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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狼与猎手与同伴】
      一片黑暗。
      闷热和稀薄的空气让人窒息。
      克里斯沉重地呼吸着,他浑身是汗,赤裸的上身摩擦着粗糙的毡毯,那使他的伤口隐隐作痛,汗水和肌肤的黏稠触觉所带来的违和感令他几乎昏厥。
      但他不断地挣扎,用力使自己的双手脱离绳索的捆绑。
      那样巨大的力量使他自己都几乎相信,如果绳子不断,他的手臂就会被自己折断一样。
      经过了漫长的努力,粗糙的麻绳终于松动,让他的手腕有了一些活动的自由。
      克里斯不顾手上的剧痛,他知道一旦自己停下来就会失去继续挣扎的力量,当痛苦到达一个顶峰,接下来就会是身心俱疲的麻木了。
      又过了令人疯狂的几分钟,他的双手终于挣脱了束缚,从紧紧缠绕的绳索间解放出来。
      克里斯试图让自己翻个身,但是车子的后备箱却无法让他做到这一点,那就像个狭小的棺木,把他完全限制在其中。
      一种被活埋的错觉萦绕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
      他现在必须出去。
      不可否认,露比救了他。
      虽然克里斯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先救了露比,所以他没有办法看着他死罢了,但是克里斯在那个时候的选择却是同时成全了两个人。
      他深谙艾萨克的个性,对别人也许略有不同,但对他,这个前任教父最为信任的部下,艾萨克却从不相信,不管他说什么都是谎言,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徒劳。
      艾萨克之所以让他活着,也许仅仅只不过是想挫败他罢了。
      一个随时随地都会想要打击一下的对象。
      黑道的发展和王道仕途都很相似,任何王者在没有成王之前如果太压抑,一旦统治权交到他的手中就会很容易成为一个暴君,艾萨克没有变成彻头彻尾的残暴者是“右手”的幸运,但他不能原谅克里斯。

      因为布兰特·德瑞克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过:“克里斯多弗·帕特里克,他将成为我的儿子,是右手的一员。”
      让他死吧。
      克里斯在指着露比说他撒谎的时候,不但因此而救了露比,也为自己迎来了解脱。
      已经够了。
      米歇尔被折磨够了,兰德尔被折磨够了,他也被折磨够了。
      有勇气活下去的人让他活,求解脱的人让他安息。
      的确曾经有那么一瞬间,他是这么想的。
      死亡,死去。
      死在那幅右手的耶稣像前,在那虽然背德,但仍然悲悯的目光注视下死去,也是他期望的生命落幕的最后场景。
      但是那个时候,他和露比互相看着对方的时候,却有什么东西忽然冒了出来。
      那些微妙的东西完全违背他的本意,向着死亡、流血和灰暗完全相反的方向伸展。
      但那究竟是什么?
      克里斯知道那是什么,只是他不想让自己的污秽沾染它,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一次失败的人生,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同样生活在残酷的血腥世界里的人还能有那样澄明的眼睛,如此快乐没有阴影地活着?

      他们没有经历过挫败么?没有被打败过么?没有因为过度的摧残而失去眼睛里的色彩么?
      在克里斯完全灰色的世界里,原本只有向他伸出援手的布兰特是彩色的,布兰特死后,米歇尔是彩色的,而米歇尔死后,世界就再也没有颜色了。
      Sade Mary的地狱加深了灰色与黑白的印象,让他的眼中只有一片从纯白的诞生步向漆黑死亡之间深深浅浅的灰色而已。
      克里斯制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他知道这样不断地心乱如麻下去不但会错失唯一能够证实自己存在意义的机会,也会失去生命、自我、所有的一切。
      他在闷热的后备箱里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足够的氧气供他的头脑清醒,然后弯起腿重重地踢上了车盖。
      “嘭”的一声沉闷的巨响,他感到车子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摇晃了几下,但是后盖被锁住了,没有任何开启的迹象。
      克里斯继续踢着车盖,一下接着一下的响声伴随着车子的颠簸很快引起了站在艾萨克车前的两个男人的注意。
      其中一个持枪的男子把视线转过去后又转回来望着车厢里的艾萨克,看到他微微地皱了一下眉,于是便心领神会地走了过去。
      他要做的是让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稍微安静一点,一颗子弹也许能让他的腿休息一会儿。
      男人仍然认为克里斯是被捆绑着的,一个在狭窄的空间里呆了太长时间而有点精神恍惚,歇斯底里的人,他错误地估计了被囚禁者的状况,而且错误地用两只手打开后备箱的盖子。

      当那一线充满了希望的微光从开启的车盖间漏进来的时候,克里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撞开盖子,他扑向那个男人和他扭打在一起,夺去他手中的武器,在极快的速度和猝不及防的便利中占据了有利的位置,一声枪响后,男人的肩膀鲜血淋漓,失去了抵抗和反击的能力。

      克里斯躲过身后另一个男人射来的子弹,他越过低矮的围墙撞进院子里,围墙挡住了追击者的视线,那个男人不敢擅自离开艾萨克的身边,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追过去。

      艾萨克·德瑞克透过车窗望着那个消失的背影,他的目光中看不到任何表情。
      郊狼始终是郊狼。
      即使没有猎手的追捕,它也喜欢自投罗网。
      艾伦退到了角落里。
      他的背脊贴上冰冷的墙面,再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让他退却。
      但是墙壁的坚硬触感却让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三个持枪的男人向他逼近,只要稍微发现他有一点异动就会同时开枪。
      霰弹枪的枪膛已经空了,他不可能当着这些人的面悠然自得地上弹,但却有更有趣的方法。
      艾伦故意退进这个健身用的小房间,等那几个男人靠近之后,他慢慢地倒转枪械,把空了的霰弹枪扔在地上。
      金属敲击着地面发出动听的声音。
      在他把枪械扔掉的一瞬间是敌人精神最为松懈的时候,甚至有人的目光落在敲击地面的霰弹枪上。
      艾伦一跃而起,双手抓住天花板上垂下的其中一个吊环,他身体往前猛力地撞向中间的那个男人,一下沉闷的撞击声混合着漫无目的的几下射击,艾伦带着那个男人远远地摔向门外,他双腿的膝盖压在对方的胸前,右手握住男人的手举起手枪。

      “借用一下。”
      准确而毫无停滞的枪声令很快转过身来的两个同伙一瞬间因为子弹的冲击撞向了身后的墙壁,在那冰冷的墙面上留下了两道暗红。
      “艾伦,你还好吧。”
      “我很好。”艾伦一拳打晕那个在他身下的男人,他抬起头微笑了一下,对着通讯器道:“现在只差一次泰山式的叫声。”
      他回头找回他的霰弹枪,就在那个时候忽然听到有人接近的脚步声。
      艾伦立刻回头,他举起手枪的方向正对着接近而来的人影,但对方的枪口也对准了他。
      他们在昏暗的小房间里四目相交,彼此都看不太清对方,从客厅里射来的光线比房里亮一些,艾伦虽然看不清他,但却忽然叫出了他的名字。
      “克里斯。”
      他们互相都愣了一下。
      艾伦忽然露出了冰冷的笑容:“虽然充满了戏剧性,但还不算太出乎我的意料,立场稍有改变,人类就可以互相为敌。”
      克里斯望着他,很久没有说话,但是却慢慢地放下了枪。
      在艾伦看来,克里斯回到右手,并且参与这次的行动都不在他的意料之外,那原本就应该是他要做的事。
      但他忽然放下枪的举动却十分令人不解。
      透过昏暗的光线,艾伦看到他赤裸的身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新伤口,从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深深的、不自觉的忧郁之色使他整个人处于一种殉教般的自责状态之中。

      艾伦望着那双眼睛,冷淡的表情从他的脸上消失,也慢慢地放下了枪,但是他的枪口很快又举起来,一声枪响过后,子弹穿过克里斯的身边,击中了他身后的一个敌人,但是克里斯一动也不动,好像即使艾伦要对他开枪,他也觉得无所谓一样。

      这种奇怪的沉默过了相当一段时间,虽然只是几分钟,但对于目前这种纷乱的战场而言,几分钟甚至比几个小时更漫长。
      艾伦忽然低下了头。
      他捡起地上的霰弹枪,从装备袋里取出子弹装满,然后他站起来,把抢丢给站在他面前的克里斯。
      “兰德尔在地下室,我答应再过……50分钟去接他,如果你有空,就让这场混战早点结束。”
      克里斯接住了枪,他感到视线有些模糊,但并不是感动。
      感动这种说词,对他这样的人而言,实在太肤浅了。
      那只是一种无需用语言来互相传递的心情。
      只有男人和男人之间可以心领神会,不需要感动,甚至不需要感谢。
      只要感觉到,那就行了。
      “背叛‘右手’没关系了么?”
      “没关系了。”
      克里斯握着抢,他转身走了出去。
      因为信赖的话,就留在那人的身边,失去了信赖,就离开他的身边。
      比起盲目的忠诚,或许这样才是最好和正确的方法。
      对男人来说,不管忠诚还是背叛,似乎都是永恒的主题。
      艾伦望着他走远的背影,忽然低声道:
      “我们似乎有了一个援军。”
      通讯器的那头传来了若有所思的回应:“克里斯?”
      “是的,一个心底的老朋友。”
      郊狼之所以自投罗网,并不是因为它的愚蠢。
      只是因为那个陷阱里,有同伴的味道。
      【白刃】
      浓重的硝烟弥漫着整幢别墅,即使在地下室里也能够闻到那股激烈的味道。
      露比用双手抱住了膝盖,他没有去打开手铐,只是静静地坐着,因为即使他双手自由,也没有办法为艾伦他们做些什么。
      他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在解决艾萨克·德瑞克带来的危机之前,更浓重的阴霾一步步逼近。
      他开始想那个十字架的事。
      Tyrant和十字架,或者艾萨克和十字架,迪戈·弗朗哥究竟要如何把他们联系起来。
      艾萨克说过十字架里刻着密码,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密码的作用,他势在必得,不管能不能找到十字架都会把这里的人杀光,绝不会留下一个知道秘密的人。
      尤其是知道了密码的露比,但是讽刺的是,知道了有什么用?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东西需要用到密码?
      信用卡、电子门、计算机、保险柜,甚至一张电话卡都需要密码,如果为了这样一个模糊不清的原因而丢掉性命,实在令露比很不甘心。
      就算死,他发誓也要先把事情弄清楚。
      “还有50分钟。”
      兰德尔年轻的声音无规则地撞击着四面的墙壁,经过那些铮亮的武器反射到露比的耳中。
      “你说什么?”
      “还有50分钟,麦克和艾伦说,一个半小时后就能结束。”
      “是么,那就好。”
      露比显得有点心不在焉,但当他看到兰德尔有些担心的目光时却立刻笑了笑:“艾伦从不迟到,放心吧,不会有问题,最后三十秒我们可以一起倒数。”
      兰德尔用手支着头,他用十分认真的表情望着露比:“你知道关于克里斯的事么?”
      露比怔了一下,但还是如实回答:“知道一点。”
      “他究竟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和你们在一起?我每次回想的时候总觉得见过他,可是真的和他面对面时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如果一件事明明有印象,却始终想不起来,那的确是非常令人苦恼的。
      露比看着兰德尔俊美瘦削的脸上双眉紧紧皱起的样子,他稍微改变了一下坐姿道:“等你再见到他的时候,亲口问他吧。”
      “但我觉得他不会告诉我。”
      “为什么?”
      “也许他讨厌我,我走近他的时候他总是转开头不看我,所以我一直在想,他一定是非常讨厌我的。”
      露比望着他的双眼,他说:“兰德尔,我听说了你的事,呃,我是说你和米歇尔的事,抱歉我又对你提起这件事,但我还是想知道,那个时候,米歇尔对你说‘永别’之后,你还看着他么?”

      兰德尔摇了摇头:“我不敢看他。”
      “为什么不敢?”
      “不知道。”兰德尔的声音渐渐低沉。
      “那么你是讨厌他,或者是恨他么?”
      “不,我爱他!”
      露比笑了,他的声音很温暖:“常常,躲避并不表示憎恨,也可能是无法表达的爱,但我实在没有想到克里斯是这么腼腆的人。”
      兰德尔怔住,他有点不太理解露比的话,但突然之间提到的这个“爱”字让他不知所措。
      “总之,等见面的时候自己问他吧,我现在说得太多,事后一定会被人抱怨的。”
      兰德尔把脸埋进了自己的手臂中,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同时听到了地下室的门外传来了一下剧烈的撞击声。
      麦克感到背后一阵剧痛。
      他的右手摸到了后面的门锁,地下室的门紧闭着,通道上昏暗得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紧紧地控制自己的呼吸,手指离开门锁摸向地面,如果幸运的话,还可以找回刚才掉落的枪,但是幸运女神似乎并没有站在他的身边。
      原本以为那个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男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承认自己的疏忽,但是对方却太令人吃惊。
      他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保镖、打手或者杀手,而是拥有着超乎寻常的力量和能力,甚至轻而易举地就发现了地下室的通道。
      如果不阻止他,不但那些武器会被肆意利用,露比和兰德尔更是毫无抵抗地暴露在危险之中。
      麦克在和那个男人缠斗的时候,两人同时从楼梯上摔落下来,虽然高度有限,但还是令他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撞击。
      通讯器似乎出了点故障,手枪也不知道掉落在哪里,他放弃了寻找,从防弹衣的装备带上抽出匕首。
      锐利的刀锋在昏暗的地下闪现出一片水银般的光。
      他故意不掩饰这明显的亮光,并因此而毫无意外地听到了开枪的声音。
      子弹擦过他的右臂射向身后,然后又是一连串的射击。
      左轮手枪的话是6发,自动手枪大约12到15发,麦克没有听到他换弹夹,却在射击结束后传来了枪械被扔到地面的声音。
      麦克不知道他将会换什么武器来和他对峙,但在他换手的时候是唯一的机会。
      他迅速地看准了方向,手中的匕首在黑暗中划出了一道银色的细线。
      诡异而静谧空气中忽然迸发出零星的微光,锋利的金属相互摩擦产生的火花照亮了极小范围的空间,麦克的匕首被对方挡了下来,那个男人同样握着一把锋口锐利的战术刀。

      这的确是很公平的对战,那人的身手一流,力量也超乎想象。
      在刀刃分开的一瞬间,麦克迅速后退并仰起头,对方的刀锋顺着他的喉咙往上,如果没有及时退开,他立刻就会被这个人从锁骨开始剖开喉管一直到下巴为止。
      麦克后退两步,把匕首换到另一只手上。
      他们相互听着对方的呼吸声,短暂的停顿之后,很快又开始新一轮的交战。
      连续不断金属交击声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回响。
      麦克感到对方每一次的斩杀都带着致死的威胁,他的对手显然是个训练有素,在格斗和体能方面都很出色的人。
      他不断往后退步,背脊刚碰到墙壁就立刻往旁边移开,在他前一刻停留的地方,那个男人的刀刃有力地插入,一瞬间似乎产生了连墙壁都被刺穿的错觉。
      虽然避开了致命的一击,但是原本刺向心脏的刀刃收回时,在麦克的手臂上拖出了一条血痕。
      他弯起膝盖猛撞对方的小腹,握刀的右手挥出,带着银光的刀刃把那个男人从他的眼前逼开。
      浓重的喘息声撞击着四壁,麦克无暇去照看受伤的手臂,他弯腰躲过对方的刀刃并且反击,四周全都是空气被划破的声音。
      为了闪过那一击,他的身体失去重心向后倒去。
      麦克知道对方决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所以在摔倒的一瞬间立刻用手撑着地面往右侧滚开。
      金属和水泥的地面撞击着,他起身向那个正做着往下刺杀动作的男人扑去,他们纠缠在一起翻滚过地面,麦克的匕首在水泥地上划出一道耀眼的火花,刺耳的声音伴随着裂帛般的空气呼啸而过,一瞬间停留在那个男人的脸颊边。

