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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我成了丫环

脑子里乱轰轰的,似被无数车马践踏过般,好难受。下意识的想睁开眼,却被突来的光剌激得立马闭上,想举手遮住那一时无法直视的光线,才动动指尖,钻心似的痛意立刻传自本还混沌的意识中,这似乎激活了什么信息,全身上下的知觉都开始恢复,共同传达一个信息——痛。我不由自主的呻吟出声。
  发生了什么事,意识点点回笼中。我不由为自己拘一把同情泪。常听人说流年不利,祸不单行,自个犹自铁齿不信邪,可这短短一个月,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怎一个衰字了得!先是相恋了八年的男友终于结婚了,不过新娘不是我,而是他们公司总裁的千金。偏偏男友还一脸深情:“我是真的爱你,名份并不重要。我们以后还是可以在一起。”我只能冷笑着呼了一巴掌作为回应。为八年感情划上句号。八年啊!抗战都能取得胜利,自己却连一段感情都经营不好。怎一句伤心了得。
  接着是自己工作了六年的公司美其名曰倡减员增效。原来做服装设计做得顺风顺水的我荣幸的雀屏中选,在我的追问中,上司私下一脸为难告诉我“你其实很优秀,只不过你那个位子被副总的三姨妈的远房大哥的六儿子看上,你看这样行不,我为你在她手下安个助理职务行不,反正我想他也一定要人帮忙的?”为了仅剩的自尊断然拒绝后,我便大踏步迈进庞大失业大军队伍中。
  金钱与权力,现代社会的两大致胜法宝,何其不幸,自己与之接连相逢,丢盔弃甲。除了感叹流年不利外,还能说什么呢?
  失恋加失业的双重打击下,自己仍试图振作。咬咬牙用原来省吃简用,原计划用来结婚的钱报名参加旅行团,试图以此转换心情。结果遇上传说中的黑导,一路上如画风景草草而过,倒是大力推销所谓名优土特产、特超值廉价、走路路过错过会后悔三生的美玉珠宝之类。在全团忍无可忍的抗议声中,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导游终于带我们来到一座山脚下,坐高空缆车上山,说是去感受一揽众山小的美景。然后呢?只听着一路吱吱作响的缆车在冒出火花之后,终于寿终正寝,应验众人上车前的担心,决然断裂,一时只觉天悬地转间,如坐上云霄飞车,再后来,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了。
  有了先前的教训,不敢乱动,缓缓的睁开眼,以适应光线的改变。开始是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晃动,渐渐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是头顶上挂的布幔在眼前晃动,布幔上成层层叠叠的补丁使人看不出其原来花色。轻轻拉开布幔。一盏在都市生活中早已绝迹的油灯散发成微弱的光茫,成为唯一的光源。旁边一张缺了角了八仙桌上摆着面看不太清人影的铜镜、两条高低不齐的凳子,和自己身下硬邦邦得咯吱人的木床,是屋内所有家当。那空空如也的木窗格上根本没有玻璃的存在,原本糊在其上的窗纸碎片正随着灌入的寒风哗哗作响。更别提整个屋内隐隐弥漫的霉味。
  看到这明显与落伍与二十一世纪,可以进入博物馆作摆设的具件,真不知道这是到了哪?难道那个无良导游看到出了事,就把我扔到这种破屋里让我自生自灭了。
  因为自个无亲无故,在孤儿院长大的,这翻失踪,连个寻找的人都不会有。越想越心寒。拼命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换来哀号连连。可却没有半个人进来看看。越是这样,我越发心惊。欲拼命起身。下一秒,视线定格于眼前挥舞的那只短小粉嫩的手掌,这哪是我的手,这一惊非同小可,顾不得痛,一下子坐了起来。仔细打量自己,也是身着一身打着补丁,但很干净的古装粗布衣衫。原来一米六五的身材一下子变成六七十厘米,整个缩水了一大半。反手摸摸头上,原本刻意剪短的头发变成两条长长的麻花辫盘在头顶成两座小山包。凑到镜前,模糊的镜面映出个眉细如黛,眸似夜星,眉宇间有股掩不住的清灵气质,现却一脸痛苦神色的陌生女孩对着我大小眼中。
  这,绝不是我,脑子嗡的似炸开了锅,不知所措中。
  一阵细碎脚步声向门口走来,“吱呀”一声,门开了,进来位同样布衣荆钗素的妇人。
  这是怎么回事?都说否极泰来,莫非老天开眼,也让我赶回潮流,要说这近年来,穿越绝对算是流行了。不论男女老少,只要是能成功穿越后,到了另一个世界都绝是声世显赫,英明神武,呼风唤雨,牛B的不行。想不到,正走背字的自己终于也有转运的一天。
  不过,仔细打量眼前的一切,跟富贵是一点也扯不上关系,当然,这不是重点,英雄不论出身啊,重点是要搞清楚自己穿到了什么朝代什么人身上,按以前穿越的规则,一般都是将相王候之家。古代有名的女子不少,钟无艳,显赫是有,但太丑,无盐女一个;慈禧?寒噤一个,千古骂名啊!一代女皇武则天,威风是够了,可人家堂堂节度使的家,也不至穷成这样啊?赵飞燕、杨玉环,虽然结局比较惨,倒也算潇洒一回。保况凭自己一个未来人对历史的认识,未必不可以改变历史,笑傲风云。
  我一面暗自猜测,一面打量着眼前的妇人,虽说穿着麻衣素服不施脂粉,可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文雅清贵的气息,却在举手投足间清晰可见,瞧,那以手绢轻拭眼角时不自觉拈着的兰花指,就不是那种粗鄙妇人能仿得会的,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没办法,只好用上所有穿越主角都用滥的一招,失忆。反正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想必不用装面上表情也很疑惑:“你……你是谁……我……我这是在哪?”
  “你……”妇人闻言一愣,倒收住了泪。仍以指间拈手绢轻拭眼泪,通红的眼睛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言语中带着的不确定:“你……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不知是不是我多心,这听怎么听着倒像是试探的成份多些。
  摇摇脑袋,似乎想借此把不该有的思绪抛诸脑后,不管怎样,我也只有硬着头皮演下去,“我……我……想不起来,……头好痛……”头紧埋进双臂间,以免自己不会演戏的表情泄了密。我竭力装出一副回忆不起来的想样。能回忆起什么来,这身体的正主子都换了个,管他前程往事何如,我也只能按失忆的路子走下去了。
  那妇人呆了半晌,眼眶一红,泪珠子又成串坠下:“初儿,你不要吓娘啊!难道真被大夫说中了,真的伤到脑子,会把以前的事全忘了……。”古人也真是的,眼泪仿佛不要钱似的,说掉就掉,我的衣襟都被湿掉大半,不过,想来自古父母担心儿女皆如是吧,我在以前是孤儿,倒没体会过什么亲情,此刻被我这位现世的娘搂在怀中,眼角也不由酸酸涩涩,心里却是暖暖的。至少,有亲人——有家了。
  最初的感动过去后,我慢慢从我现在的娘口中套出自己的处境后,也就渐渐笑不出来了。首先,我身处的个时代,至少以我还算不错的历史知识,也找不出是哪朝哪代,合着也就是行话说的是处于平行空间那种架空历史,所以想当个诸葛再生,神机妙算的装神弄鬼那是不可能的了。
  再来,现在是乱世刚过,百业代新时代,原来的七国几经战乱合为国力差不多的三个国家,都说三分天下,三角形是最为稳定的形态。此刻饱经战乱的百姓最想的是休养生息,那种乱世称雄的想法肯定不合时宜。
  天时,地利皆不利我,人和呢,更是就人想拘把同情泪,我,苏蕴初,现在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居住在现任鹤雪郡上官应乾——的家眷——的院里的一小小丫环。
  确切的说,本是越国人氏的娘和我在国破家亡后沦为奴,跟其他一批人,在庆国君主在赏赐臣良将时,被随手的划拉就赐给上官府为奴,于是我娘苏氏名正言顺便成了上官府上一个做针线的粗使仆人,顺带我这个拖油瓶也就成了丫环命了。至于我那无缘见到的爹,娘只含糊的一带而过,是在越国都城破城时殉了难。会为一国沦陷而赔上一命,我那个爹,想必不会是一般平头百姓,难怪我娘身上透着股清雅贵气,这样心性的人从锦衣玉食沦为奴仆,若非放心不下这个女儿,怕不得追随他的相公于九泉,也少受些活罪。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千古悲哀同此理。
  对此我可不敢多问,娘那哭倒长城水漫金山的眼泪让我离那些伤心话题敬而远之。因为,心会痛。刚醒时她温柔的言语让以往身为孤儿的我感受以往从未感觉的温暖,也就从心底认定了这个娘。所以,我不想见她流泪。
  难怪自个老是觉得娘听见自己失忆还现出如逝重负的表情,想必这身躯的前主人也过了段锦衣玉食的日子,才十岁的孩子正口无遮拦的时候,要不小心张嘴泄点什么,被算成心怀前朝的余孽,那可就哭都找不到地了。
  这什么狗屁老天,好不容易给个奖,都给我捡个最未等的给……一个十岁的小丫环,呜呜呜……哪来的风云叱咤。郁闷中。
  至于我为什么会头痛欲裂的被放倒在床上,按娘的说法是当时见到我时就已昏迷不醒。她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娘含糊的话语和闪烁的眼神,我要真信这里面没猫腻,那我的智商就真的回到十岁,而不是一个已二十十岁曾独自四处闯荡的新时代女性。

“啪”的一声响,背上结实的抽了一竹蔑,突来的痛意拉回我不知游离到何处的思绪。一个破锣般的嗓子在耳边响起:“该死的丫头,就知道偷懒,叫你看个火你就盯着火熄也不动手加柴禾……。”
  对,烧火丫头,这是我返回古代的第一份工作。而刚刚神游,使眼前的火已快熄了。不理会后面的鬼叫以及心中抢过竹蔑抽回去的冲动,毕竟自己理亏在先。赶紧往灶膛里添把柴火,看着火苗由小到大旺了起来,才松了口气。
  又一竹蔑抽到背上。那破锣般的嗓子仍不罢休:“该死的丫头,火这么旺干什么,不知道这道菜要用中火慢烧制才好吗?”
