“你是谁家的小狗狗?”
“是我们家的。”STEVEN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披着金色的霞光,缓缓地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个清淡的微笑。昨夜,他也未好好休息,眼圈周围有一点淡淡的阴影。
他瞄了一眼我身上套的围裙,打趣的问:“怎么了,小矮个也想擦这么高的窗户?”我瞪他一眼,好笑地说:“我的身高算中等,好不好?是你们家的窗太高了。”
他恢复一贯的调笑口吻,我反而觉得无比安心。他没有问我去那儿,只是简单的说明,他刚才一直在附近遛狗,这只小狗是邻居送的,纯种的黄金猎犬,目前三个月大,长大了可以看家。
晚饭后,我们牵着小狗去散步。夕阳挂在天边,红灿灿的明艳。STEVEN若有所悟地看着我,随意地问:“晓玉,你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独自一人走在我的前面,而是与我并肩而行。我打量着他俊秀的侧面,轻声问:“你猜呢?”
他转过脸飘了我一眼,气闲神定地说:“你大概是想另找房子住吧?”
我心里一跳,不愧是天才美少年,竟能说中人的心思。
他目光望向天边的晚霞,慢吞吞地说:“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如果你心有所系,我天天在你面前出现,你也不会动心,如果你把我当作朋友,为什么不能大家相互照应,比和陌生人同住,不是好很多吗?”他的脸上有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光华,令他看上去无比真实诚挚。
初吻
我有一丝动摇,问道:“那么,我交房租给你?”
他转过身对着我呵呵朗笑,轻轻拍了我的头一下,说道:“难得某个小财迷主动要交费?我看,你就做点家务来抵吧。”原本每周都请清洁工打扫,现在就交给我,房租减半,令囊中羞涩的我,有点儿动心了。
谁知,STEVEN又笑容可掬地补充道:“还有一个好处,如果,哪天你忽然看对了眼,也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哦?”说着,手托下巴,扬眉挤眼,对我摆了一个自以为很帅的照型。
我心情变得轻松了一些,笑着伸手推了他一下,他飞快地牵着小狗跑了,小狗兴奋地喘息着,乌溜溜的眼不时回头看我,示意我追上去。
回到家,我们继续练习春季游园会的参赛曲目。STEVEN姿态优美地弹着钢琴,他的水准太高,我跟得有点吃力,就请他先去休息,我一个人在琴房,一遍一遍地拉着小提琴。过了许久,STEVEN出现在房门口,观看了一会儿,不作声地离开了。
我的眼睛盯着琴谱,心里不断浮现上官在海滨长凳上的背影,左手常出错,第三手指的技法,我还是太生疏了。我强抑心神,又练了一个多小时。
夜深了,该休息了,以免吵到邻居。我走到书房,习惯性地打开电脑查看EMAIL电子邮件。有一封姑姑来的邮件,照例是由她的先生写的。不知这是什么现象,我父母回邮件,也一律是老爸代笔。
我很快写了一封回信给姑姑,请他们代为打听上官的消息。他现在还好吗?我不禁有点黯然神伤。
脚边有点动静,低头一看,是那只可爱的小狗,今天,STEVEN替她取名为GOLDEN。它的小牙齿拽着我的裤腿,一直用力地往外拉,嘴里还不安地低吠。我不解地站起身来,好言安抚,它仍咬着我的裤腿不放松。
我跟着它走下楼,它在前面警觉地跑着,厨房传来一些细微的声音,我随手从走道上捞起一个羽毛球拍,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门口。
悄悄往里一看,一个丝袜套头的男子正东张西望,与我看了个眼对眼。我把双目一闭,抡起球拍往那个丝袜脑袋砸去,啪的一声,球拍竟断了。那人痛哼一声,伸手要来抓我,我吓得一转身就跑,嘴里急得大叫:“STEVEN,STEVEN,快点,救命啊!”
我绕着客厅的沙发乱跑,一边不停地找东西砸过去,那人追得有点晕头转向。STEVEN很快从楼梯冲下来,迅速扑上去跟那人缠斗起来。小狗GOLDEN不停地呜呜低吼,跃跃欲试,摆出攻击的动作。
我手忙脚乱地冲回厨房,想找个顺手的武器,却见另一位陌生男子正在爬窗户,套着丝袜的头伸在灯下亮闪闪的,那一刹那,我的血勇之气上撞,拿起一个平底铁锅,对准那丝袜头敲打下去,砰砰作响,我的血液流得好快,太阳穴突突直跳,又惊惶又兴奋。等我回过神来时,那丝袜头身子卡在窗户里,嘴巴正连声讨饶。STEVEN从我身后接过铁锅,意态潇洒地说:“好武器!”小GOLDEN在一旁跳着叫着,仿佛很自豪的样子。
STEVEN打了电话报案,巡逻警察很快赶到,作了笔录,大力地夸奖了我们一番。据说,前几日一位单身妇女在自己的住宅里,被小偷劫财劫色……我还有点惊魂未定,面对着警察的表扬,我走神地说不出什么话来。
STEVEN精神振奋,一时无法入睡,拖着我坐在客厅,感叹社会治安问题。温哥华是世界上犯罪率最低的城市之一,这里是较高级的住宅区,入室抢劫一般很少发生。这两个笨贼运气不太好,想到那丝袜头的怪模样,我们忍不住发笑。
我搂着小GOLDEN,轻轻地捋着它的长毛,开心地对它说:“今天,你是最大的功臣哦。”GOLDEN舒服地露出肚皮,任我抚摸。
STEVEN注视着我,郑重其事地说:“以后,遇到这种事,你先告诉我,不要自己单独行动。”我应了一声。
又是不平静的一天。我精疲力竭地回房,取过丢在房间的手机,发现有一个留言。上官悦耳的声音,带点虚弱的喘息,低低地回荡在房间里:
“晓玉,我需要住院治疗,这段时间跟你联络会较少,等我处理好一些事情,我们再详细谈吧。你好好照顾自己。噢,我的医生来抓我进隔离病房了,下次再说,保重!”
我反复地听着这段简短的留言,觉得自己的心境渐渐变得轻松平和。我跑出房间,来到小GOLDEN的狗笼旁,硬把它从睡梦中摇醒,一边喜气扬扬地说:“GOLDEN,你今天表现出色,我带你去散步吧!”
小GOLDEN睡眼惺松地看了我一眼,趴下身子不动,一副恕不奉陪的样子。我不断的抚摸着它的头颈,它睁眼看我一下,把脑袋靠在我膝上,重新入睡了。我抱着它的头,轻轻地拍着,觉得世事难料,每一分钟都有惊有喜,每一天,都有新的希望。
新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覆盖着温哥华。清晨起来,窗户上碎花般的结着冰霜,房沿上挂着大小不一的冰柱。推开大门,银装玉砌的冰雪世界,白茫茫的一直连到天边的山脊。车道上的积雪有一尺多高,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去,觉得新奇无比。
小GOLDEN窜了出来,撒着欢地乱跑,在雪地上留下歪歪斜斜的梅花印。一个雪球啪的掷过来,打在我的膝盖上,是邻居小孩,一边笑一边用力地投着。我抓了一把雪洒向天空,飘散在我头发和脸上,凉凉的真好玩。
STEVEN扫清车道上的积雪,发动了老爷车。十分钟后,我们出发去选购二手车。STEVEN精挑细选了几辆,最中意的是一部较新的美国车BUICKCENTRY,车主指定今天试车,否则过时不候。
马路中间积雪已被铲去,路肩上的白雪堆得厚厚的,大家都开得极慢,过了两个小时我们才到达目的地。STEVEN让我在老爷车里等着,他同售主开着那二手车转悠。不久,他们回到远处停车场,STEVEN打开引擎盖,不断地检查着零部件。
天空开始飘起浓密的冰雪,一下子天色变得异常灰暗。我跳下车,跑到STEVEN身边,替他撑起伞。他回头瞄着我会意一笑,眼眉弯弯,煞是清俊可爱。
STEVEN示意我进BUICK车里试一下油门。我不解地问他:“这有什么学问吗?”
他详细地解说了选择二手车的窍门,尤其强调踩下油门听发动机的声音,如果隐隐有金属般高亮的轰鸣,这部车的引擎较佳,如只有无力的低鸣则相反。
我佩服地直点头,他笑着说:“这是在车行打几年暑假工学到的。”真看不出他有这些本领。
我们终于谈妥价钱,交换了文件,过两天交货,我就有一辆代步车了。我感到很兴奋,坐在老爷车里,还一个劲地谢谢STEVEN。他把价格压得颇低,我的钱包失血不算太惊人。
回程的路更加难走。满天的冰雪纷纷扬扬,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道路上挤满龟速爬行的车,有些车行驶时滑过路面的冰渣,一头撞到路边。
我担心地看着昏黄的天色,有点犹豫地建议:“STEVEN,你说我们可不可在路边等雪停?”
他仔细观察一番,摇摇头说:“周围车阵太满太密,没办法开出去。”
这时整个车流停滞不动,听说是前方道路被雪埋,无法通过。四周的一些车开始乱成一团,想掉头反向开走。斜地里冒出一部车,直楞楞的硬要转弯,滑到我们身边,把老爷车撞了个正着,车头都瘪下去,引擎也熄火了。
我和STEVEN面对这飞来横祸,自叹倒霉。互换了保险信息,STEVEN又坐回车里。他想了一下,脱下羽绒衣,盖在我身上,担忧地说:“看这个样子,一时间走不了,可能要在这里困上几小时。”
我连忙把衣服盖回他身上,“不要紧,我不冷。”
外面是零下几十度的冰天雪地,车内引擎已撞坏,哈气成冰。过了十几分钟,我们开始发抖哆嗦,又过了一会儿,我开始猛打喷涕,眼泪鼻涕齐流。车流还是没有一丝移动的迹象。STEVEN叹息了一声,下车抱我到后座,用羽绒衣将我包得紧紧的,搂在他的胸前。
我冻得牙齿打架,说话结结巴巴:“STEVEN,你,你不要……这样,你会生病的。”我着急地挣扎,想把衣服还给他。STEVEN牢牢地抱着我,手指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缓缓地说:“还是我生病的好。”他口中冰凉的气息,呼在我的额头,令我的身体起了一阵冷颤。
我心底有一根弦砰的断了。我坚决地推开他,颤抖地说:“不行!”我把衣服盖在两个人身上,STEVEN重新搂住我,我静静地回抱着他取暖。
STEVEN的心跳得很快,很有力,他的身体温暖而柔韧,我忽然有一种错觉,这一刻,我仿佛在哪一世哪一时经历过。我慢慢的陷入昏迷。
STEVEN着急地摇晃着我,双手抚摸我的脸庞,我意识不明地颤抖着。忽然,一个湿润温暖的唇印在了我的额头,慢慢的往下移,眉毛,眼睛,脸颊,我的呼吸趋缓,正竭力想要醒来,那个温暖的唇停了下来,似乎在犹豫什么,然后,一个轻如蝴蝶翅膀的吻落到了我的唇角。STEVEN的身体猛的急颤起来,那个羽毛般的轻吻渐渐加重,辗转流连不舍,我的身体被他搂得紧紧地,完全贴合着他的怀抱。
我喘息着睁开眼睛,STEVEN的眼睛亮如火焰,疯狂地燃烧着,长长的睫毛轻颤,眼神绞着我久久不放。我好象被他催眠了,脸红得透不过气来。良久,他俯脸轻吻我的耳朵,声音低嗄颤抖地呢喃:“晓玉,晓玉,我好喜欢你,怎么办?”
我的心划过一阵奇异的颤簌,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我便头昏昏地闭上眼睛。我静静地迷失在黑暗里,任由难以抵挡的寒冷浸入身体,好冷,好害怕……一个暖暖的怀抱紧紧贴着我,一丝丝地驱赶冰寒之气。这温柔细心的呵护,犹如是儿时父亲温暖的背,在地震前夜驮着我走来走去,让人无比的安心。
等我略清醒时,STEVEN搂着我走在医院的长廊上,他低头摩挲一下我的脸,欣慰地说:“你醒了,我们一会儿就回家。”我浑身酸痛,动弹不得,不由得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我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有几缕柔软的头发缠绕在我颈边,转头一看,床边是STEVEN精致清雅的脸,我发现他的五官俊美无敌,比我所有看过的漫画美少年都有灵气。
仿佛心有灵犀,STEVEN的眼帘微颤,蓦的睁开双目,他的脸显出初生婴儿的纯净美好,眼神带着梦幻般的迷懵,缓缓地扫视我的脸,然后停在我的唇边。他忽然从单人沙发上一跃而起,双手捧着我的脸,用力的亲下去。他的牙齿撞到我的唇,笨拙地寻找着出路,留恋往返不肯离去。
我回过神来,觉得双颊烧得火烫,两手颤抖着用力拧扯STEVEN的双耳,竭力想推开STEVEN的身体。慌乱中,我飞起一脚踢得STEVEN滑下床去。
STEVEN坐在床下,眼眉俊俏,仪态潇洒自在,毫无偷香的愧疚。他站起身,面带寒霜,慢悠悠地爬上床,我小心地往里缩了一下,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STEVEN揭开被角,眉尖微微蹙起,哑声在我耳边道:“这回,我是不会放开你了。”
我偏头躲开,用力扯回被子,不解风情地瞪着他道:“STEVEN,不要逼我!”
STEVEN单手撑脸,靠在我的枕边,睁开半闭的双眸,眼角似笑非笑的望了望我,轻轻一口咬在我颈上,“晓玉,下~嗯~下次我不会让你逃了……”
痴迷不悟
那天清晨,STEVEN面若春水,轻啃一口,在我的颈子上留下一个小巧红印。这两天,我的体力已基本恢复。不过,当与STEVEN共处一室时,,我却有点发杵,有时眼神一接触,我的颈子就忍不住发痒。STEVEN照常清淡的微笑,眸子里偶尔闪过一丝看不懂的晶亮。
他为我准备了午餐,一大早就离开了。我在灯下逗着小GOLDEN玩,觉得有点冷清。上官那儿,不知道还好吗。我打他的手机总是转到留言。姑姑没有回我的EMAIL,平时,姑父常挂在网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我聊聊近况,最近,MSN上也找不到姑父的踪影。我抚摸着小GOLDEN乖巧的身子,叹息了一声:“你说,是不是人家把我们都忘了?”
大门开了,小GOLDEN迅速地一翻身,乐颠颠跑去迎接STEVEN。我也走到客厅,STEVEN笑盈盈地对我说:“晓玉,你饿了吗?我们今天出去吃吧?”
我闷闷地回答:“我吃饱了。”转身就想回房。STEVEN拉住我的手,让我在客厅等一会儿,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两分钟后,他又惊又喜地快步来到我身边,牵我坐到餐桌旁,紧握着我的手说:“晓玉,原来你特地做了晚餐,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我注视着他毫无保留的笑颜,讪讪地说:“我不太会做,那个,味道可能不怎么样。”
看他吃得那么愉快,我开始怀疑他的味觉出了问题。明明是普通的炒青菜,贡丸粉丝汤,外加一个罐头鳗鱼,他仪态优雅,两眼放光,一副品尝人间美味的喜悦。
STEVEN看着我,轻松地问道:“晓玉,你在发什么呆?”
我深呼了一口气,说:“我,我打算搬出去,吴君前些天介绍了一处租房,离新公司较近……”
STEVEN平静地注视着我,没有流露出不豫的神态:“你准备什么时候搬?”
我心中一松,欣然说:“就这几天吧。”他的眼神飘向我住的客房,漫声道:“你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说着,低下头吃饭,不再多话。
次日,我大清早起床,STEVEN已经出门了。我把两个行李袋装上BUICK车,来到了新租的住处。这是一个全新的房子,附带家具,比STEVEN家略小些,其他两个房间还没租出去,我乐得一个人自由自在。
等我一切都忙完了,已是华灯初上,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想到STEVEN精湛的厨艺,不禁有点流口水,干脆再去混一顿,随便把大门钥匙还给他。
远远地,看见STEVEN家透出的灯光,我的心情变得轻快。还好,他在家。我轻轻打开门,客厅里灯火通明,宽敞的餐桌上,放着一碗泡面,STEVEN孤零零地坐在灯下,默默地发呆。
我不由自主地慢慢走近STEVEN,他没有回头,只是有点疲倦地说:“你回来了。”
我的心口好象划过一些莫名的情绪,眼前的STEVEN脊背挺直,倔强的像在抗争着什么。我在他背后站定,不由自主地拍拍他的肩膀说:“STEVEN,你还好吧?”
他伸手轻握我的手,珍重地放在脸边摩挲着,没有答腔。他的脸颊很烫,我转到他面前,不禁吃了一惊:“STEVEN,你怎么受伤了?”
他的额头滚烫,左侧的脸颊高高肿起,带着指甲的划痕。我怔怔地注视着他。他的眼睛里有温暖的星光闪烁,亦有蓝宝石的冷滟光华,眩目得我一阵失神。
“你饿了吗?”STEVEN温柔地问我,然后站起来:“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我轻轻的抽回自己的手,拉着他的衣角,“不用了,我吃泡面就行。”
STEVEN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把桌上的泡面碗一推:“好,你先吃。我再冲一碗。”
我们坐在餐桌两头,沉默无语,只有吸面条的呼呼声音。STEVEN瞄了我几眼,清爽的声音里有些许笑意:“看起来你的那碗比较好吃。”言毕,移到我身边坐下,不由分说地抢过我的面碗:“我们换着吃吧?”
我端起他的面碗,发现里面只有汤水了,有点好笑的说:“你怎么抢人家的东西啊?”他的脸上流露出明如姣月的温情,凑近我说:“我们可以分着吃这一碗啊。”
他的头发垂在我的脸侧,撩得我一阵心神不定,蓦的想到上官还在隔离病房治疗,我惕然往后躲,手忙脚乱地想推开STEVEN,只听噼啪两下巴掌声,我暗道不妙,偷眼观察STEVEN。
STEVEN捂着脸,坐在我身边,一言不发。我的心悬在空中,这样对待脸部已经受伤的他好象太过火了。我伸手轻触了STEVEN一下,小声地问:“喂,你没事吧?“
STEVEN移开手,露出受我荼毒的粉红的另一半俊脸,高深莫测地看着我说:“晓玉,你打过我两次巴掌了!”他面沉似水,声音波澜不惊,嘴边扬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微笑:“只有我老婆可以打我,你完蛋了!”说完,两手一兜,将我从椅子上举起来。
我有点吃惊:“你干什么?”不敢碰他受伤的脸,只拍打他的头,争取自由。
STEVEN双瞳光芒大盛,清秀的脸绽开一个似羞似瞋的笑容:“晓玉,如果再打,你就当定我老婆了!”
我讪讪笑着说:“我没打,只是帮你整理一下头发,呵呵。”将他的头发乱揉一通。
STEVEN的双颊红红的,清澈的两眼晶莹得似乎溢出水来,他的身体有点微微打颤,我立刻挣开跳下地说:“你今天累了,先休息吧!”他乖乖地任我扶到卧室躺下。
我小心的揉着他红肿的脸,一边轻轻做着冰敷。STEVEN眉眼弯弯,神采飞扬的嘟喃:“偶尔受伤也不错啊……”我手下略微用力,将冰块压在伤口上,他立刻呲牙咧嘴吃吃呼痛,却忍耐着不流露任何求饶的神色。
冰敷完毕,STEVEN不肯入睡,兴致勃勃地问:“晓玉,你就快去新公司上班了吗?”
我点头应道:“嗯,明天报道。”小GOLDEN趴在我脚边,乌亮的眼睛颇有兴趣地观察着我们。
STEVEN轻触一下我的手指,自告奋勇地说:“我陪你去吧,那家公司我有熟人。”我嗯的应了一声。不久,睡意袭来,我从他房间告辞离开。
第二天,我开到STEVEN家门口,他已经穿着打扮整齐,脸冻得红通通的,在户外等了一会儿了。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我们来到新公司。
STEVEN替我挽起手提包,肩上斜挎了一个简单的公文包,拽着我往里走。我有点好奇的问:“等一下,你要去哪办事吗?”STEVEN点头不语。
到了人事部,经理热情洋溢的迎上来:“啊,STEVEN,你来了!”然后转向我说:“你是方晓玉吧?我是查理,欢迎加入我们公司。”说着,热烈同我握手。
这家公司规模相当大,是做国防军工及航空航天工业产品。人事部经理查理带着我们四处参观。我悄悄拉了拉STEVEN的衣服,小声赞道:“哇,STEVEN,想不到你的熟人位居高位。”STEVEN朝我眨眨眼,朗然一笑。
绕了一圈,我们来到技术部总监的办公室门口,JASON正推门走出来,他立刻吩咐秘书召集大家来办公室开会。趁他和查理交谈之际,我赶紧谢谢STEVEN,请他先回去。STEVEN眼中笑意浓浓,俯身在我耳边低语:“没关系,我就在门口等着。”我斜飘他一眼,这家伙真是送佛送到西。
部门的员工都聚齐了,JASON清了喉咙,指着我宣布:“这位是我们新来的绘图设计方晓玉。”正说着,办公室门被推开了,STEVEN仪态从容地行了进来。我楞楞地追随着他矫健的身影,施施然停在JASON面前,愉快的招呼道:“HELLO,JASON。”
JASON严肃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继续介绍道:“这位是STEVEN,他会暂时做我们部门的INTERN(实习生),就和方晓玉一起受训吧。”——
(谢谢大大的留言,回复见右边,呵呵.)===========================》
逍遥任我行
我压住震惊,睁大眼睛注视着STEVEN,他俊俏的脸转过来,不动声色地向我挤挤眼,声音清亮悦耳:“请多关照了,晓玉!”我微笑起来,向周围点头说:“请大家多多关照!”
我与STEVEN被分配共用一个办公室,两张宽大的桌子各据一角。我透过玻璃窗看着热闹的街景,一时间感觉有点不真实,对于两个新进初级员工来说,这个房间好象太高级了。STEVEN把门关上,斜倚在高背椅子里,清朗声音带着一丝庸懒说:“晓玉大人,有何指教?”
我从窗边回过头来,笑道:“每个人都有秘密,呵呵,我只是觉得很高兴与你做同事。”
STEVEN的眼睛亮了一亮,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柔声地说:“晓玉,我一直期待今天。”说着,把手搭我的肩上,专注地看窗外风景。嗯,这个家伙真会找机会,我拿开他的手,瞄他一眼:“喂,上班时间……”
STEVEN眸色清亮地注视我,正要答话,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群年轻的同事冲了进来,一下子把STEVEN和我围住了,热情地自我介绍了一番,原来他们也是这个星期新来的,准备周末晚上一起出去联络感情,特来邀请我们参加。
STEVEN勉强地点点头,一言不发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人群里共有三男五女,楞愣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其中看起来最年轻的安小姐问道:“你们那天大概已经有安排了?”
STEVEN漠不关心,自顾看着桌子上的公司资料,我望了他一眼的,友好地回答:“还不清楚,到时候尽量参加,好吗?”
JASON敲敲敞开的门,走进来说:“大家都在啊。”原本气氛就有些僵,众人立刻纷纷托辞离开了。JASON递给我一大堆文件:“MISSIONHILL是目前一个重要项目,相关的资料都在这儿,你们看看,整理一下吧。”
JASON一走,STEVEN砰的将门踢上,俊颜一展,说道:“总算清静了。”我忍不住摇头笑起来,“STEVEN,你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领地啊,谁来都不给人好脸色。”
他扬扬眉道:“IDON'TCARE.(我不在乎)”他搬了椅子坐在我身边,拿起一叠图纸,眼眸含笑,“我来帮你吧。”
一晃到了中午,STEVEN忽的轻拍我一下,连人带椅子将我往后拉去。和他相处日久,渐已习惯他不时的神来一笔,我转身望着他:“STEVEN,这回又是什么事?”
STEVEN站起来,略弯下身向我伸出手,这好象是一个邀请的动作,我不明状况,迟疑地把手放入他掌中。STEVEN微一用力,将我从椅子里带起:“我们去野餐吧。”他的手温热,目光清澈透着愉快,我微笑着问:“去哪里?”
他眉眼中笑意抹开,交代一声:“你等我一下。”转身离开。我笑嘻嘻地等着他,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神秘。不过几分钟,他提了一个小篮子兴冲冲进门,拉着我就走:“我们上顶楼去。”
我还是有点迷惑,这么冷的天在顶楼吹风,是需要很大勇气和很强体力的。想到他可能是昨晚带伤准备食物,看他平日冷清的脸此刻显得兴致勃勃,我就不忍心说出扫兴的话来。也罢,我拉高衣领,下定决心舍命陪君子。
恰逢午休时间,大楼里的人都不断向外走,STEVEN提个篮子,拥着我往电梯行去,对来往的打量目光似乎毫不在意,不少男士盯着他手中的竹篮,更有不少年轻小姐惊艳的眼光,在STEVEN俊脸上流连忘返。STEVEN神态悠闲自在,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一进入电梯,我就站远一点:“帅哥,你好象很引人注目哦!我可不想第一天就成为八卦对象。”
STEVEN一反常态,没有分辩什么,脸上现出思索的表情。他的默不作声让我有些不适应。我记得很清楚,初见时,他美丽的眼睛像那清冷的莹月,有着难以融入的疏离冷淡,或许,这是他的真性情?我瞄着他冷静无波的侧面,很想打破沉闷,说笑一下,却一时找不到话题。
走出电梯,STEVEN领路来到顶楼的露天餐厅。原来这里别有洞天,凉蓬花架,原木桌椅,夏季晚餐时间对外开放,平时任由员工使用。此时,冬冻已去初春不远,花架上缠绕的枯藤,覆盖着积雪,银白色中隐隐透出一丝新绿。
STEVEN找了一个比较干净的桌子,铺上自备的餐桌布,忽然一阵大风,竟把桌布吹起,我连忙去追,只抓住一角的线头,被强风硬生生地夺走了,那鲜艳的桌布飘浮于空中,在满目的皑皑白雪映照下,小花格子的图案甚是清爽可爱,我不由得仰首嘻嘻笑起来。
STEVEN取出食盒放好,问道:“晓玉,有什么好笑的?”他的表情平淡,只有耳朵红得似滴出血来。
我注视着他明亮的双眸,答道:“忽然觉得你很英明,这里果然有趣。”STEVEN莞儿一笑,眉目清俊无比:“来,试一下菜吧。”
我立刻把注意力转向桌上的食物,抢着打开盒子品尝。不错不错,有卤菜,有排骨,还有几个小包子。我拿起一个包子往嘴里送,入口冰凉,汤汁已结成霜渣,咬在口里吱吱作响。
STEVEN面带红晕,上前要夺去我手中的包子,嘴里嘟囔,“明明用微波炉热过了,怎么冻得象冰块似的?……”
我躲开他的手,靠在椅子上哈哈大笑,“其实,味道很特别,象冰冻糖葫芦一样。”说着,拧开矿泉水瓶盖,努力从冻结成冰的瓶中摇出些水来喝。
STEVEN在我身边坐下,脸色忽暗忽明,终于,他忍耐不住笑起来,“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晓玉,我本来打算……”
我立刻接着他的话头说:“这么好玩的野餐,我觉得很有意思呢。”
STEVEN深深地注视着我:“晓玉,为什么你越看越漂亮了?”