      刀锋紧贴着脸侧的皮肤,微弱的反光因为起伏剧烈的呼吸而不断地闪烁着。
      一滴鲜血顺着刀锋往下滴落,掉在麦克的颈项上。
      他持刀的右手被那个男人握住了手腕,刀锋只在对方的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麦克则被压倒在地上,对方的膝盖抵住他的腹部,冰冷的刀锋压着他颈项的动脉。
      他们的喘息声紊乱而没有规则,但却慢慢平息,很快就被控制住。
      麦克借着楼梯上射下的微弱光芒望着这个黑暗中的男子。
      他就像一只黑色的猛兽一样迅捷有力,漆黑的眼中闪动着狩猎的光。
      一瞬间,闪电般的记忆奔窜过他的头脑。
      他惊讶地几乎没有办法呼吸。
      刚才在有光的地方,麦克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的异样,他甚至没有去注意他的长相。
      但是经过了这场生死较量之后,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如此近的距离,让他有足够时间去观察他。
      在Sade Mary那个同样昏暗的房间里,情景复苏,使麦克的记忆瞬间清晰起来。
      “Tyrant!!”
      黑暗中传来了微微的笑声。
      “你好,从你离开Sade Mary到现在,我们有多少个小时没见了?”
      熟悉的声音传到了麦克的耳中。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很好奇。”
      Tyrant笑着说:“我想看看白猎鹰的巢穴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麦克知道他不会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所以直截了当地代替他回答:
      “是为了那几个吊坠?”
      他本以为自己这么问,Tyrant多少会有些反应,至少也把话题带回了重点,不至于在那些毫无用处的废话上打转,但是Tyrant的回答却令他意外。
      “什么吊坠?”
      他好像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甚至抬着眉毛想了一会儿。
      麦克看得出他是故意那么说的,但接下去的话却依然出乎他的意料。
      “哦,是那个吊坠,那三个十字架,你们还在为那个烦恼吗?”Tyrant微笑着说:“我已经不需要它了,随便你们想怎么样都没关系,顺便告诉你,在我手上的那个十字架,我也已经毁掉了,包括里面的东西,而且那些东西的内容我完全不记得了。”

      麦克怔住,他们一直以为Tyrant和右手的艾萨克在争夺这三个十字架里的毒品配方,但现在看起来,事情又好像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那种东西,还是早一点毁掉比较好,要不然,我就很危险了。”
      “你?”
      Tyrant仍然保持着微笑,他英俊的脸上那一条细长的红色伤口因为笑容而扭曲,反而显得唯美。
      “是我太多嘴了,那些事还不能让你知道。”
      他的臂力惊人,握住麦克手腕的手忽然用力,让那个刀锋离开自己的脸颊压向地面,并用脚踩住了它。
      Tyrant伸出一根手指在脸颊上划了一道,鲜红的血还没有凝结,被他抹成了一条像是故意画上去的红色迷彩。
      “你的身手真不错,从战场上回来之后,还是第一次有人让我受伤。”
      他用带血的手指捏着麦克的下颚,让他看着他的眼睛:“但是很遗憾,再没有下一次了。”
      Tyrant弯下腰,脸颊擦过麦克的颈项在他耳边低语:“再见,亲爱的……”
      他说完后立刻抬起头,双手握刀高高举起,刺向麦克的喉咙。
      刀尖在麦克浅绿色的双眼中无限扩大,他的瞳孔一瞬间收缩,反击的意志在他的双眼深处迸发,但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候,一声枪响,子弹与运动中的白刃相击,耀眼的火花之中,巨大的冲力使匕首脱离了Tyrant的双手,远远地跌落在地下室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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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血肉的东西们】
      艾伦试了很多次,通讯器仍然有故障,偶尔可以听到些声音,但大多数时候只有一片恼人的嘶嘶声。
      “麦克,你听得到么?你在哪儿?”
      他已经有点厌倦这种无聊的捉迷藏游戏了,艾萨克的部下好像了解了他的实力,开始避免正面冲突,改变战术和他游斗。
      艾伦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还有半小时,要把那些家伙全都找出来干掉,就时间上来算还十分充裕,但现在他的心思却没有放在这里。
      按照露比的话推测,在没找到最后的十字架之前,艾萨克的手下决不会轻易放弃,而一旦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下一步很可能就是立刻炸飞这幢别墅,让所有相关的人都灰飞烟灭。

      幸好,艾萨克是永远也不可能在这里找到十字架的。
      霰弹枪的子弹用完了,艾伦把枪扔到角落里,抽出腿侧的手枪。
      他决定先去和麦克会合,虽然他们说好了在楼上的卧室碰头,但艾伦还是决定先从楼下开始找,麦克进了储藏室后似乎并没有出来。
      他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艾伦承认通讯器损坏让他有点不安,但是他不愿意去质疑麦克的能力,如果有人能让他身陷险境,那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对手。
      会是谁?
      推开房门,储藏室里一片狼藉,艾伦举着枪慢慢地走进去,但是里面并没有活人。
      置物的整理箱乱七八糟地翻倒在地,他越过这些物体走到房间的尽头,角落里的地下室入口敞开着,楼梯向下延伸,艾伦迅速地走过去,他刚踏下第一级台阶,就听到通讯器发出一声尖锐的啸音,紧跟着传出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再见,亲爱的……”
      枪声几乎是在闪亮的刀锋即将刺中的那一瞬间响起的。
      子弹和钢刀相撞激射出耀眼的火花。
      麦克蓄势待发的左拳击向Tyrant的侧脸,而Tyrant则好像是在刺下的那个时候已做好准备,匕首脱离手掌的那一瞬间,立刻动作迅速地翻身离开了麦克身边。

      一切都好像是精心排练过的戏码,Tyrant通过麦克的通讯器所说的话如果没有传到艾伦的耳中,或是艾伦没有能够及时出现的话,他反而会觉得很失望,好像戏演了一半却因为没有人与之配合而忽然中断了似的。

      第二发子弹从他的鼻尖下掠过,但他毫发无伤。
      艾伦的手臂没有一点动摇,冰冷的目光追逐着Tyrant的影子,枪口始终对准了他。
      他不想说话,只想立刻杀了这个男人。
      但就在他开枪的一瞬间,上了锁的武器库中却忽然传出了一下巨响。
      就像是巨大的铁锤敲打墙壁的声音,从隔着门的室内毫无窒碍地传入了艾伦和麦克的耳中。
      一大片灰尘从天花板掉落下来,兰德尔吃了一惊,他睁大眼睛望着上面,又把目光转向了对面的露比。
      他们同时站起来,互相望着对方。
      “好像出了点意外。”
      露比看着天花板,他躲开一片剥落的灰尘对兰德尔说:“来帮我一个忙。”
      “什么?”
      “帮我把手铐打开。”
      露比原本想悠闲地等着艾伦和麦克来结束战斗,但现在看起来,似乎必须要自我保护了。
      兰德尔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枪,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对准中间的链子开枪就行了。”
      兰德尔按他所说的把枪口对准了他高举起双手的手铐之间,“砰”的一下,子弹穿过锁链射进了对面的墙壁。
      “很好,干得不错,现在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露比从柜子上拿走另一把手枪,卸下弹夹检查了里面的子弹。
      他不知道上层的地板被破坏之后会发生什么,但可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从刚才听到门外传来的撞击声后开始,露比就一直在担心事情会演变成他们无法控制的局面,但是混乱究竟会以何种方式出现?
      现在他亲眼看到了,又是一下巨响,墙体纷纷落下,连接着上层地面的天花板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紧接着几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从上面一跃而下。
      露比用双手的手臂护着头部,躲开了掉下来的天花板碎片,他透过木箱的缝隙看到那些人的装备和艾萨克的手下完全不同。
      他们穿着防弹衣,戴着阻燃面罩,行动敏捷,武器精良,看起来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军人?
      露比一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他刚刚聚集起来思绪几乎立刻就被打散,一串扫射的枪声掠过他的头顶,震耳欲聋的声音使那些本来就稍纵即逝的想法瞬间消失无踪。
      “枪战果然和我的性格不符。”
      他压低身体躲在放置武器的木箱后面,只希望那些人疯狂扫射之后能够稍微冷静一点,改成语言交流。
      但是在那好像无休止的枪声稍微停止了一下的间隙,露比却听到了兰德尔的叫声。
      惊慌失措的叫声让他大吃一惊,他透过缝隙往外看去,只看到其中一个人把兰德尔从柜子后面拖出来扔在地上,手中的枪对准了他的后脑。
      他们不问理由,不必交谈,目的只在杀人。
      “住手,别开枪。”
      露比站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喊出来之后还能干些什么,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
      如果没有意外,兰德尔被枪杀后,紧跟着就轮到他,但他不能不那么做。
      到目前为止,露比的一生中做出过无数决定,他很少冲动,大部分都经过深思熟虑,并且事后证明全都是正确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永远正确,但是在露比喊出那句话之后,甚至是这件事完结之后很多年,他仍然觉得那是他所有决定中最正确的一次。
      那个枪口对准了兰德尔的男人因为露比的喊声下意识地往他这边看了一眼,因此而延迟了开枪的时间。
      当露比的话音落下时,所有人都听到了枪响的声音。
      那个男人头部中枪,一串血珠从他的额头标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纷纷抛向地面上,他的同伴似乎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转变,立刻把对准露比的枪口转向了头顶的空洞。

      一个突如其来的撞击。
      克里斯双手攀着断裂的地板纵身跃下,双脚踢中了其中一个男人的头部,然后立刻转身踢飞另一个人手中的武器,手枪中的子弹在他站稳之后迅速而准确地射进对手的头颅。

      他的目光冷酷而镇定,仿佛在跃下之前就已经算好了每个人的位置和行动步骤。
      突如其来的攻击的确有一瞬间让他的对手阵脚大乱,但却不足以使他们全灭。
      剩下的两个男人迅速从颓势中恢复过来,重新举枪对准了克里斯。
      这个活动空间本来就不够宽广的武器储存库里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一旦他们开始扫射,不只是克里斯,还有兰德尔、露比,谁都不可能存活。
      几乎连思考的时间都省略,克里斯毫不犹豫地扑向离他较近的那个男人,枪声响起的时候,子弹先擦过了他的右肋,但他没有停下,只是全力扑倒他,双手用力横过对方手中的冲锋枪,他们翻滚在一起,令他的同伴也根本无法插手。

      “你在看哪里?”
      露比瞄准举枪站在当场的另一个人,当他抬头的时候,子弹脱离了枪膛准确地射进了他的头部。
      “只是静止的目标的话,我的命中率还是很高的。”
      但对于那两个扭打在一起的运动物体,露比却无能为力。
      克里斯翻身把对手压在下面,他手臂下压,几乎让那个人窒息,但是对方忽然松开手,从腿边抽出小刀,用力地插进了他的肩膀。
      克里斯发出了一声痛呼,手臂失去力量,身体也很快被推倒在地上,那人用握着刀的拳头猛击他的脸,刀尖在他赤裸的胸口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紧接着又举起小刀向他的心脏刺去,克里斯伸手挡了一下,膝盖用力顶开他的压制,那个男人向后摔倒在地,左手摸到了一把手枪。

      他举枪对准前方,克里斯刚刚站起的身体还没有来得及站稳,子弹就射中了他的小腿,令他重新跪倒,膝盖触碰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隔着面罩的双眼中似乎流露出了胜利的表情,但就在即将分出胜负的射击之前,另一个枪声响了起来。
      包裹着黑色面罩的头部在靠近后脑的部位流出了大量的鲜血。
      一瞬间,似乎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
      最后的敌人无力的身体倒下时,露比和克里斯都看到了双手握着手枪的兰德尔。
      他似乎也有些不太相信自己所做的事,扣住扳机的手指不断地发抖。
      那种颤抖如此剧烈,露比几乎担心他是不是会因为抖动得太厉害而令手枪走火。
      不知过了多久,克里斯从地上站起来向他走去。
      他中枪的小腿不断流血,而且浑身是伤,却似乎根本没有痛感一样。
      时间在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虽然缓慢,但毫不停滞。
      克里斯走到兰德尔的面前,他伸手握住那把手枪,食指穿过扳机的护弓,拇指扣上了保险。
      他把枪从他的手中拿走,然后跪在他的面前,伸出双手把他抱在怀里。
      兰德尔漂亮的眼睛忽然垂了下来,克里斯肩膀上的伤口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但是那并不难闻,因为那是为了要救他而模糊的血肉的味道。
      他知道克里斯在安慰他,鼓励他,为他消除开枪杀人的恐怖,像兄长一样紧紧拥抱他。
      但是不,兰德尔并不害怕,也不感到惊恐。
      “我想起来了。”
      兰德尔说:“就是那一次,在Sade
      Mary的集体调教室里,列得用带刺的鞭子抽打我,我浑身是血,但是有一个声音说‘时间到了’,他说‘时间到了’,然后不管最后一鞭还在半空中就把我解开的人……”

      克里斯不说话,他的血流得太多了,让他感到疲惫。
      “那个人是你吗?”
      “不是。”
      兰德尔皱紧了双眉,他吸气的声音短促而有力,但仍然无法抑制想要哭的冲动。
      克里斯带血的双手穿过他的头发,把他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声音仿佛是快要消失在空气里的叹息一样,他说:“那个人死了。”
      他轻抚着那因为汗水而纠结在一起的头发,低声说:“他们都死了。”
      兰德尔把自己埋在那鲜血淋漓的肉体中,一瞬间,眼泪像失控的水喉一样涌了出来。
      【沙拉曼达】
      都是红色。
      到处都是红色。
      一片红色的地狱里,有人在说话。
      “抱歉克里斯,我没想到你会走过来。”
      “呃,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
      全都是些毫无起伏的声音,如此冷漠,如此无味,甚至充满敌意。
      列得一圈一圈地卷着带刺的鞭子,冷冷地望着克里斯背上的伤口。
      为了让这个可爱的小奴隶少受点苦?傻瓜。
      爱上一个奴隶还不如去爱一条狗。
      他迟早会因为这错误的“仁慈”而丢了性命。
      兰德尔睁开眼睛时,模糊地只看到了那个男人脸上所戴的面具。
      “我们先离开这里。”
      露比打断他的回忆,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尖锐地割裂着兰德尔的心,但他不让自己痛苦,就像他开枪的时候不让自己害怕一样。
      现在是必须要振作的时候。
      克里斯的身体潮热却布满了冷汗。
      他流了很多血,之前受了太多的伤,体力大量消耗,精神状态也令人担心。
      兰德尔抱紧他,双手和脸颊上都沾满了他的血。
      “救他,我们不能把他扔在这里。”
      “是的,当然不能,克里斯,你还醒着吗?”
      露比的手臂穿过他的腋下想确定一下的他是否还有意识。
      “……扶我起来。”
      克里斯的脸色苍白,嘴唇失去了应有的血色,但他并没有昏厥,仍然借着露比的手臂站起来。
      “你最好能先确定外面的状况才做决定。”他扶着墙,来到堆放着武器的柜子前拿起一把锋利的小猎刀,然后望着地上的死尸道:“这些不是右手的人。”
      露比看到他靠着墙又坐下,手中的猎刀凑近了自己的小腿。
      “你要干吗?随便乱来伤口会感染,不走运的话医生还会把你的腿锯掉。”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那么一条健康的腿对一具尸体的作用呢?”
      露比无言以对,他知道克里斯如果不能行动,只有在这里等死,他们照顾不了他。
      锋利的刀尖一下子割开了伤口,冷汗一连串地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下来,他的手腕微微发抖,试了好几次也没能把子弹挑出来,于是干脆扔掉刀把手指伸进去。
      连露比都感到痛得皱起了眉,但是兰德尔却抓住克里斯的手。
      “让我来。”
      他捡起地上的猎刀在自己的衣服上擦干净,然后埋下头,仔细地分开那小腿上的碎肉。
      兰德尔摒住呼吸,目不转睛地寻找着弹头,他的动作小心而谨慎,尽量不碰到克里斯的痛处,很快地把子弹从他的血肉中剔了出来。
      他脱下自己的T恤把伤口渗出的血擦干净,然后用猎刀割开衣服,撕成条状为克里斯包扎,他缠得很紧,这样克里斯行动起来伤口就不会很痛。
      克里斯默默地看着他并不纯熟,但却十分认真的动作,他眼中的世界似乎有了点什么变化。
      真是令人难过。
      但为什么要难过呢?他们彼此亲近,互相援救照顾,纯洁无瑕,毫无杂念。
      露比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想到,但愿有备用的。”
      他立刻转身搬开各种武器和装备,在柜子和木箱之间不断翻找。
      “你在找什么?”
      “通讯器,艾伦和麦克戴着通讯器,如果有备用的,只要调到相同频率就能通话。”
      露比一边回答一边继续翻箱倒柜,最后在一个玻璃柜的抽屉里找到了好几个型号不同的耳麦、对讲设备和电台。
      “好极了。”
      他打开通讯器调节频道,那是需要点运气和时间的工作。
      克里斯稍稍休息了一会儿,他让自己站起来去旁边找合适的武器,战斗才刚开始,当艾伦把枪抛给他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决定,但现在这个决定更加具体和细化,被炽热的血色浇灌,滋长着向看不见的尽头延伸。