  这简直是成心找茬了。
  我愤怒的回头望去。
  身后一尊身材魁梧,体型壮硕,水桶腰,满月脸,眼眉细长,两片嘴唇严历的抿成一道轻蔑的弧度,一脸刻薄相的老妇人,正是厨房管事宋大娘。
  其余一干人等却各自低头做事,偶尔有人向我投来个同情眼神也是匆匆的,怕被这尊看见,偌大一个厨房,只有柴草着火的劈啪声伴着竹蔑破空的风响。这一小儿的功夫,就让我不由怀疑,自己的昏迷不醒跟她不是有关系。
  不知我这身体的主人是不是以前得罪过她,我今儿才身子好点便来厨房帮佣,免得让人说吃白食的,结果就受刁难至今。
  先前摘菜嫌我没摘干净,洗个碗也嫌我手脚不利落,开玩笑,我在前世勤工俭学时就是五星级饭店的厨房打工,一直就得好评不说,还巴结了几个大厨作师傅,学了一手好菜。
  想到这个就不由心中一痛,我的那前世男友也就是那家酒店认识的,当时两人都是勤工俭学,半斤八两的穷光蛋两个。可他偏嘴谗的要命,没由来,为了他,我拼命巴结大厨,学到手艺。都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我倒是抓住他的胃了,可他人还是跑了。跟着富家千金去吃香喝辣的去。
  虽说当时分手自己表现得满不在乎,可八年的感情,哪是说放就能放得下,不经意的事情,便勾出丝丝心痛。穿到这儿,倒真的眼不见心不烦了。
  这一分神,背上又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默念好几遍忍字,仍是有些恼火,我一股脑儿把手上柴全往灶膛里塞,这一捣鼓倒坏了事,不但火被型灭,烟却满屋乱窜,呛得一屋子人咳嗽连连,一干人等忙不迭奔出屋外,在上风处吸得几口新鲜空气,颇有逃出生天的感觉。
  还来不及感叹生命的美妙,耳边已传来宋大娘愤怒的咆哮和竹蔑划过空气的呼啸声,来不及头,脑海中莫名的勾勒出竹蔑破空而来的轨迹,右手下意识反手一探,食指与中指恰恰夹住竹蔑两侧。手臂不经大脑便似演练过千万次似的以太极推手的轨迹运动成混圆,在竹蔑上发力一绕一推,这四两拨千斤的力道之强,由宋大娘狼狈倒地可见一斑。
  吃惊的望成自己的手,这算是穿越后的福利吗?虽然醒来就觉得现在这个身体非常奇怪,听力、嗅觉极佳,连院内的花开叶落都逃不过自己的耳朵,五味杂陈都能分辨。可这下意识的一出手,就把挺有份量的宋大娘变成滚地葫芦,仍是意外之极。
  毕竟无论怎么算,自己这个主人,以前的千金小姐还是现在的阶下奴,都应没什么接触那个所谓武林高人的机会,难不曾自己就是传说中的绝世高手,不用练也能成事那种,穿来这里就为当个威风凛凛的侠客……
  自己在那里YY的想着,那个滚地葫芦已在其余人的搀扶下自地上爬起,口中正大呼小叫着:“该死的小贱蹄子,敢动手,反了你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她嘴里倒是挺硬的,可那不由自主后退的脚步却表露了她心虚的事实。
  叫得凶的狗不咬人,说得就是这一号人吧。一个十岁的孩子可能会被吓住,可惜,这身体的主人早已换成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成年人,若还看不清这外强中干虚张生势的架式,那可真算是白活了。
  虽然不清楚,一个孩童怎么平白与这四十来岁处于更年期的老妇人结下梁子,但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索性撕破脸得了,反正处处忍让也没什么好果子吃,那句老话怎么说来者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是吧!
  我冷然一笑:“好啊,还想当滚地葫芦就尽管过来,我倒想看看,你能把这怎么样?”
  “你……”宋大娘被我的的话堵得够呛,大口大口的吐气吸气中,眼神中明明白白的显示着疑惑:平日里闷不吭声的丫头片子怎的突然似变了个人似的?
  “哟,这厨房可真热闹!宋嫂子,你这,脸红脖子粗的,唱得是哪出啊?”一个轻柔却不失威严的、略有几分看好戏意味的声音自走廊传来。声间很轻,却成功让一干本已惊恐不安的厨房众人闻身色变。
  随着一阵浓浓的玫瑰香风,一个身量修长的女子走了过来,弯弯的柳叶眉,水灵的眼眸,小巧的瓜子脸,好好本是一美人坯子,偏被太过夸张的画妆掩了大半,看不清实际年纪,也就二三十四岁的样子,一头乌黑的青丝被绾成一髻,以一只朴素银钗系住。显示她是已婚妇人的事实。那一身装束,比一般奴仆要光鲜许多,这是什么人,我不由心中暗自嘀咕?
  “莫……莫大姑,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可真是贵脚踏贱地!”宋大娘挤出一抹干笑,言语却不甘示弱,满脸戒备的看向来人。
  我是不知道这莫大姑是什么来历,但看其余人等的神色,也就乖乖把嘴闭上。四面树敌是笨蛋所为,而且听来人的意思,似乎跟这个宋大娘不对盘似的,我自是乐得坐山观虎斗。
  “也没什么,刚刚看着大股浓烟传过来,还以为厨房走水了,我就过来瞧瞧。我说宋嫂子,这到底是怎么了,厨房里浓烟滚滚,一大干子人却全围在外面看热闹。可别担误了主子们用餐啊。”莫大姑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却说着绝对威肋的话。
  “厨房的事是我的职责,不劳大姑操心,保证不误了主子的事就是……,至于这儿,还不就是那个分到厨房的越国贱奴,才来这没几天就装病,今儿刚来上工就把厨房弄得污烟瘴气……。”宋大娘脸强笑着,在说到越国贱奴时我分明看到她眼中却分明闪过的异样的神情。
  “你说的是,管理这厨房的人事是你职责,我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你年纪一大把跟个小丫头片子吵吵闹闹。知道的说是这丫头淘气,不知道的,还说宋嫂一大把年纪还容不下一个小丫头,这话……传到夫人耳也不好听……。”莫大姑轻轻接过宋嫂未完的话头,漫不轻心的笑语着,那话中意味却是软中有硬,话中带话。
  所谓笑里藏刀就该是这么回事吧,我在心里偷着乐。虽然还搞不精情况,不管这个莫大姑是以找宋大娘的茬的心思也好,反正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我更努力作出低眉顺眼一副可怜稀稀的样子,以增加其说服力。
  “那是,那是,这是我管教不严,谁会真跟一会小丫头片子置气,你放心,夫人那儿还请你多担待……”宋嫂虽有满腹不甘也只能暗自吞下,很不甘心的满口应承下来。
  “那就好,对了,最近主子的胃口可不太好,你的好手艺也别太藏着了。”
  轻轻的来,正如她轻轻的走,这位莫大姑说完到这的主要目的后,便施施然的走了,留下一阵香风,一带走半丝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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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心中默念着孟子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以安慰自己,身处于现在这种状况,不过是老天将降大任于我的前兆,但饿得咕咕作响的肚子提醒着我要面对现实。
  虽然莫大姑的非常及时的出现,也有可能是那莫名其妙的一摔,让宋嫂心有余惊,反正那种惊动四方暴力事件没再出现在我身上。可作为一个厨房管事的权力范围之内,要整治……呃……处罚一个不听话的下人也有很多其他选择:比如眼下,借口厨房用水不够,让一个人岁的丫头去挑满十大缸差不多够我现在自己的身高的水缸,做完才有饭吃,就是一招杀人不见血的好招。
  于是,在一干人等的同情目光下,我拎着两个空桶欲哭无泪的中。
  虽说这水井就在花园中,离厨房并不太远,可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朝代太久远,科技十分不发达缘故,连个井毂辘都没有,一桶水四五十斤,可不是我现在的小身材提得起的,只能打上小半桶,仍得摇摇晃晃的洒了一路,再倒进缸中,这样来回一上午后,看着只满一只缸的水量,再看看那双原来白嫩,现在却红红的,开始发肿、隐隐作痛的小手,我的心就凉了半截。这样下去,纵使今夜无眠也完不成这根本不可能的任务。
  无比强烈怀念现代社会那一扭就来的自来水工程,平日不见有什么好,可那一扭水笼头,自有活水来的便利,令现下的我心心念念中。
  可是现在如今眼目下,在宋大娘的冷笑声与其余一干人等的同情目光中,我一面是很有骨气的转过身,向花园走去,一面在脑子快速盘算着里——怎么办?