我的脸一定红了,顶楼的寒风刺骨,我的脸却热乎乎的。我避开STEVEN的视线,转头看向街对面的高楼,发现天空开始飘起细白的雪花,晶莹剔透,整个楼面弥漫着一种冷清的美丽。
“晓玉,”STEVEN的低语在我耳边响起,“刚才,你是不是不喜欢和我在一起,怕成为别人的八卦对象?”他的声音平缓,似乎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STEVEN的睫毛黏着雪花,他琉璃般的眼睛静静地凝望着我,等待我给一个答案。我怔怔地看着他,雪花飘落在他的金发上,衬得他的脸庞如白玉雕塑般清俊透明。我怎么会因为别人而疏远你,你是我在这个城市最好的朋友。我抬手将他肩上的雪花扫落,反问了一句:“那你怕吗?”
他眉毛挑起,轻诧道:“怎么可能!”
我认真地说:“我也一样。”不等他回话,我抢到围墙边,抓起一把积雪向STEVEN撒去。STEVEN立刻跳起来捉我,并投桃报李,砸我一大团雪球。
我们享用过冷餐,喝了冰水,玩了雪仗,打着喷涕,满身雪花泥痕回到办公室,却见技术部总监大人正金刀大马地坐在里面。STEVEN和我偷偷交换了一个眼色,很识大体地上前问好。
JASON面色有些奇怪,眼睛在STEVEN和我之间来回打量,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JASON对我说:“方晓玉,MISSIONHILL的客人对我们的设计图还是不满意,你去把图纸取回来,随便了解一下情况。”我连忙答应。
STEVEN接口道:“让我和晓玉一块去吧,现在下雪,路滑不太容易开车。”JASON居然缓缓点头同意,脸上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注视着STEVEN。
STEVEN面色沉静,一副身正不怕影歪的模样,双目炯炯地回望着。两人视线交缠了一下,实力相当,JASON摇晃着脑袋,脸带笑意离开了。
与MISSIONHILL的工程师一见面,就被对方五个人围住,等他们埋怨发泄完毕,近一个小时过去了,我点头微笑得脸都僵了。STEVEN一直表情淡淡地静观,此时,他上前一步,接过图纸,从容不迫地说:“MISSIONHILL是我们最重要的客人之一,我们公司一定会好好处理此事,下周给你们一个圆满的答复。”
主管此项目的一位工程师象刚发现STEVEN一样,将他从头到脚仔细观察一番,然后点点头说:“好吧,你们回去研究下,如果再出现同样的问题,我们可能要换别的供应商了。”
我们脱身后,STEVEN一边开车,一边思考着。他目视前方问我道:“晓玉,你不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吗?”
我沉吟道:“没错,看来我们要好好核查一下以前的资料。”
STEVEN转眼看过来:“晓玉,我们真的是心有灵犀啊,哈哈。”他递给我一张名信片,“你猜,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我接过一看,有点惊讶地问:“GASTOWN(盖斯镇)?你想上班时间去GASTOWN逛街?”他轻松地吹了一声口哨,笑着点了点头,并立刻拿出手机打给JASON,号称我们的车出故障,今天不能回公司了。我彻底服了,他疯了,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再任性一回吧。
雪花弥漫着整个GASTOWN,以红砖,鹅卵石铺成的街道和古老的建筑装潢充满了古意,镇上有许多百年以上的维多利亚建筑物,具有十足的欧洲风味。我们顶风冒雪观赏街道两旁的爵士乐俱乐部,摇滚乐夜总会,艺术小铺,古董店,和高雅的服饰店。这里就象典型的欧洲小镇,充满浪漫的艺术气息。
看到一家咖啡馆,我忍不住想冲进去喝一杯热饮,可惜下午时间不营业。我失望地叹气,STEVEN牵着我的手跑起来,风雪渐大迷人眼,我喘息着停下来,STEVEN随手推开街道旁的一家小店走了进去。
店主端给我们两杯咖啡,招呼我们看他最新出品的配件。这家首饰店摆放各种风格的饰品,大部分是手工作品或旧时的古董,贵重物品还配有图片介绍。我慢慢地欣赏墙壁上的精美图片,忽然发现一副眼熟的作品。
我惊讶地回头望着STEVEN,他走到我身边,揽着我的腰,凑在我耳边低喃:“晓玉,你发现了?”
我喜欢你
“这一对红宝石戒指,还藏有一个故事呢。”不知什么时候,店主踱到我们身后,欣欣然介绍道。
STEVEN的手环着我的腰,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举动,我第N次试图挣脱他的魔爪,他把手略微收紧,嘴巴贴着我的耳朵,声音淡淡的显得毫无威慑力:“晓玉,你再动,我可能会……那个,嗯?”长长的鼻音勾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回想起几日前的那个清晨,他曾似笑非笑的望着我说“下次我不会让你逃了……”,我的颈子忽然有点发痒,心口开始砰砰的快速跳起来,身体也变得僵直,不敢胡乱挣动。
我侧头看向STEVEN,他一贯的仪态从容不迫,好象是在自家厅院小歇散步,潇洒愉快得紧。我心里隐隐有些斗气,凭什么他可以搂着我自在享受,我却手足无措?我把心一横,轻轻往他怀里蹭,头倚靠在他的颈边,一只手捏着腰间的那只爪子,用力地掐下去。
STEVEN嘶的吸了一口气,他的身体立刻变得拘谨僵硬,呼吸似乎停顿下来,我偷眼观察他的侧面,他的表情仍是淡淡的愉快,脸却慢慢地染上了红晕,我低声地对着他通红的耳朵问:“你可能会……怎么样?”
STEVEN的身体有些微微震颤,他猛的俯首对上我的脸:“你回家就知道了!”他的唇无意间擦过我的面颊,惹得我脸上一丝臊痒,我趁势离开他的怀抱,整理一下仪容,努力镇定地转身问向店主:“请问,那戒指有个什么样的故事?”
店主的一副我明白你们小儿女情长的捉狭表情,笑呵呵地开了腔:“据说,这对戒指是德国慕尼黑一位贵族的小儿子占斯与恋人的定情物。”
我来了兴致,“他们在一起了吗?”
店主摇摇头,“小儿子占斯不能继承爵位和封地,女孩子被家人所迫,嫁给了贵族的长子。”
“哦,后来那占斯怎么了?”我好奇问道。STEVEN的爪子又自动爬上我的腰,我第N+1次轻轻推开。
“他发愤练剑从军,后来立下赫赫战功被封了爵位,只是终生未娶,落落寡欢。”
这听来是一个爱情悲剧,我不觉对店主说:“这样的故事,不是有点不祥吗?”
店主开怀大笑:“占斯所收养的继承人,长大后与占斯当年爱恋女子的孩子结婚,婚礼上用的就是这对红宝石戒指,所以,这对钥匙银戒是开启恋人心灵的信物,会给有情人带来幸运。”
店主的声音还在我的耳边响着,我却无法专注听下去,原来这戒指含有占斯对爱的渴望,一代代传下来。幸好,我把它从公园草地上捡回来了。
不知何时起,STEVEN的手已搂着我的肩膀,他在我耳旁吹气:“晓玉,你在想什么,一脸傻笑?”
“我发财了,喔喔!”我斜飘他一眼,心情很愉快。
STEVEN轻啄了一下我的脸颊,轻松的声音里隐不住闷笑,“果然是小财迷……”我没有挣扎,还沉浸在忽然发现自己拥有宝物的喜悦中。
我们从首饰店告辞,户外一片银白,雪渐渐小了,天有些昏暗,STEVEN提议道:“我们回家吧。”家,哪个家?他似乎听到我无声的问话,接着说:“先去超市买点东西,我来做一点好吃的。”我连忙点头,STEVEN的手艺乃是一绝啊。
回到STEVEN家,他让我在客厅陪小GOLDEN玩,自己跑到厨房里去了。过了一会儿功夫,厨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小GOLDEN一惊,立刻撒腿跑去查看主子的安危,我也跟了上去。
STEVEN的金发在脑后束起,身上套了一个印满不同意大利面的围裙,脸上冒着细汗,挥着锅铲正向水池里敲去。我好奇的凑近前去,只见水里游着两只巨型BC螃蟹,自在地吐着泡沫,对外来干扰一无所觉。
STEVEN清朗的声音里带点不甘心:“晓玉,这两个家伙特别顽固,怎么都打不死。”随后,他丢掉锅铲,提起一把切菜刀比划了一下,不太有把握地问,“你觉得用刀可以吗?”
我抿嘴一笑,没有搭话。堂堂美少年STEVEN殿下,也有不拿手的事情。STEVEN美目一转,慢吞吞地说:“晓玉,你这么爱吃螃蟹,就交给你来处理吧。”说着,把切菜刀和钳子往我面前一推,双手抱胸望着我。
什么?我有些发愁,杀生,可不是佛家主张的,我正要推脱,STEVEN又补充了一句:“不然,今天就没有螃蟹大餐了。”我一咬牙,举起菜刀……
这一顿饭菜格外有滋有味,我满怀崇敬地提议:“STEVEN,你如果开餐馆,一定很赚钱。”
STEVEN脸色平静,回道:“你是第一位品尝我手艺的人,也可能是唯一的。”我的筷子抖了一下,提起又放下,垂着头呆了一会儿,还是抬眼认真地看着STEVEN。他的眼睛晶莹澄亮,望进去如一汪清泉,却无边无际深不可测。
我很想说谢谢,很荣幸,或者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可是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STEVEN凝望着我,眼神渐渐转柔,用筷子敲了一下桌子,清笑一声道,“看来,我的手艺太好,你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善解人意的STEVEN,我在心中默默念着他的名字,微笑道:“STEVEN,我喜欢你……的螃蟹大餐。”怎么办,我好想……哎,也许,一切都可以轻描淡写地过去,灯光下,STEVEN举止优雅地用餐,看上去离我很近很真实。我紧裹的心似乎被揭开一角,柔软的隐隐作痛。
饭后,我们花了不少时间研究MISSIONHILL的资料。小GOLDEN伏在我的脚边,懒洋洋地摇着尾巴。夜深了,我悄悄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STEVEN起身扶着我的肩,从沙发上拿起一条格子羊绒围巾,异常温柔地替我围上,将下巴和颈子包得紧紧的,松送打了一个结,然后,他挑出我混在围巾的头发,用手指轻柔地梳理一番。
我好象被他点了定身法,心口突突一阵狂跳。STEVEN的手指缓缓地移到我的脸颊,仿佛带起一丝电流,我的脸变得燥热敏感,我低下头不敢看他。
STEVEN的手指滑到我的下颌,轻轻的抬起,我被动地面对他,他琉璃般晶莹的眼睛深深的凝视着我,仿佛茫茫天地之间只看得见我一个人,我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STEVEN……”他微笑着应道:“嗯。”他的手移到我的后背,沿脊梁抚摸至腰间,激起我身体颤抖不已,他渐渐收紧双手,将我牢牢的拥入怀中。
我呼吸不顺,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了,他的身体也开始颤抖,气息粗重,心跳急如擂鼓,我们视线纠缠在一起,他温热而清新的呼吸吹在我脸上,我就要昏了,晕了,难以自控的抓住他的衣角,试图制止自己的轻颤。
忽然,小GOLDEN在一旁低低的吠叫,身体穿过我和STEVEN的脚边,不甘寂寞地跳着蹭着。STEVEN轻轻在我额头印上一吻,叹息道:“这个小电灯泡,真会搅乱。”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努力恢复正常心跳。STEVEN并不放开我,拥着我说:“晓玉,我们不要睡觉了,今天玩通宵好吗?”
他的神态自如,只有红艳艳的耳朵泄漏了心内的秘密。我趴在STEVEN温暖的怀里,声音轻不可闻,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何必急在今晚呢?”
STEVEN却捕捉到了,他的嘴角扬起一个笑容,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欢喜:“你不会是在想我所想的吧?”绕口令似的隐晦,我的脸又开始发热,不发一言地转开视线。
STEVEN俯首轻轻吻了我的脸庞,双瞳光芒大盛,灼热地逼视着我:“晓玉,我喜欢你!我只想把你时时刻刻抱在怀里,到哪里都带着,把我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我的双手好象有了自己的意识,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抖着抖着,来到了STEVEN的腰间,我深吸一口气,想把手放下,而我的双手却自顾自环抱着STEVEN,我的喉咙里居然欣悦的叹息了一声,我的脸臊得快要无法见人了。
STEVEN热烈地拥抱着我,惊喜的笑出声,他的胸膛里发出好听的共鸣,啊,我真的快要晕倒了,也许是意外的喜悦,也许是反叛的快意,这一刻,我清楚的知道自己下意识做了一个选择,我会为这个选择后悔吗,痛苦吗?说什么心有千千结,道什么情难自控,我的思路已经昏乱不堪,我只知道这个怀抱太温柔,太真实,我无法不依赖,无法不爱恋。让我被烈火焚烧吧,让我被后悔淹没吧,我顾不得了,这一刻,我只想伏在他怀抱中,清醒又沉醉着……
我的手紧紧的回抱着STEVEN,我抬起头来,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STEVEN,你会后悔吗?”
STEVEN的脸亲呢地摩挲着我的,他低嗄而颤抖的声音里,有狂风暴雨般的喜悦,更有不顾一切后果的坚定:“不,我不后悔,也绝不会放开你!”
爱相逢
STEVEN静静地用力地拥抱着我,似乎天地间没有比这个更重要更欢喜的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冬季,还是转眼一瞬间,STEVEN终于放开我,他轻啄一下我的唇,意尤未尽地说:“你说的对,不急在今晚,呵呵……”
我恢复了语言功能,脸红红地瞋道:“你这人……”小GOLDEN跳上来抱住我的腿,似乎对刚才被彻底忽视表示不满。STEVEN轻踢它一脚,开玩笑地威胁利诱:“GOLDEN,不许跟我抢,乖乖的,明天请你吃肉骨头。”
小GOLDEN竟象是听懂了他的话,磨磨蹭蹭地退到一旁,犹豫不决地望着STEVEN。STEVEN清笑一声:“肉骨头,我说话算话。”小GOLDEN立刻欢快的摇着尾巴,跃跃欲试地想要扑过来。
STEVEN赶紧拉着我躲到他的卧房,关门上锁挡狗。他欢欢喜喜地叫道:“晓玉!晓玉!晓玉!……”声音低低沙沙,柔柔潤潤,颤得我满心欢喜,也一声一声地答应着,只觉得回肠荡气,心尖尖都渗出蜜来。
STEVEN把我颈上的围巾解开,眼角眉梢皆是柔情:“晓玉,你要不要今天在这里休息?”
我微笑回道:“下次吧。”刚才发生的事,已足够我回味一阵子了,我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我们之间的新关系,此刻,还是乖乖的回家睡觉吧。
STEVEN并不多言,只是牢牢地扣着我的腰:“答应我,晓玉,你明天不可以改变主意喔。”他的唇在我的耳边轻触,哈着热气。我感觉又痒又麻,不由得回答道:“哦,我知道了。”
STEVEN双目晶莹透亮,眉间含着浓浓的笑意,重重的亲了我的颈子一口:“好,说定了!”
我处于迷迷糊糊中,由STEVEN送回到自己的住处,离别时,他紧拥着我不放,硬讨了一个晚安吻……我一边回想着,一边忍不住笑起来,好特别的一天。我打开电脑,一鼓作气给姑姑夫妇发了很长的EMAIL,情不自禁地打上了STEVEN几个字,今天,这几个字母好象具有无比重要的意义,我只要一念起他的名字,心儿就象小鸟飞上了云霄。
夜凉似水,我坐在灯下,握着电话左右摇摆,禁不住惶惶不安,终于,我鼓起勇气,拨给远在美国的上官,他的手机还是没有人接听。我松了一口气,留了一个口信:“上官,发生了一些事,我很抱歉,可以和你详细谈谈吗?我想告诉你……”
我的心犹如被一个棍子搅动,又痛又混乱,孤注一掷说下去:“那个,那个,发生了一些事,我想对你说……对不起!请你有空……请你立刻联络我,好吗?上官,对不起……”
上官,他高贵似天人,温润如美玉,我喜欢他,就象仰慕天上的明月,不敢有半分不敬,今夜,遥想他对我的情谊和宠爱,我只觉得怅然心痛,生出一丝愧疚,一丝疑惑,一丝无法言明的茫然若失。
就这样,半喜半忧,思绪任意游走,我折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阵门铃声将我从梦中惊醒,我从被子里跳起来,糟糕,睡过头了。
STEVEN悠闲地坐在客厅沙发,看我象装上了弹簧般蹦进蹿出,委婉地说:“晓玉,你睡衣的钮扣好象掉了。”什么,我低头一看,大声宣布:“是扣错了,哪有掉了?”STEVEN眉眼含情,笑而不语。
我一溜烟奔回卧室,换上正式上班套装,心里忿忿,男人还是不能太靠近,竟然会出言刺激我了,以前对我多好哇……今后要保持距离,打扮得美美的!
我打开卧房门,STEVEN抱着胸靠着门框,修长的身体显得无比帅气,我的小小怨气不知怎么消散了。他伸出手,轻轻拉我入怀,双眸笑盈盈的望着我:“晓玉大人,怎么了?”
我轻轻地拉了拉STEVEN的耳朵,“嗯,不可以打击我。”就算是变丑了,你也要假装没看见,我在心里补充。
STEVEN将我抱起与他眼对眼,朗声回答:“是,晓玉大人!”我哈哈笑着挣扎跳下地,再不走的话,就真的要迟到了。
车子刚一停稳,STEVEN就抓着我的手,向公司的大楼飞奔。他嘴里呼着:“EXCUSEME!EXCUSEME!”路上的几位行人面带会心的微笑,让路给我们,我们终于在最后一刻冲进办公室。
一位帅大叔正襟危坐在STEVEN的椅子上,不是技术部总监大人JASON吗?他怎么又来了?我转头看向STEVEN,他脸色淡漠从容,不显惊诧。
JASON向我们打了个招呼,就把STEVEN请到他办公室去了。过了一会儿,技术部秘书通知我去参加MISSIONHILL的项目会议。推开会议室大门,里面有一个长长的桌子,围坐着十几个人,我心里揣揣不定,不晓得今天会碰到什么状况。
“晓玉!”STEVEN在会议桌那头向我招手,我的心情马上松弛了一些,快步来到他身边,他搬了一把椅子示意我坐下。
这时,一个尖锐的女高音响起:“JASON,请教一下,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会议,你让才进公司一天的JONIOR(初级员工)参加?”不等JASON答话,她接着责问:“按公司规定,INTERN不能接触国防项目,怎么也堂而皇之地坐在这里?”
另一个声音冷淡地说:“LINDA,你生什么气,让这两位立刻离开会议室就好了。”
我有点坐立不安,STEVEN悄悄的在桌下握住我的手,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身子望高背椅一靠,一副置身事外的闲适。我也镇定下来,与STEVEN作了个OK的眼色。
JASON语气平缓地开口道:“LINDA,LES,两位先不要急。”他转身向自己的秘书吩咐了几句,接着说:“请大家稍微等一下。”JASON的威信显然相当高,会议室变得异常安静,不少人不明所以的互相交换着目光,但是无人出声询问。
我看看STEVEN,他的笑容异常清浅柔和,手在桌下轻轻的捏了我一下。我呼出一口气,也靠着椅背静观其变。
几分钟后,人事部经理查理随着秘书小姐走进来。查理一进门,先与JASON点了点头,然后,面向大家说道:“JASON请我来来公布一个人事变动,STEVEN将担任技术部总监特别助理,从今天开始生效,我等一下会发正式的通知。”说完,向STEVEN遥遥抛了一个笑容,就离开了。
我很愉快地回握了STEVEN一下,略凑近他低声说:“恭喜你!”他眨眨眼,神态从容淡定。会议室里响起几声稀疏的祝贺,JASON清了清喉咙,大声宣布说:“现在会议开始。关于MISSIONHILL项目,我们请STEVEN讲讲他发现的问题。”
STEVEN站起身,打开桌上的投影机,从手提式电脑里调出资料,开始讲解:“晓玉和我仔细核对了图纸……”他声音平稳,一举一动潇洒自信,我的目光追随着他,今天他看起来多么帅气,多么俊美,我有点不能自控地微笑起来。
“总结起来,每一次给客人的设计图,都会偏离上一版本,比如原来版本依客人要求用4号电线,新的图会毫无根据的改为6号线,这类例子很多,所以这种错误有可能是有人故意造成的。”
会议室立刻喧哗起来,LES第一个跳出来:“这个项目,是我从头到尾负责的,你怎么可以胡言乱语?”
JASON一摆手,大家立即安静了许多,他声音不高却很有权威感:“方晓玉已经整理了一个对照清单,项目小组成员另外开会讨论。今天辛苦大家了,散会!”
等大家都走了,我还靠在椅子里发呆,STEVEN不避嫌地拉着我的手,“晓玉,抱歉!把你也卷进来。这件事我帮JASON查了一阵子了。”
他的眼睛,如一汪清澈透亮的湖水,闪着粼滟波光,静静地投注在我身上,我不禁欣悦的答道:“我很高兴能帮到你,而且,”我停了一下,有点不自在地低语:“今天你好帅,好象全身散发着金光……”
STEVEN拉起我,一只手轻轻抚摸我的腰,面带柔情地说:“晓玉,你看起来可爱极了,刚才,我好想搂着你……”
“好了,你们两位。”一个不高的声音传来,我吓得跳开半步,抬眼一看,JASON居然回来了,靠着门一本正经地注视着我和STEVEN。STEVEN跨前一步,挡驾在我身前,语气有点冷淡地问:“又有什么事?”他对顶头上司的态度还是一样不卑不亢。
JASON没有着恼,微笑着说:“STEVEN,今天你表现出色,下午有没有兴趣和我去拜访一个客人,这一个项目金额很大,如果成功的话,接下来几年我们就轻松了。”JASON眼睛飘向我,又补充了一句:“晓玉,你也可以一块来。”
STEVEN看了看我,两眼亮晶晶的,有些漫不经心地说:“好,我和晓玉就去观摩一下吧?晓玉,你说好吗?”我一笑,颌首。
回到我俩的办公室,发现我的桌子上有一束红玫瑰,鲜艳夺目似闪着露珠,上插一小卡片,我好奇的打开卡片,上写:“IMISSYOU!YOURS.”
我回过身,情不自禁的靠近STEVEN,盯着他的俊颜,压抑着喜悦哑声说:“谢谢你!我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花。”STEVEN的清冷的面具出席龟裂,神色有点狼狈,有点不知所措,他拉着我的手说:“没想到,你是第一次……”
我找出一个纸杯,把花插起来,左看右看,满心欢喜。STEVEN跟在我后面,小声的保证:“这次不算,以后我送你更美的花。”我拍拍他,笑着说:“不用了。”我喜欢花,不过更爱你做的大闸蟹,但这不可以言明,以免破坏浪漫气息,呵呵。
下午,我们来到著名的航空部件制造商HONEYWEXX公司,接待小姐请我们进入大会客厅,里面会议桌上放了各个与会公司的名牌,我们依此落座。JASON介绍这次共有五家公司竞争,其中PROSERVE实力最强,我们PARAGON和另外一家并列第二。
会议主持人笑着与各位来宾打了招呼,说道:“PROSERVE公司的主管因故要晚些到,请大家稍等。”
十多分钟后,STEVEN开始闭目养神,大家窃窃私语,会议室大门被推开了,一位年轻俊朗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带着变色墨镜,一脸神采奕奕,身后紧跟着两位女子,看起来有些面熟,细一辨认,竟然是与我共赴洛奇山脉的“追哥白皮书”,上官的同事白美人和苏珊,我不禁有些紧张。
接着进入会议室的那位女子,我一见之下,心突然咯噔坠了下去,她打扮明丽动人,娆娆娉婷地行来,身后是一个无比熟悉的男人,梦里曾揣测过如何相见,却料不道是如此的境况,他那星耀的双眼缓缓扫过,如明媚的月光撒进昏暗的斗室,瞬间将一切照亮,仿佛散发木叶淡香的清风拂过,将整个会议室,笼罩在他华美姣皎的风姿中。
情难自控
PROSERVE公司一行五人,走在最前边的那名年轻男子大声的笑道:“对不起,让大家久候,我们的副总裁DANIEL因为飞机误点,才从机场赶过来。”
我的头有点发晕,喉咙干涩,眼光默默地追随着上官,他仪态优雅地落座,从容不迫地微微一笑,如夏日阳光穿过云层般光芒四溢,耀眼的风采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我心头怅然默念:“上官,你好吗?”