      虽然谁都知道生命最终是通向死亡的,但每个人都在试着让自己走得更远。
      露比手中的通讯器发出了几下不像样的杂音,紧接着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沙拉……曼……达……”
      虽然有轻微的间断,但却可以听出是这样一个词。
      露比怔了一下,他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手指没有停下,继续调节着频率。
      很快,那个声音就变得清晰起来。
      艾伦的左臂垂下,鲜血顺着手臂的线条蜿蜒而过,最后汇聚到指尖,滴落在地面上。
      虽然子弹只是擦过,并没有留在肌肉里,但还是造成了伤害。
      麦克举枪对准了面前的那个男人,但是更多的枪口却指向他和艾伦的头部。
      突然出现在这个地下武器库门前的,是十几个全副武装的男人,装备着精良的防弹衣和强火力武器,Tyrant被隔开在包围圈之外,在艾伦射杀他之前,这些人的枪几乎是同时开火,满地都是弹跳的弹壳,墙上更是布满了弹孔。

      如果艾伦不是艾伦,或者麦克没有和他在一起,他们可能都逃不掉被杀的命运。
      Tyrant阻止了屠杀,他显得有点意味深长,黑耀石般的眼睛里布满了毫不掩饰的愉快表情。
      “在烧红的铁板上跳舞的感觉怎么样?”
      他无视麦克手中的枪微笑着说:“你们对我的部下还满意吗?”
      “你的部下?”
      艾伦冷哼了一声,他承认Tyrant是个能力和实力都超乎寻常的男人,但却不认为他可以训练出这样军队式的部下来,这些男人显然受过专业训练,甚至可能经历过无数次实战的洗礼。

      那绝不是普通的黑道组织所能拥有的武装力量。
      Tyrant的目光从艾伦不为所动的眼中移向麦克的枪口。
      “放下枪,亲爱的,你举着那个东西让我紧张,如果你们想在临死之前听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最好让我心情放松。”
      麦克没有动,但是艾伦冷冷地开口道:“暴君先生,我希望你注意自己的用语,‘亲爱的’这个词,不是你应该用的。”
      Tyrant笑了起来:“你怎么了?是在吃醋么?但是我不能否认,你们真是出色的搭档,让我在整个过程中体验到很多‘首次’的惊喜,比如首次受到威胁,首次受伤,首次有那么点欲望,你该不会以为我在Sade
      Mary待了那么久,是个正常的,只喜欢女人的男人吧。”
      Tyrant英俊而完美的脸上带着并不是虚伪的可惜表情:“但是,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遗憾,这珍贵的欲望不太可能被满足了,因为你们很快就要死了。”
      艾伦和麦克不动声色,Tyrant则继续说下去:“先向你们介绍我这些将要对你们行刑的部下,有一个可以用来称呼他们全体的名字,叫做沙拉曼达!”
      麦克感到这很熟悉。
      沙拉曼达的名字首先让人联想到北欧神话中的火蛇,但Tyrant显然并不是命名者。
      “让你想起什么了吗?麦克·艾尔维斯先生,我知道你以前是警官,会得到很多方面的情报和讯息,有没有听说过内华达州的黑道组织?”
      Tyrant走过麦克的面前微笑着说:“内华达州是黑手党的乐园,从政府宣布赌场合法的那一天开始,那里就成了黑道组织的巢穴。”
      “你是说Salamander,那个被拉斯维加斯的黑手党称为火蜥蜴的组织。”
      “能联想到火蜥蜴,你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但是这只是作为启发你思考的一个话题,接下来我们的谈话与Salamander没有一点关系,来,让我们往更深一些的地方挖掘,真相会让你觉得很有意思。”

      Tyrant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扫过:“二战中意大利的黑手党受到美国政府支持,美军登陆与黑手党合作打响进攻西西里的战争,协助美军推翻墨索里尼专制统治的黑手党人被染上
      ‘反法西斯自由战士’的光辉色彩,任何人事物如果不与政治扯上关系就无法流传百世,这是我的观点,你们认为如何?”
      麦克等着他的下文,因为Tyrant不会单纯的只是讲一个故事给他和艾伦听,虽然他的话显得毫无重点,但所有的语言都会慢慢地指向同一个目标。
      Tyrant并没有期待能等到他们的回答,他微微地笑了笑转换了话题:“沙拉曼达是一个反美**武装组织,在边境沙漠地区活动,他们中大部分人曾是共和国卫队的士兵,甚至包括一些官员、前军队军官、准军事组织成员……”

      看到麦克眼中越来越多的讶然,Tyrant更加愉快地流露出笑意:“你被吓到了么?但这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甚至我自己也不怎么在意这些内部的联系,沙拉曼达只不过是无数**组织中的一个,这个时代的恐怖活动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息,只要有那种愚蠢的行为存在,武器军火就是最好的买卖商品,在美国,‘右手’是地下军火交易的巨头,艾萨克·德瑞克一直把我当作他的敌人,但他一厢情愿的方向显然错了,我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右手’的军火商把武器弹药大量卖给各国的黑道组织用于火并浪费时间,而我只卖给像沙拉曼达这样的**组织,所获得的利润就远远高出他所得的,包括那些满地石油的阿拉伯国家,稍微像样些的武器就能卖到很高的价钱。”

      “疯子,他们用这些武器制造恐怖活动,你是在叛国。”
      听到麦克的声音之后,Tyrant好笑地望着他:“忘了什么国家吧,站得高一点看的话,整个世界也只不过是一个大型的犯罪乐园罢了,国与国之间的战争犯罪因为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所以被人们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但其实本质不变,和我们互相杀人、抢劫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而且这些对我来说本身就是工作,什么‘右手’和‘女执事党’,全都不过是我拿来利用一下的工具,和他们相比,我接触的组织不知庞大多少倍,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国家,他们的军队也可以借用,艾萨克只有那些没用的打手,他的小动作根本伤不了我分毫,不过话说回来,金钱驱使人犯罪,权力则会让人变得正当,一个伟大的组织首领通常是个仁者无敌型的人物,他的行为渐渐合法化,受到人们的认同,别用那样的表情看我,我正在努力做个好公民,所以迪戈·弗朗哥收集我那些……你所谓‘叛国’的证据拿来威胁我的时候,我非常愤怒。”

      Tyrant盯着麦克浅绿色的双眼道:“怒火是最容易点燃战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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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雄】
      “内华达州是个危险的地方,有巨大的核废料处理场,这很容易成为恐怖分子的目标,我们来想象一下这个流程,把从军方内部流失的军火倒卖给反美武装分子,他们用这些武器来策划恐怖行动,为了防止恐怖袭击,政府会加强军队的武器装备,只要军火流失的漏洞不堵上,这个循环就会继续下去,利益会源源不断。”

      “Tyrant!我会杀了你!”麦克的手指握紧,他看到Tyrant的脸上仍然带着微笑。
      他说:“如果你要杀我,那就不要说出来,没有私欲的正义英雄的确可怕,我真的很相信你会不惜自己的性命向我开枪,但是在Sade
      Mary我曾经说过,游戏权在我手里,规则由我制定,现在旧事重演,在同归于尽这个坏结局到来之前,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能让你们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公主一样幸福地生活下去。”

      艾伦一直保持着沉默,但他忽然打断他的话,开口问道:“那么吊坠呢?”
      “噢是的,我们好像偏题了,刚才说到哪儿?迪戈·弗朗哥搜集我倒卖军火给敌国的证据,我并不是昨天才知道这件事,但他派人送那份假的毒品配方给我的时候,我的确没想到那是个诡计,被艾萨克劫走其中两份时也只不过觉得有点意外。”

      Tyrant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些小打小闹的黑帮争锋上,直到艾伦和麦克闯入Sade
      Mary,他才稍微投注了一点注意力,艾萨克竟然花大价钱请职业杀手暗杀他,仅仅只为一个毒品配方似乎有些太急进,是什么诱惑他这么做?或者说艾萨克得到了什么必胜的暗示?

      一旦暗杀失败,“右手”等于正式向“deaconess”宣战,他隐忍了那么久,为什么忽然如此莽撞行事?
      “那位漂亮而且聪明的中介人把你们救走之后,我花了好几个小时来研究你们以及艾萨克的行为,在我得出结论之前,也进行了适当的调查,结果却出人意料。”
      他的目光忽然静止,停留在麦克的脸上:“我知道吊坠的秘密,三个十字架组成一个密码,用来开启银行的保管箱,我让你们猜猜里面放着什么。”
      “你通敌叛国的犯罪证据。”
      听到麦克冰冷的回答,Tyrant笑了起来:“你很聪明,但那只是副本,迪戈·弗朗哥想用那种东西威胁我,很好,我不在乎他这么做,因为西班牙的女执事党还需要靠我来支撑,既然那个老头子想让我稍微安分点,那我就装作安分让他高兴,他老得我都不愿意去想他会怎么死,明明活不了多久却还以为自己捏着王牌,年纪大的人总是这么天真,不过,有一点让我担心,就是不知为什么,吊坠的秘密让艾萨克·德瑞克知道了,现在回想一下,可能是迪戈·弗朗哥故意透露给他听的,这样我就得有好一阵子必须要和右手周旋,但是我没有想到艾萨克的策略这么奇妙,一边雇用杀手来抢我手里的密码,一边却主动接触警方,一个靠绑架、抢劫、毒品、暗杀起家的黑手党头目居然想和警方合作来扳倒我,他真是有创意。”

      “如果证据交到警方手里,倒卖军方武器和通敌叛国的罪名足够让你被判死刑。”
      “说得对。”
      Tyrant冷冷地道:“但那又怎么样?只要没有证据,我依然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我喜欢这个世界,法律只能伤害那些傻瓜,怎么样,现在你们知道了全部经过,觉得精彩吗?还是很失望?或者有那么一点后悔,这件事本来和你们完全无关,但是死神亲自邀请你们参加这个宴会,要知道,历史会淹没一切,默默无闻的人很快会被遗忘,只有真正的英雄,和罪大恶极的恶徒会留下点痕迹。”

      他停了一下,忽然露出体贴的笑意:“现在我给你们一分钟,让你们彼此告别,在未来的很多日子,我都会非常非常想念你们的。”
      麦克知道自己现在开枪也无法射中Tyrant。
      他立于不败之地,所以才敢把一切都说出来。
      Tyrant是个不可思议的混合体,他沉着内敛但又胆大狂妄,藐视一切却又小心谨慎,强大、残忍、冷酷、狡猾,可是却又让人感到危险的魅力,以致束手无策。
      麦克很容易看出他的愉悦,Tyrant能说出他的秘密,在很大程度上归结于一种优越感,一种得胜的快意。
      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道人物全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他甚至对他们不屑一顾,世上顶级的职业杀手也将要死于他的枪下,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没有人可以击败他,甚至没有人能对他的所作所为形成哪怕只是一点点的阻碍。

      因为这样,所以如果没人能懂得欣赏这个过程,那实在是令他感到相当遗憾。
      麦克握着枪的手依然镇定,这最后一分钟的开始就像生锈的齿轮一样缓慢而难耐。
      Tyrant饶有兴味地望着他们,似乎想看看最后的60秒钟,这两个出色的对手究竟会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迎接死亡。
      他们会害怕吗?
      还是会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和他搏命?
      但是,就在那个时候,Tyrant看到艾伦慢慢地握住了麦克的手。
      那支一直稳定地指向他的手枪被艾伦按下,麦克回过头去望着他。
      艾伦的动作使他很自然地放下了枪,然后听到他用一种非常冷静的声音说:
      “既然这样,我们不要浪费了这宝贵的时间。”
      他靠近麦克,微微地侧过头去,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在他们嘴唇相触的时候,麦克也伸出一只手搂住艾伦的颈项,就在那些全副武装举枪对准了他们的士兵面前,两人互相深深地吻着对方。
      Tyrant先是愣了一下,他承认很少有人能让他感到吃惊,但是很快的,笑意又爬上了他的嘴角。
      再没有比这更出色的对手了,即使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还要不断地给他惊喜。
      他甚至感谢艾萨克·德瑞克找到White Falcon。
      麦克和艾伦的加入的确给这个无聊的勾心斗角的过程带来了浓重的趣味性,如果不是这样,Tyrant也不会这么快地投入其中,也许也就不会这么轻易地看透那些来自各方的诡计。

      他简直乐在其中。
      “虽然很遗憾,但是,时间到了,先生们。”
      Tyrant带着笑意的声音有着微妙的起伏,他说:“希望你们去天堂的路上心情愉快。”
      随着那个声音的陨落和消失,仿佛四面八方都传来了枪击的声音。
      艾伦感到自己被麦克带倒,他们一起倒向地面,子弹一开始是从头顶掠过,但很快就向着他们倒下的方向追击,根本没有可能躲避。
      麦克紧紧地压着艾伦的身体,数发子弹击中他的背部,虽然因为防弹衣的关系没有穿透,但是剧痛还是迅速传遍了全身,令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经过克制后的低声痛呼。

      艾伦认为那原本是他要做的事,是他应该要承受的子弹。
      Tyrant在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好了地形,那是唯一个可以躲开最初一次射击的方法。
      他甚至预测到大概会被射中几枪,但只要不被射到头部,死亡并不会这么快降临。
      还有机会。
      艾伦听到通讯器中露比对他说的话,他一直都在很认真地听,所以和Tyrant的对峙全都交给了麦克。
      他们有绝境求生的机会,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露比让他想办法找个地方躲起来,他故意在最后一刻和麦克吻别,就是想让Tyrant自以为控制了一切,并因此而失去警惕。

      一切都很顺利。
      唯一让艾伦意外的,只是麦克为他挡住了所有的子弹。
      他被那个痛苦而又固执的身体压得喘不过气来,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令他发疯。
      就在麦克因为剧痛而发出呻吟的那一瞬间,艾伦感到自己的心脏就像被人用力捏了一下,连血管都仿佛要破裂,鲜血喷薄而出。
      但是这个短暂而又漫长的时间终于还是被一声巨响打破了。
      原本紧锁着的地下室门被撞开,一道耀眼的火光从撞破的门内激射而出。
      强力的榴弹穿过那些扫射的士兵落在地下室的阶梯上,惨叫声随着墙体碎片分散开来,艾伦伸手抱紧麦克的身体,他努力使自己移动到墙角的位置,并开枪射击正处于混乱中的士兵。