  当然,如果身份许可,就算是没有抽水机、压力泵一干东西,至不济我也可以利用滑轮原理,支上个井毂辘架子,也可得打水变得省力许多。可我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小丫环,不是穿越成一个呼百应的天之娇子,也就没有那种随便出个主意,画个图样,自有下人不厌其繁的试作到自己满意为止的那份幸运。
  所以说,身份决定命运。现在的我,就空有一百个一千个绝妙的好主意,可凭自己一人之力,注定也是画饼。
  耳边有人冷笑连连,不用看也知道是那张可恶的满月脸。很有骨气的扭转头,可那飘入鼻子的饭菜香味和头顶的烈日却提醒着我,日正当午,该是用餐的时节。
  “刚才不是挺有力气吗?怎么着,一上午才挑这么一点水。”那个刻薄的声音在身后得意的笑着,是不是我的的错觉,怎么听着有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心,怎么可能,那个刻意找自己茬的更年期妇女,摆明了就是跟我过不去的。
  “哼!”脸色一沉,我把水桶扔在一旁,我只顾靠坐在走廊的柱头上歇息,根本不理那幸灾乐祸的脸。
  “你干什么?”高八度的声音显示宋嫂对我的行为的惊讶与气愤程度,却在我回头瞪视之下,原来欲上前的身影悄然后退几步。典型的恶人无胆。看来先前的教训对还是有影响的。
  “反正就是没做完事就不吃饭得了,你管我。”没好气的回答着,稚气的脸上全是倔强的神情。
  “……好啊!……我看你能撑到几时。”张了几次嘴都无语的情况后,宋嫂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走着瞧!”我口中是不甘示弱的回应,倒不争气的肚子却以更大的响声来证明我自己外强中干的事实。
  难不曾自己这一次穿越回来,就为了被活活饿死了事,我有些悲观的想着。
  正在我自哀自怜之际,那过人的听力告诉自己,有人自走廊向厨房走来,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子,我挣扎着站起,便看见一脸不悦的莫大姑转过回廊,身后是一个小丫头街头提着食盒紧随其后。
  “宋嫂,你这厨房管事不想干了早说,没得你这样糊弄差事的,亏我还巴巴的亲自走一趟!”莫大姑开口就一副兴师问罪的神情。
  “大姑莫气,……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形式比人强下,宋大娘干巴巴的强笑着,本想亲自搀扶莫大姑的,却在大姑嫌恶的表情下,收回满是油腻的双手,在身上来回擦着,以图能干净几分,整个人看起来一副很可怜的样子。
  “饭菜基本没什么动……夫人让你重做几样……”
  本来是很讨厌这个姓宋的,可看见被一个年纪明显小于自己的人像训孙子一样的训着,却又生出几分同情,手上火辣辣的痛感和咕咕作响的肚子仍提醒着自己,对方可是虐待自己,造成自己如此凄惨的原凶,她倒霉我应该高兴才对,可心里却不知为何,总是有一丝挥之不不的怜悯。
  我不是什么老好人,只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心肠太软,这是前世男友给我的评价。若有人欺我我会硬抗到底,恨不能把他踩在脚下。可真看到欺我的人倒霉,我却高兴不起来。所有的人大概都吃准了我的秉性,才会有前世那么失败的人生。
  好不容易重生了,可不能再吃以前的亏。硬生生扭过头,眼不见心不烦。
  有谁在身后轻踫了我肩头,是个同我一般高的孩子,也是同在厨房帮佣的人,叫什么小五子的,他冲我点点,比划着示意我跟他走,到厨房背角处,再向四处看看,现在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莫大姑那里了,没什么人注意边,便自怀里掏出个窝窝头,“给你,吃吧!”
  来不及说什么感激的话,双手已不由自主的抢过来,塞嘴里狼吞虎咽起来。美味是什么,美味不过就是在你快饿昏的时候,有人送个窝窝头。很多年后,经历了很多的我在面对满桌珍馐时,仍无比怀念此时的窝窝头的味道。
  “笑物之,泥针事抬号乐,卧……”我一面用力嚼咽着,一面发出含糊不清的感激之情,晶亮的眼神却明白无误的询问着还有没有的渴求。
  有些尴尬的笑笑,那个小毛孩子似变戏法似的自怀中又掏出两个来,成功点亮我的笑颜。孩子在一旁似喃喃自语般低语着什么,我却只顾了填肚子,倒是没在意。吃得太急,一时被咽在喉里,急得我手舞足蹈的,算那小子知机,立马奔回厨房拿一碗水才算解了围。
  纵然如此,我的脸仍被鳖得通红,长长的吐了口气,才感觉生命的美好,不然自己成了历史上第一个被窝窝头梗死的人,那可就窘大了。虽然仍有点饿,但比先前好多了。
  “小五子,你真是太好了,太谢谢你了,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心情太好的我不吝惜于重复自己真的的感谢,顺便问了问自己没听清的部分。
  “我说……我说,请不要……不要怪我娘,她只是……只是心情不好!”小五子脸红红的,结结巴巴的说着,一边说一面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
  “你娘?……”我不由一愣,看着眼着心虚的人,好半天才理会出话中含意,才把这个瘦弱的家伙跟那张满月脸划上等号,怎么着,她心情不好,就可以拿我撒气,我是招谁惹谁了,莫名其妙成了出气筒。
  满腹怨气想喷涌而出,可看见眼前那个几乎要钻进地缝的孩子,再看看手中空空的碗和还剩半个,还带余温的窝窝头,这火,就怎么也发不出来,不是说吃人嘴软吧,再说,跟一个屁孩子计较算什么(你自己现在还是个小屁孩子呢。紫陌语)。算了,身为一个穿越过来的成年人,我大人有大量,不过,不过计不代表不在意,叹了口气,我仍把疑惑的问出声:“你娘为什么老跟我过不过!”
  “我也不知道!”茫然的摇摇头,那小家伙就借口说什么去看看他娘,留下满头雾水的我在原地不明所以。
  摇掉满头雾水,我也跟着走进厨房,那个什么莫大姑已经离开,但她带来的威慑力仍在,现在陷入一片愁云惨淡的厨房可作佐证。
  精致的食盒摆在案前,一干人等围着它唉声叹气中,其中又以宋大娘惨然的神情为代表。小五子在一旁也被感染得苦着张脸。
  不用深吸气,也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腻味的香甜气息。记得<红楼梦>里,在刘姥姥游大观园一章里,曹雪芹就借贾母之口说过,所谓大富之家的饮食“不是油腻腻的,便是甜的,”如今看来果然如是。心里开始默默盘算开来。
  小五子见我进来,连在一旁使眼色,让我出去,怕他娘再迁怒于我。
  宋大娘也见我进来,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怕是也无心理我了。
  不是为帮宋嫂,只是谢小五子偷渡俩窝窝头充饥,仅此而已,再说那个打水的任务在我看来是无论如何也完不成的了。
  在心底默念好几遍这样的理由以作心理建设后,我清清嗓子,故意咳了两声,成功吸引众人注意。不理会小五子杀鸡抹脖子的眼色,开口道:“有需要帮忙吗?”
  “你……水打完了,谁让你来的!”宋大娘仍是一派凶神恶刹的样子,如果没有眉宇间抹不去的愁云一片就很有说服力了。
  我淡然笑笑,那抹看透世的笑意在一个孩子身上略显怪异,我没理会宋大娘的话,自顾开口道:“藕粉桂糖糕,建莲红枣儿汤,奶油松瓤卷酥,嗯,我再闻闻,还有糖腌的玫瑰卤子,八宝口袋鸭,果然是腻人。难怪主子不爱吃。”
  看着厨房一干人等吃惊的眼色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我知道自己全说中了。也难怪,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做菜时我还在外面努力打水中,根本没可能看见他们做什么。
  我心里偷乐,前世的五星级酒店可不是白混的。
  “你想说什么?”宋嫂不愧厨房的管事,在最初的吃惊后,是最先恢复过来的,看着我带着算计的笑容,强自镇定的问道。
  “很简单,我想换个工作,打水呢,我肯定是做不来,但要是做点主子能受用的饭菜,可能我还有办法。”我笑嘻嘻的说着。
  “你做……?”明显的怀疑语气,还带着鄙视。
  “呵呵!”在顺着宋大娘的目光,打量了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灶台后,我摸摸鼻子干笑起来:“这个,当然是我说,你们做。”
  “就凭你,行吗?”明显瞧不起人的语气。
  “反正咱们也没法子,就让她试试.”说这话的人是八成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吧,虽有点看不起人的意味,但比起前一位好些。
  “就是,好歹她以前也是个千金小姐,对这些富贵人家的事应该有些把握吧!”这一位的话听着怎么不大是滋味!……
  “不同意就算了,反正夫人吃不下饭又不会怪到我头上。那水缸总会有满的时候。”尤其肚子饱了以后。我是胜算在握。挂着自信的笑容,我不紧不慢向厨房外走去。
  终于,在我刚欲步出厨房的那一刻,身后传来宋大娘冷冷的声音:“好,让你试试,不过,丑话我可说前头,主子要是仍不满意,你还得去挑水,而且是一直挑水,不准换工作。”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宋大娘的语气中还带着算计的意味,让我有种自投罗网的错觉。
  把不该有的莫名心绪压下,我自信满满道。“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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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藕洗净,刮去表皮,切片。枸杞用温水泡发。大火烧开煮锅中的水,放入切好的藕片,汆汤1分钟,捞出,放入加盐的冷水中浸泡再将将芝麻酱、蜂蜜、白砂糖、混合,搅打成酱汁。把将莲藕片从冷水捞出,沥去水分,放入盘中,淋上调好的酱汁,撒上泡发的枸杞。红白相间,清爽可口的浇汁莲藕可做好了。
  将猪肉剁碎,与鸡蛋、精盐、豆粉、清水调匀成肉馅,再把另半个鸡蛋搅成蛋液;将面粉用清水调成糊状,打入几个鸡蛋,搅散在锅里摊成蛋皮;把蛋皮切成小块;然后把蛋皮逐张包进肉馅对角折叠后,用蛋液封严包包,做成三角形蛋饺,摆入蒸碗内;入笼蒸熟;再把把火腿、冬笋、蘑菇切片;炒锅置旺火上,掺鲜汤烧沸加白菜煮熟后捞入汤碗垫底,从笼内取出蛋饺,原汤滗入锅内翻扣在白菜上;再把锅的汤内加入火腿、冬笋、蘑菇、精盐、胡椒粉,烧沸出味后,淋鸡油灌入汤碗内。一道香气四溢的三鲜蛋饺汤就出锅了。
  把排骨剁成三四公分见方的小块儿,洗净后下滚水氽去血沫,再洗净,沥干水,用料酒、细盐、生粉、胡椒粉、味精腌制.精白面粉半碗,敲入一个鸡蛋,加清水适量,调成均匀的面粉糊,并在面粉糊里加少量细盐.然后在油锅中火烧旺后,用竹筷夹着腌制过的小排骨在面糊里滚一下包上面湖后,迅速放到热油中炸成金黄,用漏勺捞起沥干油.锅洗净后再加入少量油,投入蒜片两瓣,姜片两瓣稍微煸一下,加入小半碗酱油和醋调和汁,并加入白糖一小勺,烧均匀后加入炸好的小排骨收汁(收汁时可以加入少量生粉勾芡)即可,装盘时撒葱花.酸中带甜,回味无穷、色泽金黄的糖醋排骨就搞定了。
  将山药洗净,蒸熟去皮,过箩;干淀粉碾碎过细箩,掺入熟山药中,揉成面团;将红果洗净去核,放入锅中,加入凉水,用微火煮,熬净汤汁时,取出过细箩,再放入锅中,加入白糖和糖桂花,用微火炒至能立住筷子时即成红果馅;将山药面团摘剂,摁成周围薄、中间厚的圆皮,包上红果馅,揪去收口处面头,按成小饼;锅内放油用旺火烧至四成热时,放入山药,炸至呈金黄色时即成。表皮焦脆酥香,肉质细嫩酸甜,开胃健脾的山药糕就搞定了。
  很家常的四道菜,对,家常而已,其实这种所谓富贵人家,平日吃惯山珍海味,偶尔换上一些家常小菜,那感觉当然不一样。这是一赌,也是我没办法中的办法。前世在酒店里干活时的认识使的有信心赌上这一次,毕竟,不管时空怎么变化,人心,应该没什么变化吧。
  看着香气四溢的菜被装盒,我自信的着挥手:“送走吧!”