微吁一口气,我转脸看向STEVEN,他正静静的凝神审视着我,他眼中的轻寒散去,只余那汪深不见底的湖水,微波扑岸晃得我心神荡漾,我情不自禁地轻唤一声:“STEVEN……”STEVEN白玉般的脸上渐渐浮起一抹红晕,犹如冰雪消融,满树梅花刹那间开放吐艳,说不出的的清妍,说不出的魅人。
“嗯哼!”JASON轻轻咳嗽一声,悄悄提醒道:“你们回去再眉目传情吧。”我立刻飞红了脸,低头不语。STEVEN伸手在桌下抚摸我的手背,这里一屋子陌生人,我欲轻轻抽手,他却握住不放,嘴角擒了一个浅笑,若无其事地听着会议主持人介绍项目内容。
我镇定心神想专注听讲,只觉得有股冷箭射在脸上,抬首环望,寒丝丝的视线,来自那名与上官同行的青年男子,他已取下墨镜,双目含煞,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感觉有点莫名其妙,遂转开脸,却与上官的眼神不其而遇。他的眼睛似乎带着几千伏电压,逼得人动弹不得,我强敛情绪点头微笑,飞快的溜出他的势力范围,心犹自慌乱直跳。上官就象每一位少女心中的屠龙骑士,让人无法不被他的魅力所惑。我乖乖地垂首,不敢与他的视线再接触。
我的心头惴惴,对上官的病情和现况怀了很多疑问,他的身体可好转了,他收到我那晚的留话了吗,他会怎么样看待我和STEVEN?……胡思乱想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会议主持人说:“这个项目的情况就是这样。接下来是自由发问时间,大家可以提问,如果没有问题,可以用一下点心,休息一会儿。”
我如蒙大赦,赶紧站起来对STEVEN说:“我去一趟洗手间。”不等他回答,逃也似的离开了闷人的会议室。
我撩起冰冷的水,洒在自己的脸上,试图镇定我混乱发热的脑筋。上官,上官,这个名字曾是我甜美梦想的源泉,如今,我该如何面对他,对他和盘托出我的心事?
我抬起眼睛,发现镜子多了一个女子,她表情复杂地斜眼观察着我,脸上有藐视和怒意,我不动声色地回视着她,史丹利公园海滨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她曾姿态优雅地从车里出来,与上官争执一番然后一同离开,令我与上官缘惜一面。凭什么她如此放肆,如此敌意?终于,她狠狠地剜了我一眼,神气地踩着高跟鞋离去了。
我心情卒剌地走出洗手间,门口站岗的是那位戴墨镜的年轻男子,他迎上一步,恶声恶气地问候道:“方晓玉,BITCH!(坏女人)”看来他等在门口,就为了这么一句,真是火上浇油,正主子还没发话呢,不相干的人搅和什么,我不耐烦地大声回答:“WHOAREYOU?IDIOT!(你是谁啊,白痴)”
“BITCH!”那男子吼道,伸手就来抓我,我快速退后一步,琢磨着是否该踢他一脚,这时,一个修长的身影挡在我面前,制止那男子袭来的动作,他压着怒气声音冰冷地斥道:“你快向晓玉道歉!”
我心里一阵轻快,上前拉住STEVEN的手,用中文轻声说:“不用理他,这人可能神经出了问题。”STEVEN立刻转身拥抱我,语气放软:“好,我们走。”
“什么?你们骂我?”那男子居然听懂了,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责问。我不理他,和STEVEN抬腿就走。他一脸的无趣,忽然高声叫道:“上官,你快来看看。”
我的心蓦的漏跳了半拍,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僵着颈子转过头去。上官站在不远处,他的眼神幽暗深不可测,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我,他温婉如玉的神色中,多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倦意。
上官一步一步走来,恍如一个高不可攀的神仙被打入凡尘,沾染了尘世的恩怨烦恼,令他更添了几分怦然心动的魅力,他停在我面前,微笑着说:“晓玉,好久不见,你收到我送的花了吗?”
我的心跳得很快,在这冰冷的季节,我只觉得浑身冒汗,说不出的难受。上官,上官,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我对不起你……我的心泛出点点苦涩。STEVEN扶在我腰间的手紧了紧,仿佛要输送我一些力气。
上官的笑容和语气还是那么亲呢,一直以来,他从不曾对我说过重话,只有温情呵护,我混乱的心情渐渐稳定下来,努力用平缓的声音回答:“谢谢你的花,上官,你,你的病好些了吗?”
“今天早上刚出院,还有一些后续治疗。”上官停顿片刻,双目星辉灼灼,在我和STEVEN的脸上转了一圈,然后说:“晓玉,你今晚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我忽然觉得刚才的慌张好没有来由,是的,我应该和上官好好谈谈,对我和STEVEN的感情做一个交代。我飞快地看了STEVEN一眼,STEVEN的脸上清淡如常,猜不透喜怒,他只是俯在我耳边低语:“改天,好吗?”
我振作精神,怀着歉意回答上官,“明天可以吗?”真的对不起,我原本以为人的感情是一生一世,不管发生什么,心都会在原地等候,谁知道时光早已悄悄上路。
上官的眼中闪过一道不熟悉的冷潋,他神色未变,雍容地说道:“那么把你的地址给我,明天我来接你。”
我很快写了住址交给上官。那个带墨镜的男子在一边小声嘀咕:“为什么还去接她,你的身体……”
上官轻咳一声,口气有些凌厉地说道:“SAM,我自己的事,你不用管。”那叫SAM的男子固然可气,倒是很爱惜上官,一片拳拳之心,我有点谅解他不客气的态度了。
原来,一个我以为不相干的人都如此关怀上官,我心中内疚更甚,轻叹一声,向他告辞:“上官,谢谢你,明天见。”他点了点头,那双星辉璀灿的眸子,隐隐约约散发着我看不明白的寒芒。
STEVEN反常的不置一辞,默默地搂着我走回会议室。我感觉后背如芒在刺,似乎有一道视线一直停驻在我身上。JASON正站在桌边整理文件,看到我们,笑呵呵地说:“好了,今天不用进公司了,放你们早点回去。”
外面仍是冰天雪地,银白色的一片延绵不断,晃得人眼花神伤。回程的路上,我问道:“你怎么了?STEVEN,一直不说话。”
他很认真的看着我说:“晓玉,我可以体谅上官的心情,毕竟当初我也经历过。”
我不禁苦笑,这是在揭发我的老底吗,是啊,一切因我而起,我是罪人,我有点垂头丧气。
STEVEN温柔地握起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不过,我不会让给他的。晓玉,CHEERUP!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吗?”我略感轻松,微笑点头。
大约近一小时的车程,我们来到温哥华近郊,这里满眼望去是一大片果树林,在寒冬冰雪覆盖下,白茫茫的煞是整齐。STEVEN拉着我走进果树林,来到一个宽敞暖房前,他很快找出钥匙开门,轻快地说:“晓玉,进去吧。”
一进门,我就被一片色彩斑斓的花海所包围,各色的玫瑰花和月季花,花团锦簇,争相展现绝美的风姿,荫绿围红,梦琼家在桃源住,STEVEN站在春色烂漫的花丛中对我清柔一笑,我顿时呆住了,只有心脏砰砰的活蹦乱跳,春色!春色!依旧青门紫陌。日斜柳暗华嫣,醉卧谁家少年?
我晕乎乎地凝望着这冰雪美少年,他伸出双臂,我情难自控的走近他,被他紧紧地拥入怀中,他欢喜的声音低语道:“我向叔叔定下这个花房,我本想等到情人节带你来的。”他轻轻咬了我的颈子一口,言若有憾:“谁想到,竟被人把第一次抢了去……”
我伏在STEVEN怀里,懒洋洋的不想动弹,好舒服哦。他呵呵笑着,微用力将我抱起放在花房的长凳上,然后紧挨我坐下。我将头倚靠在他肩上,欣赏眼前的百花斗艳,只觉得心事轻闲,一点愁絮化为风散去。
STEVEN柔声说道:“晓玉,你喜欢什么花的话,可以随便摘。”我抬眼看着他清俊的侧面,对准他的耳朵哈了一口热气:“还是留在枝头,生机勃勃的更美。”
STEVEN的耳尖立刻红了,他慢悠悠的转过头,居然一兜手将我抱起放在他膝上,双眼半阖半开,星光迷离,粉红的双唇缓缓地向我的脸部移来。刹那间,我只觉得唇干舌燥,不加思索地抱紧STEVEN,把脸藏进他的胸膛,他急如擂鼓的心跳,合着我心的节拍,一起震得我双耳欲聋,心神俱醉。
STEVEN选了几朵鲜红的玫瑰,插在一个新买的透明花瓶里,置于我家客厅的茶几上,分外艳丽夺目。他用过了我做的简易晚餐,就早早告辞回去看公司报告了。
我打开电脑,多日不露面的姑父正好在线,我立刻发MSN短信给他,诉说近日的遭遇。多年来,他和姑姑就象我的父母亲一样,有时与父母不能沟通的心事,他也会为我分忧排解。
聊了一会儿,我打下几行字:“上官,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我好象不太懂他在想什么。”我看他,似乎是雾里观花,花姿清雅高洁,却有些飘然不定。
姑父隔了一会儿回道:“你有没有花时间去了解他呢?”
我为难地写道:“这个,我也没有办法,他离的那么远……”
“现在,他不是在温哥华吗?”是啊,但我的心中所念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也许时机是最重要的,有的缘分一旦错过,蓦然回首已是百年身?
我有些莫名的伤感,爬上床还在冥思苦想,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错,我该干脆地与上官一刀两段吗,从此萧郎是路人?……
我一大清早就起床,这回,不能让STEVEN看到我衣冠不整的样子了。没想到,门铃响了,比昨天可早了半个多小时。
我笑眯眯的打开门,眼前一大盆青竹,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礼盒。一位不认识的小姐上前说明:“我们是受上官先生所托,特别送给你这个礼物。”
我茫然收下,将翠绿的盆栽放在客厅一角。坐着想了想,动手打开包装纸,盒里边有一瓶加拿大特产冰酒,一盒我爱吃的加州SEE’CANDY巧克力,一个小巧的手饰盒,还有一张自制的CD。
我取出CD,走到车里,按下播放键,周杰伦独特的略带轻愁的声音,回响在车厢里:
“……想回到过去,
试著抱你在怀里,
羞怯的脸带有一点稚气,
想看你的看的世界,
想在你梦的画面,
祇要靠在一起就能感觉甜蜜,
想回到过去,
试著让故事继续,
至少不再让你离我而去,
分散时间的注意,
这次会抱得更紧,
这样挽留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想回到过去……” 梦中情人
CD里一遍一遍的播放着周杰伦的“想回到过去”,我心里有着无望和迷茫,那晚,我在EMAIL里如实介绍了与STEVEN的进展,姑父大概已经转告了上官什么?我一直试着打电话与上官详谈,却无人接听只有留言答录,想到今晚迟来的摊牌,我心中空空的,苦苦的。
有人敲敲车窗,我抬眼一看,是STEVEN。我的鼻子发酸,有点呆呆地望着他。STEVEN开门从另一侧上车,仔细打量我一番,惊道:“晓玉,你怎么哭了?”
我慢慢地说:“我好象错得离谱……”
STEVEN着急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听不明白?”
我摇摇头,气弱地说:“我今天会同他说清楚,你不用担心。”
我偎进STEVEN怀里,无意中,把脸上的眼泪都擦在他的衣襟上。他拍着我的背,安慰道:“乖,晓玉,不要难过,你还有我呀。”
我搂着STEVEN的腰不放,在他怀抱中蹭来蹭去,他的嘴唇轻轻吻着我的额头。声音异常柔和地说:“晓玉,记得难过的时候来找我,不要找别人哦。”
STEVEN和我又一次在最后时刻到达办公室,JASON照例坐等。我眼睛红肿,低着头坐到自己的桌子旁。STEVEN不放心地交代了几句,就随JASON去商讨合同大案去了。
我打开电脑开始绘图,心里堵堵的。还好午休时间,办公室里来了几位访客,是那天我们报到时遇见的新进员工,小安和BEBE都和我同年,有趣的是她俩自称A、B双珠,嘻嘻哈哈地聊个不停,邀请我去品尝一下她们刚发现的美味。
我打电话到JASON的办公室,他们正在开工作会餐,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向STEVEN报备了一声,我随小安和BEBE出门了。出电梯时,小安拉了拉我,悄声说:“你看,那位女士好象是公司高层呢,连熊总经理也陪同着。”我飞快一瞄,是一位姿容精致的少妇,大冷天穿着漂亮的套裙,看不太出实际年龄,她身后跟班不少,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白雪公主似的年轻妹妹。吹蛋可破的白晰脸庞,水汪汪的大眼睛,青春可爱。
小B忽然说:“不知道那小女生用什么化妆品,皮肤看起来真好。”羡慕吧,我决定了,改天也去买点化妆品,以前在上海时打扮还算明艳,出国以后总担心失业,已经很久没有逛街了。我一提起去SHOPPING,AB两位小姐果然兴趣昻然。
我开车顺着她们的指点,来到一家离公司很近的小餐厅,里面竹桌竹椅,沿窗户架了竹竿撒着清泉,果然是小竹流水人家,田园气息扑面,在快餐充斥的都市,可谓独具匠心。这里特色午餐是韩式豆腐煲,配上各色韩国小菜,我看韩剧时就有点动心,正好可以品尝一番。
三人各选了一锅配料不同的豆腐,小安神秘兮兮的凑在我耳边说:“好帅哦!”BEBE也抽搐似的拉着我说:“真的,好帅啊!”
难道是STEVEN来了,我笑呵呵的顺着她们流口水的方向望去,一位阳光俊朗的大男孩正走进餐厅,高直的鼻梁上戴着一副墨镜,我正想回说:“还好嘛……”忽然心中一震,墨镜男?细一辨认,是上官的同事SAM!我的头皮有点发麻,不晓得他会出什么怪招,想要低头避开,眼角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我不禁眼发直,太巧了吧,吃饭也会邂遇,真的是福不是祸,有缘来相会。
上官风度翩翩地走了过来,小安和BEBE没出息的发出了嘶嘶的抽气声,死死的掐着我的手,好痛。哎,我不认识这两位小姐。上官停在我们桌边,星耀的双眸一转,立刻出现心形眼数双,包括隔壁几桌,果然是帅哥一出,风云变色,引众姐妹竞折腰。
他俊美的脸上浮起一个浅笑,轻声问道:“晓玉,介意我和SAM坐在这儿吗?”SAM咕咕囔囔:“我介意,行吗?”小安早就接口:“不介意,不介意!”BEBE也迫不及待地让出椅子。
上官在我身边坐下,把手往我的椅背一搭,笑道:“你们好,我是上官。”没办法,这年头是美人吃香,AB两位妹妹愉快的与上官攀谈起来,只余我和摘了墨镜的SAM小眼对大眼。他努力用牛眼瞪着我,我移开目光看看菜单,琢磨琢磨风水,一派轻松。
终于,SAM沉不住气,喝道:“晓玉,你好坏!”洋腔洋调的中文,我打了哈哈,一本正经地说:“是吗,请举例说明。”SAM的脸上满是怒火,手指着我竟有点微微颤抖,我心里有点发凉,原来,我的罪行已经令人发指了?
上官不动声色的压下SAM的手,微笑着解围:“我表弟SAM个性很直,晓玉不要见怪。”我摇头说:“他关心你而已,我明白的。”他微一颌首,一双凤目激灵灵的,似乎能将我看个穿透。
我胸口一滞,忍不住小声问上官:“你收到我的留言了吗?我一直在找你。”上官的眼神变得幽静,仿佛藏着许多复杂的感情,他轻拍我的肩,神态淡雅:“上菜了,先用餐吧。”
上官的侧脸,比以前苍白清瘦了,显得五官轮廓更深,多了一股隽永的书卷气,整个人散发着极其典雅的清辉。我目不转睛地打量他,这个人是我曾喜欢的,现在我也是喜欢的吧?这种喜欢就象对着清风明月,没法子不心折,没法子不欣赏。又或许,这份感情无关风月,比如此刻,我只想坐在他身边,静静地凝望着他就好了。
豆腐煲的滋味真不错,我的这份是海鲜,有虾鱼和蛤蜊,鲜鲜辣辣的,非常爽口。一抬眼,上官微笑地注视着我,他递上一个小碗,里边是他分出来的牛肉豆腐煲,淡淡地说:“尝尝看我的这份,好不好吃。”
我不便当众推辞,嘿嘿笑着接过,想起从前他也常与我分享好食,我们曾发愿要食遍加拿大,如今……我闷头小口地喝汤,心里有点不知所措。
上官替我们一块结了帐,小安和BEBE的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线了。BEBE去洗手间,SAM先取车去了,上官陪着我和小安,行向我停车的地点。
我迷惑地想着心事,上官静静的,他身上的好闻的麝香不时撩人心房。小安忽然叫唤起来:“晓玉,你的车。”我留意到停车场里有几个男子,正可疑的聚在我的车旁。
上官望着我,似乎犹豫了半秒钟,声音低沉的吩咐道:“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看看。”
一转眼的功夫,那群人就扭打起来,我看见有人拿出棒球杆互欧,可怜我的BUICK车,竟无辜被刮被砸。我立刻高声喊叫:“上官,上官,快回来!”
他没有回头,一抬手帅气地把两名砸车男子摔了出去,我的心口忽然热乎乎的,啊,上官大侠,英姿勃发,就象每个少女心中秘密爱恋的梦中情人。
“上官太帅了,我决定跟男朋友分手了!”小安激动的大叫。我呵呵笑着,如果换作STEVEN演一出全武行,肯定也很潇洒。
形势好象逆转,那群人反而联手向上官逼来,旁边又围上两名男子,上官要以一敌七,我身不由己的快步跑过去,小安在我身后急促地说:“晓玉,别去!……”我边跑边说:“小安,你快打911报警。”
我绕过车前的人群,打开BUICK后车箱,飞快地找到一个网球拍和一把工具钳,小心地移向上官。不远处,上官飞身一旋,踢开一名男子,转头看着我厉声喝道:“晓玉,快离开这里!先报警……”他身后一名男子就要扑上来,我连忙叫道:“小心后面。”
我不再迟疑,冲到上官身边,递上两件“武器”,促不及防中,一个棒球杆扫到我的胳膊,疼得我把手上的工具钳摔了出去,上官扶住我的身体,急急地拉着我的手臂察看伤势,砰的一声,他的额头被敲了一下,摻出血来。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胸口怒火中烧,嘶声叫道:“可恶!”
上官镇定自若地接过网球拍,啪的一声将其断成两半,握住下半截手柄,迅速地回身搏斗,他动作矫健有力,大开大合,仿佛天马行空般难以预测,转眼又打翻了几个,渐渐占了上风。
这时,一男子提着棍子向上官背后逼去。我的心突突乱跳,拣起那个工具钳,一咬牙奋力地扔了上去,砸在那偷袭者的后背,我手上全是冷汗,心中沾沾自喜,我眼力不错呢。谁知,那人被打后恶狠狠的向我走来,顿时令我傻眼,手抖抖索索地摸向车门,想避到我的车内。
上官抛下战场向我行来,他前额淌血,眼神凌厉冷寒,后边有人追来敲了他肩膀一棍,上官毫不理会,只是瞪着我身前的那名混混,声音不高却充满压抑的怒气:“DONOTTOUCHMYGIRL!(别碰我的女孩子)”说着,将手上的半截棍击出,我面前的男子惊痛着倒在地上。
他缓缓的走过来,尊贵威严,象是天神巡视自己的领地,冬日的暖阳为他披上了耀眼的光辉,场中尚余战斗力的两名男子,打了个眼色,居然拉着同伴跑掉了。
这个意外事件,持续了几分钟,一切都恢复常貌,上官双手扶着我的肩膀,微有些气喘,轻轻地问:“你还好吗?晓玉。”你呢,上官大侠?我小心翼翼地抹去他脸颊的血痕。
SAM冲了过来,焦急地问:“上官,你出血了?怎么不叫我?”
上官淡然一笑:“SAM,你送晓玉的同事先去上班,我和晓玉可能要去看看伤。”SAM又气又急,控诉似地瞪着我。我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一下,他一楞,哼声别开脸去。
我向小安和BEBE交代了几句,准备开车送上官去医院。上官检查了我的胳膊,忽然说:“算了,去我家吧,只要清洗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我默默无语地走进上官新租的房子。很久以前,我曾揣测这样一位温如美玉的男子,他的家会是怎样的精致?果然,一派闲适高雅,窗帘也是明黄压花绒布,看上去简洁而华丽。
上官找出一个小医疗箱,示意我坐下后,他开始动手解我外套的钮扣,我不明究里,捂住自己衣服前襟,楞乍乍地问:“上官,你想干什么?”
上官的一双美目中星光灿烂,耀得我头昏眼花,他嘴边勾起轻松的微笑,逸出一丝惋惜:“晓玉,你现在才担心,是不是有点晚了?”
我是爱你的
我怀着疑惑打量上官,他扬了一下眉,有意无意地向我抛了一个电眼,我浑身一激凛,不禁往后缩去,差点翻下椅子,上官赶紧扶着我的背,低声笑起来:“晓玉,你又在转什么念头?”这问候如此熟悉,当初那个性感魅惑的上官,又从记忆中活色生香地回来了。
我嘴里默默念着“南无阿弥陀佛……顶住,顶住!”大帅哥的绝代风华兼霹雳电眼,中者即魂不守舍,寤寐思服哇。不行,我得自救,我猛的瞪圆了眼睛,透过上官看向不知名的远方,呐呐地说:“上官,我和STEVEN,那个……”
上官的俊脸向我俯近一寸,漫声问道:“怎样,嗯?”那个鼻音拖得长长的,我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些危险意味。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把心一横,闷声说:“我喜欢他!”说完,心砰砰直跳,脸上冒汗,比大热天吃了麻辣火锅还不自在。
上官声色不动,俊脸又向我逼近一分,声音带着几分庸懒:“那么我呢,你喜欢吗?”
他温热的呼吸,淡雅的麝香,一起扑鼻而来,我快顶不住了,我投降似的点点头,又艰难的摇摇头低喃:“那是不同的……”
“莫非,你要我祝福你们?!”上官的声音不高,却让我象被冰雪淋了满头,忽喇喇的打了个冷颤,我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暧昧不明的情意,更有一丝看尽天崖路的惝徉若失。我的心突的破了一个小口子,那颗隐藏在胸口的朱砂痣,随着流淌的血液冒了出来。
我猛的从椅子上跳起,对着上官深深鞠了一躬,凄声道:“对不起,上官,请原谅!”他没有说话,目光悠远沉郁,伸出手扶起我的脸,轻轻将我眼角的泪珠抹去。
我的泪好象开了阀门,止不住的往下淌,上官长叹了一声,轻柔地将我纳入他的胸膛,他的心激昂地跳动着,他的声音温良如绸缎:“晓玉,我的晓玉……”
他柔情的低唤,往事如昨,似流水般淌过,在雪湖迷迷朦朦的月光下,他温情脉脉地注视着我说“你来了”,在细雨飘舞的失意日,他温言安慰献上螃蟹大宴,在激情四溢的夜晚,他抑制欲望许诺我一个特别的第一次……他曾滲入到我生命中,扮演无法替代的主角,我们共同拥有的美好时光,真的要一笔抹去了吗?
上官身上熟悉的体香熏得我泪意更甚,我抑制住抽泣,从他怀里轻挣而出,仰面看着他说:“要怎样,你才原谅我?”
上官的脸上一片淡然,仿佛失足跌到遥远的深渊,沉痛失望却反而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的眸子又深又亮,藏有太多情意,我已经抓不住辨不清,下意识里我知道,他的心跳比我更快,他的伤痛比我更重。
我的心一直往下沉,良久,上官异常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脸,“晓玉,别难过。”他微微一笑,恰似阳光穿过乌云,瞬间整个房间春意暖人,他接着说道:“不如我们来打个赌,赢了得满足对方一个愿望,输者要说出自己的一个秘密。”
我迷茫的盯着他,这是个什么名堂,会是我无法应付的吗?我连忙问:“赌什么?”他英气的剑眉挑起:“我们各自写一个心愿,看到时候能否实现。”
我想,只要他开心就好,这应该没有什么阴谋陷阱,上官不会害我的,我自己写一个有把握的好了,就算输了也没有特别损失。
上官领我去梳洗室清洗一番,我撩起水,一下没一下的冲着红肿的眼睛。他手扶门框,清笑一声:“怎么,你还是不愿脱下外套,把手臂上的伤处理一下?”
我莞尔一笑,忽然起了兴致,几步冲到上官面前,把手上的水弹向他的下巴,“嗯,你头上的血已经快凝结了,不如我来替你洗伤口吧?”
上官修长的手指滑过嘴唇拈去水滴,轻轻地抿了一下好看的唇,这个镜头如果让他的爱慕者见到,会是怎样的热血沸腾?他的笑容变得有些古怪迷人:“好,你不会想要整我吧?”
我捂着嘴呵呵地笑,好象又回到当初的愉快心情。上官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我用酒精小心地清洗他额头伤口,一边问道:“上官,你的身体恢复得怎样了?”
上官随着我手指擦拭的动作,不易察觉地吸着冷气,他缓缓地说:“我还需注射一些药水针剂,定期去医院复查。”
“谁替你打针,需要到医院吗?”我手下不停,轻声问道。
上官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忽然睁开眼睛凝视着我,犹如一汪碧潭,平静的湖面下波澜起伏,他低哑的声音近乎谦卑:“不需要专业护士。你愿意吗?为我……”
他没有说下去,我却立刻明白了,心里略一犹豫,点点头说:“好,只要你高兴,不过,我想先和STEVEN打个招呼。”他的俊脸上荡起真诚的笑意,无声地唇语:“谢谢!”
我替上官涂上药膏,轻手轻脚的贴上纱布,此刻,他看起来还真象古时候的落难公子,至于我,是那个后花园搭救书生的富家小姐,还是为他人做嫁衣的红娘呢?正暇想连篇,大门传来一阵动静,上官眉头微蹙,与我交换了一个迷惑的眼神,是谁?居然试探着用钥匙开门?
大门被推开,我的心变得凉凉的,门口进来的那位盛装女子,与我已有两面之缘。
那女子脸上的傲气已敛去,腰身款摆行了过来,越过我身边,往单人沙发上一坐,撩了一下头发,眼中只看到上官一人,露出愉快的笑容,“你好,DENIEL!”