      克里斯扛着榴弹发射器,开火的后坐力让他几乎失去平衡,但是兰德尔在旁边支撑着他,以便让他继续发射下一枚榴弹。
      一片火光和爆炸的混乱之中,猝不及防的敌人死伤大半,Tyrant却失去了踪影。
      枪声停止之后,艾伦抱着麦克的左手松开,他感到压在他身上的人没什么反应。
      刚才那样密集的子弹击中他的后背,艾伦担心他会因为剧烈的冲击而被打断脊椎。
      “上帝,千万不要发生那样的事。”
      他用双手扳过麦克的身体,看到他双眼紧闭,嘴角隐约有些深红的血迹。
      那有可能是内脏破裂的征兆,艾伦的心一瞬间抽紧,忽然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试着摇醒他还是应该让他安静地躺着。
      “麦克,听得到我说话吗?”
      他小心翼翼地摇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立刻担心会害他受伤一样把他紧紧地搂进怀里吻着他的头发。
      “睁开眼睛,告诉我你没事。”
      麦克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艾伦只担心他的身体会受伤,如果受伤程度影响了他的终生,他会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而且Tyrant还在他们的周围,随时随地都会出现置他们于死地,他说穿了自己的秘密,就绝不可能让他们继续存活。
      露比越过横卧着的几具尸体来到艾伦的身边,克里斯则全身无力地坐倒在地上,兰德尔在照顾他。
      “千钧一发。”
      露比看到艾伦把麦克按在自己胸前时微微地吃了一惊,但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过去为麦克解开防弹衣,从后面检查他的背部。
      “脊椎断了么?”
      “没有,如果你给他多一点空气,他会快点醒过来。”
      露比把麦克从艾伦身上拉开:“你快闷死他了,笨蛋。”
      “当时情况紧急。”
      “是的,当时情况紧急,可你还有时间接吻。”
      艾伦坐起来,他眼睛里隐约还有些泪光,但却已经可以瞪着露比说:“我要告诉朱蒂,你当着我的面脱麦克的衣服。”
      “我现在就杀了你灭口,这样一来,我还能省下一笔赔偿费,一举两得。”
      谁都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麦克受伤,克里斯受伤,Tyrant的部下遍布在整幢别墅里,那个男人的野心膨胀到令人震惊,而即将到来的事谁也无法控制。
      虽然这些事艾伦和露比都很清楚,但他们却不想表现出苦恼和绝望来。
      “你照顾他们,我去找Tyrant。”
      艾伦站起来捡起地上的散落的枪支,露比点了点头,不能杀死Tyrant的话,即使他们逃到别处也会不断被追杀,与其落到那种境地,还不如在这里做个了结。
      当艾伦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赌约还有效么?”
      麦克抬头望着他,嘴角的鲜红显得不那么明显,他虽然虚弱,但却微笑着说:“打倒最终BOSS的人应该加分,这是我反败为胜的最后机会了,你别想一个人独占。”

      艾伦怔了一下,但他随即露出了笑容:“我劝你还是乖乖地等着任由我处置吧。”
      “结果怎么样还很难说。”
      艾伦伸手把他拉起来:“那就一决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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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始】
      有一个患病的人,名叫拉撒路,住在伯大尼,就是马利亚和她姐姐马大的村庄。
      这马利亚就是那用香膏抹主,又用头发擦他脚的。
      患病的拉撒路是她的兄弟。

      震荡来自最上层的冲击。
      艾伦爬上楼梯的时候,巨大而猛烈的冲击使他摇晃了一下几乎重新摔下去。
      麦克在后面托了他一把。
      “我好像听到露比的惨叫了。”
      听到艾伦这么说,麦克稍微愣了一下,但他很快明白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不应该再敲诈他,从这里开始是Tyrant在破坏,并不是因为露比带来右手而造成的。”
      “我可没有答应他从艾萨克的部下进来开始算。”艾伦越过残垣断壁躲到一处掩体后面:“我一直都是从他把我们从邦托塔海岸叫回来那个时候开始和他算账的。”
      麦克苦笑了一下,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再看到艾萨克·德瑞克的人,黑色的房车从门外开走,整幢别墅只剩下Tyrant的部下。
      有两队武装士兵从两边的楼梯追上来,他们各自向着朝自己这边上来的敌人开枪,麦克一个后退,肩膀靠在艾伦身上。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么?”
      “露比的惨叫?”
      “不。”
      麦克皱着眉,寂静的黑夜除了激烈交战的枪声,还有异样的轰鸣声。
      一开始还只是隐隐约约的鸣响,忽然就响彻了整幢别墅的上空。
      他们几乎同时想到那轰鸣的声音是由什么发出的,在极短的时间里交换着视线,同时站起往前跑,迅速离开了窗边。
      一阵机枪扫射的声音,几道耀眼的白色光束射进窗内,半空中盘旋着一架军用直升机,机枪的转轮转动射出一连串子弹。
      玻璃窗在一瞬间分裂,向着四面八方激射开来。
      艾伦扑倒在地,双手抱着自己的头部以减少受伤的可能,射击声稍微停顿之后,他看到麦克在不远的地方抖落身上的玻璃。
      “Tyrant在上面么?”
      艾伦起身躲到墙边,从这个角度看不到直升机的驾驶座,但他几乎可以肯定Tyrant在那架直升机上。
      再怎么喜欢亲身冒险体验刺激,到了这最后的一刻,即使是Tyrant这样的人物也不可能再待在这混乱危险的地方继续和他的对手纠缠不休。
      高高在上地欣赏最终毁灭的画面应该是比较有趣的吧。
      “在它发射导弹炸死我们之前,要想办法把它弄下来。”
      “好,我引开它,小心点麦克。”
      “你也是。”
      他们分开行动,艾伦站起来跑过一长排没有玻璃的窗户前。
      肢体本能的反应超越了头脑的思考,水泥破片碎裂,伴随着火花四处飞溅,机枪的扫射跟随着他的脚步,艾伦扑向尽头的墙壁,他看到麦克顺利地离开了楼梯往楼下去。

      这个位置的视角太差,除了躲避根本无法向直升机反击,更何况周围还有不少敌人。
      “别让我等太久。”艾伦一边开枪一边自语道。
      麦克跃下楼梯,他翻过沙发来到墙边的壁橱,打开门从里面翻出一杆大鱼枪。
      尖锐的长镖枪留在导标槽上蓄势待发,麦克先把它取下来,又从壁橱里找出一卷钢索。
      鱼枪的长度足有1.5米,用来猎杀大型鱼类,麦克把钢索扣在镖枪的尾部,就在这时一个手持武器的男人出现在他的背后,枪声响起的时候,麦克往左边倒下,子弹射中了面前的墙壁,他举起手中的镖枪重重往对方挥去,那人发出了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麦克甚至不去看他,时间已不多了,艾伦在做着最危险的工作,如果他不能用这最后的方法击落直升机,没有人能够幸免,Tyrant得胜而去,除了他们的死亡,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刚才为了保护艾伦而被射中的背部仍然不断地产生剧痛,但麦克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
      他直接跃出客厅的窗户来到院子里。
      直升机盘旋在半空,似乎在搜索那一长排窗户之间的人影。
      麦克举起鱼枪对准了直升机的滑撬起落架,就在他射出三角簇的镖枪时,直升机微微地往后一退,射出了一枚微型导弹。
      狭长的鱼枪穿过起落架,深深插入机身,麦克眼看着导弹通过窗户射入室内,紧跟着一片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艾伦!!!!”
      他大喊了一声,但是爆炸声淹没了他的声音,整个二楼的墙壁瞬间变成了废墟。
      燃烧的火焰和断裂的墙面像一幅毁灭的图案展现在麦克的眼前。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他和艾伦都知道他们在战场上,但却从未料到会演变成如此惨烈的场面。
      麦克呆呆地望着那个炽烈燃烧的火场许久,右手握紧了手中的鱼枪和钢索。
      绝不原谅他。
      Tyrant!
      麦克丢掉鱼枪,把钢索的另一头扣在角落水泥地面凸起的钢筋扣上。
      他举枪瞄准直升机射击,手枪子弹当然无法造成任何破坏,但是那个枪击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麦克静静地望着直升机,他一直等到它调转机头向他冲撞过来才开始转身跑。
      机枪的子弹沿着他的脚边一直追上他,麦克用尽全力向前跑,迅速转过房子的转角,他向前一跃勉强躲开了子弹的追击,但是很快直升机就追上了他,又一轮的枪击令修剪过的草坪激起一阵泥土。

      麦克站起来继续往前跑,有好几次他都感到要被子弹击中,速度和力量都在消退,但是人类被逼至极限的潜力却还在发挥作用。
      当他快要跑到尽头的时候,直升机射击的轨迹却发生了变化,从直线的追击往一边倾斜,麦克往前扑倒,当他回头的时候,看到因为受了钢索牵制而使得飞行角度产生突然的变化,螺旋机翼擦到了已差不多变成废墟的房顶,一阵剧烈的磨擦和耀眼的火花照亮了黑夜,直升机失去悬浮的力量撞向了地面。

      麦克用双手掩住头部,俯卧在地上。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混合着金属破片飞出,麦克感到有什么东西划过了他的腿和肩膀,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但是那个爆炸声却使他清醒,他要亲眼看清楚那个疯狂的男人死亡的场面。

      机舱燃烧的浓烟升向了半空,火焰在夜色中看来如此耀目。
      麦克呼吸着这令人窒息的灼热空气,他一遍一遍地喘息着,各处的伤口都在争先恐后地传达着疼痛的讯号。
      手枪掉落在地上,他有好几次想要离开那个燃烧的火堆去楼上看看艾伦的情况。
      但他却不敢。
      谁来告诉他艾伦怎么样了?
      露比为什么不出现?克里斯和兰德尔呢?
      为什么那么巨大的响声都没有惊动他们?
      为什么没有人来告诉他楼上的情况?
      为什么艾伦不下来找他?
      一瞬间,麦克只感到比自己的死亡更可怕的东西逼近自己,让他浑身冰冷,不断颤抖。
      他经历过一次这样的折磨。
      但是在玛克辛山区的西维亚森林里,在那个山洞里,那种被死亡逼迫的恐怖所带来的绝望却远没有现在来得强烈和令人害怕。
      原来彻底的绝望并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还抱着一丝希望,却只能听到绝望将近的声音。
      麦克想到艾伦始终充满着希望的眼睛,想到他的温柔和爱意。
      他年轻健康的身体,以及体内散发出来的灼热。
      他们缠绵悱恻的热吻和忘记一切的交合,把自己完全融化重新塑造出对方的热情。
      他甚至想到他们相遇的那一幕。
      他们互相看着陌生的对方,从未预料到未来的事情。
      一切从那时开始。
      是的,没有人能够预料到未来的事情。
      “你在凭吊那堆废铁?”
      麦克全身一震,同时感到一个冰凉的硬物顶住了他的后脑。
      “我好不容易弄到的军用直升机,就这样被你毁了,干得真不赖。”
      那个声音熟悉而危险,带着地狱的气味。
      “Tyrant!”
      “怎么了?你的声音听起来很失望,哦,我知道了,你以为我在直升机上?你对着那堆废铁,其实是在凭吊我,是这样么?”
      他从后面凑近麦克,手枪顶住了他后脑的延髓,用一种混合着冷笑和暧昧的声音说:“谢谢你,你能这么做,我很高兴。”
      麦克听到他扳动击锤的声音,非常缓慢,但是却没有停滞。
      “有什么遗言吗?”
      麦克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你是想问我,艾伦·斯科特是否还活着?”
      Tyrant的声音重新又变回了地下帝王般的冷漠:“你肯定我会知道他的死活?”
      “我不想知道,也不希望你知道。”
      麦克的手指穿过左腿外侧装备袋上的手雷拉环,就在他准备拉下那个圆环的时候,顶在他后脑的枪口剧烈地往旁边一侧,枪声的震荡影响了他的听觉,麦克只觉得整个头脑中都是轰鸣声,子弹擦过他的脖子,鲜血瞬间标出。

      Tyrant的身体倒向一边,麦克被枪击的冲力震倒,他看到Tyrant倒下的身后,艾伦紧握的拳头上沾满了鲜血。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击中了Tyrant那永远不会有痛苦之色的脸。

      【重生·终】
      麦克从未见过艾伦如此狼狈。
      即使在和安德鲁·凯斯生死相搏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
      他全身都是血,分不清究竟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灰尘和泥土覆盖在沾满了血迹的皮肤上,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他紧握着右手,狠狠地从后面给了Tyrant一拳,把他击倒在地。
      突然而至的打击使Tyrant偏过头去,对准了麦克后脑的枪口偏移了位置,枪响之后他和麦克一起摔倒在地上。
      艾伦一言不发地扑向Tyrant,高举的拳头重重地落在他的脸颊上。
      Tyrant的手枪被摔落在地面,他用脚踢开艾伦,翻身压在他的身上同样挥拳痛击他的脸。
      他的力量大得惊人,双手握住艾伦的喉咙,一下就隔断了空气。
      麦克从后面抱紧他,手臂穿过Tyrant的腋下把他从艾伦身上拖开,他受伤的腿稍一用力就迸出大量鲜血,膝盖一曲再度摔倒在地上。
      他的双手紧紧扣住Tyrant,艾伦一只手抚着自己的喉咙,另一只手撑着地面让自己站起来。
      Tyrant丝毫也没有露出慌乱的表情,对他来说战斗就是一种乐趣,他接受刺激的挑战,和那些只想成功却畏惧死亡的人不同。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成功的原因。
      他不惧怕死亡,永远和死亡为伴,擦肩而过,自身就散发着地狱的气息。
      与死亡混为一体,就是避免死亡最好的方法。
      麦克和艾伦早就在这个战场上伤痕累累,他们不像Tyrant那样无所顾忌,所以总是时刻处于下风。
      Tyrant的手肘向后击中了麦克的下颚,他从那个几乎要把他的手臂从肩膀上折断的巨大束缚中解脱出来,但艾伦的拳头又到了眼前。
      一下沉重的打击,令他的头部不由自主地仰起,鲜血飞溅。
      Tyrant后退了一步,伸手抹掉了嘴边的血渍。
      漆黑的夜色下,他俊美的脸上虽然带着难得一见的伤痕,却还是没有令那个倨傲的笑容消失。
      没有办法打散它么?
      艾伦痛恨那个笑容,他知道不止是痛恨,他甚至害怕看到那个笑容。
      Tyrant始终保持的笑意就像是在告诉他们,他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地步,他还会干出更惊人的事来。
      艾伦已经不想再看到那种危险的场面了。
      当他听到直升机爆炸的巨响,从一堆废墟中挣扎着下楼来的时候,看到Tyrant用枪指着麦克的头部,而他最关心最不能放下心来的那个人,却把手指放在了手雷的拉环上。

      他不止一次感到会在Tyrant的笑容之中失去他最重视的东西。
      “怎么了?我所知道的White Falcon可不是只有这么一点可笑的能力。”
      Tyrant带着那个可恶的笑容道:“你们逃不掉的,童话中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结局,都是拿来骗孩子的把戏,你们都已经成人了,难道还相信那种鬼话?”
      他一边说,一边移动脚步让自己摆脱前后夹击的不利境地,艾伦紧紧地注视着他的动作,想从中找出能够一下击倒他的方法。
      “逃不掉的人应该是你自己吧。”
      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Tyrant要如此涉险和他们对决,他应该有更好的方法剿灭他们。
      从Tyrant的人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右手”就毫不犹豫地完全退出了这个战争舞台。
      艾萨克知道Tyrant有把柄在迪戈·弗朗哥手里,他知道可以从三个十字架中获取用正当方法击败Tyrant的证据,但是他却绝没有想到这个证据所要揭露的真相是这样庞大,大到他无从插手。