  “等一等”,宋大娘的讨厌的声音偏在我身后响起,回头看着她,她面上却淡淡的:“你自己送去,自己看结果去,没的说我欺人。”
  真是小看人了,“好!”我欣然应道,下一刻,才后知知觉的想起:“我不认识路。”
  “小五子,带她去送饭。”宋大娘倒没多加刁难。
  “嘶!”红肿的手才踫到食盒边上,便火烧火撩的痛,先前一门心思指挥作菜,既要照看锅里,又要照看灶下火候。前世有天燃气,开关一扭,自动火候调节大小,如今可得亲力亲为,精力集中下,倒没觉得什么,现在诸事皆了,大意的踫到伤口,所谓十指连心,不由我疼呼出声。
  小五子倒也机灵,抢上前提出食盒就奔出厨房,我也立刻跟了出去,不去看宋大娘那张晚娘脸。真是一对天差地别的母子。我在心里暗自嘀咕着。
  “小五子,谢啦!”
  “你你你,你干嘛没事强出头,没看见我在后面使的眼色。”小五子非但不领情,反在转过几道走廊,估计她娘看不见也听不见后就开始抱怨连连了。
  “安啦,放心,其实这种所谓富贵人家,平日吃惯山珍海味,偶尔换上一些家常小菜,我保证夫人会喜欢吃的。”
  “谁说这是给夫人的吃,夫人一直吃惯了娘的手艺,哪会嫌娘的不好吃,你连情况都没弄明白就敢胡乱接差事,你……,唉,怎么说你好,这是要送给那位表少爷吃的。”
  “啊!”我不由微微一愣,脑海中不由回想起莫大娘奇怪的神情,原来如此,所谓主子可不止夫人一个,我似乎搞错了对象。不过:“都一样吧,都是富贵人家,差不了多少,反正我这几道小菜很开胃。没差别。”嘴上是这么说,可我的底气却有些不足了。若真的差不多,也不会那么难伺候吧。毕竟,人家正经主子都没说什么了,一个旁系亲戚,怎的比正牌主子还刁钻。心里不由有些打鼓了。
  “你知道什么啊,这位表少爷是因为双亲新亡,老爷怜其无依无靠,特意接回府里安置。你说这样的人,纵是把山珍海味全奉上,他又哪来的好胃口?明明就是那个莫大姑眼红娘在夫人跟前受宠,故意拿这位表少爷作筏子说事,为难我娘的,这到好,你却赶着上去顶雷。”
  小五子气得是直跳脚,看他忧心的样子,倒好似我比他娘还重要些,换个美人坯子的外表就是要吃香些。虽然我有些臭屁自得,但小五子话中之意也的确让我慌了神。听起来这个表少爷就似个男版的林黛玉,又逢双亲皆亡这样的人一般能进点猫食的饭量也就该谢天谢地,这是心病,非我不得力之过。
  这宋大娘,摆明了挖坑让我跳,难怪先前答应得这么爽快。
  我暗自腹诽中,压根忘了这个任务是自己极力争取来的。
  “我看,还是算了吧,认输得了,就如所说的,水缸总有挑满的时候,大不了我仍偷偷给你带吃食就好了……。”
  小五在一旁唠叨着,我却越想越不甘心,这样回去,丢脸不说,更重要的是,我末来的日子注定一片黑暗,怎一个凄惨了得……
  越想越伤心,寒蝉一个,深深吸口气,借机把泄气的念头全排出脑海。
  大大的糟糕之后,还能如何……反正最坏也不过如此,倒不如去找那个表少爷试试运气,总比试也不试就认输的强。
  勾勾手,我努力挤出一抹甜甜笑容:“小五子哥哥,麻烦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所有关于这位表少爷的事情。”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贻,我先前已经犯了轻敌的大错,现在开始亡羊补牢,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方容,身为上官老爷嫡亲姐姐的唯一儿子,年方十四岁,在父母双亡后被上官老爷接到府邸,平日也就寡少语,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几乎足不出房,美其名曰寄托哀思。
  以上就是关于那位表少爷的情况,毕竟才进府一月有余,也就只有这么多信息了,可就这些信息,已经听得我暗自叫苦。
  站在虚掩的门前,我心里暗自盘算着:是该进去后就抱着表少爷的大脚跪着大哭一场,求他把饭吃了,好让自己过关,还是拎着他的衣襟,威逼利诱软硬兼施硬把菜塞他嘴里了事。
  前一种,我自己抹不下面子丢不起那份人不说,依这位少爷凡事漠然的性子,未必有效,而后一种,能不能算交差我是不知道了,但十之八九倒有可能把自己的小命给交代在这里。
  进还是不进,进去后怎么办,是个难题。在满园明媚的阳光下,一个手提拿食盒的小丫头立在清风阁的大门前.
  欲哭无泪中,背后几片离枝的黄叶在秋风中飘飘荡荡充作萧瑟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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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的吸气呼气以平复心境后,我终于鼓起勇气轻扣半掩的门扉,铁环叮当的响声在清幽的清风阁里分外清脆。好半晌,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才慢腾腾的探出头来:“干什么?”
  “如墨小哥,是我,这是厨房给表少爷送的吃食。”小五子恭敬的回话。
  那小厮漫不经心的看了看,挥挥手:“劳你们费心了,拿走吧。现在表少爷没胃口,若表少爷想吃时我自会派人知会厨房。”
  合着我们这巴巴的送来就为听这句话,怒火在胸聚集,一口气也堵得难受,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今儿我还没见到正主子呢,难不曾就在这吃个闭门羹。
  微眯了眼,一把拉住欲乖乖返回厨房的小五子,二话不说,我直接从他手上夺过食盒,顾不得手上钻心的疼,一脚踢开虚掩的门,我怒气冲冲的往里冲。
  “干什么,哪来的野丫头,懂不懂规矩,这地方是你能故乱闯的?”那个叫如墨的小厮张开双臂,如护食母鸡般惊叫连连,拦住我的去路。
  “规矩,你还有脸提规矩,让主子饿着,该算哪门子的规矩?”此刻正一肚子火气的我很有气势的吼回去,反正打关忠心为主的挡箭牌,任谁也不能挑我的错处。
  “少爷……少爷……少爷自个不愿进食,不关我的事,你……你……你不能进去。”如墨虽然被护主不力的大帽子扣得弱了几分气势,带出几分委屈,可双张拦路的手倒纹丝不动拦住了我的去路,真是难缠的一个家伙。
  “你敢踫我试试,男女授受不清,知不知道,还敢跟我提规矩。”杏目眼瞪之下,我是再接再励一通乱吼,自己却顺势往前冲去。
  本欲拦人的双臂如触电般的回缩,使我得以顺利的过关进院,心里暗自笑开了花,小鬼就是好骗。
  下一刻,身后传来懊恼的叫嚷声:“是你自己硬要往前冲过来,男女授受不清……男女授受不清也该是你回避才对……喂……你站住……”如墨边嚷边在后面紧跟着我,想拉住我,却在我的瞪视下缩手,想绕到我前面,却让自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中。
  突兀的停住脚步,好笑的看着原本紧跟其后的如墨急急刹住脚步,并后退三大步以策安全,倒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表少爷在哪儿,带我去!”我故意怱略他焦急的神色,自顾说道。
  没办法,我哪想道这个清风阁这么大,竟是一个微缩版小型庭院,就目之所及,也有二三十间房子,难不曾要我一间一间进去找那位传说中足不出户表少爷。
  “我家少爷不想用餐,你听不懂是吧!”如墨气极败坏的跺了跺脚,似乎快要崩溃了,怎么会遇上这个一个认死理的丫头。不由生于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敢情你说这样当差的。”我淡淡的讥讽道:“这日正当午的,正是用餐的时辰,你不知道养成良好的作息饮食习惯是多重要的一件事吗?退一万步说,表少爷因伤心而不顾惜自己,我们当下人的更应为主子操心劝解才是,哪能就由着主子性子胡来。”这一翻话说下来,别人怎么样先不说,我自己却恶寒阵阵,太入戏了。这本是前世自己最讨厌的狗血情节,如今情势所逼下,竟说得如此顺溜,看来自己的适应力还是很强的,尤其是看着如墨满脸赞同的神情并陷入自我反省中,自己不由身上发寒。
  “我也劝过了,可没什么用啊,我也急啊,整夜都睡不好觉,看我两黑眼圈就知道!”如墨变得垂头丧气,身为主子的贴身小厮,主子食欲不振,作奴才的日子也好过啊。
  “那是你口才不好,人笨不要紧,要紧的是得认清自己的能力。要不,让我试试。”绕了这么大一圈子,说了这么多恶心话,终于让我切入了主题。
  开玩笑,如果连这个孤僻少爷身边人都搞不定,还怎么说服那个据说有往大家闺秀倾向发展的表少爷。
  “这……”如墨有些心动,这个丫头古灵精怪的,自己都唬得一愣一愣,没准还真能劝动少爷。至少那么什么说自己笨的话,为了自家少爷,还是自动忽略不计的好。
  “如墨小哥,你就让初儿姐姐试试吧。你不也说,你家少爷不吃不喝的你看着也难受。”看出如墨有些心动,小五子也在一旁帮我打圆场。
  “就是,所谓死马当作活马医,你劝不动不代别别人不行啊,还是,你怕别人劝好了表少爷,落了你的面子,才故意为难我们吧!”所谓软硬兼施、求人不如激将,不外如是。
  “好!你就试试,只要能劝动少爷,要我给你磕头都行。”如墨果然不受激,很光棍的脱口而出,一脸慷慨就义般悲状神色。“你跟我来!”