上官从沙发上翻身坐起,含蓄地问:“三嫂,你怎么会有我公寓大门的钥匙?”我长呼了一口气,打起精神,微笑着看戏。
“当初帮你租房子的时候,管理员给了一把备用的。”她笑脸迎人,语气似乎很轻快自在。
上官的眉尖再次微微蹙起,踌躇地说:“我不习惯……”
三嫂连忙接口:“我,我也是受妈所托,帮她来照看你。”说着,凛冽的眼光从我脸上扫过。我把颈子一缩,小声的说:“上官,我该去上班了。”
上官轻拉一下我的衣服,笑道:“晓玉,急什么,你的伤还没有处理。”他转头看向那女子,介绍说:“你们还不认识吧,三嫂在西雅图分公司上班,这位是晓玉,我的女……呵~好朋友。”我飞快的向她点头致意,她的目光象锋利的刀片,刮得我脸上生痛。
上官温和地问:“对了,嫂子这次有什么事吗?”他调整一下坐姿,手搭在我身后的沙发靠背,隐隐有保护之意,我心里有些感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果然,三嫂大发雌威,冷声道:“DENIEL,你怎么不听劝,还跟……”
上官没有什么表情,截下话题:“嫂子不必担心我,公司方面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先同我的秘书约时间。”说完,他站起身拉着我的胳膊,“我和晓玉有点事,三嫂你先休息一下吧。”我被动地跟着他走出客厅,瞄见那位三嫂的脸色由红转青,连浓妆粉底也盖不住。
上官牵着我走进卧室,忍不住了嘀咕了一句:“麻烦!”想不到这样温文尔雅的人也会发牢骚。他很快整理好情绪,低头小心地替我的伤口上药。他的头发有时触到我的脸,柔柔的,痒痒的,我尽量将身体后仰,问道:“上官,既然你三嫂来了,我们今天的晚餐约定,可以取消了吧?”
他抬起头来,眼神异样柔和:“那么,改在周末?”
我不好意思地想耍个太极:“我可能会,会有安排,嗯……”
上官的声音非常低柔:“晓玉,你是不愿见我吗?”他的眸子里聚集着雷电,似乎将我映照得无处遁行,我心里没来由的一酸,忍不住否认:“不是的!”
冬雪初融,下午的太阳照得路人暖暖的。我开着车往公司赶去,耳边仿佛还传来上官的低语:“晓玉,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我摔了摔头,打开车里的音响,周杰伦略显忧郁的歌声响起,我凝神听了一会儿,按了电台键,转到交通气象频道。
车子慢慢驶入停车场,我跳下车,一回身,一个白色的身影闯入视线,STEVEN静默地站在街沿,阳光洒在他白色的羽绒衣上,将他圈进一个金色的光环里,他只是随意地率性地歇倚着身体,四周白雪皑皑,天地间仿佛只见得到一个帅气的身影。我的心想欢唱,笑眯眯地走向STEVEN。
STEVEN伸手将我紧紧拢入怀抱,我开心的搂住他的腰不放,仰着脸轻唤:“STEVEN,STEVEN,你怎么会在这儿……”他脸上带着一缕浅笑,琉璃般的眼睛闪着晶莹的光芒,静静地照耀着我,让我起伏的心境变得轻松而安详。
我大概解释了迟到的原由,STEVEN笑而不语,手搭在我肩上往办公大楼走去。到了公司门口,我轻轻一挣想推开他的胳膊,他眼中笑意甚浓,把手环住我的头颈,侧着脸挑衅似地看着我。
我用力挣开,快步向前走去,STEVEN不紧不慢地跟着我,我冲到办公室门口,发现中午在电梯前见到过的那位公司女高层,正在STEVEN的桌上翻看着什么,她近看眼角已有皱纹,一身得体漂亮的套裙,气质冷傲不群。
我微有些尴尬,向她礼貌地点头招呼:“你好!”她威严的眼光越过我,看着我身后的STEVEN,嘴角裂开些许笑容,说道:“STEVEN,你总算回来了,我们谈谈。”
STEVEN的耳尖红红的,脸上不知是怒,是羞,还是烦躁,他没有跟我交代一句话,就走进办公室,砰的将门在我面前关上了。我不知所以,呆呆地站在紧闭的门口发了一会楞。
我等了几分钟,拖着脚步来到咖啡机前,咖啡流入杯里,滴滴达达,我的情绪没有出口,很想努力集中注意力,却弄不明白自己在烦恼什么。
我端着杯子走回办公室,依然紧闭,里面居然传来争吵的声音,我听不真切,只能模糊地抓住那女士的只言片语:
“STEVEN,你怎么能这样!”
“你这些年……”
“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血液一下子冲上我的头部,我完全不能自控地一脚踢开办公室大门,牙关发抖,轻声喝道:“STEVEN!你们在干什么?”——
回复留言见右边=========================》 守身如玉
STEVEN的脸涨得通红,身体站得笔直僵硬,倔强的眼神泛着苦恼,女高层的身体前倾,原本精致的妆容有些模糊,棕色的挽发散在耳侧,她的手扬起在STEVEN的头部,似乎要抚摸他的脸,又象是狠狠地扇一个耳光。
我看得心魂出壳,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咖啡洒了一地,我已经站在STEVEN身前,双手紧紧扭住女士的手腕,嘴里无意识地喃喃自语:“你不要这么对他,原谅他吧,对不起,……”她尖尖的指甲掐着我的皮肤,我却感觉不到疼痛。
我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滑稽的感觉,在别人眼里,我不过是路人甲,什么时候变得多管闲事,居然来螳臂挡车?
那女高层冷嗖嗖的戾气与上官的三嫂有得一拼,她怒斥道:“WHOTHEHECKAREYOU?(你是那根葱)”用力想甩开我的双手。
我垂下眼帘,硬着头皮把她的手握在胸前,嘿嘿干笑一声:“你好,初此见面,我是方晓玉,请多关照。”她应该会关照我回去吃抄鱿鱼。果然,她厉声喝斥:“YOU,GETOUT!(你出去)”
“ENOUGH!(够了)”STEVEN上前分开我们的手,他紧紧将我护在胸前,声音里呛着寒冰,一字一句地说道:“晓玉是我的女朋友,我只喜欢她一个人!请你,你不要再说了,今天我就辞职!”说完,他拥着我往外走,那女高层指着STEVEN,气得发狠:“好,你最好永远别回来!”
我的心象洗了一个三温暖,随着STEVEN走出门去。忽然我停下脚步,STEVEN疑惑的说:“你不想和我一起走吗?”我仔细打量他的神态,不,他没有任何心虚,眼神清澈明亮,找不到一丝做亏心事的愧疚,白衣不沾尘埃,一身冰雪般的纯粹透明,我的心落回原位,回想起他那个笨拙的吻,牙齿几乎磕破我的唇,我不禁轻吁一口气。
我斜飞了他一眼,回答道:“我的一些个人物品得带走,还有上官送的那束花。”STEVEN的脸已趋于平静,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你喜欢花,我摘给你,好不好?”我抽出一枝玫瑰,带着我的小包走回STEVEN身边。
几个员工聚在办公室外看热闹,JASON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他清咳一声,说道:“大家上班去吧。”人群很快散去。JASON诚恳地看着STEVEN说:“你不必离开公司,晓玉也可以留下来。”
那女高层木然地坐在椅子上,大声斥道:“让他们走!”STEVEN面带询问看着我,我耸了一下肩膀,他缓缓地摇摇头说:“对不起,JASON叔叔,我和晓玉先告辞了。”
最后的印象,是那女高层孤傲的坐在房间的阴影里,静静地擦拭着眼泪,JASON在一旁低声地安慰,终于,办公室门砰的一声又合上了。
从办公室走到电梯,我有一种跑龙套的萧瑟感觉,我短暂的职业生涯再添一笔记录,不过,比起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被人圈禁,心情还是愉悦很多。我抬头看着身边这位始作蛹者,STEVEN手扶着我的腰,脸上有一抹梦幻般的微笑,眼底的那一片湖水,不时有小鱼冒上来快乐地吐着泡泡。
我不由地微微叹息,心里莫名其妙变得快活起来。电梯门口,小安和BEBE迎上来,拉着我的手说:“晓玉,记得我们这个周末的约会哦。”我无语地看着她俩,小安向我挤挤眼,真挚地说:“你们珍重!周末见。”
停车场,我的小BUICK破了相,看起来傻乎乎的。STEVEN正要坐上驾驶座,我取过车钥匙,笑着说:“STEVEN,这回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STEVEN的脸上绽开一朵花,他有点犹豫地问:“晓玉,今天害你没了工作,你不在意吗?”
我耸了一下鼻子,作轻松状:“在意?有一点难过,不过,这个工作机会本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忽然,一个意念划过脑海,我若有所悟地观察着身边的美少年,试探地问:“STEVEN,莫非是你请JASON大叔给我这份工?”
STEVEN没有答话,只是含笑静静地凝视着我。我的心里有点甜,有点涩,怪不得,JASON提供我一个当初未曾申请的职位,我还以为是自己的简历出色呢。我一手握方相盘,一手抽空去拉STEVEN的耳朵,压住笑意说道:“你还有什么秘密,快点坦白从宽!”
STEVEN乖乖的伸着头颈,任我摆布,两眼亮亮的,清可见底,他柔声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心里彻头彻尾服了,带着开玩笑的心情说:“那个,只能靠你自觉交代了,还有,以后你要守身如玉啊,外面很多坏人虎视耽耽的……”
“什么,瘦身?……”他抿了抿唇,很郑重很诚恳地保证:“晓玉,我会瘦身如玉的,我,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中文程度不好的ABC,遇到成语就晕头转向了,我没有纠正,笑嘻嘻地说:“谢谢,我也是,呵呵。”
我停在一家电影院门口,指着招牌对STEVEN说:“这位小帅哥,这里票价超低,专门面向我这种小老百姓,你不会看不上吧?”STEVEN眉眼弯弯,猝然出手来捉我,我一溜烟往电影院门口跑。
这里上演的照例是几个月前的旧片,我们挑了一部动作片,想发泄一下今天多余的情绪。下午的电影院,分外空闲,我忽然有一种回到学生时代的感觉,晴朗的周五下午,我常逃课去看电影或逛街,为了那份走在阳光灿烂中的自在。我看向STEVEN,他神色松弛,仿佛已将刚才的争吵抛在脑后。
晚餐时间,我取出刚买的两个盒饭,放在我家客厅的餐桌上,向STEVEN打了一个眼色:“嗯,STEVEN,来体验一下我的平民生活吧。”每次失业,我都会沉痛地吃上一阵子三元九的便当,以示纪念,并激励自己为了螃蟹大餐而努力。
STEVEN细嚼慢咽,吃得很慢,我抬头望着他,问道:“你不习惯吗?”
他的清亮的眸子里,又有小鱼儿浮上水面吐泡泡,他把椅子移到我身前,态度从容地说:“晓玉,你闭上眼睛,好吗?”我不明究竟,两眼半眯,小声地说:“不要呀,我们刚才有吃洋葱牛肉,要不,先去刷牙吧……”
STEVEN双手托着我的脸,四周变得静悄悄的,他的目光里带着莫名的情绪,慢慢的靠近我,我的心跳得活跃,依言闭上眼睛,也紧紧地抿着嘴唇。
一个轻轻的,柔柔的,甜甜的吻落在我的嘴角,他的舌尖缠绵地描着我的唇瓣,忽然在我的下巴上一舔,好象卷走了我嘴边的一颗饭粒。我睁开眼睛,STEVEN笑得象偷吃到蜂蜜的小熊,嘴巴夸张的嚼着,砸砸有声,一脸喜气地凑到我耳边说:“你今天的盒饭真好吃!”
我晓玉的个人形象和尊严受到严重挑衅,我用手撑开他的脸,受挫地说:“你闭上眼睛,快点……”STEVEN双眼紧闭,睫毛很兴奋地轻颤着,粉红的嘴唇还微微撅起,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我打不定主意从何下手,心跳有加速的趋势,我飞快亲了他的嘴角一下,拿起一片洋葱牛肉,迅速塞进他嘴里,然后踢开椅子就逃。
STEVEN咬着那片牛肉,脸色又好气又好笑,嗯,这回算是平手。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他咯咯笑,他镇定地把肉片吃掉,大步向我追来。
我心情轻快地冲进卧室,回身要关门,STEVEN有力地顶着门,我笑得气喘,终于被他破门而入。他眼神亮若星辰,一把搂住我,张开嘴就想啃下来,我顽强抵抗,拍打着他的肩喊暂停:“我的手机响了,你让我先接一下。”
我缩在STEVEN怀里,接通电话,竟是上官来的,我的脸色忽然有一点僵,不自在地小声说话,尽量简洁地问答。等我关上手机,STEVEN态度不明朗地注视着我,沉默不语。
气氛有些怪异,我试着解释,电话是上官打来的,他询问我的伤口,并约定我周末见面的时间,“对了,我想替上官打针,他的病还没有完全好,你不介意吧?”我瞧见他的脸色开始暗淡,连忙补充一句:“如果你不乐意,我可以不去。”
STEVEN看着我,宛若研究一个高深的技术难题,他的眼底波澜不兴,只是淡淡地专注地凝视着我,他明明就在我眼前,我却感觉他慢慢变得冷漠,思绪仿佛飘到了我探测不到的远方。
房间里一片寂静,我的心越跳越缓,越跳越沉,他好象离开我去了外空间,我忍不住再起话题:“STEVEN,你是怎么想的?”
他移开视线,仿佛是漫不经心地说:“你怎会需要我的意见,你自己应该有判断能力。”他的语气恰如初相识,他曾疏远而高深莫测地说:“SOWHAT?”,此刻重温他的冰冻气势,我的肺部的空气好象被抽掉了,郁闷得透不过气来。
“晓玉,这两天我打算出门一次,明天我不来看你了。”STEVEN站起身,用力地拥抱了我一下,就告辞回去了。我憋着一股气,想挽留他却无趣地住口了。
我的胸口发闷,打开窗户吹着凉风,还是气虚地转不过来。他就这样离开了!我心头起了一把无明火,愈烧愈旺,拿起枕头摔到地上。我错了吗?我应该“守身如玉”,和上官形同陌路,从此以后永不相见,以此表明心意吗?
我一直辗转反侧,第二天清晨起来,多了两个黑眼圈,心中不免有些气苦,为什么我接受他的心意后,他反倒对我摆脸色了?我按下电话号码,想兴师问罪一番,耳边听到的只有一阵忙音,这么早,他在忙什么?想到昨天那位控制欲甚强的女高层,我忽然变得患得患失。
拈花的少年
我在房间里踱了一圈,仔细回想一下,STEVEN昨天可能有点情绪,不过,他的性情真诚而纯净,我何必猜来想去?一转念,既然失业在家,干脆上街逛逛去。
我兴致颇高地开车转悠,来到原亚洲证券交易所对面的SHOPPINGMALL,这里有大型的百货商店,也有很多品牌专卖店,我沿着布置精美的橱窗,慢慢观赏,不觉混了半个小时。
我的手机响了,是STEVEN的号码,我接起来说:“HELLO?请问你是谁啊?”
STEVEN声音在电话里有些低沉:“晓玉,你在哪儿?我,我想见你。”我报了地址,然后来到靠近门口的休闲广场,点了一杯橙汁,挑了一张小桌子坐等。此时,没有周末的拥挤人潮,没有寒风刺骨,早晨的太阳透过玻璃顶,照得我身上懒洋洋的,分外舒畅。
一会儿功夫,我看见STEVEN从停车场走来,他的脚步迅疾,姿态却优雅不凡,我不觉微笑着注视他。他手里拈着一枝粉红玫瑰,站在SHOPPINGMALL门口张望着,眼睛从我面前扫过,又立刻回来停驻在我脸上,对我展颜一笑,恍如满树梨花迎风绽放。
我静静的凝望着,这个冰雪少年面带一丝清笑,从容来到我面前,他递上玫瑰花,伸手轻轻抚摸我的面颊:“晓玉,你看起来有点累。”
我接过玫瑰,嗅了嗅,一丝淡香扑鼻而来,我望着他笑道:“STEVEN,你也是啊。”他的眼睛里有不少血丝。
他在我身边坐下,握着我的一只手,沉吟片刻后说:“晓玉,我想清楚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但是,我绝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他的脸上燃放着一种光辉,那是面对挑战的斗志和信心。我开怀笑出声:“明白了,STEVEN。”
STEVEN也笑起来:“我今天早上跟经纪人约好了,要去出一个广告外景,星期六回来。”
我好奇心被挑起:“你是广告明星?”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哪个是明星?偶尔兼职。我本不想接这个CASE……”
“那你为什么要去,还要离开我一天?”我做出伤心的样子,声音却泄露了轻松的心情。
STEVEN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晓玉,这个CASE的价钱不错,我想应该足够请你吃一个月的螃蟹大餐。”
“STEVEN,”我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STEVEN,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眼底的情意脉脉,恰如梨树下拈花含笑的少年,清俊羞涩,浑然入我梦中。我的心柔柔软软,嘴角止不住微笑。
STEVEN整理一下我的头发,从裤袋里掏出大门钥匙交给我:“晓玉,我不在的时候,请你替我照顾一下小GOLDEN,可以吗?”
我点头答应,忽然觉得一阵离愁别绪,闯入胸口,这些日子一来,与STEVEN朝夕相处,此时骤然分开,我竟有几分不习惯,怔怔地望着他出神。
STEVEN拉我站起身,紧紧地拥在怀里,嘴巴贴在我的耳边哑声道:“晓玉,等我回来。”声音没有平日的冷清,透出少年的轻愁,有一种颤动人心弦的感性。
我有点心神恍惚,注视着他与经纪人同车离去,原来,人在身边时不自觉,一朝离别,思念就象一张网,慢慢地将心神缠绕。
手机又响了,我愉快地拿起来:“STEVEN,你出城了吗?呵呵。”
对方静了一会儿,回答道:“晓玉,是我,上官。”
噢喔,MYGOD,我把手机贴向另一只耳朵:“对不起,上官。”
上官悦耳的声音传来:“STEVEN出城了,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逛街,那个,我~我又失业了……”
“这样啊,”他静默了一会儿,温和地开口说:“晓玉,我们公司需要人,你愿意来试一试吗?”
“可是,你是美国公司,我怎么去得了?”
“目前,我们正在找人,只要签下HONEYWEXX的合同,就有人在加拿大常驻,我也会留下来。”
这是非常诱人的提议,至少,上官不会无缘由地请人走路,可惜,我们之前的关系敏感,我似乎应该回避每日相见,伤脑筋。
我犹豫着:“我得想想。”
“没问题,中午我们见面详细谈吧?”
既然是为了我的工作,我也不想推辞:“好啊。”
上官请我在SHOPPINGMALL的小吃街用了午餐,是可口的蒙古烤肉饭,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大厨的现场操作,吸引了很多食客。
此时,上官给我的感觉,就象一位温柔帅气的大哥哥,让人倾慕,令人心折,似乎什么烦恼,都可以自然而然地向他倾诉。我隐约有一丝遗憾,要是他真的是我的亲人,世界就圆满了。
上官打量着我,嘴角含笑地问道:“晓玉,你笑眯眯的,想什么呢?”
“上官,你是家里排行最小的吗?”他嗯了一声,眼带询问地等我的下文。
我支呜了一下说:“要不,你可以把我当妹妹……”
玻璃天顶上泻下几缕阳光,洒在上官生动的脸上,他的眼中闪耀着摄人的光芒,语气似疑惑似玩笑:“好啊,我的晓玉妹妹,”他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我小时候看舞台戏,情人之间都互称哥哥妹妹的……”
何止旧时,现在的韩剧大行,男主总要上演一场背女孩子的感情大戏,也是哥啊妹啊的爱称,交流思想,共赴爱河。
我连忙转移话题:“上官,我想这个周末,约以前的同事出来玩,你介意和我们混在一块吗?”集体见面比单纯的两人约会,要安全的多,上官的惊世魅力难以抵挡,我心有余悸。
上官英挺的眉目间,笑意流转,似乎了解我的用意,却不点破:“好,说定了。”说着,站起身带着我往MALL里面走,“我陪你逛逛吧,在病房里捂久了,感觉自己都快与世隔绝了。”
我与他并排行着,心情平和,前方有一家大型宠物店,上官拉着我,兴致勃勃地走了进去。这里是动物世界,猫狗的天堂,乌龟,蜥蛇,热带鱼,一应俱全。我们慢慢玩赏,渐渐走到了店铺最里面,透过玻璃门,我看见一间鸟室,大约有几十种色彩品种各不相同,一时间,羽翼翻飞,啾啾鸣和,甚是美丽壮观,我看得有些入神。
一位店员识情趣地上来招呼,并打开鸟室大门,邀请我们进去细看。我当然不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拽着上官跑进前。
鸟儿并无惊慌乱飞,宛自悠闲地在自己的架上活动,一只虎皮绿绒羽毛的长尾小鹦鹉,从我们面前飞过,绕了一圈,扑腾着翅膀停在上官的肩膀,它用鹰钩小嘴梳理了一下羽毛,小爪钩着上官的外套,对着空气叫唤:“HELLO?”真是超级无敌可爱啊。
上官对着我笑笑,微微侧了头,肩头蹦着一只淡绿的小鸟,半透明的玻璃窗外,是晴朗的蓝天和白璧无瑕的雪,更加衬出他的俊美风姿,他这清雅的一笑,带着一丝淡淡的倦意,眼角眉梢自自然生出了风雅洒脱,活脱脱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等我们出门,上官手上多了一个鸟笼,里面正是那只聪明可爱的小鸟,一路得意洋洋地向人“HELLO”问好。基于我目前境况,我只能忍痛割爱,让得意的小鸟跟在上官身边,过丰衣足食的上流鸟日子。
STEVEN在外景地,同我通了几次电话,我邀功似地将周末的集体活动安排,向现任领导作了简单汇报,他呵呵直笑,声称要赶回来,共襄盛举。
周末很快就来临了,下午,风和日丽,各处的冰雪差不多已消融。上官开车接我来到吴君预定下的网球场,小安,BEBE,吴君,小洁和爱莉等,已早早在场上活动开了。
吴君把我悄悄拉到一旁,神经兮兮地问:“这位上官兄,就是曾失踪一阵子,让你魂不守舍的美国男友吧?现在你又有了新男友STEVEN,真是桃花朵朵开,让人羡慕啊。”
我一瘪嘴,不依地说:“我已经同上官交代了。”我接着问,“请教一下,当初你硬让我冒充女友,现在小洁和你又是怎么回事?她的先生呢?”
“我们只是好朋友关系,她的先生好象发现了什么,正跟她闹分居。”
我对小洁的先生有一种莫名的同情,他变卖家产,追随老婆的梦想,来到语言不同的加拿大,谁知老婆却跟别人……,希望他的中国餐厅计划能顺利进行。清官难断家务事,吴君是我的朋友,有些话,超出交情以外,不说也罢,有些事,只有当事人心里明白,无需细考。
自目睹上官大侠停车场力敌众混混,小安和BEBE已成为上官的忠实FAN,一直跟在他身边说说笑笑,并不停地向我挤眉弄眼,做出酸溜溜的羡慕模样。多日不见的爱莉,上前同我问好,顺便打听小帅哥STEVEN的近况,看来,上官和STEVEN都各有自己的拥护者。
吴君建议进行双打,上官和我组成一队,对他和小洁。我握着网球拍,有点惶惶然,我的臂力不足,技巧生疏,这阵子,STEVEN教得很辛苦。
上官站在底线,从容不迫地将球抛起,正要大力发球,场边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晓玉,等一下!”
我的心忽然变得飞扬跳脱,忍不住转脸向STEVEN看去。他背了一个登山包,衣衫沾灰,额头有汗,仍显得清俊无比,他施施然行到我身边,一手搭着我的肩,唇边有一丝浅浅的笑意,清瘦秀气的脸上,有一点点孩子气的味道:“这么有趣的活动,怎么能少了我呢?” 网王同人-美人之战
“各位观众,青学和冰帝之战即将上演,这将是一场激烈的好戏!现在,由小A为你们作现场直播。”小安两手围了一个喇叭状,眉飞色舞地解说开了。
“站在冰帝顶端的王者,网王FANS们公认的‘女王陛下’迹部景吾,不,我们尊贵的上官大人登场了!球场上一片寂静,只见MM们口水狂流,红心在闪耀,啊!上官大人优雅地脱下了他的外套,他轻轻一甩,一件衣服在无数眼光的瞩目下,飘上空中又缓缓落地,HEISSOCOOL(太帅了)!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了!青学天才不二,哦,是杀生丸大人STEVEN殿下,从容不迫地出现在对场,他身姿矫健优美,犹如从沉睡中被惊醒的猎豹,绝对不是好惹的!看看场中的女性观众,无一不是眼冒红心啊!性格冷漠又温柔的天才美少年STEVEN,会给我们带来怎么样的SURPRICE(惊喜)呢,请大家和我一起关注吧!”小安和BEBE中英并用,连比代画地戏笑着。
上官的运动神经果然很好,不管是发球、回球、接球、扣杀,都相当出色。STEVEN的爆发力和弹跳力非常强,跑动迅疾充满节奏,无论是怎样苛刻的球,他都能迅速的移动到位。
这时,上官高高的抬起手,发出一个速度和力量都是一流的好球。
STEVEN稍稍退后,在底线上拦住,借着瞬间跳跃的爆发力,一个右手的反手拍将球回过去。
上官用出色的短球截击,将其打到了后场。
STEVEN速度很快的上前,打出了一个对角球,特意将速度加快,阻止了上官试图上网的举动。
我的心随着场上的局势,跳得越来越不安稳,不管谁赢,对我而言都是欢喜,又是遗憾,为了与我搭配一组,值得如此卖力拼斗吗?小安和BEBE各选了自己心目中的赢家,并不停地为双方摇旗呐喊。
上官保持着一贯的雍容华贵,每一次接发球,他都急速而敏锐的调整网球拍,每一拍的角度、力度都不一样,无可代替,却与整个身体的动作浑然一体,和谐至极。
执著于胜负的STEVEN,和平时有着显著的不同。琉璃般的瞳眸微微眯起,精光四射,眉宇间偶尔掠过一丝少见的冷厉,更让我见识了杀殿STEVEN完全认真时的气势。
现在进入关键的决胜局,场内场外都分外紧张。
STEVEN轻呼一声,腾空跃起,一个猛烈扣杀,球直扑上官的面门而去。
上官摆开姿势,准备以短球打回去。可是,球在地上旋转了一会儿,让他错过了回击的时机,然后跃向了场外。
瞬间外面一群人都大声叫好。小A高声宣布比赛的胜利者是青学的天才美少年杀殿STEVEN!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我睁大眼睛,看着上官声色不动地上前与STEVEN说了一句话,STEVEN注视着我,犹豫了片刻,轻轻地点点头。他们在弄什么玄虚?