      艾萨克虽然不是一个完美无敌的人,但他至少懂得进退。
      与他相反Tyrant则不顾自己的生命,他获得了金钱、权势,像一个真正的君王一样在地下宫殿神出鬼没,世界是他的游乐场,但他似乎还感到不满足。
      麦克脖子上的伤口比想象的要深,鲜血不可能自己止住,他用手压着伤口,视线虽然模糊,眼睛中却没有痛苦之色,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艾伦和Tyrant的身上,肉体究竟怎么样根本没有关系。

      眼前的两人重新又纠缠在一起,互相给对方造成伤害。
      艾伦被Tyrant一拳击倒,他的身躯在地上翻滚,但很快被压制,Tyrant用一只手压住他的头,另一只手痛击他的喉咙,艾伦抓住他挥来的拳头,他们的力量互相僵持。

      艾伦看到不远处的麦克有好几次都试图站起来帮助他,但颈部的伤口在流失大量血液的同时也夺去了他的体力。
      他不能再有大动作,艾伦挣脱Tyrant的压制,他要尽快解决掉他,让一切都结束。
      身后的房屋中传来了连续不断地爆炸声,火焰可能蔓延到了武器库,大量的弹药和可燃武器一旦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又一次剧烈的轰鸣,火光照亮了Tyrant死神般冷漠的双眼。
      他的膝盖重重地撞在艾伦的小腹上,紧接着手肘向下击向他的胸口。
      一瞬间,艾伦似乎听到自己肋骨折断的声音,他的呼吸一下子变得困难,仿佛被巨石重压着。
      连续不断的咳嗽中,血沫顺着嘴角涌了出来。
      Tyrant知道自己占了上风。
      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麦克的伤势根本不可能再和他搏斗,艾伦也被他击溃,一切都可以画上句号,等到他剿灭了艾萨克·德瑞克的“右手”,让那个老朽的迪戈·弗朗哥提前去天国报到,那个时候就是真正的完美结局。

      虽然对Tyrant而言,那样完美的结局实在是百无聊赖,但这就是人生,人生中需要有剧烈的音符,但演奏完毕就要归于平静。
      他低头望着艾伦因为剧烈咳嗽而显得痛苦的脸,忽然伸出手指抹掉了他嘴边的血渍。
      “在Sade
      Mary的时候我就对你的中介人说过,我对你很有兴趣,不,应该说你们,如果你们只是独自一个人的话,就不会露出这么痛苦的生动表情,我喜欢看到人们因为互动的激烈情绪而表现出来的丰富表情,比如心痛、担忧、愤怒、嫉妒、幸福的欢愉和惨烈的悲痛,在美好的爱情中抱着杀人的念头,你们的吻让我心潮起伏,如果可能,我倒是很愿意让你们活下去,但是爱情无法洗净硝烟味,鲜血也不能,它缠绕我一生,你想知道为什么我要亲身参与这样的厮杀么?一开始我也不明白,但我现在知道了,我属于战场,只能活在战场上,那是我喜欢的地方,和你们一样,我们都是时代的产物。”

      他没有任何表情的双眼中忽然露出了冷洌的笑意,他像一个凯旋者,开始品尝他的战利品。
      Tyrant微微低下头,在呼吸已经十分困难的艾伦嘴唇上轻轻一吻,然后用力压了下去。
      他毫无顾忌地吻着他的唇,忽然感到一个冰冷的枪管顶住了他的腹部。
      Tyrant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看到艾伦愤怒而剧痛的双眼中迸发出杀戮的火焰。
      “刚才那个就算是我配合你的礼物,娱乐结束,现在去死吧。”
      他没有再说任何多余的话,就扣动了扳机,但是在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嗒”声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生,Tyrant掉落在地上的手枪里原来并没有子弹。
      “哼哼哼……哈哈哈……”
      Tyrant发出了无声的大笑:“娱乐结束了?”
      他望着艾伦纯蓝的眼睛道:“结束,是要由我来宣布的。”
      “结束了。”
      Tyrant的声音一瞬间僵硬,他听到麦克在他身后用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冷冷地道:“全都结束了。”
      一次巨大的打击,断裂的螺旋机翼破片从后面插进Tyrant的颈部,那个打击的力量如此强大,艾伦都不敢相信是几乎要失去意识的麦克挥出的,他用力的那一瞬间,艾伦只看到他的颈部涌出大量的鲜血,在Tyrant倒下的同时,麦克也向前摔倒在艾伦的身上。

      Tyrant并没有立刻死去,他睁大了眼睛望着他们。
      艾伦紧紧地抱着麦克的身体,火焰拖长了他们互相依靠的影子,好像长久以来他们就是融合在一起的那样,血液互相流通,肉体和精神也结合在一起。
      人类是时代的产物,虽然悲哀,但是很坚强。
      Tyrant冷冷地笑了出来。
      这个结局很好。
      “记住……结束是要由我来宣布的……只要我不说……总有一天,你们还会再见到我,无时无刻,无处不在……”
      犯罪和杀戮永远会萦绕着他们的生活,Tyrant死了,还会有别的人出现。
      但那又什么关系?
      只要他们活着,就可以互相支撑。
      Tyrant闭上了眼睛,他看到在那两个紧紧贴合在一起的影子边上,自己的身影孤立而细长地随着火焰的跳动变幻出各种不同的样子。

      上帝说,出来吧,拉撒路。
      我们的兄弟就从坟墓中爬出来。
      重生,带着腐朽的身体,和绝望的灵魂。

      微微发白的天空出现了一道金边。
      艾伦透过一片废墟望着远处的天空,清晨的微风驱散了硝烟味。
      太阳正要出来。
      东边的天空由深黑变成了粉蓝色,薄云染在苍穹之下。
      他呼吸着这平静安定的空气,人类在自然的环境中经常会感觉到渺小和自惭形秽。
      他静静地望着那慢慢升起的太阳,忽然感到身边的人动了一下。
      麦克的伤口被用布团塞紧,压住了颈部总动脉没有再大量流血了。
      “……你在看什么?”
      “日出。”
      麦克不说话,只是抬起眼睛和艾伦一起望着面前的亮光。
      他忽然听到艾伦说:“我很害怕。”
      “怕我会死?”
      “不,我怕自己会死。”
      艾伦认真地说:“我从来没有害怕自己会死,但就在刚才,我忽然感到非常害怕。”
      难道从没有人想过,这个世上最寂寞的,其实是自己的死亡。
      和谁都不再有关系,很快被遗忘,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不会死的。”
      麦克笑着说:“就像魔法,我受伤,你就会安全。”
      艾伦也笑了出来,他用他一贯皱着眉的笑容说:“你说得太煽情,我受不了。”
      “还有更让你受不了的,我反败为胜,你要任由我处置。”
      艾伦愣了一下,他看着麦克认真的双眼,最后露出了微笑。
      他把右手伸到麦克的面前:“1500万和我全都归你了。”
      麦克握住他的手:“赏金任务。”
      朝阳下的热吻被劫后余生的人们看在眼里。
      在最后一刻,整幢房子全部坍塌,克里斯、兰德尔和露比早就在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响起的时候就果断地离开了地下室。
      比起艾伦和麦克的状况,露比则更关心眼前的一片废墟,他叹了口气道:“还是那么饥渴……
      每次只要血流得过多就会变成这样,别去管他们吧,我们最好立刻离开这里,很快警察就会来了。”
      “右手”既然和警方合作,那么从一开始就已经使自己处于正义的一方。
      Tyrant也好,职业杀手也好,艾萨克都准备用最方便的方法来解决,唯一遗憾的是他没能得到最后的吊坠,无法给Tyrant致命的一击,但是当警方发现Tyrant的尸体后,一切也都归于平静了吧。

      凌乱的废墟置于清晨的薄暮前,艾伦站起来,他和麦克的手始终相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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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
      “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但是相信我,很快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朱蒂用一种根本不可能控制冲撞力的速度扑向露比,她全身的力量都用在露比身上,瞬间把他压倒在沙发里。
      “你变成恶魔我也爱你。”
      她用双手捧住露比的脸不断地接吻。
      “事实证明,他们比我们更饥渴。”
      艾伦挑了一下眉毛,他看着麦克裹着层层纱布的脖子,麦克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于是点了点头说:“但我认为如果不是遍体鳞伤,你未必会表现得比朱蒂逊色。”
      “可惜现在主动权不在我手里。”
      艾伦遗憾地叹了口气:“露比,我们该谈谈赔偿费的事。”
      露比最后吻了朱蒂一下道:“可以,但是你必须把整个过程重现给我听,你自己打坏的东西不在赔偿范围之内。”
      “有那个必要么?最后的爆炸把什么都毁了。”
      “那我不管,总之你不把经过说给我听,我就从你的赏金里扣除。”
      “欧,听听,究竟是谁惹来这场麻烦,如果你没有接下这个委托,我的房子还好好的。”
      “有什么关系?你又不常住在那里,我知道你买好了去新西兰的机票,但医生建议你们静养。”
      “当然是静养。”艾伦微笑:“在大水银岛。”
      “太好了。”露比耸了下肩膀:“豪华蜜月度假胜地。”
      他听到一阵电话铃声,于是提起桌上的听筒。
      “是的,White Falcon,很抱歉,我知道您是老客户,但是从现在开始半年内不接受任何委托。”露比微笑着说:“我们正在歇业休假。”

      【福音】
      克里斯坐在窗边。
      他发白的指节托着厚厚的书本,目光却落在窗外的街道上。
      休息日的下午,静谧的小道上看不到一个行人。
      他们搬进这幢小房子的时候周围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去,一切都是新鲜的。
      他望着窗外的长椅,阳光落在椅子上,没有一丝风,画面是静止的。
      他知道窗外的风景并不美,但他喜欢看。
      他知道这样的生活并不适合他,但他会习惯。
      “吃饭了。”
      “好,我就来。”
      他不能让兰德尔久等,他们将会有很漫长的一段时间要在一起生活,直到他们找到自己想要走的道路为止。
      如果始终没有找到更好的生活方式,他们就这样继续下去。
      默默地爱着米歇尔的事会变成一种越来越深的回忆,它被现实生活所掩埋,偶尔会想起。
      比如在某个清晨醒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眺望拂晓的昏暗,但是阳光升起,他们只会注意到身边的彼此。
      克里斯放下手中的书,那是一本厚厚的圣经。
      “约翰福音12-1,逾越节前六日,耶稣来到伯大尼,就是他叫拉撒路从死里复活之处。”
      窗外空荡荡的长椅在橙红的夕阳下放置着,地上洒落的什么水珠一闪一闪地反射出凄热的光。

      —FIN—
      By D……
      2006.1.22

      【后记】
      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应该算番外的短篇最终变得比正篇还要长了。
      近13万字颠倒来看,第一部反而像是这一部的前传。
      又是一个好莱坞式的幸福结局,邪恶消弭,主角相拥,恐怕又会被很多人骂白烂了吧。
      说实话,我已经不太敢去看第一部,那的确是随性之下的作品,充斥了太多不堪入目的东西,完全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也因此而引来了不少骂声。
      不过幸好它的知名度不大,还不足以到致命的地步。
      其实在每天每天写文的时候,我都有很多话想要说,因为没有作者会不在意来自各方面的声音,作为那些声音的反馈,积聚在腹中的话也越来越多,但每一天的时间都这么有限,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放在构思剧情上,没有娱乐和休息,没有时间玩新游戏,没有时间看影碟,甚至没有时间和人聊天(笑),当然也没有时间来说自己想说的话。

      但那样没关系,只要有一个人说喜欢,只要有一个人想看后面的部分,我就永远会把时间投入到写文之中去,比起玩物丧志,这样“浪费时间”换来一点自我满足感,也许还不算是什么坏事。

      我知道一篇文章不论好坏,都不可能被所有人认同,有人喜欢当然也有人憎恶,有人说那是好的也有人说是垃圾,有人想要这样发展也有人希望那样结束,朝阳和夕阳是不可能同时出现的,不可能满足所有人当然也就不可能永远只听到赞同的声音。

      但是,我们应该知道,是历史在筛选文字,而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在经过时间之河的磨砺后能够留下来的才是成功的,网络文学显然还不能达到这样一个高度,因为它速成、不合逻辑、无需负责、只求暂时快意,没有足够的分量可以经得起时间冲刷。

      那么,既然是这样一个快节奏快餐式的时代,一个人人浮躁的时代,那又何必如此苛刻呢?
      总是看到一些作者在论坛上为自己的文章辩护,是的,有时我也会想做那样的事,但还是算了,因为做与不做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后者对前者拥有评论权,这个时代不但快捷高效,而且言论自由。

      胡适说:为什么高谈主义的那么多,为什么研究问题的人那么少呢?因为懒,因为避难就易,因为研究问题是件困难的事,高谈主义是很容易的事。
      所以我们这个时代,就是一个懒惰的时代。
      我也很懒,我从不对别人的文做什么评论,只是单纯的认为这是好的,这是不好的。
      所以我体谅有同样想法的评论者,我曾经问我的朋友,既然他们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评论呢?朋友说,如果他们不评论,那别人就不知道他们不喜欢了。
      人总是毫无困难地进入悖理和虚伪之中,一边恨着批评他的人一边作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让我代替那些花了大量的时间写文娱乐大家的作者说一句话,也是我自己一直想说的话:“不管怎么样,至少请不要在评论的时候用‘虽然没有看完,但是……’这样的话作为开头。”就算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吧。

      芥川先生说:古典作家之所以幸福,是因为他们死了,我们之所以幸福,是因为他们死了。
      在这个时代,浪费时间、精力、资源,试图说服别人来同意你的观点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你不可能强迫别人无条件地附和你的想法。所以,放弃吧!

      说了那么多无聊的话,也算是凑成了一篇充满怨念的后记了(笑)会不会比正剧还长呢?
      我就是那么一个喜欢唠唠叨叨的人,全部25万字的故事里也不知道有多少是可以删掉的废话,很高兴能有人通篇把它看完,在这里谢谢各位的支持,不然大概不可能坚持到这种地步。

      麦克和艾伦总算是幸福了,克里斯和兰德尔也幸福了,露比和朱蒂一直都是很幸福的,一个四平八稳的幸福世界,就算白烂就算狗血,但是因为我很幸福,所以希望大家都能幸福。

      这次的片尾曲就用Keith Urban的Making Memories Of
      Us好了,非常喜欢这首歌的歌词和旋律,文中很多艾伦和麦克在一起的场面都是听着这首歌写下的。


      http://hi.wuhan.net.cn/music/eva ... _memories_of_us.mp3

      Making Memories Of Us(留下我们的记忆)
      演唱:Keith Urban
      I'm gonna be here for you baby
      I'll be a man of my word
      Speak the language in a voice that you have never heard
      I wanna sleep with you forever
      And I wanna die in your arms
      In a cabin by a meadow where the wild bees swarm

      And I'm gonna love you like nobody loves you
      And I'll earn your trust making memories of us

      I wanna honor your mother
      I wanna learn from your pa
      I wanna steal your attention like a bad outlaw
      I wanna stand out in a crowd for you
      A man among men
      I wanna make your world better than it's ever been

      And I'm gonna love you like nobody loves you
      And I'll earn your trust making memories of us

      We'll follow the rainbow
      Wherever the four winds blow
      And there'll be a new day
      Comin' your way

      I'm gonna be here for you from now on
      This you know somehow
      You've been stretched to the limits but it's alright now
      And I'm gonna make you a promise
      If there's life after this
      I'm gonna be there to meet you with a warm, wet kiss

      And I'm gonna love you like nobody loves you
      And I'll earn your trust making memories of us
      I'm gonna love you like nobody loves you
      And I'll win your trust making memories of 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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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好搏杀(尖白深渊番外) By dnax.
      露比•特罗西轻轻摇晃着他的小腿。

      笔直的小腿下是线条优美的脚踝,雪白的趾尖挂着一只黑色细绳的高跟鞋,设计简洁的鞋子随着腿部动作有规律地晃动着。

      也许是这种太强烈的黑白对比让哈里•奥威尔先生产生了睫状肌痉挛,令他感到眼前一片模糊。

      职业杀手的中介人穿着窄小的迷你裙,衬衣打开着,黑色的蕾丝内衣同样撞击着委托人的视觉神经。

      “现在我已经完全明白你的意思,剩下的问题是你能预付多少钱。”

      “200万。”

      哈里得到一个委婉的笑容。

      “300……”

      “奥威尔先生,让中介人心动,这是委托人必须做到的事,况且你刚才提到的对象并不是个只值几百万的小角色。”

      “我可以付更多,但是如果失败……”

      露比浅蓝色的眼睛里露出难以形容的笑意,有条不紊地说:“失败了预付的钱也不会退还,雇用杀手本身是一种冒险的赌博,赌徒就应该做好随时会输钱的准备。但是你应该相信White


      Falcon的能力,即使你把再多的钱投到别处也不可能有人比我们做得更好。”

      哈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报出一个新数字。

      露比展现出迷人的微笑,他的笑容让委托人如释重负,哈里忍不住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

      “请在24小时内把钱汇入这个帐户,我们接下去就具体谈一些细节方面的事。”

      “他必须在17号这天死。”

      “只要我收到钱,那天就是他的死期。”

      “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射穿他的头骨。”

      “听起来很有类似电影的戏剧效果。”露比换了一条腿,用修长漂亮的手指撑着下颌说,“我想没什么问题,到时候你可以把场面录下来提供给媒体或者自己欣赏。还有什么要求么?”