  搞定这一个榆木脑袋,我长长吐了口气,高悬的心放下一小半。反正得到了允诺,这送饭进屋倒不是现在眼下最重要的事了。我和宋大娘的赌局中,可是要这位表少爷进食完才算赢。所以,怎么劝动这个怪僻的少爷才是关键。
  而小五子对表少爷的了解,简直少得可怜,对我没什么帮助。但,眼着这位沮丧的如墨小哥可不同,我先前可是听到他对他家主子称的可是“少爷、我家少爷”而不是像小五子一样称表少爷,这称呼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那其中的意义,可是天差地别,呵呵。
  “不急不急,如墨哥哥,人家还有事想请你帮忙!”这样的撒娇话语,若换上一个成年人,怕不得吐翻一大片,但在这孩子的身份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在必要时撒娇装可爱,萝莉的身份原来也不是没好处的。至少在扮可爱这方面占有先天优势,虽然自个心里快恶心死了。
  虽然有些惊于先前的粗鲁女孩转眼变罗莉,但,看那甜美笑颜,期待的眼神,让如墨先前大大受损的自尊有了回恢的迹象“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我看这事除了如墨哥哥,没人能帮我了。”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乃千古不变的真理。看如墨原来沮丧神色一扫而空,变得精神抖擞就要知道其中的威力。
  “我听墨哥哥称表少爷为少爷的,若我所料不差,如墨哥哥应是从表少爷老家带过来的人吧,而且必定很受表少爷喜欢,才会连到这儿都离不了你吧。”
  “那是当然。我自打五岁入方府,我就在少爷身边伺候着,舅老爷去府里接少爷时,少爷指名要带我离开的。”说起这事,如墨面有得色。
  想当初,原方府上下四五十号人,就自己能继续跟在少爷身边,说明少爷还是看重自己的。
  “那是那是,所以,表少爷的事,你一定是最清楚不过,你必也清楚,这表少爷的性子和所有的事吧。比如脾气性情还有忌讳之类,免得我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没劝到少爷,反惹起他的伤心事或是动怒就不大好了。”
  “其实少爷以前也挺好的,平易近人,从不端架子,也不让人操心的。也许是因为老爷夫人去世的打击太大,自打进府至今,连房门都没出过,大多数时间都就坐着发呆,不言不语,怕是突逢巨变伤心过度了。”如墨叹息道。
  “对了,老爷夫人怎么会在短时间内双双亡故呢?”这才是我心中最大的疑惑。毕竟在我的认知中,除非天灾人祸之类不可抗拒因素之外,一般夫妻双双同时亡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也可能就是造成这位表少爷伤心真正原因。
  “我家夫人在老爷去世后,伤心的不得了,哭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三天后,竟一根白绫自缢身亡,只留下一张什么血书说要追随老爷于黄泉,听府里及其它人都称赞我家夫人与老爷情深似海的……。”
  “在天愿为比冀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上穷碧落下黄泉,此情绵绵无绝期。原来世有还真有这种感情啊?”我在心里感叹原来这世上还真有生死相许这回事,却感到两道惊奇的目光直盯着我,却是如墨,那种惊异及崇拜的目光让我不由心里发毛。
  “干嘛,我脸上长花了,这么看着我?”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倒向以前少爷读书时听过的,是诗吗?”
  心中突兀一跳,一不留神听到这样倦蝶情深的故事,不由随口的感叹出声,哪知就忘记了这是在另一个未知的时空中,面对个小屁孩子哪能听懂这些千古佳句,才造成如此诡异的局面。
  “这是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的。我只是记性好吧罢,对了,关于夫人徇情,你家少爷是个什么反应?”随口打着哈哈,我努力使话题回归主题中来。
  “少爷在听说夫人也跟去了后,整个人像疯了一样,冲到夫人房里,守着夫人的尸体,不许任何人踫,光看那双眼睛红红的像是要吃人似的,其它人都不敢上前把夫人收敛入棺,直到本原来吊唁老爷的舅老爷来到,还是舅老爷进屋跟少爷在屋里谈了许久,少爷才失魂落魄的走出来,让人把老爷夫人合葬了。”说到这段伤心事,如墨的眼都是不由泛红了。
  “难道偌大一个方府,就你家老爷夫人和少爷,没其它旁系亲戚,就这样任由我家老爷带人走?”我听着这段描述,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不由追问道。
  “那倒不是,老爷本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原本已经从府里分之出去,可老爷一走,他却找上门要回方府当家,原本夫人是不同意,可夫人自己却又随老爷而去,少爷又小,这方府可就是给二老爷当家,所以舅老爷带少爷走他可是巴不得的,哪会拦着。”看来如墨对这位方府的二老爷也没什么好感,说起此人,眼神中带着隐藏不住厌恶神情。
  有点想晕倒的念头,看着说了这么一大堆却没觉出什么异样的如墨,我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真是单纯的一个人,难怪那位少爷离开时谁都不带,就独独指名要了这位,否则,留这样一个搞不清情况的小白在方府,过不了多久铁定尸骨无存。
  不过,这方府二老爷也聪明不到哪去,那位的老爷的死跟他有没有关系,我是不知道了,但,那么传说是徇情的夫人之死,铁定跟那位他脱不了干系,否则,那位少爷也不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不过,这二老爷却又没恶人做到底,斩草不除根,竟留下这么个独苗让上官老爷带回来的。
  可这样一想,也有不对的地方,上官老爷本身居郡守之职,纵然对古代官职不清楚的我也知道所谓一郡之守,绝非芝麻小官,为什么不能在当时就为他亲姐姐报仇,却只能带着侄儿回来。
  那也是否就意味着这方家二老爷竟能让让身为郡守的上官应亁也无可奈何的势力?
  当然,以上全是我自己根根以前看的八卦剧的狗血情节加上如墨的话推断出来可能性,至于真实性,恐怕要见了那位少爷才知道了!
  “那就这样吧,麻烦你带路去会会你家少爷,小五子,谢你带路,我看你就先回去吧,免得你娘看你久不回来,会不高兴的?”
  如果实情真如我想的那样,那么,我和这位少爷的见面还真不能有太多的人在场不是,人多嘴杂啊!所以我先打发了小五子回去。
  再说我的猜测不过是看到太多电视小说后的联想,指不定人家根本就是伤心过度而已,根本没那么多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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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迂回的走廊和重重屋间,如墨一直把我带最里的一个独立房间前,站定,略带迟疑的吞吞吐吐道:“少爷就在这里面,放出话来不让人打挠的,所以我……我……我可不可以不进去……。”
  仔细打量眼前的这独立小屋,不单在最里层路途遥远不说,都连外面明媚的阳光都被厚厚窗纸挡的严严实实,看不清屋里情形:“这窗纸是先前就有的,还是表少爷住进以后才糊的?”
  “这屋子原来是用来关犯错下人的小黑屋,也不知为什么,少爷却喜欢在这儿,一呆老半天,还不让人打挠。”说到这,如墨也是一头雾水中,怎么也搞不明白好好一个少爷,突然转性喜欢呆在不见光的地方!
  半眯了眼,这是我前世的习惯,一旦开始恩考时,就爱微扬着头,半眯着眼,这样仿佛就能让思绪活跃起来。
  父母双双去世,死因可能还有那么点暧昧……自己不言不语,呆在不见光的地方独处……至于那个没胃口可能还只是所有事情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吧。
  这样的人,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恢复正常呢?
  一掌推开虚掩的门扉,我仿佛能看见光线自四面八方涌入,将屋内耀得金光炫目。在满室流动的光彩中,我总看到这此行的主角,那个表少爷。
  一袭白衫他的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屋内,可是是这突来的光线使他长久在黑暗中的眼不太适应,只见他惯性的抬起手欲则遮掩一直无法直视的霞光。在指隙间阳光奔腾所造的的明暗阴影,使我看不清他的相貌。
  单薄、瘦弱、这是我的第一印象,很干净的一个孩子,不是说他的衣着还是其他,而是他的气质,很干净,干净中带着忧郁,就是漫画中那种不染尘世的少年形象。很难想像拥有这样气质孩子红着瞪视每一个欲接近自己母亲的人时的样子,就这样想着,就让人不由心中一疼。
  深深吸了口气,吐出,以平复自己初见过漫画美男的震撼,如果说先前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和为了自己的念头,那么此刻,我心里只有把这美男拉出悲伤深渊的念头。只为抹平他浑身环绕着悲伤。
  “有人在吗?”我以轻快的语气问道,极力装作没看到屋内那漫画美男的样子,很难,眼神的余光总不由自主的想往那里飘去。
  室内,一片沉默,漫画美男又恢复泥塑的造型中。对我明显搞笑的问题不发一言。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心仍小小泄气了一下。
  把碗筷盘碟弄得叮铛的的作响,自顾摆上桌来,小小斗屋里立刻弥漫着饭菜香味。而我眼角的余光也看到那尊名曰沉思的雕塑也被我旁若无人的举动吸引,虽然只是淡淡一瞥便收回目光,但也让我心中欢欣鼓舞中。
  “吃吧,有毒的!”说这话时我绷紧了面容,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看着雕塑浑身一颤,终于不再沉默,漂亮的明眸终于聚焦上我,仍带着几分茫然,“毒……?”