STEVEN走回底线,发了一个超低球,他的发球很迅猛,异常的干脆。
上官挥拍,球回得有点高,STEVEN不失时机地跃起,入蹲式扣杀,球被飞速击回。
当球如刚才般旋转弹起的时候,上官一眯眼,表情异常认真,用一个抽击球将球打回了底线。
STEVEN来不及防卫,球飞出场外。
BEBE凑热闹地呼喊了一句:“尊敬的冰帝女王陛下上官大人,扳回一球!”这是什么古怪称号?上官向我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STEVEN明明赢了比赛,平日冷清的脸上,仍波澜不兴,让人看不透表情。上官轻松的笑笑,对STEVEN说了一句:“谢谢了。”STEVEN目光冷冷的,抿嘴不语。我越发迷惑了。
青学和冰帝之战后,STEVEN和我组成一队,对抗上官和SAM。SAM表弟真是护兄心切,上官与STEVEN的开赛不久,我意外地在场外发现了他的身影,架着招牌墨镜,一副神秘而高傲的模样,对我问候的目光视而不见。
SAM每次接发球,都恶狠狠地冲着我的位置砸来,STEVEN迅速上前替我挡回,SAM再对准我击过来,最后,演变为STEVEN与SAM的单打比赛。上官见势不对,拉着犹自不肯罢休的SAM退场。
吴君笑嘻嘻的跑过来说:“晓玉,感觉不错吧,三个都是帅哥哦!”不愧是超级八卦王,我白了他一眼,问道:“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我们去以前打工的西X餐厅吃点东西,喝点小酒,上官,STEVEN,你们一起来吧?”
我垂下眼廉,听见上官温和的声音:“好,谢谢。”
STEVEN沉默片刻后说:“我无所谓,看晓玉的意思吧。”爱莉在一旁惋惜的说:“来吧,我和晓玉很久不见,还想一起聊聊呢!”
小洁也热心地拉客:“餐厅转手OWNER,重新改建过后,比以前更好玩了。”
我抬头对着上官笑笑,轻声说:“对不起,上官,我有些累了,先走了。”
上官清亮柔和的眼神落在我脸上,“也好,你回去休息吧。到我公司工作的事,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言毕,从容转身与SAM一同离开。很快,众人也道别散了。
风继续吹,阳光正明媚,我和STEVEN相视一笑,他清亮的眼眸映出我的欢颜。我眨眨眼问,“现在,回家吗?”
他伸手将我拥住,低叹一声,溢出一丝丝满足:“嗯,我们回家。”我搂着STEVEN的腰,靠近他颈子轻轻的吸一口气,真香,好特别的味道。嗯?我心里发窒,这香味,并不是STEVEN身上自然的体香,也不是我常用的LANCOME,分明是前香艳丽后香浓郁的鸦片香水。
我轻轻推开他,半真半假地打趣:“你身上怎么香喷喷的?是在那位女生那儿蹭来的?”
STEVEN闻言一怔,提起衣袖凑近鼻子,神态局促地闻了几下,呐呐地说:“难道,是玛丽那个怪女人?”
“谁是玛丽?”我收起戏谑之态,认真地问。
“是一起拍广告的MODEL。”STEVEN神态自若的回答。不知道怎么了,我心里有些不舒畅,他一整天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居然沾染了女人香。
我坐在客厅,逗着小GOLDEN玩,有一点心不在焉,难道STEVEN没有男女意识,可以在我面前不加掩饰地提起另一个女人,却不作什么解释?想不出头绪,不过,今天他长途赶路回来,我想还是先不要提这扫兴的话题。或许,只是我自生烦恼。
STEVEN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我吆喝一声:“GOLDEN,起来行礼!”小GOLDEN立刻跳到STEVEN跟前蹲下,前爪举起,伸在空中微晃。STEVEN惊讶地说:“啊,晓玉,你教会它握手了!”
我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意气风发地在客厅踱来踱去,脸呈现30度向天,嘴里嘿嘿有声:“现在,你发现我的才华了吧?想不想拜我为师?”
STEVEN手里拿着毛巾,擦着前额的碎发,清笑道:“好啊,晓玉大人。”他头发上的水滴叭哒落在小GOLDEN身上,小狗连忙用力甩头抖毛。一人一狗,金毛飞舞,怎一个乱字了得。
我招呼STEVEN坐下,毛遂自荐:“STEVEN,我亲自出马,替你按摩吹风。”
STEVEN头微微前倾,双手楼我的腰,轻快地说:“晓玉,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我撩着他的头发吹送,笑道:“你出去赚钱,我自然要好好伺候了。”
STEVEN欢欢喜喜的唤道:“晓玉,晓玉,你做我的老婆吧?”
我心中笑开了,他还真是打蛇随棍上,说风就是雨。我不允,半开玩笑的推说:“NO,等你能养活我再说。”
STEVEN把头靠向我的肩部,几不可闻地低喃道:“好,我们说定了,晓玉!”
那轻风般的话语,似真似幻的许诺,激起我心底的浪潮一动,STEVEN会是我命中的有缘人吗?我转到他的身后,心里有些甜甜的。
他的头发被我吹得纷纷上扬,在他耳后的颈部,一道粉红的抓痕显现出来。我心中的甜意,慢慢淡去,一丝苦涩浮了出来,越来越浓,我的心开始跳的很快,为什么?这又是哪一位女士的杰作?STEVEN,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电吹风变得沉重,我的手腕快支持不住,小GOLDEN对吹风机的声音又好奇,又疑惧,蹲着我脚边,不停的低吠。我啪的关了吹风开关,交到STEVEN手里,淡淡地说:“太吵了。”脚下不停步,走去浴室。
STEVEN不明状况,在身后笑着问:“晓玉,你不管我了吗?”
我关上浴室门,伸手拿起STEVEN换下的衣服,又烦躁的扔在一旁。是的,我有一个卑鄙的念头,也许,我可以从他的贴身衣物里,找到什么……
我被这个念头鼓惑着,践踏着,我晓玉真的需要这么来“关注”喜欢的人?我惕然心惊,不,我怎么会有这样的行径!STEVEN绝不会骗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切都是假象,我要相信他。我反复安抚自己,终于静下心来。
想了想,抱起STEVEN的衣服放回原处整理,希望恢复原状,要是让STEVEN看出我的心思,多不好意思。我随手提起一件白色高领衫,赫然发现一个浅浅的口红印,静静的停在衣领。
我漫无目的晃出浴室,心里有一盆火碳在焚烧,STEVEN坐在椅子上,声音甜蜜地嗔道:“晓玉,我等得花都谢了,呵呵。”
我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闷闷地说:“我炖了白果排骨鸡汤,我去端一碗来给你。”等我磨磨蹭蹭地从厨房走出来,STEVEN帅气地靠着门,表情正经地打量我。
我垂下眼,避开他来到餐桌前,把汤碗重重一放,就往楼梯跑。STEVEN跟在我身后,有些着急,有些诧异,连声问:“晓玉,你怎么了?晓玉?”
我低头不语,冲上二楼,STEVEN脚步加快,急忙来牵我的手,声音变得惶惑:“晓玉,我做错了什么?”
我的咽喉有什么堵着,透不过气来,只觉得心灰意冷,STEVEN,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发了神经,就象小时候,心爱的礼物意外地被人打开了,即使礼物丝毫未损,那份欣喜却无可奈何地被剥夺了。谁来赔给我?
我摔开STEVEN的手,冷淡地说:“我累了。”抵住门,不让他进我的卧室。STEVEN紧张地注视着我,眼睛里烟雾朦胧,低声陪着笑脸:“晓玉,晓玉,嗯,我惹你生气了?”
源氏养成计划
STEVEN弹钢琴的秀气手指,紧紧扶着门,我一根一根地搬开,轻轻的推出门去,他的眼眸凝注在我脸上,闪着迷惘,惊诧和压抑的感情,被关在门外。
STEVEN,你可以轻易主宰我的情绪,让我情绪如此失常,此刻,我胸口好象藏了一个火药库,丝丝地冒着火星,我不想跟你太贴近,以免行差踏错。可是,憋在心口的莫名郁闷,找不到出口,令我在床上坐立难安,把枕头当成假想敌蹂躏。
我拿出手提电脑,准备上网打发时间,消磨怒气。过了一会儿,我听见STEVEN敲门,柔声问道:“晓玉,你想吃点什么?我来做,好吗?”
我的心立刻软下来,正想打开门,又堵气地退回窗口,看着窗外的晚霞发呆。STEVEN又敲了一下门,轻轻说:“晓玉,我讲一个小时候的故事,给你听,好吗?”
我拉开门,STEVEN立刻从地毯上起身迎上来,嘴角扬起一抹动人的笑容,我竭力克制投怀送抱的冲动,板着脸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STEVEN清俊的脸上,笑意慢慢地褪色,他明亮的眼睛变得黯淡,转身慢吞吞地走下楼去,他的背影孤独而僵硬,在楼梯口停了一会儿,抬头向我看来,我心中也是酸楚难忍,四目胶着,他眼神一亮,就要跑上楼梯,我一转身关上了门。为什么他成了受害者的模样?
我听见STEVEN走过客厅,大门被打开,砰的一声又关上了。小GOLDEN也跟随着他跑了出去。我忽然觉得无趣,为什么拉不下脸来询问,是怕触到不可想象的真相,我已经乱了阵脚吗?
我身不由己的下楼来到大门后,真想不顾一切地打开门冲到STEVEN身边,恢复到以前的亲密无间。在门后犹豫良久,还是悄悄地转回客厅。
我心头郁闷,趴在客厅的沙发,透过窗户,可以看见STEVEN坐在屋子前的街沿,默默地抚摸着小GOLDEN。他的侧面有一种冷傲的坚持,举手之间,散发着迷人的优雅。
这一刻,我有些厌烦那个不知名的女士,她有意无意的留下证据,是炫耀,还要打击我和STEVEN之间的和睦相处?不过,我是不会轻易中招的,我选择相信STEVEN,相信我的直觉,只是,这并不代表我对任何挑衅行为,无动于衷。有机会,想和这位女士过过招,看看她的身手和心计如何。
天渐渐暗下来,夕阳燃在天边红得灿烂,却感觉不到暖意,我心中彷徨,好象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口红印惩罚STEVEN,也自己受苦,我的胃已经在提抗议了。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我心不在焉的接起:“HELLO?”
“你这个坏女人,方晓玉,你还不过来看看上官?!……”对方口不择言,又是那位看我不顺眼的SAM。
我正想立刻关机,“上官”的名字划过,我忍不住问:“上官,上官怎么样?”
SAM恨恨的声音传来:“你只顾和新男友开心,哪里还管上官的死活?哼~”
“上官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着慌地打断他。
“你自己来了,就知道了。”SAM肝火正旺,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
我的心更加沉重,呆坐了两分钟,快速地思考,SAM不象是恶作剧,平日,他对我有莫名的敌意,就算我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都避之不及,怎么会主动来电。上官一定有什么事,一念及此,我的脑袋开始发痛。
我回卧室取了一件外套,咚咚咚地冲下楼,飞快地打开门,小GOLDEN立刻闯了进来,STEVEN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回头对我微微一笑,夕阳,在这个美少年的清丽的容光下,显得黯然失色。我的心呼呼作痛,这个温柔俊美的年轻人,我可以放手吗?
他站起身,目光紧紧锁住我,脸色有些苍白,急促地走过来,完全没有平时的从容不迫。我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本能地往楼梯疾行,心里苦笑,晓玉,你好没有出息,你应该出言,对他盘根究底,现在却惟恐他追上挑明话题。
我跃上几节楼梯,STEVEN的手已经拽住我的衣服,我前行受阻,重心不稳向后栽去。STEVEN惊呼一声,搂着我一起滑到楼下。
老天是公平的。我趴在STEVEN身上,手上擦破了一块皮,几乎毫发无伤,他作了肉垫,仰面对着我,脸皱成一个小包子,又迅速英勇地放松表情,只有,眉尖微挤,泄漏了一丝痛意。
我瞪着他,忽然有了说话的欲望:“STEVEN,你是不是和一个什么女生很亲密?”
“当然,”STEVEN没有动弹,悠悠地说:“晓玉,你是我最亲近的人。”
我想爬起来,不跟他打哑谜了。STEVEN牢牢的搂着我的肩,动容地说:“晓玉,我不知道你生气什么,一定是我做得不好。”我不禁轻叹。
STEVEN的眼里波光涟滟,荡出一抹魅人的艳丽:“晓玉,我只喜欢你,只有你!”
我的心如果是铁做的,此刻也成了绕指柔,他整个人散发出灼灼的光华,诚挚美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在如此贴身的美色攻势下,我的人化成一汪清水,迫不得已地想投入他眼底的碧湖中。
他没有多余的解释,我却觉得足够了,嘴里还是不太肯妥协:“谁知道你拍广告的时候,在干什么?”
他慢慢地扶我坐起身,顺势将我抱在怀里:“晓玉大人,不如,明天你去视察一下我的工作,就知道了。”
“我是什么身份?”我的心中已没有怨气,忽然生了说笑的闲情,“你让我去就去,多没有面子?”
记起SAM的电话,我连忙站起来,认真地说:“STEVEN,我现在必须去看一下上官,他好象出了状况。你随时可以打手机联络我。”
STEVEN坐在地毯上,垂下眼帘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一笑:“晓玉,我开车送你去?”
我嘿嘿的干笑:“那,那倒不必了,我会快去快回。”
我从后照镜里,望着STEVEN挺拔俊俏的模样,慢慢变远,消失,耳边犹留着他临别时的嘱咐:“晓玉,我在家等你,快点回来。”他郁郁的神态,我忐忑不安的心境,这对话,这情景,似曾相识,只是历史会重复吗?
我一路飞弛,来到上官的公寓门前。深吸一口气,敲敲门。SAM从门后探出身来,微微皱了下眉头,勉强地说:“你真的来了。”
我跟着他来到客厅,宽敞雅致,一如前日。我没有看见上官,马上问道:“他怎么了?”心里有点七上八下。
“现在睡着了,你轻一点,我带你去看看吧。”
SAM推开门,缓步来到上官床前。我低头不语,仔细打量一番。我以为自己对帅哥的美色,已生出抵抗力量,近看,上官的五官如此完美,长而微卷的睫毛安安静静,下巴上有一些青色的阴影,充满惊心动魄的诱惑力,简直令人移不开眼睛。
我轻触他泛着红潮的脸颊,手指下的肌肤滚烫,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不安。几小时在球场上生机勃勃,该是清雅淡定,谈笑从容之间所向披靡的姿态,现在,却苍白的困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我的眼睛开始觉得刺痛,上官,你怎么了,为什么我竟没有早点留意?
SAM示意我离开卧室。回到客厅,我问SAM:“为什么会这样?”
“上官已经几天没有打针了,他说,等你想起来,就会替他……”SAM愤愤地低语。
我的呼吸猛的屏住了,什么,是为了我的缘故?一股酸楚涌上咽喉,我慌乱了,我怨,怨自己随口答应,我惶恐,上官居然可以拿自己的身体来赌!我们两人之间,了解太深,谦疚太深,感情太不明朗,他应该知道,我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如果他真的出什么事,就算爬,我也会回来的。
SAM递上一片纸巾,说道:“我给你倒杯茶吧?”我无力地靠在沙发上,泪眼模糊,也许,前世我欠了他的桃花债,今生注定要纠缠。
我脑海闹轰轰的,心里空荡荡的,端起SAM送来的热茶,不小心烫到嘴,滴在手上,连忙跳了起来,眼角扫到一本像册,封面上的女孩子,看起来眼熟极了。我拿起像册翻阅,里面收集了我从小到大的照片,还有一张我满一周岁时的半裸照。
我顾不得羞愧,抓住SAM的手,声音干涩地问:“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
SAM甩开我的手,撇清道:“我才不会要你的照片,是上官当作宝贝,收集了很多年了,还有你父母寄来的那些录影带,他也一样不缺。”
为什么?我的心乱跳一气,脑袋完全不顶用,就算自恋,我也不敢相信上官对我的照片一见钟情,这是个吃速成食品,谈速食恋爱的年代,我有何德何能,让上官记挂了这些年?
我傻乎乎地问:“为什么?”
“这就要问你那姑姑了,从小就逼着我们看你的照片,听你拉不成调的小提琴,放你那些滑稽无聊的录影,哼!上官就是脾气太好了!”
原来,SAM也是一个受害者,难怪,他对我没有好脸色。姑姑一家真不容易,如此有毅力的拉郎陪,还是从小培养的“源氏养成计划”,我对上官和SAM所受到的荼毒,深表遗憾。
我有些体悟:“那么,上官来温哥华接我,也是姑姑安排的?”算命的曾预言,我今年在异乡会有奇遇,找到自己的有缘人,看来,姑姑早就替我预定下了如意郎君。
SAM斜着眼瞪了我一下:“我不清楚,不过,可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饿虎扑羊
姑姑,看来你是填鸭式的强势红娘,上官,上官,可怜的上官哥哥。SAM以苦大仇深的眼光盯着我,我低下头,不知道为何,心头的悲伤冲淡了,莫名其妙的有一点想笑。
忽然,房间里响起鸟鸣:“HELLO,HELLO?”我举目望过去,房里挂着一只精致的鸟笼,里面活泼蹦跳的,正是上官带回来的那只得意的小鸟,它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我,小爪勾住脚架,用嘴琢了一下浅绿色的小肚子,轻拍翅膀叫道:“晓玉,晓玉,HELLO?”上官真的教会小鹦鹉念我的名字,我又输掉了一次赌注。
这时,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SAM立刻上前招呼:“表嫂,你怎么来了?”
三嫂大人颇为生气地训斥道:“我怎么不能来,上官不是发病了吗?你让方小姐来做什么?”
SAM小声地说:“上官,他还好,那个,你…….”
三嫂不理会他,直直地向我行来,化妆艳丽的脸上杀气甚浓,嘴里喝道:“方晓玉,你给我出去!”啪!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扇在我脸上,我促不及防,捂着热辣辣的面颊,呆在原地,心里既委屈,又隐隐约约觉得罪有应得。
得意的小鸟在我身边,不停地惊叫:“晓玉,HELLO,晓玉!”三嫂气冲冲地举手再打,SAM上前劝说:“三嫂,不要这样,会把上官吵醒了。”
三嫂利落地再一次挥手,我不由自主的退后,双手托住她的手腕,她一挣,骂道:“你想干什么?”
“我也想知道,三嫂,你在干什么?”上官没有温度的声音,从卧室方向传来。我顾不得脸上的疼痛,立刻看向上官,此刻的感受,如果用心花怒放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真好,上官似乎没有大碍,他能走能言,脸色的潮红退掉了不少。
SAM丢下三嫂,赶紧去扶上官,“你怎么出来了,快去休息吧。”三嫂甩开我,也赶过去:“上官,你好点了吗?”
上官礼貌地点一点头:“三嫂,可不可以请你把公寓的钥匙交给SAM?”
我看不见三嫂的表情,她的背影僵硬,楞楞地不发一语。上官叹了一声,脸色缓和了一些:“谢谢你的照顾,不过,晓玉是我们一家人看着长大的,我不希望任何人伤害她。”
SAM不知轻重地扯开话题:“三嫂,你跟三表哥闹分居这么久了,两个小侄儿都很想你啊。”
我回身对着小鸟,不愿去留意她的家中私事。小鸟恢复了得意洋洋的模样,一边喝着水,一边用黑幽幽的眼珠瞧着我。
身后传来三嫂声音,压抑怒火:“SAM,给你钥匙,我去宾馆了。”开门,关门,SAM追出去,一下子,屋里安静下来。
我磨蹭着不回头,自从知道了姑姑的男友培养计划,我简直觉得没脸见上官了。身后,似乎有一道视线静静地投注在背部,我硬着头皮拖时间。
“晓玉,”上官的声音终于响起,带了一点戏谑:“你盯着小鸟那么久,就带它一块过来吧。”尾音上扬,溢出一丝笑意。
我提着鸟笼,低头快步来到沙发坐下。上官好暇以待地倚着椅背,打量着我:“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我哦了一声,有点局促地问道:“我没事,你身体又发病了?”
上官的双眼星光闪烁,微笑道:“只是小感冒,可能是在球场上吹了太久冷风。”
我追问:“SAM说你几天没打针了……”
上官诧异道:“SAM倒是很有心,对,每三天需打一次,今天我倒是忘了。”
我瞬时松了一口气,不禁佩服SAM,好精彩的演技,害得我唏里花拉痛哭一场。我勇气顿生,提议道:“我来试试吧,我在家,用缝衣针练过。”我忘了提,小GOLDEN被我拿针追了几圈,逃到狗笼里,死活不肯出来。
上官是个很配合的病人,伸出手臂,任我试验。我总算不负所托,顺利完成任务。小鸟在身边不时叫着:“HELLO,HELLO。”我顺口答应道:“HELLO,你叫什么名字啊?”
上官清朗地一笑:“你来取名吧。”
我眼睛飘向得意的小鸟:“她长得碧绿可爱,整日得意洋洋,叫做玉如意,如何?”
上官重复了几声:“玉如意,如意,小玉吉祥如意,我看叫小玉不错。”
我笑着问:“那你叫我还是她,怎么分得清?”上官笑而不答,忽然转身对小鸟说:“小玉,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玉如意一振翅,呼啦啦绕笼一周,停在靠近上官的地方,似乎很满意地鸣叫:“小玉,小玉!”上官将鸟笼打开,小玉儿立刻飞到他膝上,昂首阔步地跳着。
“上官,你身体恢复了,我,我想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给你打针。”
上官温和地说:“你有空就来吧,今天要不吃了晚饭再走?”
“下次,我一定来吃饭。”我很想留下照看上官,思量一番,还是婉言谢绝了。姑姑的侄女婿培训真相被揭发,对我而言太过突然,我需要回家好好消化一下。上官是风华绝代的帅哥,无意间散发出来的魅力,异常吸引人,令人脸红心跳,何况,他有姑姑一家,甚至我父母的全体背书,我决定,不考验自己心脏的抗压能力,先逃之夭夭。
在公寓门口,我坚拒上官再出来,“你回去休息。”上官俯身在我脸庞亲了一下,俊美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晓玉,以后任何人打你,一定要立刻躲开。”
我心里柔柔的,咽喉有些哽住了:“上官,你真的是一个好男人。”
他轻叹一声,“好男人?为什么不是一个好男朋友?”他温暖的身子离我很近,一丝雅致的麝香飘入鼻中。是命运弄人,我的思绪飞到几个月前,他曾是我最亲密无间的人。我的眼睛有些湿润,赶紧告辞:“上官,你多保重!”
我从公寓的楼下走过,发现SAM正在大楼前独自发呆,我对他嗨了一下打招呼,尽快向停车处走去,只听SAM在身后郁闷地说:“那个三嫂的事,你不要介意,她,哎……”
我回身扬手道:“SAM,谢谢你通知我,你对上官真好。”他脸色缓和一些,居然回答道:“你多来看看他吧。”
我回到家时,客厅黑乎乎的,轻手轻脚打开灯,看见STEVEN和小GOLDON蜷缩沙发上,正在打着盹。我取过一张毛毯,悄悄的盖在STEVEN身上。他一惊,驀然醒了,长长的睫毛呼扇了几下,语气冷淡地说:“你回来了?”
我心里闷闷的,坐在地毯上,头靠着沙发,一言不发。STEVEN站起身,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沉默不语地瞪着我。他的目光在我红肿的面颊停了很久,终于语气放柔,轻声说:“晓玉,你为什么和上官那么好?”
我哼了一声,烦恼地说:“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样。我明白你的想法。”
STEVEN快步走过来,坐在我身边,用力搂住我说:“晓玉,不要让我担心,我……”
我狠狠地推开他,他满脸惊讶的跌卧在地上,我脑袋一热,象饿虎扑羊一般冲到他怀里,哑声问:“STEVEN,STEVEN,我喜欢你!我现在该怎么办?”
STEVEN的脸色转惊为喜,他忍俊不止呵呵笑起来,眼睛里那汪晶莹透亮的湖水,翻起欢喜的浪花,小鱼儿一个个冒上来吐着泡泡。他的手搂在我腰间,慢慢地抚摸着我的背,白玉般的俊脸上透出两个可疑的红晕,凑近我的耳边低喃:“晓玉,晓玉,我更喜欢你!一切有我,以后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
我忍不住撒娇:“那万一有什么事或什么人……”
STEVEN猛的吻住我,两片香软的唇紧紧的贴着我,辗转吮吸,舌尖轻轻的试探着,我心口狂跳,整个人,好象被狂风暴雨卷到半空中,那雨水却是甜美的滋润的……
等我回过神来,STEVEN已和我易位而处,他趴在我身上,两手微微撑起上半身,魅惑力惊人的脸近在咫尺,他轻舔我的唇瓣,意犹未尽地说:“晓玉,你是我的宝贝。”
我只觉得脸热心柔,呼吸急促,STEVEN意气风发地笑了笑,“我不会让任何东西挡在我们之间。”眼里闪过一丝遇佛杀佛,遇神灭神的凌厉。
小GOLDEN再次煞风景地出现,不甘寂寞地趴在我身边,也想来舔我的脸。STEVEN利索的翻身坐起,捉住小GOLDEN的头颈提了起来,小狗可怜兮兮的呜咽着,我笑着接过小GOLDEN,开玩笑地说:“你不会第一个拿小GOLDEN开刀吧?”
STEVEN释然一笑,轻啄我的耳垂:“说不定哦,呵呵。”
第二天,STEVEN硬逼着我从香甜的被窝里爬起,一大清早往史丹利公园开去。我靠着座位打磕睡,STEVEN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他高难度的两手互换脱下外套,盖在我身上.