      “暂时没有。”

      “好的,我找人送你出去。”

      委托人被蒙上眼睛,昆廷带他离开地下室。

      露比从酒柜里倒了杯酒,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一宗价钱合适的好买卖也并不能让他显得高兴一些,也许就像他的合伙人说的那样,他从没有不生气的时候。

      一个小时过去了,露比仍然在想他的心事,可那两个不想事的人却从来不关心他的烦恼。

      他从早上开始就动用各种方法寻找他的工作伙伴,White

      Falcon的宗旨是迅速、简练、无后顾之忧,听起来像是某种减肥产品的广告词,但事实确实如此。

      在以往的数年内,露比和他的合伙人合作无间,几乎从未有过失败的委托任务。

      那个时候白猎鹰先生总是随叫随到,好像只要打个唿哨他就会从天而降。

      露比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双腿蜷在宽大的椅子里。

      他摇晃着酒杯里的酒喃喃自语:“世界充满了爱,就算是小鸟也会喜欢停在某棵树上和情侣共筑爱巢。”

      通讯器中断,GPRS跟踪仪失去作用,无所不能的中介人现在束手无策。但尽管如此,露比仍然大胆地接下委托,无所顾忌地收取定金。

      “总之,等工作积压到一定程度,那两个人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是的,因为他们怕你卷了预约金一走了之。”

      朱蒂翻了下眼睛说:“艾伦总是很关心银行里的钱。”

      “不,亲爱的,他总是把自己的那份挥霍光了,然后就来关心我的钱。”

      露比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希望他们环游世界能早点回来。”

      他的话一说完,楼上传来一阵铃声,朱蒂扬了一下眉毛说:“坏消息,你的合伙人总不肯呆在家里,委托人却蜂拥而至。”

      “明天这个时候他们要是还不回来,我们就拿着钱去阿拉伯塔。”

      朱蒂过来吻了他一下,眼睛里带着所有心满意足的女人都会有的表情。

      “没问题,去月球也行。”

      艾伦•斯科特先生准时抵达了他的小爱巢。

      由于行走世界带回来的纪念品太多,所以他们花了不少时间才把东西全都搬进来。

      “你该改改你的购物癖了。”

      “我发誓我以前从不喜欢购物,也许这种病症的潜伏期很长,但发作起来很快。”

      他看着正埋头整理东西的人,麦克从一堆纸箱里抬起头,手上拿着一罐喷雾剂。

      “这是什么?”

      “看起来好像是防狼喷雾。”

      “你要它有什么用?”

      “送给露比,纪念他手无寸铁的青春期。”

      “他会杀了你。”

      “他要是不想过凄惨的逃亡生活就该对我好一点。”

      麦克弯了一下嘴角显得不以为然:“我想他宁愿一辈子逃亡也要杀了你。”

      “那么到时候你来帮我。”

      艾伦跨过一个大纸箱挤到麦克身边,手指穿过他的头发。

      “别管那些东西,就堆在这儿。”

      “总有人要负责整理。”

      “反正不会有客人来,就让它堆着。”

      “那么去洗澡好么……”

      麦克的话没有说完,艾伦已经吻住了他的嘴唇,舌尖灵巧温柔,轻轻抵着他的上颌,从那里传来的麻痒令他不由自主地吮吸着对方的舌头。麦克把手臂绕过去捧住他的头,手心的触感很温暖,颈部血管轻微跳动着。


      漫长的热吻。

      两人一起倒在沙发上,麦克用力吸气:“别在这里。”

      “我等不及了,10小时的飞机,上厕所都只能单独去。简直像监狱,不,比监狱还惨。”

      他撩起麦克的T恤,轻吻他平坦的小腹。

      “艾伦,我要用防狼喷雾了。”麦克的声音带着笑,但同时又显得很认真,“用它纪念一下你骚动的青春期。”

      “你没有看说明,那东西成功的秘诀在于突然袭击,现在我有了防备,而你失去最后一次反抗的机会。”

      艾伦压住他的手,膝盖放在他腰部两边,俯下身来亲吻他的胸口。

      麦克靠近他的耳朵喘息着说:“我们应该先去洗澡。”

      “等一下再洗。”

      艾伦拥抱着他,手指从后面碰到了他的股沟。

      纸箱间的狭小空隙好像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赤裸的肌肤摩擦着粗糙的纸板表面,很快就激发出了要破坏一切的欲望。

      喘息声越来越浓烈的时候,电话铃忽然响了。

      艾伦不去接,他抬起麦克的腿正要进去。

      “那个巫婆怎么会知道我们已经回来的?”

      他声音急促,麦克却在这时露出了微笑:“也许他等着你派送礼物。”

      “你熟练多了亲爱的,不像以前每次总是愁眉苦脸。”

      “人总要学会进步……轻一点。”麦克的声音也带着异样的喘息,但是很配合地适应艾伦的动作,让他能够进行得顺利。

      电话铃一直响,艾伦知道除非接电话,否则没办法阻止它发出噪音。

      露比总是有比他多几倍的时间可以随便挥霍。

      “我第一次觉得,用铃声做背景音乐也很刺激。”

      艾伦一边顶撞一边用手为他解决。麦克全身都绷紧了,感受到即将到来的高潮,但是不确定的刺激又令人焦躁不安。

      他用力吸气,脸颊摩擦着靠垫,在最后的那一刻,几乎全身都挺直起来,发出模糊不清的呻吟。

      艾伦伸手把他抱在怀里亲热地接吻,那急促的铃声忽然中断,整个房间就变得一片寂静。

      寂静到只能听见心跳和呼吸。

      可这寂静最多只维持了5秒,铃声就又一次突兀地响起来。

      “他可真有毅力。”

      “……去接电话艾伦。”

      “也许我们应该像他一样有毅力再来一次。”

      “我要去洗澡。”

      “我来帮你。”

      艾伦低下头吻他的腿,用舌头逗弄那柔软的器官。

      麦克推开他:“再来一次?你10小时的积郁已经释放完了,下面轮到我。”

      “我们的英雄要反击了。”

      艾伦张开双手往后倒,靠在沙发垫上。

      他那如同蓝宝石般闪亮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挑衅的笑意,精悍健美的身体在微弱的灯光下肆意张开着。

      “来吧亲爱的,我就像二战的巴黎一样不设防。”

      麦克微笑着靠近他,在极近的距离凝视那双蓝眼睛。

      他轻轻托起艾伦的下颌,在他的嘴角亲吻一下。

      “巴黎先生,你虽然沦陷了,但却为世界保留了一座完美的好城市。”

      艾伦追逐着他的吻,低声问:“你在说谁的世界?”

      “……我们的。”

      电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接通的,总之艾伦拿起听筒的时候听到昆廷对着什么地方喊了一声:“接通了。”

      那头在换手,很快露比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过来。

      “快乐的小鸟回到爱巢了?”

      “我们刚到。”

      “一个小时前你们就应该到了,花半小时搬运你买来的垃圾、缠着麦克胡闹,接下去的时间我一直在让昆廷打电话,也许你有个很好的理由可以向我解释这段时间在干什么。”


      艾伦躺在沙发里听着浴室的水声。

      “我讨厌你露比,因为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你是不是在我家装了监视器。”

      “我很想那么做,但事实上我只是用自己的方法查了从各个旅游胜地回纽约的航班,然后逐个筛选去掉你近期光顾过的地方,你应该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总是很无聊。”


      “这对你来说也许是件好事。”

      “好了亲爱的小鸟先生,我没时间开玩笑,工作堆积成山,我看你得要来一次大屠杀。”

      “这是个好主意,想办法把目标人物全都集中起来,我们可以一次性解决。”

      “被害人的欢乐派对?艾伦,你是个有创意的杀手,可惜经常异想天开不着边际。”

      露比在电话那头翻着手中的委托单:“我们从最棘手的开始。”

      “我还以为你会循序渐进。”

      “循序渐进不是你的风格,这里有两个难度相当的任务,让你选A或B?”

      “有没有提示?”

      “很简单,你选择其中一个,剩下的交给麦克去做。”

      “你是说我们要分开行动。”

      “因为时间上有冲突,况且这不是第一次,你们总不能整天黏在一起。”

      “好吧,我选我名字的开头字母。”

      听筒里传来沙沙的翻动纸页的声音。

      “布莱恩•吉罗德,他从20岁开始为可卡因帝国的头号毒枭当洗钱人,进行资本犯罪,经手整个组织的财政,是帝国的二号人物。”

      “听起来是宗大生意。”

      “一点也不错,你很会挑选工作。本月17号在广场公园有个露天慈善义卖,吉罗德会出席,委托要求在义卖现场杀了他。”

      “委托人是谁?”

      “哈里•奥威尔,但他只是个交涉人,真正的雇主是林顿•摩根……”

      “可卡因帝国的头号人物,吉罗德的老大,这算是清理门户么?”

      “总之资料全都在我这儿,等一下和麦克一起过来拿,你们任务不同资料我会分开给。”

      “我想知道选择B的任务是什么。”

      “艾伦,关心你自己的工作,我不管你们业余时间怎么整天黏在一起做连体婴,工作上必须分工明确。一个任务不需要两个人去完成,我们人手有限。”

      浴室的水声停了,麦克一边擦头发一边出来。

      艾伦把听筒递过去说:“魔女露比大人要你听电话。”

      “他总是把时间算得那么准。”

      “那么我去洗澡。”艾伦从沙发上起来,他闻了一下麦克湿漉漉的头发,“什么味道?”

      “也许是薄荷。”

      “我喜欢薄荷味。”

      麦克微笑了一下,坐下来听电话:“露比,是我……”

      康斯坦丝模型店迎来了本月第一个歇业日。

      玻璃门上CLOSE的牌子旁边画着歪歪扭扭的骷髅图案,昆廷正在放下卷帘门。

      “你知道,这里是牛仔的地盘,谁也管不了那么多。”

      “那当然,不过我肯定没什么人能料到朱蒂会随手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个火箭筒。”

      “是的,人生充满了戏剧性,偶尔也会有像好莱坞电影那样的情节出现。”

      麦克在露比指定的座椅上翻着手中的资料,他和艾伦来这里的时候看到一场好戏。

      过了午夜又没有关门的模型店,加上一个看起来性感火辣的女店主。

      一些刚从远方徒迁来的小混混找错方向闯进来,手里拿着把没填满子弹的M64手枪就打算抢劫。

      露比不断地赞扬昆廷,大个子先生如果没有及时施展他的拳脚揍晕那些人,很可能半个模型店已经灰飞烟灭了。

      “宝贝儿,你端火箭筒的样子漂亮极了,可下次最好用破坏力小些的武器,UZI或者MP5都很适合你。”

      艾伦捂着额头一直在笑,昆廷正一只胳膊一个人地把失去意识的抢匪弄到外面去。

      “好了,你有时间在这里笑,不如认真研究一下手头的资料。”

      “让我和麦克坐得那么远,简直像中学考试。”

      “你就把它当作考试,顺便管好你的眼睛。”

      “我回去再看。”

      “不行,现在看完,但不要说出来,我不希望你们互相受到干扰和影响。”

      “露比,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从不搞鬼。”露比交叠着双腿坐在转椅上,左手很习惯地转着一支彩色铅笔,“我喜欢合理分配工作提高效率,我也喜欢有效率的合伙人。你瞧,在你和我闲聊的时候麦克已经把资料看得差不多了,时间总是不够用,而你总是在浪费。艾伦,我承认你有些方面很有天赋,可为什么同时可以那么没有自觉,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因为有麦克在。”

      “没有麦克以前呢?”

      “因为有枪。”

      露比望了一眼天花板,漂亮的眼睛转回来看着麦克。

      “怎么样?有问题么?”

      “暂时没有。”

      “我也没有。”艾伦把自己的那份放在桌子上,露比玩着手中的铅笔说,“你还没看,当然不会有问题。”

      “那么换一种说法,我对目标人物早有耳闻,不用复习也能考个高分。”

      “很好,我喜欢你的自信,你最好能全A过关,这样我们的收入就不会打折扣。”

      “我会的,信用卡上的数额已经让我做噩梦了。”

      麦克笑着说:“我还以为露比寸步不让的表情让你做噩梦了。”

      “那个的确也是。”

      露比不动声色:“那么避免做噩梦的方法有两个:保持清醒努力工作,或者工作到连梦都做不动。”

      “为什么我总觉得正反都是你有道理。”

      “因为我是个讲理的人。如果你们已经了解了自己的工作,把资料还给我。我不关心过程,你们可以尽情发挥,我只要知道结果和帐户的金额就够了。”

      “他是个很彻底的拜金主义者。”

      “但幸好并不吝啬。”

      “金钱至上的人也要懂得享受生活。”

      晚风在高速行驶的车窗外猎猎作响,艾伦把头靠在打开一半的玻璃上。

      “这次的任务是否很简单。”

      “至少不难。”

      麦克专注地开车,他从不会像他的搭档那样把车开得横冲直撞像在拍电影,但是也并没有放慢速度。

      “我想提个问题。”

      “简单点。”

      艾伦转过头来看着他说:“你喜欢现在的生活么?”

      “指哪一方面?”

      “杀人。”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因为没问过,所以想知道答案。”

      “我不讨厌……”

      “不讨厌并不代表喜欢。”艾伦继续看着他说,“和你以前的工作比起来呢?”

      “艾伦。”

      “怎么了?”

      “前面有个加油站,我们可以停一下。”

      在灯火通明的加油站里加满了油,麦克把车停在一边,他松开安全带借着白色的灯光看着艾伦。

      “你知道安德鲁•凯斯最后对我说的话么?”

      “别提起他,如果他还活着,我会让他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他对我说‘你不会开枪的,你是个好警官,你要看到我受法律的制裁’。”

      麦克安静地说:“我回答他‘麦克•艾尔维斯警官的职业生涯到此为止了’。”

      “那代表什么?”

      “代表过去结束了。”

      “麦克……”

      “是的,我很喜欢。”

      “我没听清,能重复一遍么?”