  “是啊!有毒……”我一本正经的点头,语气却淡淡的:“吃了一了百了。”
  一抹愠色浮现在眼中,使得这水晶般的人有了丝气:“放肆!这里是郡守府。”
  “那又如何,与其你这样少吃少喝的慢性自杀,不如我帮你一了百了来的干脆,没的旁人跟着受罪!”这话已带有原本自有的犀利味道,也意味着,我终于从美男的有震撼中完全清醒过来了。
  毒、上路、自杀、了断、太久没动用而有些麻木的思绪因这些有着强烈刺激意味的词汇开始缓缓缓运转起来,与此同时,所有的感观也开始回归正常运作中,隐隐发痛的胃,使得自己开始理解了这丫头话中的真实含义。
  “放那儿吧,我会吃的!”淡淡的吩咐着,算是个承诺吧。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这句承诺若是搁在我进来前听到,我必定欢呼雀跃,毕竟绕了这么多圈子,费了这么多力气,最初想达到的目的不过如此,可是现在,我却很不甘心,仿佛一个选手做好了一切准备,要与对手一决高下,结果你对手云淡风轻的答诉你,不用比了,算你赢了。那种全力出击却打在绵花的感觉,让人郁闷的想吐血。
  怒极反笑,下一刻,我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力道,竟一把拉住这位表少爷的衣襟,拖着他向屋外走去,这原来比我略高的男孩,或是长久的不正常饮食的缘故,几乎没有反抗的力气,就那么被我拖到了阳光下。
  久违的烈日使得他双眸微闭,看着那散发着懒散气质的男子,心里惊叹着造物主的不公平,使得这样一闭眼的动作,都那么优雅动人。
  “你……你干什么!放开少爷!”手臂被一股大力推开,是如墨,也好,借这一推之力,我也成功从美男迷咒中清醒过来。
  “阳光……没久没见了……对吧,如墨!”梦幻般的迷离语气,看着那个男子就那么沐浴在阳光下,恍若谪仙,
  “少爷,你……你跟我说话!”如墨欣喜之至,在夫人走后,少爷跟自己的对话就只限于出去,拿走,不要打挠等短短几个字,更别提这样人人性化的似跟自己聊天,怎么令他几乎喜极而泣。
  狠狠的掐一把自己的手臂以回复理智,我以最平淡的语气叙述着事实:“如墨,如果想你家少爷恢复正常,你最好立刻消失,否则,后果自付。”
  看着如墨在少许犹豫的后,咬咬牙,飞奔的离开,点点头,很满意自己说话的效力。
  “多久没见阳光了,表少爷,躲在黑暗中不代表光明不会来,世事如同手中沙,握得再紧也免不了从指隙间流走,逝者如斯,而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对于一个聪明人而言,我话中的所指再清楚不过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表少爷语气淡淡的,仿佛是聊着的话题是无关紧要的,只有他握得发白、微微打颤的双手才泄露了他真实的心情。
  “从如墨的描述中,我猜到的,而从刚才的试探中,我想——我是猜对了!”
  “你猜的,……也是,那么明显的事,除了像如墨这样神经大条的人,都能猜到事实真象。”他的语气开始淡淡的,却渐渐高了起来:“可是,舅舅,我的亲舅舅,却只是带着我离开,而不是帮娘……”
  啪的一声,十分清脆。成功的在那苍白的容颜下留下五指印记,我狠狠一巴掌打断他的抱怨:“报仇是吧,你一个堂堂男儿,原来也只会躲在自己舅舅身后,让人帮你雪恨,而不敢亲自去了断?”
  “你是说,舅舅是要我自己去了断……”迷茫的眼渐渐亮了起来,下一刻,却又暗淡下来:“不……你不懂……方家那份多大的一份产业,加上二叔身后的势力……”
  “是,我是不懂什么产业啊,势力的,但我知道,一个只会躲在黑暗里的家伙是永远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么东西……我还知道,你至少比你二叔年轻,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其实我是不清楚上官大人的心思,毕竟连人都没见过,但,如果必须要有目标才能让他振作的话,哪怕动力来源于恨,也比他先前要死不活的强得多。
  “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暗淡的眼终于恢复了光泽。这样的美男才不虚有其表啊。
  “我的表少爷,报仇的事咱们以后再说,现在,你还是先吃饭吧。不然,你真饿死的,乐的可是你的仇家!”我笑着把乌木的筷子递了过去。
  “我怎么知道有没有毒?”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找茬。
  “所以?”挑挑眉头,我装出恶狠狠的样子看着他。大有你敢提出非份要求就再大打出手的念头。
  “陪我一起吃吧,好吗?以前,都是娘陪我吃饭的,一个人……一个人吃东西,……太寂寞了!”本来这家伙的前面的话让我气得牙痒痒的。
  我一个小丫头有老成他娘那样,但后一句话,让我心莫名一软,乖乖座下了。没办法,对于忧郁的美男的确没什么抵抗力了。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这家伙犹不满足,得寸近尽的问道,那表情,仿佛在威胁我若不告诉他就不接筷子似的。
  “我姓苏,苏蕴初,万物复苏的苏、蕴含生机的蕴,初嘛,人生只若如初见的初!”
  “……人生只若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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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带回空空的食盒回到厨房,明显听到几声不可置信的低低抽气与惊叹声,面对紧绷着脸,看不出喜乐的宋大娘,我尽力隐藏着心中的得意,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前世的孤儿人生与职场生涯的经验告诉我,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而这儿的体验让我清楚的认识到,生活,并不是小说,纵然我是中了尾奖,然而运命之神并没有对我微笑。所以,面对敌我双方实力太过悬殊之下,显示实力使对手不敢轻举妄动的同时,也得小心把握尺度,不要过份激怒动方。除非,真如先前般忍无可忍。
  但在先前的矛盾被人意外打断后,我至少要在表面释出善意,看双方有无和解的可能。
  “不是你把东西倒了充数吧!”宋大娘淡淡扫过一片狼籍的盘碟:“表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好胃口,难不曾真饿急了,那可够两三人的份量。”
  “你若不信,自可派人求证,表少爷就是看这份量足,才让他的小厮如墨小哥陪着他一起用的。”我先就觉得这盒里的饭菜明显量多,还以为是这些富贵人家爱显摆排场的通病,倒没多想,如今听这一说,才明白,原来还在这等着我呢。
  我倒也不怕她派人去问,先前是我自己陪着方容一起用餐不假,可正当我们吃得津津有味时,身后就响起如墨气急败坏的声间,大意不过是我一个粗使丫头跟敢少爷平起平坐,还一起用餐,没规没矩的,唠唠叨叨了一大堆,这么一个忠心的仆人,我看那位少爷却没什么表示,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只坐那儿自顾优雅的进食。我便自作主张挟了块排骨塞进如墨喋喋不休嘴里,说是代他家少爷赏的,以示慰劳之意。
  然后狞笑着威胁这饭他也吃了,我和表少爷一起用餐的事要漏出去,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何况,我亲切的笑言:还想让你家少爷变回先前死气沉沉的样子吗?
  这一番利诱威胁之下,看如墨嘴里塞了一大块排骨,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在那委屈的不行。可看他家少爷一副云淡风轻,不闻不问的样子,再迟钝的人也清楚我能坐下来是谁的意思,所以忠心如他,只得欲哭无泪的立在一旁,用愤怒的双眼无声的讨伐我不分尊卑的行径。连他家少爷吩咐让他送我出来都顶着一张臭脸,那模样,可爱极了。
  想到这儿,我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是吗?我倒不用去求证,反正,答案会自己送不门的,我暂且信你又何妨。”宋大娘突来的大度,以及意有指的话,让我不由一愣,刚刚好转的心情又浮上一丝阴云。
  在经历了先前一系列的事后,我可不会傻傻认为宋大娘的话不过是心犹不甘的口头威胁,以前看穿越文,总看见那些主角凭着自己多些阅历,多些常识便能永远无往而不利,而其它配角却个个是小白,被主角玩得团团转,还会对主角顶模朝拜的不行。所在在得知自己穿越后,我的第一反应是高兴的,以为自己的人生也会开始一帆风顺,起点低点怕什么,只要抓住机会,定会平步青云。
  也正是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使我冒失的接下差事,以为凭自己动动嘴,能巴结上夫人也是一胜利的开始,结果……谁知要面对却是……却是寄人篱下的少年。
  好吧,美少年的出现是有估且算个美丽的误会,可今儿这遭下来,我仍有后悔的念头。
  首先,我所学的知识在现在这个身份上暂时无用,毕竟我又没重生成成衣庄里,服装设计师的名实也就没了用武之地,毕竟我纵然有心给府内一干仆人免费设计服饰作为广告,也得看主子愿不愿掏这笔制衣费才行。
  至于五千年悠久文化的结晶:诗词歌赋,老天爷,一个小丫头纵然满腹经纶,才高八斗,可那也得遇上知音才行,像如墨小五子一流,斗大字不识一箩,再精典的诗句,也就落个对牛弹琴,徒叹奈何。
  最后硕果仅存的优势不过二十多年的人生阅历在一个十岁女孩的身上。可我对上的却是年过四旬,在府内已混为管事级别的人精,这点优势也就不值一提。
  欲哭无泪中,这什么老天,这样欺人,或者是说,我那无可匹敌的霉运,也跟着我的穿了过来,如影随形中。
  我怀里似揣了个兔子似的,一颗心忐忑不安。前世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原话我记不太真了,大意是知道了结局反而不可怕,可怕的是等等结局的那段时间。
  毕竟答案揭晓后,好坏也只剩面对的份,可等等时的恐惧、彷徨、无助才是最揪心的。一如当下的我,坐立不安、心神不宁。虽想安慰自己宋大娘的话不过说说而已,而看她那成竹在胸的样子,就不得不打碎我仅存的侥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厨房里其他人都各自做着最后的清洁工作,只有我立在当中,不知所措,而宋大娘那出奇大度的不理不睬,不再找茬,让我心乱如麻,脑子里都成了一团浆糊。
  当那股浓郁的香风飘进厨户时,我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宋大娘句中的含义。
  “哟!都还忙着了!”仍是一派淡定轻笑着打着招呼,莫大姑的眼中却蕴藏着不容错辩的名曰不悦的风暴。
  小五子先前的抱怨再次在脑海中回响:明明就是那个莫大姑眼红娘在夫人跟前受宠,故意拿这位表少爷作筏子说事,为难我娘的,这到好,你却赶着上去顶雷。
  偷鸡不成反失把米应该是用来形容我此刻的处境的吧,小五子说的没错,这两尊斗法,明明没我什么事,却因我自作主张横插这一下,虽然初衷是被那些穿越小说陷害,认为有机可乘,能顺着夫人这大树往上爬,顺便展示自己的聪明才智以示自己不凡,结果……两面不是人……
  一个人如何在同时得罪两个本不相容的对头的夹缝中生存……才是我现在要考虑的问题,至于未来……还是等有命再去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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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大姑可来得真勤,真有什么事你打发个小丫头来传话就是,哪能让你这样受累。”宋大娘此刻也是微笑以对。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个古人在其它方面能干与否我不是清楚,但关于勾心斗角,绝对是精通无比,比如面前两个,明明心里都恨不得撕了对方,可明面上却仍要装出个其乐容容的样子。
  “我倒不想再来的,可夫人的吩咐,我也只有跑腿的份了。妹子也要要埋怨大娘一句,你倒还真藏着私,非等夫人发火才肯出绝活。”