我睁开眼睛对他一笑,他用手指轻抚我的脸,眼神留恋地停在我的唇角,沙声道:“晓玉,嗯,你睡觉的样子就象小孩子,真可爱。”我微微笑,心里温柔恬静。
到了拍摄现场,STEVEN带我见过他的经纪人,就陪着我在海滨沙滩漫步。晨曦中,海岸线又长又远,似乎天与海融为一体,我感觉心灵空明,海风吹舞着STEVEN的披肩金发,他就象古希腊神话中,被月亮女神所追捕的美少年,俊俏秀气,让人柔情百转,他身上隐隐有一股冷傲的霸气,更增添了奇特的魅力。
远远的走过来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声音传遍海滩,最前面的一位高瘦的女子,向我们挥手致意:“STEVEN,你们来了!”
STEVEN俯在我的耳边,无奈地说:“这位就是怪女人玛丽。”
雨中热吻
我两眼圆睁,紧紧盯着越走越近的玛丽,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妖女”?凝神细看,浓妆重彩下,美人迟暮,挡不住岁月的风尘。我迷惑地看了一眼STEVEN,只见他神色冷漠,从容不迫地打招呼:“玛丽,你好。请问,你昨天拿我的衣服去做实验了?”
玛丽小姐眨着亮彩的假睫毛,笑得让人有些寒毛凛冽:“怎么,被女朋友发现啦?”
STEVEN笑了,漫不经心地说:“我的女朋友,绝对不会相信你这种无聊的把戏。”他转脸看向我,笑意涌入眼底:“对吗,晓玉。”
他倒是自信满满,我可是黯然神伤,绕圈子很久才恢复的,还从楼梯滚下擦伤了手臂,不过,家丑不外扬,我面上不动声色,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玛丽立刻把注意力转向我,非常稀罕地上下打量着,啧啧称奇:“HOWCOME?每个女朋友或老婆都闹得不可收拾,杰克的太太看到口红印,还吵着要离婚呢!”恶作剧整得别人家庭出状况,却沾沾自喜,到处炫耀,这位大姐不愧是一强人。
STEVEN笑意变得极淡极冷:“玛丽,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跟你合作。”
玛丽象触电一样跳起来:“STEVEN,拜托,你是大红人,千万不要抛下大姐姐我啊!”
STEVEN眼睛眯了起来,似笑非笑:“大姐,我看你玩得很开心呵。”
玛丽见风使舵,脸上露出十分诚恳的表情:“我下次不会了。帮我介绍一下你的小女友吧,长的真甜,好漂亮。”这话有几分真实性,我不与置评,两手抱胸看热闹。
STEVEN果然中计,笑眯眯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声音里掩饰不住欣喜:“当然了,晓玉,呵呵,我的晓玉当然是最好的。”
我的脸皮大概算厚的,听了STEVEN的大言不谗,心口和面颊都变得热乎乎的,有点难为情地转头对着海面,STEVEN看在眼里,更是心花怒放,上前搂住我,沾沾自喜地介绍:“各位,HEREISMYBEAUTIFULGIRL晓玉,大家谁也不准来惹她。”一个微卷的海浪扑上岸边,哗啦一声,似乎在回应STEVEN的宣告。
这一群女人向我礼貌致意后,就以STEVEN为圆心,围成一圈说说笑笑,STEVEN双眸含笑望住我,轻轻地在我耳边说:“这里太吵了,我们走。”拉着我往海滨的一幢红色屋行去。
这里是出租给摄影队的化妆更衣室,STEVEN殿下有单人间,他把门一关,拥着我说:“等我拍完,我们就去吃海鲜大餐?”我被他身上的清香撩得心猿意马,柔声地应道:“好。”
STEVEN的唇缓缓游弋在我尚有些红肿的面颊,恨恨地说:“哪个女人,敢这么对你,哼!”我在他身上蹭了几下,小声说:“昨天,我好痛哦。”STEVEN的手收紧,鼻子里又恶狠狠的哼了一声。
“STEVEN,你准备好了吗?”外面传来玛丽的叫喊,伴着一阵急促的敲门。
STEVEN用力亲了我一下,大声回答:“我还没有换戏服,请稍等一下。”
我的一颗心开始不安稳了,美少年更衣,哈,我可以饱眼福了。正在浮想连篇,STEVEN的俊脸凑进我,疑惑地问:“晓玉,你想到什么精彩好事,怎么象要流口水的样子?”
这么明显?我赶紧端庄地微微笑:“我到外面等你。”STEVEN连说不用,他在浴室换就可以。我盯着紧闭的浴室门,心里不是不惋惜的。
STEVEN和玛丽扮演的是一对跨越年龄和生活背景的恋人,今天第一场拍摄的雨中漫步热吻的情景。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注视着两人的互动,STEVEN穿着泛白的牛仔裤,灰色的高领毛衣外套着一件风衣,穷艺术家的洒脱飘逸风采,跃然入镜,玛丽的富女形象也很逼真。
关键的时刻到来了,STEVEN深受失望和爱情的煎熬,猛的搂住玛丽,雨水和泪水混杂,四目含情脉脉,越来越接近,玛丽激动地闭上了眼睛……
“CUT!”导演大喊一声,洒水机立刻停止喷洒。这个镜头已反复拍了近十次,可惜导演总不满意。
STEVEN快步来到我身边,脸上有一丝羞涩,微微侧头一笑:“晓玉,你很闷吗?”
我嘟着嘴小声的说:“待会儿,你不会真的亲玛丽吧?”心里有点别扭,眼睁睁的看STEVEN与那个“妖女”亲密。
STEVEN把手上的水甩掉,柔柔地抚摸我的脸庞,一对晶莹眸子闪烁深情:“怎么可能,那可是你的专利啊。我们拍摄是借位的。”他将我的头发仔细地捋到耳后,脸上扬起一个俏皮的笑容:“你吃醋了?”
我哼哼着正想反驳,STEVEN的经纪人招手,示意STEVEN去导演那儿。过了一会儿,他们一行三人走到我面前。导演微皱着眉将我打量一番,问道:“你有拍片演出的经验吗?”
我望向STEVEN,他眨眨眼睛,耸了一耸肩,微笑不语。我打起精神回答:“没有什么经验,以前演出过学校的舞台剧,不知道算不算?”
导演和经纪人低声商量了几句,这次换经纪人说话:“方晓玉,你可不可以客串一下?我们会付报酬,两百块怎么样?”
“两,两百块?”我有点兴奋地问。
“两百块是有点少,四百块一天,不错吧?”经纪人揣测着我的表情。
我的心跳都加快了,出来一天有几百元钱可拿,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我调整情绪,正要答复,导演挑了挑眉说:“最多五百,好了,快开工吧!”
导演讲解了剧情和拍摄要求,我换上不知哪儿找来的戏服,被推到STEVEN身边,洒水机开始制造人工雨水,淋得我湿漉漉,STEVEN走过来,双手捧起我的脸,晶光溢彩的双眸,紧张地凝视着我,声音微颤:“你跟我走吧!”
雨水打湿了我的脸,模糊了视线,我略挣扎一下,轻声说:“让我再想想。”
“CUT!”导演大喝。他招呼我们过去看镜头重放,耐心地解说:“在镜头外,刚才你们私下相处的时候,看起来很亲昵自然,我要你们表现出那种感觉,OK?”
这次,雨水淋湿了我的头发和衣领,我一阵轻颤,STEVEN目光中情丝绵延,柔柔地将我缠绕包围,我的心快要迷醉了,深情对望中,他的俊脸近在咫尺间,温热清爽的呼吸拂过我的面孔,我颤抖着说:“让我,让我想……”他的唇忽然吻了上来,我不禁闭上了眼睛,STEVEN双手紧紧搂住我,两个人身体曲线完全贴合,我可以感觉他的体温,透过雨水浸染着我,他的身体自上而下颤抖着,声音几乎有些哽咽,只有我才听得到:“晓玉,MYBABY!”
他的嘴唇热烫,每一次轻触,就象点燃一簇小火花,我的身体仿佛漂浮在半空中,STEVEN热情的怀抱如此真实,拥着我在软绵绵的云间漫步,将我带入一个甜美的天堂。
当我们恋恋不舍地离开对方的怀抱时,导演才喊了一声:“CUT!很好!”
我再一次脸红,事实证明,我的脸皮还有变厚的潜力,STEVEN的面颊也多了两朵红晕。双手紧搂着我,脸在我颈间一边磨蹭,一边偷偷亲吻,压抑不住喜悦:“晓玉,幸好你今天来了。”
导演走过来乐呵呵地说:“不错,干脆再加一个镜头吧。”
我仰头问道:“有没有加钱啊?”
导演奇怪的看了STEVEN一眼说:“你女朋友不简单。”
我还没从雨中的意醉神迷中恢复过来,就被换上干净衣服,放在一条小木帆船上,漂浮在近内湾的大海上。STEVEN坐在我对面,依照剧情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我,我手上拿了一盒柑橘姜茶饮料,对着镜头摆好姿势说:“真好喝!”
导演喊:“CUT!”用话筒对我们吼道:“我要看见真情流露,懂吗?”
我对STEVEN一皱鼻子,有点沮丧地说:“是很好喝啊,我不知道怎么演才对。”STEVEN俊脸靠近我:“大概是指戏假情真吧?”
导演忽然大喊:“STEVEN,现在你站起来拥抱晓玉一下。”STEVEN照着做了,嘴里喃喃自语:“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呵呵。”
小船一阵轻晃,我连忙倒退寻找平衡,STEVEN扑上来扶住我,忽然一个浪头将小船抛起,我闭上眼睛惊呼一声,等我睁开双眼,STEVEN竟从小船上消失了,恢复平静的海面见不到他的踪影,我回头对岸上的导演等人呼救,有人开始脱衣服准备下水。
我趴在船舷边,惊慌失措:“STEVEN,STEVEN!你在哪儿?”我听见自己的哭喊,努力收声安静了一秒钟,望着碧波荡漾的海水,犹豫了片刻,迅速踢掉鞋子,甩去外套,深吸一口气跳进水里。岸边传来一阵惊叫。
我手扶船沿,把头埋进冰冷的海水里,我的心砰砰似乎要跳出腔子,头冻得发荤发痛,象被千万尖针刺插,我勉强睁开眼睛察看,发现STEVEN就在不远处。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以蛙泳和自由混合式游到STEVEN身边,我的身体冷得快要僵硬了,我颤抖着拉起STEVEN的衣领,他的脸色苍白无血色,我的心象被人捅了一刀,血肉相连尖锐疼痛。
无意中,我泪流满面,努力振作精神踩水,借海水浮力,扶起他的脸,轻轻地撬开他的唇呼了一口气进去。
我们的唇异常冰冷颤抖,STEVEN的嘴微张,他的舌尖蓦的闯入我的口腔,与我的唇舌纠缠在一起,快感和晕旋一起向我袭来,我不敢置信的欣喜,STEVEN双手搂住我,睁开眼睛对我灿烂一笑。
我们披着毛毯,挤在STEVEN的化妆间发抖。STEVEN的头被船舷撞了一个大包,其他并无大碍,他搂着我坐在椅子上,我靠在他肩头,余悸未消。导演和经纪人双目放光,告知我们,全部细节都被摄影机记录下来,请我们再加一场戏。
我头痛难忍,正要拒绝,经纪人劝说道:“接了吧,今天酬金会加倍。”
STEVEN静躺在海边,身上还套着湿透的衣服,我依照导演要求,跪在STEVEN身边,举起柑橘姜茶对准镜头,仰首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准备喂给他。
我摆了深情而焦急的姿势,慢慢俯下身去,STEVEN忽然打了一个喷涕,我没有防备,将嘴里的饮料喷了满地,STEVEN无辜的看着我,将沾在面额的几滴茶汁擦去。
镜头重拍,我再次含情低首,静静地移向STEVEN的俊颜,他突然张开一只眼偷看我,惊得我把半口柑橘姜茶吞下腹中,我头脑一冲动,扶起STEVEN的脸,用力地吻下去,他立刻反客为住,熟练地撩拨挑逗,甜美的舌进进出出,交换着蜜液,吻得我心头狂乱,伏在他身上,虚弱得不想动弹。
广告的最后一个镜头,两人热烈拥吻,一行字幕打出:柑橘姜茶,初恋的滋味!
这一天,我们牺牲“色相”,在公开场合表演,换来了高额报酬,不过有一个后遗症,STEVEN得了重感冒,我也病得不轻,STEVEN坚持我们都住在他家,方便互相照顾。
第二天,我挣扎着起来准备早餐,一阵急促的门铃传来,我打开门,大吃一惊,怎么会是她? 老佛爷驾到
大门外,冰雪消融,阳光明媚,站着一位仪态高贵的女士。一丝不苟的华丽妆容,铁灰色高级香奈尔套裙,栗色的头发精心的挽于脑后,女高层目光犀利地扫射着我,沉默了片刻,她冷冷地说:“怎么不让我进去?”
我退开一步,礼貌地请她在客厅坐下。她没有说话,仔细地打量室内的家具摆设。小GOLDEN快活地跑过来,趴在我脚边摇着尾巴,有点防备地注视着女高层。
我心里有些迷惑不解,她的来意为何,是兴师问醉,或嘘寒问暖?这是一个奇特的现象,屋子的男主人在卧室呼呼大睡,我们两位女客人,在客厅各居一角,互相审视对峙。
我打破沉闷的气氛,微笑着问:“你来找STEVEN吗?他还没有起床。”
女士冷淡的视线划过我的脸,落在小GOLDEN身上,不那么心干情愿地说:“不,我是想跟你谈谈。”
我心里咯噔一下,依稀有不妙的预感,采取拖延战术:“你要喝什么,我去准备?”
女高层厉声喝道:“什么时候,你居然成了女主人了?你知道我是谁吗?”小GOLDEN吓得跳了起来,对着她低低的吠叫,我轻轻喝止,抚摸着小狗,温和的安抚它:“不怕,不怕。”也对自己暗暗打气。
大人物走到哪儿,都不忘摆出高不可攀的架式,还是少去捋虎须为妙。我垂下眼帘,小心地猜测:“你是STEVEN的母亲或是长辈?”
女高层的眼神闪了一下,似乎变得柔和些了,她长长地叹息了几声,缓缓开口道:“我十八岁的时候有了STEVEN,时间过得真快,他都这么大了。”她的神色几乎有些忧伤,好象陷入甜蜜而遥远的回忆中。
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敬候下文。过了几分钟,她声音平静了些:“STEVEN小时候有些自闭,你知道他几岁才开始讲话吗?”
我立刻捧场地问:“几岁?”相识之初,STEVEN曾提起过寂寞的童年,现在由他母亲解密往事,我自然听得兴致勃勃。
STEVEN的母亲飘了我一眼,矜持地说:“他四岁才第一次开口,他爸爸听了,当场激动得流泪。”她显然很高兴STEVEN未曾向我提及此事,有点炫耀地接着问:“你知道,他当时说了哪一句话?”
我自然不知,非常识大体地追问:“他说了什么?”
STEVEN母亲有一双美丽的蓝色眼睛,此刻眸子里晃荡着一些不知名的莹光,她一字一句地回答:“STEVEN说,叔叔摸我。”
我顿时丈二摸不着头脑,心理反复揣摩,不明所以。难道,STEVEN小时候就是惜言如金,辞不达意?
她重启话题,语气有些幽怨:“STEVEN的父亲没有什么责任感,跑回中国去玩民族乐器,带着几个女弟子,哼!……”
我有点尴尬,不知如何答话,还是假作没有听到。STEVEN的母亲沉重地说:“我一直忙着照顾生意,没有时间来管教STEVEN,他几乎是一个人独立长大的。”想到小小年纪的STEVEN,每天独自上学,自己做菜收拾房间,孤独地守着空房等候父母,我的心里有一丝怜惜。
她的脸上闪烁着母爱的光辉,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继续说:“STEVEN从小就对乐器有兴趣,不过,他答应长大了来帮我。”她神色忽然变得冷冽,悍然训斥道:“现在,为了你,他赌气离开我的公司,难道他要做模特儿一辈子?”
我还是有点不明状况,硬着头皮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让STEVEN回公司,你来帮他。”她神态自若,轻松地宣布。
怎么会是这样的答案,还以为是喝令我离开STEVEN,或是给一笔钱打发,韩剧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果然,东西方的家长思维方式不同,对子女的放任度也不一样。
“怎么,你不愿意?”STEVEN的母亲高声地问,将我从沉思中带回。
我疑惑地问:“STEVEN回不回公司,他自己会决定,我并不能代他做主。”
“你不必小看自己,”她有点讽刺地说:“STEVEN从不和女孩子来往,你是唯一的例外,作为母亲,我感觉的出,他真的很喜欢你。”
我有点脸红红,不知该说什么。她的表情几乎是慈祥的:“既然我们都关心STEVEN,就该为他的前途着想。只要你答应了,我自会想办法说服他。”
我犹豫着,想同STEVEN商量后再回复,STEVEN的母亲拙拙逼人地下了战书:“你不想为STEVEN做出任何努力吗?我并不是白白把公司交给你们,你们必须完成预定年收入,不然,休怪我拆散你们!”
她的眼光里是强悍的挑衅,我心里咚咚直跳,乱作一团,如果STEVEN继续做广告明星,或许有一天他会成名,变成众目睽睽下的公众人物,如果走进商场,继承家业,比较能保有自己的隐私,我们也可以朝夕相处……
STEVEN母亲冷静地发问:“怎么样,你有勇气接受挑战吗?”
我抬头认真地回视她,想着如何婉转地回答,卧室的门打开了,STEVEN殿下急匆匆地走过来,一把搂住我护在身侧,神态戒备地说:“妈,你在干什么?”
太后老佛爷向我抛了一个眼色,欣赏的目光倾注在自己的儿子身上,语调缓和地说:“我和晓玉聊聊天,不行吗?”
STEVEN探究地看向我,我笑着点了点头。STEVEN态度放松了一些,“妈,你有事可以先和我说。”
“好,我正想同你谈谈。”老佛爷脸上浮起一个老谋深算的笑容。
我站起身轻声说:“我去做点早餐,你们慢慢聊。”
等我端了早餐出来,STEVEN笑眯眯地说:“晓玉,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公司?”我嗯了一声。
他的俊脸上焕发出青春逼人的神采,战意浓郁地宣告:“我不想输给上官,晓玉,我们一起好好努力!”
早餐在貌似温馨的气氛中进行。老佛爷眼尾的余光从我身上掠过,放下碗呛声道:“晓玉,你的用餐礼仪还有待加强。”
“妈,请不要这么对晓玉说话!”STEVEN强硬地说:“晓玉这个样子,我很喜欢,她不需要为任何人改变。”
我偷偷地对脚边的小GOLDEN吐了吐舌头,小狗很给面子地甩着尾巴,舔了一下鼻子,汪汪地叫了两声,以示对我的忠心支持。
老佛爷打量着我,声音略为柔和些:“晓玉,你的头发和衣着都需要改进,才象一个真正的高阶白领丽人。”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STEVEN压着怒气说:“请你不要侮辱晓玉,我觉得她很漂亮。”
老佛爷并不理会,依然目光闪烁地审视着我:“晓玉,你觉得自己很完满,没有任何需改进的地方?”毕竟姜是老的辣,一句话逼得我无法点头,只好回答道:“不,没有谁是完美无缺的。”
“既然你也同意,我们下午就去SHOPPING吧。”老佛爷一语定乾坤。
STEVEN做司机,开着老佛爷漂亮的宾士车,送我们来到一家高级美容院。进门前,他疑惑地问:“晓玉,你确定要顺着我妈?我不想你不自在。”
我嘻嘻一笑:“她还能把我吃了?她难得来,兴致那么高,我就舍己为人一次了。”
STEVEN拍拍我的头,亲了我的脸一下,微笑着说:“我去附近书店逛逛,有事打手机联络我。”
老佛爷对相熟的美容师交代:“给她做个成熟点的发型,现在看起来就象学生,没有领导气质。”她自己在一旁躺下做面膜。
我连忙打岔:“让我看看发型书吧。”我才不要老气横秋的,STEVEN比我小近两岁,看起来比他大一截的话,我怎么出门见人,莫非她是想恶整我。
老佛爷用生疏的中文问道:“晓玉,听说你以前有个男朋友,叫上官?”我的心咚的向下坠落了一寸,盯着镜子犹豫着如何答复,正要说话,她又问:“你会和他断绝来往吗?”
我的心里有些紧张,老佛爷对我的了解远比我想象的要详尽。我不打算敷衍,轻轻摇头说:“不会,上官是我一个非常特别的朋友。”一念及上官的名字,我有一种莫名的感情和心痛。
面膜覆盖下,老佛爷看不出任何表情,意外地没有出言打击我,她静了一会儿,漫无边际地问:“你为什么喜欢STEVEN?”
“不知道,”我很明快地回答:“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喜欢他了。”眼前浮现STEVEN表白的深情眼神,我的心热热的,奇异地恢复了安宁。
老佛爷感触地叹息,“不知道?我以前也是……哎,一晃这么多年了。”每个人都有故事,即使是外貌冷硬的老佛爷,遥想当年,她也曾轰轰烈烈地爱过吧?
下一站,职业女装店。太后老佛爷选了一大堆老气的女装和鞋,命我一一试穿,STEVEN清闲的坐在椅子上观赏,面带微笑,对我的新发型和美容妆赞不绝口。
我穿着四十岁女人的名牌套裙,是我深恶痛绝的紫红色,踩上近四寸高的同色尖头皮鞋,别扭地走出试衣间。STEVEN的母亲立刻赞许地点头说:“这个颜色很具有权威感,不错。”我终于确认,她是要彻底颠覆我的形象,将我打入未老先衰的深渊。
STEVEN冲过来,搂着我低声叫好:“晓玉姐姐,这条裙子够醒目,就象活动圣诞树,看你以后往那儿躲,哈哈!”笑得欢畅无比。此刻母子同心,以丑化我为乐。
两天后,老佛爷威风凛凛地走进PARAGON大会议室,跟班里多了STEVEN和我。她召集心腹大将开会,宣布了STEVEN的继任身份,并指示新任命可以暂时不公布,让STEVEN和我熟悉各部门情况,并给股东时间适应。
JASON指出目前最重要的是HONEYWEXX的那份合同,直接影响公司今后几年的销售总额,老佛爷命令大家全力以赴,不能败给PROSERVE。我一听,当场心中凉飕飕的,我最抗拒的事情,就是与上官的公司对擂,上官为我而努力来加拿大,难道我们真的要势不两立?
我心里异常烦恼,坐立不安,等一下就要去HONEYWEXX,我们会与上官再次狭路相逢吗?想起重逢时上官揽我入怀,柔情的低唤:“晓玉,我的晓玉……”,他身在病中惆怅的叹息:“为什么不能是好的男朋友?”我的鼻子开始发酸,咽喉堵噎,我怎么能让他难过。
冥冥中,一切都有定数,JASON带着STEVEN和我走进HONEYWEXX会议室,果然,上官和SAM一行已经安然就坐。十多分钟后,各公司将依次演示自己的企划设计,对能否中标具有决定性作用。STEVEN搂着我,有意无意地凑在我颈边低语,飞快偷吻我耳垂,虽然大家未留意,我还是满身不自在,拘束地低头不语。
STEVEN一直默默地留意我,我握住他的手摇了一下,轻声说:“上官刚才发短信,让我出去一下,你不介意吧?”他盯着我好一会儿,勉强摇头表态。
我回他一个大笑容,他楞了一下,脸色稍微缓和,忽然当着众人的面重重地亲了我一下,啪的一声,会议桌那头的SAM立刻狠狠地瞪过来,STEVEN若无其事地整理文件,声音里带点笑意:“晓玉,你去吧!”
我走过上官的身边拍了他一下,悄悄地说,“我去外面等你。”SAM不解地望着我,我做了个鬼脸,快步出了会议室。
上官离我两步之遥,忽然加快脚步追上来,将我的手一拉,冲进无人的电梯,按下关门键。我挣扎着退到角落,上官两手撑墙,将我围在他的臂湾,双眸精光四射,灼灼生辉,映射得我心乱如麻,他脸上现出一个勾魂夺魄的笑容,声音性感沙哑,令人心弦颤抖:“方晓玉,你是想考验我的忍耐力吗?”
麻雀变凤凰
上官的身上透出前所未见的侵略感,他含着那个风情万种的笑,吹气如兰拂过我的面额:“你真的以为,我是圣人吗?”
我心里念念有辞“南无阿弥托佛”,颤颤伸出右手,想推拒他靠近的俊脸。上官就势在我的手心亲触了一下,我一缩手,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退避,变成半蹲式,嘴里有点羞涩地喊道:“你,上官,别这样,我喜欢~STEVEN。”
上官居高临下地巡视我,嘴里冷不防喝道:“你说过两次了。”眼里寒星点点,笑意消逝殆尽。我忽尔觉得电梯里又闷又冷,打了一个轻颤。他是上官,就象我的守护星,从小注视着我成长的天人,我的心中渐渐安稳下来,有点抱歉地望着他。
“方晓玉,在我心中,你一直是个活泼有个性的女孩子,”上官扶着我的肩膀,从容不迫地将我提起,置于他的眼前,“不过,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脑中飞快地转着念头,我的样子怎么了?我的套装是有些古板老气,新剪的发型偏向成熟美艳。刚才,被STEVEN公开亲吻的模样的确很窘迫,此刻,在上官面前也不太自在。
上官修长有力的手指放开我的肩,转而抚摸我的眉眼,他的帅气神态中,有一丝冷酷,有一丝苦恼,天外飞仙似地问了一句:“你就这么想扮演女强人?”