      “我很喜欢,因为正义并不是每次都出现在阳光下,而且我喜欢看你和露比讨价还价,喜欢昆廷和朱蒂。”

      “你喜欢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不用连那个巫婆也一起喜欢。”

      “我喜欢他们,但是我爱你。”

      麦克搂住他的脖子,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主动地深入。

      “真不敢相信,我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杀手,可现实告诉我有些事必须用更直接的方法来解决。”

      艾伦回应着他热情深情的拥吻,互相纠缠中语音含糊:“我对自己有信心,可我担心你会为了迁就我而做不喜欢的事。”

      “艾伦,你回不去了。”麦克轻轻地说,“你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嚣张、狂妄的坏小子了。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站在38大街11号的那个房间门口向我打招呼。你很耀眼,自由、热情、享受生活,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你喜欢那个时候的我?”

      “我也喜欢现在的你。”麦克微笑着说,“因为现在的你已经不会看到女孩子就‘Baby

      Baby’地叫了。人总会成长,当我们的年龄增长了,就去做更适合我们的事。”

      “现在就做。”艾伦把手伸进他的衣服,冰冷的手贴着他温暖的身体,他用嘴唇摩擦着麦克的颈窝,呼吸灼热,“美国每天有30000多人感染性病,有一半是像我们这样的。”


      麦克知道他在开玩笑,他习惯了艾伦总是不合时宜地和他开玩笑,也习惯了他认真严肃地向他提出问题。有些事情在慢慢发生变化让人不知不觉地习惯,但是偏偏又有那样一个惹人喜爱的影子在眼前不断回放。他有时也会想起在那个令人绝望的穆得小屋里发生的事,想起眼前这个日渐变得沉稳的孤胆杀手曾经一边咬着汉堡一边对他说“我不希望你像个女人一样下面流着血在我面前,那会影响我的食欲”。


      那个时候的艾伦究竟是什么人,他明明是个杀人累累的凶手却会故作冷淡地用施与的方法来帮助别人。

      ——没办法,谁让你们运气好呢?

      ——我偶尔也会做几件好事。

      麦克的手臂轻轻收紧,人生的相遇是很奇妙的事。

      “你的心情好么?”

      “好极了。”

      “我们是White Falcon。”

      “为人们解除烦恼。”

      “也许我们应该先解除自己的烦恼。”

      艾伦微笑了一下。

      在安德鲁•凯斯事件之前,或者说在Tyrant死之前的每个任务对于艾伦都是充满了娱乐和奇趣的,武器对他而言与其说是杀人工具更像是他的宝贝玩具。他收集各种型号的枪械,会把汤姆逊M式的老古董放在车子里到处兜风,会穿着沙滩裤带着HK4式的袖珍手枪晒太阳。那样的艾伦无疑是像火焰和电光一样耀眼的。


      麦克欣赏他在执行委托时的轻松自在,偶尔耍宝摆酷也很可爱。现在的艾伦虽然依旧保持着喧闹和激情,轻松和幽默,依旧能够完美地完成任务,但是已经不再像一团炽烈燃烧的火焰。他学会隐藏自己的热心,对于暗杀任务也心不在焉,这是让露比大伤脑筋的地方。


      使一个杀手保持杀人的新鲜感,听起来很荒唐,可露比知道如果艾伦没有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而是急于求成,那么很可能由于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就导致毁灭。

      “这次女巫露比安排了什么伟大的工作给你。”

      “我要言而有信保守秘密。”

      “你可真听他的话。”

      “而你总是和他作对,他又没害你。”

      麦克伸手揉了一下艾伦的头发,重新系好安全带。

      “他最好不要害我,否则我会抽了他的延髓。”

      “别忘了朱蒂的火箭筒。”

      “……呃,那的确很可怕。”

      两人同时笑起来,艾伦打开收音机,从里面传来一首乡村音乐。

      “……我将胜过所有人那样爱着你……我会博得你的信任留住我们的记忆。”

      林顿•摩根,一个极富传奇色彩的人物。

      他的毒品帝国庞大复杂,每个月从各处流入境内的可卡因近80吨,其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由摩根来控制。

      40多年从事毒品走私的岁月里,这位可卡因帝国的大毒枭策划恐怖活动,暗杀法官、警察、记者和政客。短短几个月,摩根和他的同伙就能杀害数百名阻挡他财路的人。


      冷战结束后,如何解决毒品贩子和恐怖组织成了国家之间最为头痛的问题。林顿•摩根的势力越庞大,追捕行动就越紧迫,但即使他被迫投降进了监狱却仍然生活舒适惬意,每天通过电话成交上百万美元的买卖。


      林顿•摩根是毒品帝国不可撼动的神话人物。

      与这个神话人物起到连锁反应的另一个名字:布莱恩•吉罗德。表面上,这个46岁的男人是个体面的银行家,慈善机构的负责人,有幸福的家庭和一个漂亮女儿。背地里他把摩根走私毒品获益的资金作为正当收入大量存入银行,然后又从国内转向瑞士和意大利用来支付运送毒品的费用,并且在那里投资各种合法和非法买卖。


      吉罗德每天经手的资金之巨、洗钱的手段之丰富令人难以想象,可以说他控制着整个毒品帝国的资金来源和命脉。

      在以往数十年里,吉罗德和摩根合作无间,触角遍布全世界。

      这两个“亲密”的合作伙伴之间会产生嫌隙,是从林顿•摩根第一次坐牢开始的。

      摩根对待手下的态度暴戾残忍,任何人犯了小错就会遭到“清除”的厄运,而吉罗德的兴趣完全在于敛财。

      大毒枭摩根越狱之前的一年中,吉罗德开始接手毒品买卖,用各种方法笼络人心,试图架空摩根的权力。通过内线得知这个消息的摩根秘密策划了越狱,他和他的手下劫持两名监狱中的官员做人质,最终夺回了控制权。


      回到自己地盘的林顿•摩根对于企图趁虚而入的布莱恩•吉罗德没有立刻采取措施。他甚至公开表示过无法再找到一个像吉罗德这样能干的金融天才当洗钱人。

      事情并没有简单地划上句号,有时候裂痕在两个人之间往往会变成不可逾越的鸿沟。

      毒品帝国两位重量级人物的明争暗斗从那一刻开始就从未停止过。

      “17日的慈善义卖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政府的大人物们纷纷到场,林顿•摩根的家族成员、商业伙伴、朋友和崇拜者们都会出席这次政治表演。让布莱恩•吉罗德死在演讲台上,这将是一次示威,一次具有警示意味的处刑。”


      林顿•摩根没有计划用他自己的手下来干这件事,布莱恩•吉罗德对他的家族成员了如指掌并且加倍防范。摩根对于这个控制着经济大权的伙伴的不满日益升级,当他消除了牢狱之灾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和损失之后,吉罗德的越权行为更变得不可饶恕。


      现在可卡因帝国的大独裁者需要有个从天而降的帮手来替他完成暗杀,在他的计划中那就应该是像上帝的制裁一样降临到吉罗德的身上。他无数次地设想那戏剧性效果强烈的暗杀场面以及吉罗德漂亮的女儿惊慌失措的样子。那个小婊子应该找些男人来疼爱她,摩根在他舒适的“牢狱”生活中玩够了**,他可以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并不是个只懂得杀人越货而毫无情趣的人。


      艾伦开始仔细研究自己的行动计划。要让林顿•摩根这个挑剔的雇主满意,事先的计划就显得至关重要,每个环节都要认真推敲。

      他首先需要想办法通过义卖现场的安全检查,有政界要员出席的场合总是比较严格。

      虽然谁都知道那些西装革履的企业家和银行家身后跟着多少荷枪实弹的保镖和杀手,随时都能令气氛融洽的义卖现场变成一场血淋淋的混乱枪战,但是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人人都是一副好市民的样子。


      艾伦很快制定了暗杀步骤,接下去是搜集装备。

      他需要一些简单的东西加以组合,以往这些东西总能轻松地从康斯坦丝模型店弄到手。

      露比虽然爱财如命,可他同时又是个经验丰富人面很广的地下商人。

      销售和改造武器可以算White

      Falcon的副业之一,从某方面来说这是对正职的一种辅助。艾伦随时可以从那里得到最好的武器装备,他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也能及时得到满足。露比很重视这一点,他那从事贩卖情报的父亲喜欢阅读古老的东方书籍,令他从小懂得好工具可以让事情变得轻松简单。


      艾伦从没有抱怨过康斯坦丝模型店对他的“支持”,可是14日这天,安排好一切的职业杀手却在店门口看到了放下的卷帘门和门上刷着的“歇业”字样。

      “露比去哪儿了?”

      “听说是去塞舌尔度假。”

      “这个时候?还是他终于想通带着钱逃走了?”

      麦克在电话里听艾伦对他抱怨,他耐心解释:“我也刚听说,详细情况并不了解。他只是去度假,两三天就回来。”

      “好极了,也许他能赶上我们的胜利派对。”

      “你准备得怎么样?”

      “还差一点,我自己能解决,没有露比世界照样在运作。”

      麦克微笑了一下:“祝你好运。”

      “也祝你好运。”

      艾伦挂断电话,开始选择他的购物目标。

      奥克塔维尔小店是个正宗的五金店。店面里摆放着各种工具、钉子还有量具,除了墙角边的电锯有点凶器的样子之外,一切看起来都很友好。

      艾伦推开门,他的老朋友表面上在干正当生意,可只要推开门往下走走就会发现另一个世界。

      安东尼•阿姆斯特朗先生现在正表情僵硬地看着木柜台对面的客人。

      “我想要一把枪。”

      作为一个地下黑市的军火商人,安东尼很喜欢听人说“想要些什么”之类的话,通常他总是有求必应。

      “你想要一把枪?”

      军火贩子一边摆弄桌上排放着的二十多颗帕拉贝鲁姆弹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的武器库总是丰富得连我都想从那里进货,还有什么枪没有纳入珍藏?”

      “就像女人的衣柜里总是缺一件衣服,我的武器库里总是少一把枪。”

      “露比呢?连他都弄不到的东西你就该死心。”

      “他去塞舌尔度假了。”

      “塞舌尔是个好地方。”

      “的确是个好地方,除了植物什么都没有。没有电视、报纸、电脑、购物中心、快餐店、咖啡馆……”

      “也没有骚扰和烦恼。”安东尼挑了一下眉毛说,“艾伦,你知道我明天要结婚。”

      “你终于决定要娶艾瑞莎了?”

      “除了那小妞还会有谁。明天早上10点我要准时赶去教堂,如果迟到艾瑞莎会杀了我,别以为她讨厌枪就不会和我动手。”

      “我可以等婚礼结束。”

      “不不,绝对不要来参加我的婚礼,艾伦,以免变成一场枪战。”

      “好吧,我再去找找布鲁克,你知道露比不在我总是先来找你。”

      安东尼已经把桌上的子弹摆成了一朵向日葵,他抬头瞪着对方说:“你去找布鲁克还不如去正规枪店买。”

      “没办法,我的要求比较特别。”

      “别提要求,我不想听。”

      “枪并不是重点,关键在于部件。”

      军火商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灵巧稳定的手指一动,把桌上的子弹全弄乱了。

      “我要一把G17。”

      “附加条件?”

      “要最早的批次。”

      年轻杀手的蓝眼睛在背光的地方也一样通透发亮,安东尼注视着他过了很久才抬起眉毛。

      “你打算去劫机?”

      “我还没有落魄到这种地步。”

      “即使是首批的G17,要想躲过安检也是不可能的。”

      “我说了不是劫机……如果你找不到最早的批次就把弹匣卡榫和复进弹簧杆改装成塑料的,枪身换成陶瓷,不需要弹夹,只要一发子弹就够了。”

      安东尼沉默了一会儿,他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

      “这需要点时间。”

      “我知道。艾瑞莎明天一定很美,她像公主么?”

      “不,她在婚礼上肯定还穿短裙和靴子,像个热辣宝贝,等我们结了婚你就不是这里最漂亮的了,艾伦。”

      安东尼摇摇头说:“你后天来取货,价钱是四季酒店的总统套间半个月。”

      “托尼,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势利。”艾伦靠在柜台上说,“G17又不是金子做的。”

      “它要是金子做的就不值这个价了。”

      “我是不是从没有在和你讨价还价的时候占上风?”

      “是的。”

      “看来世上真有天生的克星。”

      “不,你命里注定的克星永远是露比。”

      “好吧,我认输,后天我来拿东西,酒店的费用我会替你预付的。”

      安东尼严肃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我喜欢你。”

      “你快结婚了,别乱说话。”

      军火贩子从柜台上捡起一颗子弹丢过去,笑着说:“赠品。”

      “谢谢。”

      分开行动是在16日晚上。

      因为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委托任务,所以省去了相互交流的时间。

      麦克在走之前把脏衣服收集起来送去洗衣店,艾伦则在听安东尼打来的电话。

      他那昂贵的杀人工具已经弄好了,新婚的军火商在电话里喋喋不休地抱怨他的小娇妻如何不满意这次匆忙的备货,以至于让他们的婚礼都蒙上了一层危险的火药味。

      结束通话后,艾伦看着干干净净的客厅,他不明白为什么麦克在这种时候还能够从容不迫地整理房间。

      “也许他的确意识到自己正住在一个生活有规律而且有洁癖的男人家里。”

      艾伦对自己开玩笑,穿上外套去安东尼那里拿东西。

      他在奥克塔维尔小店和沉浸在新婚幸福之中的军火贩子一起喝了两杯酒,然后去一家有名的电影道具店买些有趣的小东西。

      艾伦回到家对着卧室的镜子在自己的小腹上伪造一个愈合的伤口。以往的很多任务中他也经常会为自己添加一些虚假的花纹和刺青,事先的准备工作总是充满了趣味,也许以后不干杀手这行他可以去当特技化妆师。


      特制的凝胶小心翼翼地被塑造成合适的样子,艾伦等着它干透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在腰肋上那个真正的枪伤。

      遗忘并不容易,因为现实总是在提醒人们注意一些细小的伤口。

      他用手指轻轻地摸着弹痕,麦克说他回不去了,那个从不受伤的大男孩已经变成了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但是为什么要回去?艾伦微笑了一下,凝胶干透了,接下去是上色。


      全心全意地去做一件事,然后享受生活,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

      伪装的伤口像真的一样。

      17日清晨,一个对很多人来说非常重要的白天到来了。

      艾伦相信自己已经把一切准备工作做到完美,他的经历收集有了新项目。

      一位论坛报社的记者。

      道具是伪造的工作证、随身的工作包和一部特别构造的照相机。

      年轻杀手把自己装扮成不起眼的普通人,戴上眼镜,准备随时可以记录的笔记本和录音笔。

      重金购买的Glock17手枪被拆开,组件分散收藏。

      艾伦从桌子上拿起两颗9mm弹,拔开其中一颗的弹头把火药倒掉,那是安东尼丢给他的子弹,弹壳上刻着1991的字样。

      这颗空心弹被镶在一个精巧的项链托上,另一颗子弹则藏进皮带扣里。

      他弄好了一切,又开始剃须,戴灰色的隐形镜片和棕色假发。

      一个看起来非常正经的职业记者。

      艾伦穿上外套,为自己的新形象打分。

      “简直就像克拉克•肯特。”

      通常来说单独行动总需要有点创意,没有援助也不需要去关心同伴的安危,自由度就变的宽广。

      艾伦重新找回了独行杀手的感觉,他关上门,为这个危险而刺激的工作迈出了自信的步伐。

      慈善义卖的现场比想象中更具规模,宽广的草坪上聚集着数百位身份显赫的上流人士。女士们身穿露肩礼服,男士则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早在几天前,艾伦就已经规划好他的位置,并且决定了几个不同的方案以应付突发状况。

      他现在需要更接近一点,附近有利于狙击的大楼全都受三方控制,警方、林顿•摩根以及布莱恩•吉罗德。公园的外围也一样,但是越严密的监控往往越容易出现致命的盲点,当然这盲点很小很难找。


      艾伦迈步往前走,就像个真正的记者一样挂着相机,带着自信的微笑。

      他乖乖地排队接受安检,通过金属探测门时,有声音响起来。

      手持探测器的男人把他叫到旁边。

      “先生,能让我检查一下你的随身物品么?”