  小小的讽刺之后,莫大姑轻轻挥挥手,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丫头捧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捧盘进来,放在案上,揭开红布。一绽银子散发着柔柔的光泽,瞬间吸引了厨房一干人等的目光。
  “今儿那自打进府后再没出过户的表少爷竟在刚才竟去给夫人请安,说是谢夫人多日的照顾之情,表少爷就特别提了你这厨房很是用心,饭菜很合他味口。夫人听了也觉开心,这不,当场就吩咐打赏十两纹银给宋嫂你的。”莫大姑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一字一顿,在提到十两纹银和宋嫂这几个词是更是放缓语气。
  厨房里立刻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没有说什么,可众人的眼光彼此一扫中,却又似说了很多,厨房里立刻充满艳羡、嫉妒、不甘等各色异样情绪。
  我虽然不是很清楚这十两银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前世看小说时,主角一出手就百成百上千两,可那是小说,至于红楼梦里,刘姥姥在算螃蟹帐时,就说过二十几两银子也是普通人家一年的进项。两相悬殊,使我对银两没个正确认知,但在打量了厨房此刻暧昧的暗流,也能猜到绝不是一笔小数。
  虽说这赏银是夫人的决定,其余人等不敢说什么,可财帛毕竟动人心,这私下背地里,人心隔肚皮,难免不会生出些闲隙,天长日久的发酵,指不定哪天在暗地里使个绊子,就能让宋大娘哭都找不着北。
  正是存着这样的心思,那个莫大姑才会明明不悦,也要巴巴跑上这一趟吧。我心里暗自揣测着。
  上位者的赏赐,一般是不能拒的,虽然这个潜规则是用于一般的朝庭君臣之间,但,往小了说,也应适用于这里吧。所以,宋大娘怕不得吃下这哑巴亏了。
  因为这里的言语交锋挺精彩,好像也没我什么事,使我原来想落跑的身形就停在门口,听得津津有味,当宋大娘那算计的目光着落在我身上时,我心中警铃大作。这老太婆,应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可他自己现在都自然难保,难道还要把我拖下水。
  “等一等!”宋大娘含笑的声音在厨房里分外响亮,成功的吸引了一干人等的注意力。而她的下一句话,则成功让我真的被雷到:“这事可不是我的功劳,而是苏丫头的主意,我看夫人这赏,应该是给苏丫头的。”
  我很惊讶自己的平静,或许是因为心里也隐隐已经猜到了她要说的话,也或许是太过震惊后的麻木,所以,我只立在当场静静的接受着设诸于身的诸多目光。
  厨房一干人等原本隐藏的不忿,都变成了赤祼祼的妒意,如果说宋大娘得这银两,他们只能以目光进行无声的抗议,那么,对于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他们可就没了那份忌讳。
  人脸不过薄薄一张皮,真撕破了,其下隐藏的妒忌、贪婪的洪流便足以给人带来灭顶之灾,何况,这些人根本没把这这样一丫头放眼中,一时间,小小厨房里,人声鼎沸,各种声音充斥我耳边。
  直到宋大娘冷冷一哼,才转低喃。
  “这不是就据说先前把厨房弄的乌烟瘴气的丫头,真看不出来,她还有这本事,我说宋嫂子,你还真的得谢我,若非我先前劝你,真的一时失手把她给打死了,又哪还有现在的好事。”虽然有了心理准备,我仍被莫大姑话时的冷意刺到,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竟有人可以用这样轻柔的语气,说着比冰还冷的话。
  平心而论,先前莫大姑出言帮我主要是为了故意跟宋大娘唱反调,又不是真心为我,所以,我也不觉感激,说白了就是双方相互利用的关系,这样的关系,纵然日后我遇见她,自己巴巴凑上去感谢,人家也未必认得我是谁。可是现在,才不过一个时辰,就是被她救下的我扫了他的面子,坏了她的事,这梁子,可就结大发了。
  “那是,这真算起来,我还真的说声谢!“宋大娘此刻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大娘此言错了,这事可不能算我的功劳。这银子也不是我该得了。”都说人在生活关头都能激发潜能的,我想我也不例吧,面对这样的场景,我平静的抬起头,盯着他,一脸平静,清晰地说道。“真要论起来,这应该是厨房所有人共得的。”
  宋大娘见我一脸平静但是一愣,而厨房其余人也因我这突来之语而平息的私下久久不息的窃窃私语。至于莫大姑,反正我也得罪她彻底了,也就不却理会她了,坏到不能再坏,还能如何……
  趁众人注意都在我身上,我反倒笑言道:“大娘怎么忘了,我这身高,连锅边都摸不着,具体做事的可是大伙,夫人这赏,自然应是人人有份了……”
  那些刺眼的目光都变柔和,财帛能能人心,也能收人心,虽然不能人人都满意了,但能搞定大多数人,我已知足。反正已经得罪的改变不了事实,我至少,不能让自己四面楚歌不是,银子是我所欲,但所谓千金散去还复来呢,何况区区十两之数。更别提这十两银子所带来的人心。
  从厨房一干人等变得友善的目光可见我的决定是明确的。
  “呵呵……”莫大姑轻轻笑着,语气中有着莫测的意味:“宋嫂子,你这厨房里还真不简单,……也罢,反正银子在这,该怎么分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回去交差了。”扔下这句话,莫大姑施施然的走了,却在经过门口我身边时,淡淡丢了句话:“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怎么先前却做糊涂事……。”
  “人小,……有时做事的确糊涂……”我只得苦笑以对。
  看着厨房一干人等的目光,宋大娘淡淡的挥浑的说:“拿绞子来,把这银子破开,大伙分了吧。”
  然后定定的看着我,半晌才自顾笑了,轻飘飘扔过一句:“我倒真小瞧了你……”
  我低下头苦笑着,心里回应着:“你只是真把我当个十岁孩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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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娘倒也守信,没再让我干那什么挑水的活了,可对我也没什么笑脸。明明是帮了她的忙,却仍似我倒欠他百八十万似的,木着脸指使我干这干那,只是没那么故意找茬了。厨房里其他人却明里暗里的帮我了,她是看在眼里,却没吱声,应该两不相犯吧,其实只要她不来找我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揉揉有些发酸的肩膀,在月上树梢时回到那座四处透风的住所。屋内一团漆黑,看来娘也还没回来,为人奴的日子,唉……
  没敢点灯,怕费油,再说月色清亮,虽然朦胧也能看个大概样子,借着月色就把一块碎银两块奶油松瓤卷酥放在桌上,那银子是众人要塞给我的,推了几次后,也就顺了众人的意收下了。至于那点心,反正做都做好了,扔了也怪可惜。厨房里的人也就光明正大把先前的吃食给瓜分了。
  众人是当场大场开吃,我却把分到手的两块点心用油纸细细包起来,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我不好意思的笑道:“给娘留着。”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众人的赞叹声中,我分明看见宋大娘眼中也闪过一丝异样。再一细看,仍是那冰冷的模样。
  屋外不知何时起了风,树叶摩擦时簌簌声响分外清晰,中间仿佛还夹着离巢鸟儿振翅的声响。月光皎洁,窗外的枝叶摇曳的身影投在窗上屋内却变形得光怪陆离。
  “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不知被什么力量推开,发出难听的声响。
  “谁?”我不由惊呼出声,但在声音出口的同时,我的心就开始后悔了,出声也就曝露自己的所在。
  那推门的应该不是风,风没有那么大的力道,大门静静的敞开着,屋外,月光清明,照耀大地,我的心却开始发寒,门外没人,可我那很好的听力却明明呼到一个压抑的呼吸声。
  风声变急,我眼前一花,一个黑影自门口闪入,向我的位置扑来。与此同是,“哐档”一声,大门已经被关上。
  屋内太暗,根本看不清来人模样,耳边已响起响起破空风声,一股迫人的杀意向我喉头袭来,那风道中蕴含的力道及速度,与早上的竹蔑相比,竹蔑不过是个小孩的玩具。
  不容自己多想了,幸好这具身体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也自己条件反射般行动起来,右手并指似刀,向风声处砍去,身体却自膝下向后倒去,活脱脱似电影电铁板桥功夫。
  我自觉这里条件反射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惜却忘记这身体毕竟不是正主子了。手刀倒是结结实实击中来人手臂,可人家倒似没事人一般,我的手却如同撞上了铁板一块,疼得我呼出声来,而我后倒的身形,也没能逃过那追命的锁喉手,喉头一紧,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今天的在这样一个皎洁月色的夜晚,我就这样身不由已的卷进这样一件诧异的事件里,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这是什么狗屁运道。
  万幸那黑影倒也没再继续发力,我也才有时间自哀自怜。
  心里说不出的慌乱,很怕,任谁遇上这事也和我一样,双手紧握成团,连指甲深入肉上也觉什么疼痛。我几乎是尽全身的力道控制颤抖的身体。
  现在可不是怕的时候,生死一线间,我努力平复着慌乱的心神,虽然,很难。
  “屋里没灯,我看不清你。”说完这短短几个字,我已汗湿衣衫。
  黑影明显一愣,或是听明我的话外意思,又或是不明白我这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管怎么,喉头的力道略轻了一点,表达他想听听我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的愿望。
  “这只是个下人房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从这儿出去向东南方向走才是主子们的住处,你要发财请往那去,我保证一声不吭。”虽然明知先开口的一方会丧失主控权,但,人家刚才利落的身手也明明白白的表示控制权的归属,我也就只能尽力争取自己的福利。
  先表明自己没有看到来人长相,以表示以后不存在指证的可能,再指出主人的所在,则有同谋嫌疑,把自己弄污的原因是为了进一步打消这位若因无油水可捞而杀人泄愤兼灭口的可能性。
  沉默,如死一般的沉默,在我说完话之后,黑衣人依旧一言不发,保持沉默是金的好品德。
  屋外的风越发猛了,一如我怦然直跳的心。可我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那谁说过,不是在沉默中死去,就是在沉默中暴发,不管什么样,大侠你也得给个话啊。”我心中暗自叫苦,因为太过紧张的原来,我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都说出声来。
  可那黑衣人却依旧如故,可我怎么老感觉他那双眼睛正来来回回的打量着我,我现在只是个孩子,有什么可打量的。难不曾,一直走背字的我遇上那传说中的变态,就是月夜专找女童下手那种。
  一想到这种可能,我的心如同掉落冰窟窿里。
  穿越,有这么玩人的,还不如让我死了算吧,有些悲观的想着。
  外面远远传来熟悉脚步,虽然很轻,但我都能听到,就不信这黑衣人不能听见,一直还勉强维持镇定的终于色变,顾不上自己和黑衣人的差别,我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也没什么招式可言了,就几乎是拼命的架式,整个人猛然向黑影扑了上去,一面就高声叫起来“不要进来”。
  然而,我才人凌空跃起,,强大的劲气扑面而来,我发出的那一声大喊,竟被生生逼回咽喉。
  黑影一个健步上前,双手凌空虚弹下,只听“仆仆”数下,我只觉得全身立刻动弹不得。倒是黑影顺手一带,才免去我了跌落尘埃的命运。
  此刻才感受到我与黑影的真实差距,先前,那人应没用全力吧。
  我此刻却没有一分感激的意味,若说先前不过痛的差点落泪,现在却急得落了泪。全身穴道被封的我,只能心急如焚的听着那轻轻的脚步慢慢靠近小屋,十米、五米、三米……近了,更近了,我却只能这样听着,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底狂喊:“不要进来,不要进来,千万不要进来……娘!”