我楞在当下,脸烧得异样火烫,有些不甘愿地回答:“我,其实也不想做什么女强人,只是有人一直在我耳边催促。”
“是谁?STEVEN吗?”上官口气不善的问。我连忙摇头,不禁将老佛爷驾临之事合盘托出,说完,心中轻松了许多。
上官英气的眉微微蹙起,将我的衣服和头发略加整理,好象费尽力气压抑着什么,良久,他放开我,缓慢地说:“难道她是欺你孤身一人?”我的心忽然被重重的打了一锤,上官,真诚的上官,他一直是那么关怀照顾我,即使此刻,他仍然想替我出头。
他俊美的脸庞,散发着隽永温暖的光华,神情专注地望着我,娓娓道来:“晓玉,一个成功的管理人员,不是光靠衣着打扮,故作姿态就可以的,要有知识,有头脑,还要用心。”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我的眼睛不争气的起了薄雾,上官似笑非笑的说:“你先来我公司,我亲自训练你。”我啊的发了一声惊诧。
“我猜,STEVEN应该不会阻止你。”上官若有所思地补充了一句。他真的料到我的心里话,奇怪,STEVEN和他曾有什么默契吗?我疑惑地望着他,上官神态变得轻松,拉着我走出已大开的电梯:“走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我总觉得漏了什么关键问题,可惜脑子乱作一团,挑不出头绪。我们一前一后走进会议室。STEVEN对我审视一番,我摸了一下犹有些红的脸,解释道:“开完会,我再同你细说。”STEVEN侧头微微笑,于桌下捉着我的手。
上官的公司作为本行业翘楚,排在第一位作PRESENTATION。美丽的人物是吸引眼球的,当他还有丰富多彩的内涵,优秀机敏的头脑,配上风趣优雅的举止,上官就象英国皇冠上一颗最大最亮的钻石,闪烁着耀眼夺目的迷人光彩,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小心的屏住呼吸,沉醉于他的独特的人格魅力。
他偶尔会停下技术解说,插入一个他设计参与飞机试飞时的笑话,大家轰堂大笑,主持人连连追问下文,他又不动声色地调整话题,转到PROSERVE产品质量和设计的优点,闻者不由信服地连连点头。
今天冰山揭开一角,我窥到上官在职场上所向披靡的王者风范,令人心悦臣服,无法不从心底敬慕他,喜欢他。我悄悄看向身边的杀殿大人,STEVEN两眼炯炯注视着上官,眼底有遇见强大敌手的斗志昂扬,也有为对手喝彩的男儿惺惺相惜。
我在桌下轻触一下STEVEN,他立刻回握我的手,转头附耳低语:“看来,这次的合同难度很大。”我笑了一下,深有同感。
我们回到PARAGON,向老佛爷作了情况汇报,JASON看起来有些沮丧地说:“PRESERVE看来势在必得,DANIELSHANGGUAN(上官)是本行中最优秀的工程师之一,由他亲自出马的项目,几乎从不会落空。”
STEVEN沉思默想了一会儿,说道:“关键是他们的新设计,已经用软件程序来控制电子回路,而我们还在用普通的电子元件组装板,不仅占体积重量,可靠性也待提高。”
我欣慰的望着STEVEN,他此刻镇定自若,颇有当家少东的气度。
老佛爷忽然转向我:“方晓玉,今天,上官先生找你谈了点什么?”
我完全没有料到她有此一问,不加防备地脱口说:“他让我去他的公司受训。”
三双眼睛都刷的一下子投射在我身上,我的脸部感觉有些僵硬,无奈地声明:“我,还在考虑。”啊,我为什么把上官卷入公司斗争,他只是好意想帮我,真想把舌头咬下来。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你立刻答应他!”老佛爷训示。
“这是个好机会!”JASON叫道。
我不明白地看着他们。老佛爷和JASON离座商量了几句,我看了一下STEVEN,他的视线掠过我,似乎落在不知名的远方,意外没有出言反对。我的心里浮起上官离开电梯时,颇为肯定的预言,不禁发了怵,悄悄问STEVEN:“你怎么不发表意见?”
STEVEN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上官和我赌一个球,输了就不干预你去他公司的事。”我记起网球比赛最后一个球,脑中的线索理清了,莫非上官早就料到有今日。
老佛爷做总结性发言:“晓玉,你加入上官的公司,争取了解他们的报价和技术资料,这也是为了STEVEN,为了我们公司的发展。”
STEVEN脸色冷漠,很恼怒地说:“不行,晓玉不能为这个原因去。”
我一摊手,态度坚决地说:“我不可能做这种事。”我顿了顿,看着STEVEN说:“我想跟上官学习技术管理,有机会,也可以带回PARAGON交流。”STEVEN有母亲和家族做后盾,我希望自己能有真才实学,上官是最好的老师。
老佛爷与JASON乐见其成,对于我的严正声明恍若未闻,STEVEN烦躁地搂着我叹气,后来他制订培训时间为三个月,声称这是他能容忍的极限,并要我保证早请示晚汇报。事情就在两票赞成,一票弃权的情形下定案。
第二天,STEVEN开车送我去PROSERVE的办公大楼。下车前,他抓紧我的手,眸中升腾着冷焰,凝神叮嘱:“晓玉,你要守身如玉,知道吗?”我赶紧点头。他的神态变得湛然生辉,轻轻抚摸着我的唇,眨了一下眼睛,半开玩笑地说:“我会突击检查的。”
我心里欢喜,脸蹭着他温暖的手掌,笑道:“你也是,不可以被别的女生花走了。”STEVEN呵呵一笑,亲昵地啄了我一下。
我目送他离去,他今天开的是一直藏在车库里的凌志,车靓人帅,一路上很拉风。
我慢吞吞地走进华丽的办公大楼,心里没有以前到新公司的担忧,船到桥头自然直,上官会照应我的,希望这三个月有所收获,我私下隐藏着的一个心愿,希望就近照顾上官的身体至恢复,以弥补我的愧疚。
上官的办公室在二楼,我敲敲门,上官悦耳的声音传来:“请进。”
我乖乖地坐在豪华型办公桌前,上官靠着舒适的皮椅,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上官就象一片烟雾弥漫的海,美丽的海面下变幻莫测,可能是风和日丽的荣景,也可能是惊涛骇浪的狂暴,每一个侧面都是迷人的。
我怀着敬畏和尊重,挺直身体凝神盯着他。我的皮肤起了几颗寒粒,咽了一下口水,滋润发干的喉咙,轻轻地问:“今天,你对我有什么安排?”
上官的脸上浮起一个笑容,如初相见时,慢慢绽开,绚丽多姿,顿时春意满室。他用手指弹了一下办公桌,“你先去找点喝的,也给我一杯咖啡。”
我起身问道:“咖啡要加奶精和糖吗?”
“清咖,嗯,加点糖吧。”
我倒了两杯咖啡进来,恭恭敬敬送到上官的桌上,他正在看电脑屏幕,没有抬头,随手接过杯子呷了一口,说了一声:“谢谢!请重新泡一杯。”
我诧异地问:“为什么?”上官抬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心中忐忑地走了出去,重新端了一杯咖啡进来。办公室内整洁漂亮,地板打蜡亮滑如新,我小心地走到上官身边,将第二杯咖啡递给他,并将手里的方糖盒一举,“上官,你要几块糖?”
“半块。”他语音清冷悦耳。
我咦了一声,终于说:“上官,我记得你喝咖啡好象不加糖的。”
上官抬起头,眼光变得温和,清笑一声叹道:“有进步,你知道,今天一进门,你有几个小失误吗?” 双美斗宴
我进门后,陪着小心,比任何时候都谨小慎微,上官为什么说我犯了错误?我笑眯眯地问:“你开玩笑吧?”
上官脸上的笑容极浅,抿嘴不语,眼前这位金光闪闪的大BOSS,于发光的云雾里温柔微笑,越发显得高不可攀,深不可测。
我放下方糖盒,将咖啡杯往上官手里一塞,“你确定不喜欢?快喝!”
上官朗声笑了出来,“好吧。”略饮半口,低头做事,不再同我说话。
上官,他居然不理我了?我跺到办公室落地窗前,无聊地向下观望,街上人来人往,充实地忙碌着。我听见上官啪啪地打着电脑,心理纳闷,难道他在考验我吗?
我绕到他身后,小声地叫唤:“上官,上官!……”没有回音。
我声音放大:“DANIEL,DANIEL。”继续沉默不语。
我心头焦急,一鼓作气大声喊道:“上官御行,你为什么不理我?”还是无人应。
我无明火起,凑近他的耳朵,大吼一声:“小御子,快回魂!”
上官的肩膀轻微耸动,他慢慢的回身问:“晓玉,你叫我什么?”满脸的春风得意。我退后一步,想笑,又有些不甘心:“你的态度好奇怪啊。”
上官哈哈笑个不停,美目眯起,轻松地说:“你明白了吗?如果你不能够领会客人的要求,而且没有努力学习沟通,你就失去了机会。”
我坐到椅子上,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你是说,泡第一杯咖啡时,我应该详细了解客人要求,就能一次做好。”可惜我没有,上官大人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我没有好好利用,反而硬行推销客人不一定满意的产品,等于关上了合作的大门。
上官潇洒地笑道:“市场变化莫测,不能光靠主观猜想或老经验,事前要清楚了解客人的需求,才能事半功倍,DOITRIGHTATTHEFIRSTTIME。(第一次就成功)”
我心领神会,敬佩地望着上官,继续请教:“我还有什么问题呢?”
上官大人卖关子,剑眉一扬:“你自己想想吧。”我撅了嘴,轻声叫唤:“上官大人,你就帮帮忙,人家想不出来。”
上官抬起头飘了我一眼,裂开嘴笑得象一个大玩童:“叫我小御子,我就告诉你。”
我端着咖啡的手一抖,差点撒出几滴来,连忙放下杯子,瞪住他不说话。
上官语气亲昵,表情非常正经:“晓玉,你过来。”我拖拖拉拉地走到他面前几步远,房间里静悄悄的,上官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双星耀的眼柔和地望着我,我有些不明所以,静静等候下一个指令。
上官的目光落在我的牛仔裤上,斟酌字句道:“晓玉,当你加入新公司时,你不必刻意改变自己,TRYTOBEALEADER,NOTAFOLLOWER(无需盲从)。”
上官简短的几句话,触动了我隐蔽的心思,我的个性比较随遇而安,一般说来,只要不是太违反原则,我都尽力满足要求,以别人的想法为重,因为不善于说“不”,有时会委屈自己,却不知如何摆脱困境。
我走近上官,笑得很自在:“谢谢!”
一丝春色浮现他眉梢,“晓玉,你不再躲着我了?”
我不理会他的调笑,呵呵地问道:“现在,我该做点什么?”
上官递给我一本书《JOE'SGARAGE》,轻快地说:“这是管理入门书,你有空看看吧。”我搬了椅子坐在窗口看书。室内气氛安静平和,只有上官打击键盘的声音,伴着我的翻书声。太阳照得我浑身懒洋洋的,似乎是我在加拿大打工的日子里,最为闲散安逸的一刻。
上官好听的声音响起:“晓玉,差不多到午休时间了,你想吃什么?”
我从椅子跳了下来,有点抱歉地推辞:“STEVEN和我约好,一起用午餐。”
上官沉声道:“中国有句古话,一日为师,下半句是什么?”他的亮晶晶目光笼罩着我。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不敢怠慢,叹服:“哎,请问,师傅有何吩咐?”
他满意地审视着我,漫不经心地说:“我叫上SAM,大家一起去吃午饭吧?”他不给我时间反悔,上前轻搭我的肩膀往外走去。
我们来到附近一家意大利餐厅,这里的装饰几乎再现了古罗马的风情,颇具中世纪欧洲韵味,我一边打量,一边不时瞄着门口。很快,一个俊俏的冷美人出现了,我心中浮起一抹欢畅,立刻扬手招呼:“STEVEN,我们在这里!”
STEVEN的脸色淡雅,一对眸子轻盈地撩拨着我,笑意在眼底荡漾,当他的眼光转向上官时,立刻肃杀冬风呼啸而起,瞬间即逝,化为凝重的寒冰,晶莹中闪着刺骨的凉意。
我站起身,推开椅子正想离座,SAM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方晓玉,你是一个女孩子,就不能矜持点吗?”他手举菜单,一副专心研究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嘲讽不是出自他口中。
我对SAM的调侃不于置评,对上官露出一个笑脸:“我去一下洗手间。”上官的眼神清亮,浅笑融融,略点一下头。
我很快来到STEVEN身边,微笑着向他眨了眨眼。STEVEN冰封的俊颜有些回暖,迅速牵住我的手,一起转到餐厅门口。
STEVEN双手抱胸,简单地问:“为什么有不相干的人?”他眼底的那片湖面雪花纷纷,我双手合十,恳切地望着STEVEN,轻轻地说:“STEVEN,STEVEN,拜托!”
他脸色漠然,看不出喜怒,声音是柔和清润的:“你亲我一下,我才考虑。”我一楞,他倒是很会见机行事,为自己谋福利,我故意收敛了笑颜,木无表情瞧着他,他的双眼睁圆了,比我瞪得更用力。
我腹内乐开了花,一个乳燕投林,扑入STEVEN的怀抱,他身体被我重重一撞,晃了一下,立刻硬生生地挺住,扶着我的肩狐疑地望住我。我吐了一下舌头,嘻嘻哈哈地笑起来,STEVEN双手改扶为揽,将我的腰勒紧,他眼底的冰霜一下子融化了,凑在我耳边低语:“晓玉,快点!”
我左顾右盼,趁人不多时,飞快地在他嘴唇上一点,靠在他颈边笑道:“你说话可算话?”他眸子里春风化雪,那汪清澈的湖水,终于浮起一尾小鱼,转瞬间跃出湖面,啪的激起一片轻快的浪花。
STEVEN眉目间弥漫着一丝笑意,在我耳朵上哈了一口热气,声音如清晨的露珠滴入草叶:“BABY,LET'SGO(走吧)。”
当我们回到座位上时,SAM正起身招呼门口的一位靓女。我忍不住笑问:“SAM先生,你怎么也变得迫不及待了?”奇怪,SAM没有回嘴,犹豫了半分种,默默地坐下。
上官瞄了SAM一眼,脸庞温和如暖玉:“STEVEN,你好,这是我的表弟。”
STEVEN的手牢牢的扶在我腰间,异常客套地说:“上官,SAM,你们好!”
一副兄贤弟德的姿态,细看,笑意未达眼底,气氛有些怪异。
一位俏丽的长发女子走到SAM的身后,不动声色地说:“SAM,你现在架子很大嘛。”一向眼中无人的SAM惊跳起来,立刻拉开椅子,扶那女子入座,陪着笑说:“不好意思,我没有留意。”那女子轻哼一声。
SAM庄重地介绍:“这位是我的女朋友MAY。”我们向她点头问好。MAY十分活泼可爱,立刻抓着我问东问西:“晓玉,你现在跟上官大哥学习?你真幸运,上官他很厉害的。”SAM有些幽怨地飘了女友一眼。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我师傅是位高人。”上官从容抬眼看着我,唇边带有浅浅的笑意:“不敢当。”
STEVEN扶在我腰间的手紧了紧,温柔地问:“你想好点什么了吗?”我摇摇头,随口问:“不知道这家店有什么特色菜?”
SAM抢着回答:“这儿的蒜蓉面包很有特色。”MAY瞪他一眼,娇媚地笑道:“面包免费供应,晓玉是问什么主菜好吃?”
上官清了清喉咙,推荐道:“意式墨鱼面不错,我记得你提起过,以前去威尼斯游玩时,那里的小墨鱼卷面很棒,可以尝试一下。”他的眼里烟云浩瀚,仿佛带我回到曾拥有的美好时光。我心中暗叹一声,扯出一个笑容:“谢谢你。”
“晓玉,你最喜欢海鲜,不如试一下三色PASTA(意大利面)?”STEVEN的手勒得我快呼吸不过来了,我立刻点头:“好!”伸手握住他的手指不放,避免出现腰肌劳损的下场。
餐厅服务生端上生餐沙拉,遵照女士优先原则,他依MAY的口味撒上沙拉酱,然后站到我面前,礼貌地问:“请问,你想用哪种调味?”
STEVEN接口说:“让我想想,晓玉,你喜欢LIGHTRANCH,对吗?”我微笑着点头。服务生举瓶正要加料,上官温润如水的声音响起:“晓玉,记得你曾说过,意大利橄榄油酱最好吃,不知这家店有没有?”
服务生立刻开心的回答:“有!是我们厨师特别调配的,在温哥华挺出名。”说着上前为我的沙拉加上。杀殿STEVEN凌厉的眼神,盯着那一无所觉的服务生,又似无意瞄了我一眼,我马上乖觉地说:“两种调料我都要,那个,一半加一种。”
SAM有点奇怪地望过来,我干笑几声,很正经地解释:“混合起来,很好吃,呵呵。”MAY噗呲一声笑了,大方地说:“晓玉,你的口味特殊。”她的眼光在STEVEN和上官之间来回巡视,侧身与SAM耳语起来。上官美目盈盈一转,似乎有笑意溅出。
我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红了,呼了一口长气,问道:“STEVEN,你今天上班还好吗?”
STEVEN的眸色清亮,异常柔和地说:“还好,就是想你,想你过的怎么样?”说到最后几个字,几乎似爱语在耳边轻拂,我回握一下他的手,低头用餐。
主食端上桌,我的盘中是三色海鲜PASTE配墨鱼面,为了答谢上官师傅和杀殿STEVEN的点菜热情,我埋在盘子里大嚼,撑得我肚涨腹圆。当我们回到上官公司办公室时,我的胃变得鼓涨疼痛。
上官扶我到长沙发上躺下,端了一杯热糖水给我。我哼哼叽叽的,嘴里抱怨:“上官,我好倒霉,这么棒的餐厅,我居然吃得肚子痛。”
上官摇着头微微笑,我作出恼羞成怒的样子,开玩笑说:“上官,我怀疑你别有用心。故意点我喜欢的菜,想饱死我?”
上官眼中的笑意浓郁,仿佛春天提前来到这间屋子,我不由得叹道:“我的确不会说不,你很了解我。”
上官在沙发前蹲下来,自告奋勇:“要不要我帮你揉揉?”他额前碎发飘扬,显出一块不起眼的粉红疤痕,正是那日被小混混所伤之处。我的心重重地跳起来,上官,你,你不要对我太好,我想抚摸一下他额上那处伤痕,我想对他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想问上官如何才能让你幸福?
我抑制住起伏的情绪,默默地摇头:“上官,我没什么,你去忙吧。”
他笑得淡然,眉尖起了一丝倦意:“为什么?”
室内一片静默,我们凝望着彼此,无语。
一阵敲门声响起,我和上官都没有动,那人没有离开,隔了一会儿,又敲门。上官将外套脱下,盖在我身上,终于回答:“请进。”
“啊,对不起,”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惊呼:“上官,你们,她是谁?”——
留言回复请看这边=====================================>
泡泡亲,亦大大回来了,撒花!感谢新朋友1424大大对上官的强力支持!
本章MAY大大风光登场,SAM恭迎,放烟火伺候。 咖啡风波
我挣扎着打算坐起身来,上官一摆手,轻笑道:“晓玉,别怕难为情。”俊眉扬起,飞了一个魅人的眼色,电得我一哆嗦,泻了气重新倒在沙发上,心中患得患失,上班第一天,我就躺在上官的办公室里,那女人的口气如此暧昧,不会一出门就大喇叭广告天下吧?
上官站起转身面向来人,修长的身体将我的脸挡得严实。他气闲神定地问:“白小姐,你有什么事?”
“总经理请你去参加经理会议。”那女声变得温婉柔顺。
难道是“追哥白皮书”中的那位白美人?我的好奇心占了上风,扭头晃脑想偷看一下。上官的手垂在身后,仿佛背后长了一双眼睛,我移到哪儿,他那手也恰好动作,故意阻挡我的视线,一双手就是不离我的脸部。我挥手推开他的手,他任我推打,后来索性覆盖住我的双眼。
白小姐顿了一下,没有移动脚步,声音里有些女人的娇媚:“上官,副总裁,你们在做什么?”
上官的声音恍若清风拂面,风速温和却没有真实的温度,“白小姐,你还有什么事?”他没有端茶送客,他的态度温文尔雅,甚至是有些和气的。白小姐退后一步,声音有掩饰不住的忧郁:“对不起,打扰了!”
噔噔噔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白姐姐似乎踉呛地夺门而去。我的眼前终于重现光明,上官半蹲身体,侧着头打量我:“晓玉,你在发什么呆?”
我脱口而出:“上官,当大帅哥也不容易吧?要安抚那么多易碎的心灵。”
他脸上浮现一个绚丽的笑:“你又在胡思乱想了?”
我不争辩,取笑道:“师傅桃花好多啊,我为你感到骄傲!”
他凑近我,星耀的眼发出冷艳的光芒:“为我骄傲,你确定?”
“我说错话了,”我赶紧打岔,“你们下午开会,我需要参加吗?”
上官想了想说:“能去最好,不过你现在胃痛,还是好好休息下。”
我立刻翻身坐起,表达自己的工作热情:“我跟着你去吧,我不太T……”正说着,胃里翻江倒海,顶得我把个“痛”字咽了下去,手捂腹部说不出话来。
上官扶着我说:“你想去也行,坐在椅子上我推你去,或者,”他停顿一下,眼中亮光一闪,“我也可以抱你去。”
我义正词严地拒绝:“上官,我是胃痛,不是腿受伤…….”
上官将带轮子的皮椅推过来,满面春风地望着我:“你自己选,抱过去,还是坐椅子?”
万一STEVEN知道了,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我小声问:“可不可以不选,我就在这里休息好了。”上官目光殷切,耐心地等待着。
我无奈的指了指椅子,上官双手一带,半推半送地把我扔到椅子上,他露出一个孩子般的轻松笑颜,欢呼了一声:“坐稳了!”立刻推着我在办公室里横冲直撞,绕起圈子来。想不到,一向温润如玉的美人,有这么爱玩闹的一面,受到他快乐的感染,我在椅子上跌跌撞撞,不忍心,也来不及出言阻止。
SAM推门进来,诧异地问:“DANIEL,你们疯什么?”
上官停下脚步,朗声笑道:“SAM,你帮我推晓玉去会议室吧?”我心中暗想,SAM一贯无视我,应该会拒绝。谁知,SAM脸上露出一副大仇得报的狰狞模样,挽起袖子,大踏步地走过来。
我赶紧扶着办公桌,大声疾呼:“不要啊,这是什么公司,不把人当人看啊,我不要没有面子啊!”上官轻拍着我的肩膀,笑容可掬地说:“你叫吧,看有没有人来救你,呵呵!”
SAM作势要来拉,我死死抱着一个桌脚不放:“你们不要公报私仇!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我绝不离开这里,哼!”
上官的俊脸忽然出现我的眼前,他虽竭力压制笑意,却肩膀耸动,笑得那个花枝灿烂:“谁是弱女子?哈哈~”
我是被黑白无常一左一右架进会议大厅的,众目睽睽之下,我居然没有脸红,皮厚指数再次冲击新记录。
上官面色从容不迫,扶着我放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向大家点头致意。SAM在我的身边坐下,露出一个小人得志的奸人相,磨拳擦掌的,让我有些胆寒。我装作没有看见,举目四望,原来这里集聚的就是企业精英,乍一看,相貌平平者居多,谢顶的不少,怪不得象SAM如此才貌双全,可以傲视群芳了。
有一道幽怨的目光紧紧地锁住我,侧身一看,真的是白大美人,坐在会议桌另一头,双眉微微含情,怯怯生生迎着上官,我见犹怜。我忍住胃痛向她点点头,她微笑一下,有几分梨花带泪的娇弱。
“今天,我请到了美国姐妹公司的上官先生,”看似总经理的大人物发言了,“他来给我们谈谈管理技巧。”在一阵热烈掌声中,上官走到了讲台,他说:“今天,我们先做个游戏,想尝试的人请举手。”
踊跃报名的人挺多,我伸着脖子,静观其变。上官的眼睛笑望着我,表情很轻松:“晓玉,就你来吧!”我连忙站起来,心中有点兴奋。
上官交个我一个密封的信封,然后指着桌上一个铁架道:“你任选一个吧。”架子上挂着四种不同的吊饰,黄泰迪熊,蓝色小鱼,绿西瓜,红向日葵。我毫不犹豫地选了黄色小熊。
“晓玉,现在打开你手里的信封。”上官悠扬的声音响起。我轻轻撕开,一个模样娇憨的黄泰迪熊掉了出来。我有点惊讶地举起,大家哗地轻声感叹起来。
上官自信地一笑,显得高深莫测:“一个好的经理,应该了解你的团队,做到工作上优势互补。根据心理学研究,每个人喜欢的颜色不同,他的个性…….”
SAM专心致志地听着上官的讲课,这一刻,整个会议室,大部分面孔上都写着赞同和尊敬,上官再次显示了自己的实力,他举了很多生动浅显的例子,大家回应热烈发言踊跃,时间过得飞快,最后,上官总结道:“谢谢大家一起分享了心得体会,下一次,我们会学习LEANENTERPRISES(企业最优化)和6SIGMA。”
走出会议室,上官在我的脑袋上轻拍一下:“你的胃好点了吗?”
我连忙恭敬的回答:“听了你的演讲,我好多了。师傅,你太帅了,人人都佩服你啊。”
上官似笑非笑地飘了我一眼:“嘴很甜嘛。”他随手指向走廊上一间办公室:“看你精神这么好,去整理一下办公室,把刚才听到的活学活用一下。”
SAM立刻出语揭露:“刚才,她一直在打磕睡,她行吗?”
我藐视了SAM一眼,“我是在养精蓄锐。”从小,我开会就闭目养神,喜欢的内容一字不漏,不喜欢的就自动过滤。
我跑进办公室,兴冲冲地忙碌起来,打印机可以搬到靠近办公桌的地方,以减少每天走路取件的时间,文件分档标识可以做的清楚些……正感到踌躇满志,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女高音:“你怎么在我办公室,快出去!”
我一个激凛,手上的文件架摔到地上。回头一看,是上官的三嫂,身后站着白大美人。我心里有点发虚,上次三嫂赏的那一巴掌,我记忆犹新,赶紧声明立场:“副总裁让我来这里受训的,我这就离开…….”