      “当然,请便。”

      艾伦张开双手,毫不设防,把相机和随身的工作包交给对方。

      相机是非常专业的型号,看起来很庞大,分量也不轻。检查者从他的包里取出一个戴着小小喷头的金属罐。

      “这是什么?”

      “防狼喷雾。”

      “有用么?”

      艾伦伸出手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有时会有,要知道这世界并不安全。”

      “那么这个呢?”

      肥胖的安检人员又从包里摸出一个手电筒。

      “我家楼道里的灯坏了。”

      “噢,真不幸。”

      继续从里面找出些零碎的金属物,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性。

      “好了,先生,你带着足以应付荒岛历险的工具,现在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身上。”

      探测器在全身扫了两遍,最后停在两处可疑的地方。

      “请问你脖子上挂着的子弹是真的么?”

      “当然,但是请放心里面没有火药。”

      艾伦把子弹头拆下来给他看:“1991年海湾战争的纪念品,我曾经是战地记者。”

      “美国为你骄傲,那么请问这又是什么?”

      探测器在他的腹部位置叫个不停,艾伦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露出微笑。

      “要看看么,我很乐意向你展示一下另一个独特的纪念品。”

      他轻轻掀起衣角,露出伪造的弹孔。

      “这的确独特。”男人甚至用手去碰了一下。

      “我想你大概知道探测器一直响的原因,一个弹头。”

      “为什么不取出来?”

      “因为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机,现在要取出来就得重新把它割开,妈妈告诉我绝对不要那样做,而我自己认为把它留在里面是很酷的事。”

      “简直酷毙了。”

      对方耸了下肩,做出放行的手势。

      “我们耽误了不少时间,但这很值得,希望你在这场义卖之后能写出一篇出色的报道。”

      “尽我所能。”

      艾伦拿回他的东西,顺便问了一句:“请问附近的洗手间在哪?”

      “一直往前,然后左转,你会看见一座漂亮的白色小屋。”

      “谢谢,我需要重新整理一下,媒体必须保持值得信任的好形象。”

      “还要维持公理和正义。”

      “是的,公理和正义。”艾伦微笑,“这两样在任何地方都是紧俏商品。”

      正义凛然的记者先生找到了洗手间,关上独立小门,在干净得不可思议的马桶边开始组装他的武器。

      拆开巨大的相机取出G17的部件,枪柄、枪管、套筒、击发器,加上喷雾罐里用胶纸粘住的复进弹簧杆,手电筒里的卡榫等等零件。这是件细致的工作,需要相当的耐心,但他有足够时间来做这件事。等准备工作完成,艾伦取出藏在皮带扣里的唯一一发子弹推进枪膛。


      他反复检查了一遍,确定已经做到最好,然后把枪收进口袋里准备出去。

      推开门的一瞬间,似乎正有人想从外面进来。

      艾伦抬起头,这位在工作中遇到再棘手的问题也不会感到意外的杀手先生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最亲密的搭档站在门外。

      “麦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那应该是我问你的问题。”

      麦克绿色的眼睛里也露出同样的意外,但却很快恢复了镇定:“新形象很不错。”

      “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艾伦低声说,“我们一起去杀了露比。”

      “在杀了露比之前,你应该先杀了你的目标。”

      “我会的,但吉罗德还没来。”

      “你的目标是吉罗德?”

      “还会有谁?你的呢?”

      “他的老大林顿•摩根。”

      “好极了,露比是不是疯了?”

      “我想他没有。”

      “他如果还正常就该知道如果那两个人死了,两边的尾款都拿不到?”

      “也许他有办法。”

      “或者我们应该事先比较一下谁的酬金较高。”

      “当然是我的。”麦克微笑,“别忘了吉罗德是帝国的财政大臣。”

      “亲爱的,你会毁了我的工作……你怎么混进来的?”

      “我代替一个朋友在这里打工。”

      “枪呢?”

      麦克撬开马桶边的瓷砖,里面有个小小的凹陷,存放着用密封纸包裹的半自动手枪。

      “你什么时候藏的?”

      “三天前,那时这里还是人人都可以自由出入的公园。瞧,30公分的保鲜膜一点也不渗水,成本低廉,你的准备工作花了多少钱?”

      “20万……”

      麦克扬了一下眉毛,检查武器,又抬起头看着他:“我们应该分头行动,露比说过工作的时候必须分开,祝你好运,亲爱的。”

      他刚要走出去,艾伦却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拖回来压在厕所单间的墙上。

      “我爱你,麦克。”

      “……我也爱你。”麦克微笑,紧接着说,“但工作是工作,有人来了,我得先出去。”

      他轻轻地吻了艾伦一下,推开门走出去。

      距离拍卖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艾伦整理好东西出来洗手。

      “好吧,我承认,露比安排了一场好游戏。”

      游戏规则很简单,奖品也近在眼前。

      “麦克的确懂得节俭,总是会找到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但我注重游戏的趣味性。”

      艾伦对着镜子安慰自己。

      来到外面的时候,可卡因帝国的国王刚好登场。

      林顿•摩根有一张平凡普通的脸,看起来就像个随时能在乡村俱乐部里遇上并且一起喝酒打桌球的中年男人。艾伦注意到他灰色的眼睛里经常会闪现出光泽,一般是在他看到熟人的时候。


      对身边的人提防,永远比对陌生人的防范要严谨。

      摩根在和吉罗德的小女儿拥抱,小姑娘一头灿烂的金发,皮肤白皙,鼻尖上有些小小的雀斑。

      吉罗德本人看起来要年轻些,留着灰色整齐的胡子,个子不高但很有精神。

      艾伦绕过人群,用目光搜寻着麦克的身影。

      他看起来好极了,英俊健康、服务周到。艾伦走过去,从盘子上拿了杯酒。

      “你靠得太近了先生。”

      麦克低声说:“记住我们现在是竞争对手。”

      “好的,我会保持距离,看看谁先得手。”

      他看着拍卖台,周围的彩色气球挡住了一部分视线。吉罗德将要站上的演讲地点和预计的一样,艾伦测量过确切距离,露比的资料上也说明了吉罗德的保镖习惯占据的位置。现在一切就位,唯一需要的是等待以及一点唾手可得的小运气。


      上午十点,义卖会开始。

      虽然在场半数以上是黑道分子,可是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充满了阳光、彩带和气球的草地上就是一片和平美好的样子。

      作为义卖的发起人,著名的慈善家吉罗德先生准备上场开始他的演讲。

      他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艾伦听到周围响起无数按动快门的声音,于是也非常熟练地把相机举到眼前。

      虽然目前只是个空壳,但镜头并没有失去作用。

      “角度很完美。”

      他微笑,慢慢地往后退了一步,周围的人立刻涌上来占据他的位置。

      从举枪到射击最多只用两秒,这么近的距离连瞄准都不需要。

      就在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演讲人身上的那几秒钟,一颗子弹穿过人群击中了站在台上的布莱恩•吉罗德的头颅,鲜血顿时狂标而出。麦克风发出刺耳的电流声,他的演讲才刚开始,只说了第一句话:“很荣幸将我的终身献给慈善事业……”


      现场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因为所有人都只听到一声枪响,但是坐在台下的林顿•摩根却在同一时间倒在自己的座椅上,子弹精准地从他的左胸射入穿过心脏留在体内。

      吉罗德和摩根当时正处于面对面的状态,子弹从哪里射来就成了一个谜,但可以肯定杀手不止一个。

      混乱的人群为保安人员增加了工作难度,几乎所有人都在叫喊,艾伦听到各种不同的嗓音不断说“这不是真的”。

      吉罗德的保镖们正在安排他的女儿迅速离开现场,小姑娘开始哭起来,但保镖的动作很快,一下就把她塞进车里。

      警方试图控制局面,这工作显然有难度,因为大家都担心下一个牺牲者就是自己。

      如果没有后来突如其来的枪声,恐怕警方最终会稳住慌乱的人群,但是杀手们却更想让混乱扩大,只有这样才能全身而退。

      艾伦扔掉眼镜和身上的累赘。

      “超人先生的变身秀现在开始。”

      他靠近身边握着枪的男人,对方目光警惕地看着四周,艾伦向他跑过去时他还试图举枪防范。可是朝他跑来的并不是什么被吓坏了的竞拍者或惊慌失措的观众。艾伦接近他,出其不意地握住他的手往上抬,被这个突然而至的动作刺激的男人手指一动,扣下扳机往天空放了一枪。


      艾伦迅速伏倒在地上,眼睛看着某处的树荫。

      麦克正站在那里。

      “亲爱的,别让我失望。”

      他的话刚说完,从那边响起枪声,子弹穿过混乱的草坪射向艾伦面前这个被迫放枪的男人。全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无法分辨究竟谁在开枪或者究竟谁先开的枪,总之最后吉罗德和摩根的手下全都拔出了身边的武器。械斗者们很快分出明显的两派,艾伦很不幸地和他的搭档分在不同的小组里。


      阳光下的草坪上演着一场枪战。

      艾伦躲到树后,从地上捡起一支枪,里面还剩下两发子弹。

      大约3分钟内,警车就会把这里完全包围。

      他朝对面开了一枪,射中了大束捆扎在一起的气球,漂亮的彩球散开,随风浮到半空。

      有几秒钟,人们的视线被挡住,狂欢节派对的余兴节目为他争取到了退场时间。

      艾伦躲过枪林弹雨快速跑到一棵树背后,没有人发现他的小动作,现场的枪战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虽然这场战火最早就是由他挑起的。

      穿过公园的小树林,身后隐隐约约传来警笛声。

      执法者们总是到得那么及时,等火并双方都过足了复仇的瘾才开始清理现场。

      快要走出公园时,那里站着一个负责外围警戒的保镖,艾伦无法确定究竟是吉罗德的手下还是摩根的。

      他用手轻轻碰了碰那人的肩膀,对方回过头来时,脸上立刻遭到重击。

      艾伦扶着被打晕的人,把他拖到外面看不见的草丛里。

      “做个好梦。”

      和昏睡不醒的保镖交换了手枪,现在满满的弹夹足以应付任何麻烦。

      他站起来,忽然感到身后有些异样,转身却看不到人。

      艾伦穿过街道,去对面的小巷开他的车。

      正要开门时,有一只手从后面伸来顶住了车门。

      “放下枪,帅哥。”枪管贴着他的腰。

      艾伦微笑:“好的,我不反抗,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乖乖顺从。”

      麦克把手放在他的胯骨上,然后顺着腰线一直往上摸到肩膀,又顺着手臂往前。

      他的脸颊贴过来,从艾伦的手上拿走钥匙打开车门,自己坐进了驾驶座。

      “你从哪儿学会的这一招。”

      艾伦去另一边开门,顺手拿掉假发。

      “也许是电视上。”

      麦克微笑着按下通讯器说:“露比,干净了。”

      “很高兴你比艾伦快。”

      “我也很高兴,虽然差一点让他领先了。”

      “是的,随时保持竞争心,把事情做得又快又好这才是我们需要的。你知道现在职业杀手从业人数剧增,是竞争非常激烈的行当。”

      “所以我很有危机感。”

      “我们应该庆祝一下,我从塞舌尔带了礼物,现在过来。”

      “好的。”

      艾伦抢过通讯器对着露比大叫:“你们在说什么?我们是同时完成,连一秒钟都不差。”

      “那真不幸,你为什么不早说,按照规则,先告诉我的那个人可以得到更多酬金。”

      “这是谁的规定,从没有人对我说过。”

      “艾伦,亲爱的小鸟,我写在资料的最后一栏里,是你自己不认真看。也许你的确能得全A,只是错过了交卷时间。”

      艾伦抬起头看着身边的搭档,麦克做了个“的确如此”的表情。

      他很气愤,抓着麦克的肩膀问:“你刚才那么做只是为了抢通讯器?”

      “答对一小半。”

      “好极了,还有呢?”

      “还有我喜欢你的身体。”

      艾伦忍住笑伸手推开他:“你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说笑话。”

      “笑话到此为止,你们在干嘛,我听到警笛声了。”露比在通讯器的那一端泼冷水。

      他们互相轻吻,艾伦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再继续。”

      “记得把隐形眼镜拿掉,除了你的身体,我还喜欢你的蓝眼睛。”

      性能良好的引擎发出轻微的声音,麦克发动车子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路口。

      桌上的礼物比想象的要巨大。

      艾伦看着那两个酷似男性器官的硕大果实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塞舌尔的特产海椰子,别皱着眉,我决不开玩笑,2000美元一个,而且两个都是雄性。”

      “是的,我看出是雄性了,但是椰子也分性别?”

      “世界很神奇,艾伦,这是爱情树的果实,最适合你们这样喜欢栖息在树枝上的饥渴小鸟。”

      “我想看看雌性的果实是什么样子。”

      “那是我买给朱蒂的,你保证只看不动。”

      “我保证。”

      露比从盒子里取出一个浑圆的东西,看起来像女性的骨盆。

      “你确定这不是人工培育的?”

      “人工培育的2美元我也不会买,这东西是活化石,把它们带回来花了我不少时间,而且还得要塞舌尔政府批准。”露比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海椰子说,“不过很值得,完美性爱的象征,会给你带来好运气。”


      “你去那里就是为了买这个?”

      “噢,不。”露比把那奇怪的果实放回到盒子里,“我躲开了你工作前的狂暴期。”

      “露比,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被害妄想症害我损失了多少钱?”

      “我差点忘了,听说你买了昂贵的新武器。”

      “托尼要了我20万。”

      露比瞪着他:“安东尼那个奸商?坐在那儿别动,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

      “算了,你有什么办法让他把吞下去的钱吐出来。”

      “艾伦,还价的确不是你的特长,但这不表示他就可以随便敲诈。”

      “好吧,我不管,你尽管去试。”

      艾伦玩弄着那个雄性的椰子,地下室的门被推开,麦克从外面进来。

      “修好水管了?”

      “当然,小问题,只是接口松了。”

      艾伦把手中的椰子递给他,自己又拿起另一个。

      “可爱么?”

      麦克皱了皱眉:“是什么?”

      “爱情的象征。”

      “那还真是赤裸裸。”

      “放在我们的床头柜上。”

      “我准会整晚失眠。”

      露比挂了电话转身看着他们:“解决了,安东尼答应退一半的钱给你,下次别再上同样的当。”

      “说起上当,我想问问尾款该怎么办?你从不做赔本买卖,还是说从现在开始转性了?”

      “我正要告诉你这件事,看报纸了么?你肯定没看。”

      露比从桌上拿起当天的报纸,翻到其中一版送到艾伦面前,上面刊登着17日露天慈善义卖惨案。

      “由于你们的努力,林顿•摩根和布莱恩•吉罗德在义卖现场遇袭身亡,帝国失去两位领袖,吉罗德经手的大量资产以及他名下的企业全部遗留给自己的独女。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女孩一跃成为最具传奇色彩的财富女性,并且到了合法年龄可以随便动用这笔巨额遗产。”


      “这和尾款有什么关系。”艾伦捏着麦克的手指问。

      “关系很大,吉罗德小姐召开记者招待会,表示将继承父亲的‘遗愿’,将自己的终生献给慈善事业。”

      麦克微笑:“她把一半的钱捐赠给了孤儿院和慈善基金会,很讽刺的是,林顿•摩根走私毒品赚来的钱经过吉罗德洗白后终于用在了最需要的地方。”

      露比张开双手:“尾款就当作是为慈善事业作贡献,杀手行业的爱心捐款。”

      艾伦抱着他的椰子苦笑:“露比,你早就计划好了。”

      “没有,我只是把有冲突的任务组合起来加以简化,而且保持了我们一贯的职业道德。”

      “反正你说的都是真理。”

      “的确如此,那么最后的问题,你们觉得搏杀游戏怎么样?”

      艾伦和麦克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微笑。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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