  细碎的脚步在门口停住,“吱呀”一声,门开了。
  “屋里有人!”我在心里无声的呐喊,希望世上真有所谓灵犀之类的心灵感应,能让娘感应到我的焦急。可娘也许在太累了,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她就那么自然走了进来,连灯都没点,反手与往常一样关上门。也关上我心底最后一丝希望。
  是的,这个娘不是我真的娘,可对于一个孤儿的我而言,刚醒时她温柔的言语就让我感受以往从未感觉的温暖,也就从心底认定了这个娘。
  真的很后悔,贪图月色,又想节约而没点灯,不然,娘怎么也会发现屋里的异样吧。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一点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小小斗屋,也照亮了那个惜言各金的黑衣人和已泪流满面的我。
  ※※※※※※※※※偶是无奈的分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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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儿?”娘的声音里没有想象中的吃惊,平静温润。
  黑衣人简单一个手势,便拦住娘欲扑过来的身影。
  “她没事,但,这是怎么回事?”入耳是个清亮的女声,很好听,如银瓶咋破水珠落地般悦耳,是那个从进屋开始就一言未发的黑衣人的声音。带着疑惑,却没有什么杀气。
  而且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个声音后,我自己这具身体竟然不由生出浓浓的亲切感觉,这是怎么回事,记得我才醒来时,见到娘时,这具身体也是没有什么反应的啊?
  难道说,那个叫苏蕴初的灵魂仍在这个身体之内,只是现在被从末来穿来的我掌握了控制权而已。
  这样一想,心里便是一乱,虽然这里的日子很辛苦,可,至少还有一抹亲情能让我感受温暖,不似原来的世界,已让我寒透心扉。
  “她……她没事,只是失忆!”娘的声音有些迟疑,又有几分释然的意味。
  心乱如麻的我听到这平静的对话彻底呆住了,也停住了其他的胡思乱想,毕竟,现在这具躯体的主人是我,其余的事……到了那时再说吧?
  眼前是个什么情况?这黑衣人跟娘应该是认识的吧,这夜半前来,搞不好就是了来见娘的,两个女的,月下相会……,寒蝉一个,把不知歪到哪里的念头抛诸脑后……长长吐了口气,那根紧绷的神经刹时松懈,混身上下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劲,身上有了丝凉意,汗,已湿透衣衫。
  娘不会有事,这个念头让我彻底安心了。其余诸事,纵天崩地裂也与我无干。
  喉咙一松,自己能出声了。
  “娘,我给你带两块奶油松瓤卷酥在桌上,你尝尝。”刚能开口,我急急道,原来没有这黑衣人到之前,我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个。
  娘似乎嗯了声,带些哽咽,我是看不清了,因为泪水模糊的双眼看什么都不清晰。屋里的对话仍一字不落的传入耳中。
  “失忆……怎么会……谁伤了她……”黑衣人的声音中有着疑惑,也带着浓浓杀气,看来这人应该挺关心我的吧。
  当然,这也是我心中的疑问,我也很想知道,在被我穿越附身前,这女孩到底遭遇了什么,会一命呜呼?
  “这也该问你!”娘一贯温柔的语气中也带着浓浓的怨气:“前天晚上她仍旧像以往一样,按你教的心法打坐,开始都还好好的,后来也不知怎的,一会儿脸色惨白,浑身打颤,一会儿又全身通红,热的烫手,这样怱冷怱热好几次后,突然惨叫起来,吐了很多血,就昏迷不醒、人事不知,直到昨儿个醒来,却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我又不懂武功,正昐着你又是每月来一次考察她功夫时看看,看来你们已经对上了,你到是说说,初儿没什么事吧?”
  草草解释了来龙去脉后,娘的重心仍在我身上,这样的认识让我心中一暖,有娘的孩子就是好啊。
  “难怪我觉得这丫头怪怪的,过招时内力全无,出手又慢、反应迟缓……整个人连脾气性情都大变了……”黑衣人一面说着,一面转过身,十指空击下,我浑身一震,终于能动弹了。
  传说中的临空点穴啊!
  正想用手擦拭满脸的泪,却有人比我更快。
  纤细的手指轻轻在我脑上滑过,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终于能看清眼前的人了。这一看,我就不由慢慢屏住呼吸。
  我自认是来自于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只要你出得起钱,你对自己身体任何部分有不满意都可以借助科技进行改造,在那个人造美女比自然美女更多的时代,电视网络里铺天盖地随时冒出形形色色的美人。美女这一词汇早已失去它原来真正含义,成为下至三岁孩子,上至八十太婆,只要是女的,只要不会长得太对不起观众,都可冠之的代言词。也造成我辈的审美疲劳。
  眼前的人也就二三十四岁的年纪,一身黑衣,肤色微黑,初一看,很平凡的一张脸,五官没什么特色,可不知为什么偏生吸引人的注意,让人不由自主想看第二眼,这一细看下,越发觉得不简单了,该怎么说呢,她拥有的那种气质,那股子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清雅贵气经历岁月的磨砺更添旁人难及的风姿,那种独有的风采神韵,使得所有美丽容颜都变成一种陪衬,越发显得她皎若夜月,让人只敢屏息仰视。
  “真不认识了?”黑衣人淡然一笑,那一刻,我才明了,什么叫回眸一笑百花惭,原来这世上真有一种人,无需美丽的皮相,只那么淡然独立,已然能迷醉众生。
  傻傻的摇头,“你是……是我师傅?……”我现在都这身体的原主人了,竟然能有这样的女子,那个若被称之美人都觉得是一种轻慢的女子作师傅,。
  黑衣人眼中闪过什么莫名思绪,太快,快得我看不清,又或者,在这样的女子面前,我已无瑕他顾。
  “对……我……是你……你……对,师傅……,初儿,我是你师傅。不过,你一向叫我陵姨的。”黑衣人的话从略带迟疑变得坚定起来。微微一笑,满室生辉,那清亮的音色仿佛是在回我的话,又像是话给自己听。
  “陵……陵姨。”
  “嗯,初儿,自行运气一周天试试,有陵姨在旁边不会有事的。”轻嗯一声作为回应,师傅鼓励的笑着对我说道。
  为了那样的笑颜,我觉得得自己似乎能不怕任何事,可事实上:“运气……我……我不知道……我忘了……”心虚的低下头,现在我的跟知道什么运气法门,但,亦不想看见那张容颜上有失望的神色。
  “现在你盘膝打座,五心向上,气沉丹田,神定太虚,心若冰清,天崩不惊,以意驱气,气随脉行……”陵姨的声音仍是不急不缓,悦耳动听。
  “什么意思?”我仍是一副莫宰羊,完全听不懂。羞愧万分中!
  “像我这样做着……”陵姨不得不摆出个姿式让我学,仍是那样温柔的笑着,从头到尾没有一丝不耐烦。
  娘已经在在屋内唯一的桌子上坐下,远远的看着,一言未发,只是那担忧的眼神一直在我身上徘徊。
  陵姨却在我面前盘膝而座,与我双掌双抵,两股热流自掌心传自全向。
  这是种很神奇的体验,热气经过之后,我仿佛感觉全身毛孔张开在呼吸,全身上由放松下来,又似飘飘荡荡的在云层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从神游中清醒过不,全身就仿佛像吃了人生果般,奇筋百脉无一不妥贴。
  “初儿怎么样了?”耳边是娘急急的追问声。
  “看来是练功太急造成的反噬,丹田之内空空的没一丝真气,其他倒全无大碍,算是万幸,只是,这内力得怕是得重头再来了,原本的招式没内力可不能再练了。”陵姨轻轻拭了拭额头的汗,微微叹了口气,更多的则是庆幸。
  “喔!那就从头练好了,什么招式的,也也全忘了,只是要麻烦陵姨……”回想着陵姨的身手,心里是乐开了花。
  赚了,赚了,竟然真有这么个高手当师傅,我说呢,穿越过来有至少也要赠送点福利才能确保生存之道啊!
  想像着仗剑江湖的美好前景,面上却要装出失望来,这,真的很考验人的演技极限。
  “我反对!”娘急急截过我的话头,用少有的坚定语气道:“先……咳……先……先夫就这么一点骨血,先前出了世,吓得我魂都快没了,如果,只要初儿平安就好,不会武功就没不会吧,!”
  看着娘少有的坚持,我在一旁低下头闷声道:“娘,我……我想学!……”
  “不行!”娘说的是斩钉截铁。
  “娘!”我有些急了,抬起头,正视着那张同样焦急的面孔:“我想学。经过上次的教训后,我一定会小心的。我们现在是寄人篱下为奴,有武功,至少可以防身。毕竟师傅不能一直在我们身边保护,娘,我想学。”
  “初儿,娘只想要你平安……”
  “我也是……。”
  四目相对下,我不敢移开目光,哪怕眼前的娘是那样伤心如焚,现在看来这陵姨是上天给我的唯一机会,如果放弃,那我这一生,也就只有沦为奴婢的份,怎能甘心。
  “玉书!就依了初儿吧!这是她自、己、的、选、择!”陵姨在旁边缓缓的,一字一顿道。目色清亮,却隐含着威仪。
  “娘……”
  千言万语化作悠悠一叹,娘轻轻背过身去,算是答应了,可我明明看到一点水光自娘眼中滑过。
  没有能习武兴奋,心中酸酸涩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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