“受训?我怎么不清楚?”三嫂挑眉冷嗖嗖地瞟了我几眼,“这样吧,你跟着我学,先去倒杯咖啡给我。”怎么回事,训练都要从咖啡抓起。
我没有反驳,嘴里应道:“好,你要什么口味的?”心中打定主意,一出门,我就逃难到上官那儿。谁知一转到走廊,白大美人把我拦下,友好地表示:“我来准备,她的口味很挑剔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她看起来似乎很真诚,一想到得罪三嫂的下场,我立刻答应:“谢谢了,我等你。”
我小心翼翼地将咖啡递给三嫂,她姿态优美地坐在高背转椅上,接过杯子轻轻吹了一下,略饮一小口,猛的啐了出来:“什么怪味,你是怎么搞的!”她把咖啡杯往我面前一砸,飞溅出几滴在我的外套上。
一杯咖啡引起的血案?我打起精神上前讨教:“请问,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上官和SAM急匆匆地走进来,同行的还有白大美人。三嫂风姿和煦,轻盈地行到上官身边,“上官,你身体不好,还这么辛苦,不如我来照顾方小姐吧?”一抹柔和的笑意浮上她脸庞:“方晓玉个性太顽皮了,居然在我的咖啡里加料,要是碰到重要的客人怎么办?”
我不想背黑锅,小心地声明:“我没有。”
上官接过咖啡细心地观察了一下,回过头来,清冷语气中有一丝无奈:“晓玉,开玩笑要有分寸。”
怎么回事?我是冤枉的,我瞪着他,很不服气。上官从杯子里捞出一个薄片不明物,星耀的眼淡淡地注视着我:“上午,你应该学会怎么泡咖啡了,现在,向三嫂道歉,再去泡一杯吧。”
道歉,为什么?我被她打的时候,她有向我道歉吗,我根本没有想整她,上官,你怎么不相信我?我觉得胃部硬梆梆的,顶得隐隐作痛。我慢慢地转身,往外走去,经过白大美人身边时,我紧紧地盯着她,她垂下眼不与我视线交汇。
SAM看了我一眼,低声地说:“上官,晓玉她只是闹着玩的,而且,她现在身体不好。”
上官的声音如清风传来,似乎在解释:“客人总是对的,在职场上,要学习控制情绪。”
这又是一个训练课程吗,怎么一点都不有趣,大概我的EQ太低了。我捂着胃慢吞吞地走回三嫂的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在看文件,我放下咖啡,低声道:“请用。”
三嫂眉目间意气风发,“方晓玉,你还需要好好磨练啊。”她轻松的举杯喝了一口咖啡,随口说:“你再去泡一杯。”
我心里别扭,压下怨气,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问:“有什么不对吗?”
她仰起头,从座位上斜瞟着我,笑得很虚伪:“你想知道为什么?把你的手伸出来。”
我不明所以,犹豫再三,还是小心地伸出右手,三嫂大人提起杯子,迅速地向我的手里倾倒,嘴上义正词严地道:“太烫了!”
我啊的一声跳起,一个劲地甩手,手热辣辣的,心里的那把火腾的烧起来,什么客人在上,我要百依百顺?我不是来接受这种侮辱训练的!我眼睛转了一圈,抓起丢在一旁的第一杯咖啡,气呼呼地走向三嫂,“你太过分了!”
三嫂脸色有些慌乱,“方晓玉,你不要乱来。”她说着话,竟先下手为强,毫不迟疑将半杯咖啡泼在我身上,咖啡沿着我的衣领滴滴哒哒往下流,我的脸和颈子烫得发痛,我有些不敢置信,呆呆地注视着自己新买的衣服。
上官和SAM不知何时赶到的,SAM掰开我紧握的手指,夺下我手中的咖啡,上官一把搂住我,紧捂在他的胸口,完全没有平日的温和风度,恍如疯子一般冷戾吼叫:“三嫂,你滚出去!你怎么敢这么对待晓玉!”
上官声色俱厉,把桌子踢开,乒乓作响,就要去赶三嫂,那三嫂眼中含泪,不忘辨白:“是方晓玉先要动手的。”
上官的神情冷酷,犀利地说:“晓玉不管有什么错,也轮不到你教训。”他的声音在胸腔起了共鸣,震得我耳膜发麻。
SAM劝道:“算了,都是一家人。”
上官哼了一声,盯着三嫂说:“看在三哥的份上,我一向容忍你,请你自重!”三嫂终于哇的大声哭了出来。办公室外似乎聚了些人,SAM立刻出门打发。
今非昔比,我方晓玉今朝惹祸扬名,大概PROSERVE上下都知道我这号人物了。我心里有点乱,此刻的局面让我感到荒谬,仿佛另一个自己置身事外,在一旁冷淡的观察。我望了一眼哭泣的三嫂,叹息一声道:“上官,我也有不对,算了,不用生气了。”
我试着从上官的怀里挣扎出来,他的手劲大得惊人,竟无法撼动分毫。他搂着我如同抱着一个玩具熊,我几乎脚不点地从办公室出来。
我努力维持身体平衡,气喘喘地说:“上官你放开我吧。”
希望这暧昧的场面,没有被公司其他同事发现。我抬眼查看,走廊上迎面而来的冰雪美少年,双目圆睁,脸涨得通红,大喝一声:“方晓玉!”
决裂
STEVEN厉声一喝,如同一盆冰水浇头,我原本烫得热辣的脸和颈子,顿时木木的没了知觉。我呐呐地想答应,咽喉仿佛被人掐住,沙沙的发不声音。
STEVEN缓步走过来,他全身笼罩在一层银白冰雪中,双眼亮如星辰,燃烧着熊熊烈火,烤得我的心象是掉进沸油里煎熬,扑哧扑哧地作痛。
他美丽的的眼渐渐起了一层薄雾,闪烁着迷朦晶莹的红光,目光柔情万千,痴痴地绞着我,冰雪天我们相拥取暖时,他轻如羽翼的初吻,似乎又印上了我的唇。我的心莫名地颤动,又羞又急地望着他,嘴里无声的重复:“STEVEN,STEVEN……”
上官双手紧扣我的腰,轻轻地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眸色冷漠深不可测,嘴唇贴近我耳边轻语,似诱导似鼓励:“晓玉,让他走。”
STEVEN眼里的红雾凝聚,似要滴出水来,眸中的霞光将我照耀得无处遁行,他轻唤了一声:“晓玉,我们回家吧。”他白玉般的脸几近透明,神情纯净虔诚,含着一丝悲哀,象一只受困的小豹,明知前方有猎人的陷阱,也要奋不顾身的前行。
我挣扎着向STEVEN扑去,上官牢牢地扶住我的腰,一口含住我的耳垂,狠狠地说:“不许走!”我的身体好象嵌在上官的怀抱,动弹不得。
STEVEN脸上闪过震惊,失望,茫然,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眼神变得空白,艰难地转身向门口走去。他一步一步离我远去,挺直的背似乎压着大石一般,倔强地不肯放弃。我的心随着他的脚步,紧张的越跳越快,我的喉咙发干却着急得说不出话来。
STEVEN的身影就要消逝在转角,那个一直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的晓玉,闪电间冲进我的体内,犹如旋风过境,我忽然生出无比的勇气和蛮力,手脚并用,连推带爬,从上官的怀中挣脱出来。
泪眼婆挲中,上官隐含怒气的脸变得模糊,他抓紧我的衣领,生生地提起拽到他面前,眼中冷芒四射:“为什么!?”
我扣住他的手,凄然望住他:“不知道,我不知道!”
此刻,我的身体不再受理智控制,曾经不顾一切后果的疯狂,再一次支配着我,也许我会后悔,也许我的心口会流血,也许我伤害了最疼爱自己的人,说我傻,骂我蠢吧,但是,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放任STEVEN这样离去。我轻轻推开上官,不敢看他惊痛受伤的表情,转过身向门口急奔而去。身后有一股冷焰升腾,全力追击着我,如钩如箭,撕开那个隐藏朱砂痣的血洞,红艳艳的似着了魔。
“方晓玉!”上官悴然叫道,声音嘶哑愤怒,有一种豁出去的惨淡,我立刻停下,回身向他疾行几步,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上官,对不起!”我的心象是被绞成了几瓣,已经疼痛得没有知觉,我怕看他生气的模样,我更怕太多的暧昧纠缠,会把我们两人的感情耗尽,我的犹豫只会让三个人痛苦。
上官暗邃的目光照着我,象在探究一个陌生人,将我的一切武装刺穿,他俊美的脸现出冰冷的华丽,连叹三声:“好,很好,你好狠!”言毕,他不再迟疑,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用力甩上了大门,啪的一声震得人心中一荡。我惶恐地盯着紧闭的大门,有一种错觉,似乎曾有的美好生活也被锁在了门内。
一出大门,STEVEN的凌志车正呼啸着离去,我追过停车场大呼:“STEVEN,STEVEN!”他的车飞速消失在快行道上,马路上人来车往,一如往昔,只有寒风,轻轻的拂过我的脸,吹干我的泪。
我好象被人抽走了氧气,脱力坐在停车场街沿,我的腿在抖,心在慌乱,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候,没有感情能撑过时间的长河,那些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只是为了安慰现实的不完满。
我垂头抱着膝盖,脑中纷乱,无法静心回忆今天发生的事,那双琉璃般清澈明亮的眼时时闪现,那个曾将我紧紧拥在胸前,誓言绝不会放手的少年在哪儿?失望和苦恼啃噬着我的五脏六肺。内心世界中,另一个晓玉冷冷的开了腔,你现在明白上官的苦,上官的痛?你是自作自受!
一双手抚摸上我的头发,我抬眼一看,百感交加,颤着身体想站起来。他美丽的眸子里依稀闪着一丝泪光,伸出手猛的将我抱起:“晓玉,对不起!”
原来,只要在分手处等侯,王子殿下真的可能回来接我,就象每一次闹别扭,他会重新返回原地,不舍不弃地寻找我的踪迹。
我想对他微笑,眼中却变得湿润,STEVEN轻轻的俯下身,异常温柔地吻在我的眼角,将那颗泪珠一丝丝的吸吮干净。他将我整个人搂在怀里,稳稳地向凌志车走去。
我吸吸鼻子,静静地靠着他的颈子,这回我不想放开了,请你也不要放手。STEVEN牢牢地拥住我,仿佛在回答我心中无声的请求,他那双波光涟滟的眸子,含情带笑凝望着我,似要将我吸入他清澈亮丽的心湖。
一进家门,小GOLDEN就扑出来,沿着我的脚边撒欢儿乱跳,一副兴奋过度的样子,STEVEN将我安置在沙发,嘱咐我躺下不要动。小GOLDEN蹲在我身边,献媚的伸出前爪搭在我膝上,我心里感叹一声,回家被人(狗)欢迎的感觉真好啊。
STEVEN端了一盆水过来,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笑容,语调里隐藏着一丝丝兴奋:“晓玉,你把衣服脱了吧?”
我很用力地飞了一个媚眼:“不要!”
STEVEN笑得眉眼弯弯:“呵呵,那个,你身上的咖啡……”
我的脸有一点热,润了润喉咙:“各位,本大人要求清场,所有男性全部离开。”我转眼瞪着小GOLDEN,语带威胁:“还有你,GOLDEN,不要冒充小妹妹。”
STEVEN抱起小狗,用悲惨的假音哭道:“人家小GOLDEN明明是妹妹,居然这么久了,女主人还不知道,好可怜啊。”
我笑得岔了气,从沙发上滑下来,STEVEN连忙过来扶起我,小GOLDEN被他从半空中抛下地,挺身打了一个滚,匍匐爬近沙发,惊吓过度趴着直喘气。
我豪迈地坐起身:“好吧,我就牺牲自己,福利大家,脱衣表演现在开始。”我夸张地摆了兰花指,解开外套的第一颗钮扣,STEVEN的眼神一亮,忽然握住我的手轻轻拿开,然后他修长的手指爬上我的衣襟,从容地解开了第二粒钮子。
我不知该叫停还是继续嬉闹下去,STEVEN美丽的眼凝视着我,耳语般的柔声问道:“晓玉,你喜欢我吗?”
我点点头,笑盈盈答道:“嗯,喜欢!”
STEVEN盯着我的眼睛,脸色变得凝重,小心翼翼地说:“那么,上官呢?”
我注视着他晶莹透亮的眸子,心里千回百转,化为简单的一句:“你想听场面话还是真话?”
STEVEN不作声地想了一会儿,脸色暧昧不明。他的手滑向我的颈部,轻柔的抚摸着,象是在玩赏最珍贵的瓷器,终于,他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眼神坚毅:“晓玉,告诉我真话吧。”
我一扬头,仿佛革命烈士英勇就义般:“我希望,有一天能忘了上官。”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上官,他是那么美好,让人无法不喜欢。那种喜欢,就象喜欢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只要静静的观赏就会很开心。
STEVEN将我的头贴近他的胸口,抚着我的面颊,叹息道:“让我帮你早点忘了他吧。”他的心跳得激动有力,让我觉得安稳,他的呼吸带着一股清爽味道,与我的气息交缠在一起,他的声音低沉,透着一种超龄的自信和爱怜。
我在他怀里蹭了一下,开了个玩笑调剂气氛:“嗯,做上官的女朋友,必须要有超强的体质,被打被烫是常事,也要超级的观察力和战斗力,随时保卫上官,与外来狐狸精作战。”上官如良人美玉,匹夫怀壁有罪啊。
STEVEN轻松地笑起来,贴着我的耳朵吹气:“晓玉,你不需要烦恼这些事,我会亲自把所有的狐狸精赶跑。”
谢谢你,STEVEN,我只想和你两个人过简单的生活。我笑嘻嘻地接口:“是吗,你有什么绝招?”
STEVEN用手将脸一挤,推得鼻孔朝天,紧皱眉头作了一个自以为恐怖的鬼脸,嘴上吆喝:“我有女朋友了,闲人勿近啊!”
我揽着他的颈子狂笑不已:“丑哥哥,你是我的偶像啊,让我顶替你的女朋友吧!”
他微笑含情点头,我似乎又看见满树梨花吐艳,无比的清新迷人。
第二天上午,STEVEN去上班,我自己在家里苦练小提琴参赛曲,我没有足够勇气去上官公司,也许他未必想看到我。昨天,他转身离去时坚强冰冷的背影,在记忆里成了定格,提醒我他所受到的刺激和伤害,我一定让他讨厌了吧?
SAM的一个电话改变了我的心境:“晓玉,你快去探望上官,他没有去公司,可能病倒了……”
我坐在BUICK车里,头戴绒线帽,脸上裹着厚围巾,只余两只眼睛在外面。此刻,就算我母亲看见我这装扮,也认不出我。没办法,谁让今天是我的首次跟踪秀?别问我为什么出门后,会转悠到这个人来人往的社区,我也不清楚,等我开始发呆的时候,我的车已经鬼鬼祟祟地停在上官的公寓楼下了。
我常想,如果自己是一个有勇有谋的人,事情会演变成今天的局面吗?即使不能相守,我们还能一如既往地关爱着对方吗?如果真的没有感情,我会在寒冬蒙面苦等一个见面的契机吗?
当我消灭了三包零食和半瓶水后,机会出现了!
随风而逝
目标人物出现,SAM急匆匆地从停车场转了出来,后面跟了温柔贤惠的白大美人。
我哈了一口热气,搓搓冻得发痛的手,利索地推开车门,向SAM迎面走去。
我在SAM几步远处静候,他架着招牌墨镜,完全把我当作路人甲,目不斜视地从我身边经过。
看来我的伪装相当成功,我赶紧取下大围巾,叫道:“SAM,SAM!”
他回头楞了一下,露出千年难现的笑容,“我一直在找你,你等很久了?”
我含糊地回答:“嗯,还好。”悄悄转动冻僵的脚趾。
白大美人眼神郁闷地瞟了我一眼,欲言又止。SAM领路,两女殿后,来到上官的公寓门前。我脑海中推演见面的尴尬场面,胸口开始砰砰急跳。
一进门,上官悦耳的低音从卧室传来,“是SAM吧?”我有点紧张,心跳得越发快了。还好,听起来他没有很虚弱。
SAM示意我在沙发坐下,一面回答上官:“我和白秘书带点文件给你签名。”两人走进去,门虚掩着,上官不带感情的批示,和白秘书娇媚的笑声,陆续飘出来。
SAM清清了嗓子,忽然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句:“上官,她来了,就在客厅。”我略屏息,心跳变得缓慢,一下一下又重又响。室内一片寂静,连白美人也收了声。
仿佛过了很久,上官缓缓地开了腔,声音干涩平淡:“她来做什么,让她走吧……”他说得轻描淡写,却似一柄大锤重重地击在我的太阳穴。
原来被人拒绝,被人嫌弃的感觉是这样的,比三嫂的那一巴掌要痛,比移民局指称伪件拒签更羞。我挺直身体,硬撑着没有动弹,早知如此,何必听从SAM的意见前来碰壁?
我的出现,不过是勾起他的不快。他并不需要别人的殷勤,或许,我只是无关的人罢了。
以前的情谊,再深,再牢固,也过去了。
已经过去了。
“HELLO?晓玉,晓玉!”小鸟玉如意叫唤起来,熟悉的声音带给我一丝安慰,至少还有人(鸟)记得我,我泪眼朦胧地看着小玉儿,想起我们当初的赌注,看来我是没有机会教会小鸟叫上官的名字了。
我走近小玉儿,轻声唤道:“小玉,跟我学,说上官,上官,对不起!”小鸟跳着脚,无辜的眼睛溜溜转悠。
白大美人在我身后幽雅地说:“方小姐,你怎么还没走?”
我想潇洒地反驳几句,却提不起争吵的兴趣。母亲曾交代,对于想侮辱自己的人,就是不理会她的挑衅,典型的亚洲思维方式,固然明哲保身,在处处爱自我表现的北美,就显得有些被动。不过,我没有时间浪费。望着自在得意的小鸟,我耐心地重复:“来,跟我一起说,上官,上官!”也许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只想教会她叫这个特殊的名字。
这个小小的心愿被白美人打断了:“方晓玉,不要再试了,上官他不会见你的!”
得意的小鸟乌黑的眼睛,友善地望着我,忽然回了我一句:“傻瓜,上官,傻瓜,晓玉!”善解人意的小鸟,你才是最明白的那一个。
我抓了几颗鸟食,凑到小鸟嘴前任她啄取,抚摸着她青绿的羽毛,小声作临别赠言:“小玉,好好陪着上官哥哥,BYEBYE。”
我对着卧室里说了一声:“SAM,上官,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们。”
SAM闷闷地回答:“等一下,我送你下去。”上官一言不发,他大概被我伤透心了吧,已经不想同我有任何纠葛了。
我转过身,发现白大美人似愉快似戒备地瞧着我,我对她微微一笑:“请让一下,你挡到路了。”她神情变得迷惑,不知脑子里在转着什么念头,难道她期待我哭喊着奔出去?
我在楼下斜对面,找了一个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下。一出公寓大门,我就后悔了,我此行目的是想确认上官无恙,等一下问过SAM再走吧。我取出最后一包零食,这个牌子还是上官介绍给我的,第一次和他出游的情景,好象是发黄的旧片,在岁月中磨损了,却温馨地印在我心上。
虽然是中午,寒风还是凛冽刺骨,我很快就觉得头疼,站起来活动了几下,抬眼向上官的那层楼望去,发现似乎有人站在卧室的窗后,大楼玻璃反光严重,我眯着眼睛努力观察,窗后人影一闪,窗帘刷的被快速拉上了。我嘴里木木的,有些发苦,看来名牌零食的味道也会退步。
过了一会儿,SAM匆匆地从大楼出来,我正要迎上前去,白大美人一脸春风,陪着上官跨出大门。没有人留意到角落里的我,伸手一摸,我的大围巾好好地捂着脸,伪装还在,我放心地重新坐回街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略带倦意的上官。他的前额黑发有些零乱地飘散,下巴青青的似乎未刮胡须,俊美的脸高贵冰冷,有一种奇异的撩动人心的性感。
白大美人凑近他,高兴地比划手势说着什么,他沉默不语,似乎陷在遥远的思绪里。无意中,他略停脚步,脸色漠然地向我的方向飘了一眼,两眼清明似乎扫过我的脸,我的心忽然砰砰作响,不由自主的盯着他,心中有点紧张,难道他认出我来了?
白大美人忽然一个踉跄,向上官怀里跌去,上官不带情绪地收回目光,扶起白美人,从我的面前优雅从容地走了过去。我莫名其妙地觉得眼睛发痛,默默地追随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在转角。
曾是生命中最亲近的人,就这样走出我的视线,人的一生中总有些无法忘怀的人或事吧,比如初恋,比如错过了喜欢的人。如果时光倒流,我还会坐在这里吹风吗?我慢慢地从角落站起来,有痛快,有失落,有迷懵,风拂过,好象在笑我的不洒脱,就让一切随风而逝吧。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也是STEVEN和我参加春季游园比赛的日子。
北美亚裔春季游园会以华人为主,加政府出资赞助,本届献演的节目较前几届更精彩。当主持人宣布选拔表演赛开始的时候,我的神经变得异常紧张,STEVEN看起来悠闲自如,他伸手扶在我腰间,俯身吻在我脸颊,微微一笑:“晓玉,不要紧,开心就好了。”
我靠进他怀里,心慌慌地说:“我有点担心,我是超业余水准,万一人家扔鸡蛋怎么办?”
STEVEN环紧我的腰,白玉般的脸庞闪着魅人的光芒,“晓玉,谁敢这么做!我扔回去。”
我把头埋在他颈肩间,想吸取一些信心:“还好,有你在。”
他柔柔地拍我的背,手指过处,似乎带起一股热力,让我心安了不少。
今晨,天空碧蓝如海,大风吹得四周的锦旗猎猎作响,台下坐了数千人,说笑声嘻戏声儿童哭闹声,混杂一起。忽然,一阵乐声如风雷大作,把所有的声音都掩盖下去,气势惊人的大鼓《秦王点兵》率先出场了,台下刹时变得悄无声息,所有的目光都望向台上的鼓阵。
舞台上几十面大鼓,共鸣齐奏,音响如天地轰鸣,演奏徐缓时如潺潺流水,急骤时则似大浪奔腾;轻敲时鸾铃叮当,重击时霹雳轰鸣,使人感受到当年李世民领兵征战的威风,鼓声节奏变化多样,宏亮而不单调,刚劲而含有柔美。
随着鼓点起伏,演奏者时而左右开弓、飞步冲击,时而穿插对打、开合斗打,时而反扣前冲、回扣后弓,演奏员已变身为将尉卒,威武雄壮,一股杀气,在一片刀枪剑中,“舞”成了“武”。演奏中又巧妙自如地运用了“鼓花”,加之棰腕上的彩带装饰,整个场面显得五彩缤纷,给予人以悦目舒畅之感,“武”亦成了“舞”。
忽然演奏急煞停顿,如乐谱中的休止,异常干净利索,让人感觉到惊心动魄,意犹未尽。隔了片刻,台下爆发出欢呼叫喊和雷鸣般的掌声。
看到别人的水平如此顶尖,我有点惶然失措,如果STEVEN单独参加比赛,尚有获胜的希望,我害怕会拖累他,不过后悔也来不及了。我抓起STEVEN外套的袖子,一下一下地拽着,嘟嘟囔囔地说:“STEVEN,我不想出洋相,怎么办?”
STEVEN仔细地打量我一番,以一个颇专业的口吻说:“晓玉,你的礼服合身漂亮,化妆清新亮眼,看起来非常有灵气,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心里略感安慰,不放心地说:“人这么多,万一出丑……”
STEVEN温和地笑了:“晓玉,有我陪你,我们一起出丑。”越了解他,我越觉得窝心快乐,STEVEN身上有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他用自己特有的方式照顾我,自然而然地付出,没有计算,没有保留。我靠在STEVEN的颈边,心情舒畅了许多.
排在我们前面的,是另一个重头节目《百人武术》,表演者分为两个阵队,一律古代士卒装束,摆开一个接一个的战阵,前后进退,左右开合;一忽而风卷残云,一忽而雨打枯叶;分开的象八卦,云集阴阳双合。那场面壮阔感人,声势实在惊人。表演者情态激奋,忽而高翻亮相,忽而马步冲拳,结合音乐节奏变化,单翻、双翻、斜叉、正叉,整齐有序,音响、感情、表演交织融汇,气势磅礴,威风凛凛,呈现多种色彩,令人目旋神迷,不由得为之倾倒。
终于,轮到我们了。STEVEN镇定自若地脱下外套,我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了,他真是造物主偏爱的宠儿,无论如何穿着打扮,都是那么俊美帅气,此刻他一身黑色的礼服,面如冠玉,眸子灵动清明,冰雪般的纯净,骄阳似的耀眼,沉静中透出一股天大地大任我逍遥的气质,我忍不住夸赞:“STEVEN,你这么帅,裁判一定会被你迷住的。”
STEVEN将我拉近他身边,轻松地笑道:“你呢?有被迷倒吗?”
我闷笑了几声,叹息道:“有啊,你艳绝三宫六院,令人芳心暗许。”
STEVEN美目一转,笑得有些异样,“是吗,我怎么都不知道。”
我卯足了劲继续胡诌:“人家为你神魂颠倒,成了人见人骂的昏君,那个什么六宫粉黛失颜色,从此君王不早朝……”
STEVEN似笑非笑,斜斜地俯视我,一向清亮的眼里,荡起丝丝绚丽光彩:“昏君,你何时宠信过我啊?”我一楞,没有接口。
STEVEN裂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右手托起我的下颌,俊脸凑得很近:“不如,我来宠爱你?你说个时间吧,呵呵……”
天啊,STEVEN怎么散发出这么危险的男人魅力,联想到他话中的暗示,我的脸开始有点热。STEVEN轻轻地摩挲着我的下巴,笑得容光焕发,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幸好,主持人助理前来催场,我们该上台表演了。
我们选的曲目是歌剧魅影,其舞台剧曾让我感动得落泪,练习时我用心投入,验收成果的时候到了。我的心再次砰砰乱跳,口干舌燥地在预定的椅子坐下,STEVEN手抚钢琴,奏出一连串流畅优美的音符,这熟悉的音乐,很快将观众带入神秘奇幻的迷梦中,我偷偷向台下扫了一眼,大家都陷在乐声中如痴如醉,我心里暗喜,STEVEN的演奏魅力向来百试百灵。
我举起琴弓,正要加入演奏,眼角忽然瞄到一双无比熟悉的眼睛,他站得那么远,那么孤独高雅,神情专注地凝神望着我,好象已经望了一生一世,投注了所有的心力,此刻只余那极浅极柔的倦意。
页:
[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