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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大唐名将裴行俭传 [打印本页]

作者: 菩提无树    时间: 2005-1-11 13:36     标题: 大唐名将裴行俭传

发信人: watermonkey(半呆傻), 信区: History. 本篇人气: 181
标  题: 大唐名将裴行俭传 ZT
发信站: 南京大学小百合站 (Mon Jan 10 13:30:26 2005)


士之致远,先器识后文艺——大唐名将裴行俭传 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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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省闻喜县城东25公里的地方,有个礼元镇。该镇古时名为木兰镇,相传是古代巾帼英
雄花木兰抗击侵略者的铁栅关。镇的北隅,有个裴柏村,这里环岭水绕,松柏叠翠-―裴
行俭就出生在这里。

裴行俭(公元619--682年),字守约,绛州闻喜人(今山西闻喜县东北)。唐代又一位将
相之才。

我发觉有唐一代出将入相的人很多,或者说唐朝盛产将相之才:如李靖、李世碛、娄师德
、狄仁杰等;此外还有众多不具将相之名却有文武才能的人,如张巡、颜真卿以及本文介
绍的裴行俭等,就连诗人高适、岑参也曾从军行武,甚至“诗仙”李白都“好剑术,喜任
侠”“曾手刃数人”。看来在唐以前(包括唐)此类风气还是颇为盛行的;而自唐以后,
宋、元、明、清各朝再无此种文武齐聚一堂的现象。尤其是两宋,以广泛的科举取士为基
础实行了文官治国,以至于一些权臣们竟“愿三十年不谈兵!”

究其原因,宋以来历代实施的“文武分治,以文治武”可谓是罪魁祸首,遗害至今。。。
。。但我觉得不仅仅就此一个因素――统治者对士族地主阶层的打压,以及各种问题导致
了士族势力的衰弱、瓦解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魏晋以来形成的士族阶层虽然有很多缺
点,如权力世袭,崇尚清谈,“生活腐化,是一群极端腐朽的社会寄生虫”(高中历史课
本云);也尽管隋、唐以来士族势力逐渐衰落,庶族地主随之崛起;然而不可否认的是终
唐一代,士族阶层仍然占据了优势地位,依旧是统治阶级依靠和仰仗的力量。而这些世家
子弟们也的确有不俗的表现,他们遵循家族入世的传统,秉承“武以安邦,文以治国”的
宗旨,延续了上古以来中国传统文人的精神内涵。而唐以后占据主导地位的庶族地主,由
于自身条件的限制、统治者对“文”“武”区分的强调以及对士族的压制,促成了“文武
分家”局面的形成,也使“出将入相”这种现象在唐朝成为绝唱。

裴行俭正是古绛州闻喜县裴氏家族的世家子弟。其父裴仁基,隋左光禄大夫;有兄裴行俨
,父兄皆勇将;后遭王世充猜忌而被害。说到裴行俭的家世这里有两点疑问:其一,其父
兄被王世充所害时,“夷三族”(《资治通鉴》语)。那么亲生儿子裴行俭怎么会活了下
来呢?排除笔误的因素,有几种可能:一种是死里逃生;一种是并非亲生父子;另一种则
是其母子二人并未随军。其二,其父兄被害的时间是在公元619年(高祖武德二年),裴行
俭恰恰也出生在这一年,看来他极有可能是遗腹子?!即便他出生在父亲死前那么他的出
生地也只能是在山西老家,不然难逃灭门之祸;从这一点来推断,第一个疑问中的第三种
答案比较令人信服,至于两地分居的夫妻是如何孕育出小儿子的――也许是母亲常去洛阳
(王世充老巢)探亲,抑或是父亲常回家看看??。。。。。只有天知道。

我又仔细查了一下-―裴氏家族竟然还是声势显赫的名门望族,据唐朝宰相张说所撰《赠
太尉裴行俭神道碑》载:“其先出于嬴姓,伯益之后也。秦则裴侯始封,汉则侍中受职,
魏晋之代郁为盛门。”

上下两千年,裴氏先后出现过宰相59人,大将军59人,中书侍郎14人,尚书55人,侍郎44
人,常侍11人,御史11人,刺史211人,太守77人,驸马21人,进士68人。仅隋、唐两代就
有裴矩、裴政、裴寂、裴炎,还有名相裴度!好多宰相啊(难怪裴柏村被誉为“宰相”村
)!!

从裴行俭的身世来看,他虽乃名门之后,却未能像其他世家子弟那样过着“锦衣玉食”般
的生活:生于乱世,又早年丧父,母子俩相依为命,可以说是饱尝艰辛的童年时代。然而
这也造就了他的性格,磨炼了他的意志,为将来并不平坦的政治生涯打下坚实的基础。


裴行俭幼年时即以门萌补弘文生;贞观中,又通过明经考试步入仕途,继而调入大将军苏
定方麾下任左屯卫仓曹参军。大将军非常器重他,谓曰:“我用兵,现今没几个人能学得
会;唯独你除外。”于是倾馕相授,从而为科举出身的裴行俭又注入了立功边疆的雄心。
直到此时裴行俭应该说还是不负家门期望的:少年得志又有名将指点;他理应春风得意,
平步青云――然而其后他的仕途却好像并不顺利,从太宗朝一直到高宗永徽五年,裴行俭
似乎从初唐政治舞台上消失了。在长达十多年的时间里,史书中唯一一次提到他的是“迁
长安令”(《新唐书》语)。我们无法探知在这段时间里裴行俭是如何渡过的,但不难想
像满腹才学的他对于一个区区的长安令必然有相当大的情绪;当然也不能说非大官就不能
光宗耀祖,不出名就有多么的丢脸,况且他自小磨炼出来的性格也决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
挫折就灰心丧气。

公元655年(永徽六年)八月,高宗已经下定决心立武昭仪为皇后。时任长安县令的裴行俭
听到消息后,认为国家的祸患必定从此开始,便与长孙无忌、褚遂良这几位顾命大臣私下
议论此事。大理寺的袁公瑜偶然听说后,便偷偷告诉了武昭仪的母亲;裴行俭因此被贬为
西州都督府长史。

至高宗麟德二年(公元665年),裴行俭调任安西都护,他时常晓谕西域各国以大义,于是
诸胡大都慕义归附。同时也为他初具“规模”的军事思想打下坚实基础。旋召为司文少卿
。总章二年(公元669年),累迁吏部侍郎,与李敬玄一同主持典选官员,时称“裴李”。
同年,裴行俭与员外郞张仁祎开始设立列有候选人名资历的长榜,制定从他们中铨选注授
官职的规则;同时还规定州县官升降条例和高低等级。在选任官员上做了一些较大的改革
,初获声名。

在此之前,唐朝选拔官员时通常要考虑各种因素,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官吏的选拔制度一
直不太完善,甚至带有相当的随意性――虽然唐继承了隋以来的科举制,但它却不是当时
最主要的入仕途径――至少在太宗时期如此;高宗执政后情况有所改善,他很重要的一个
政绩就是“重建”科举制度:应试和中举的人迅速增多――需要指出的是:唐朝的科举制
与我们所熟知的“连中三元”不同:那实际上是明清时期的科举制度。而唐朝的科举制度
与明清有很大不同:通过科举考试的人也只不过是获得了做官的资格,或者说是出身;在
中举后还需等待吏部的选拔,还得面对那些世家子弟的竞争。尽管相当数量的官员通过这
举试一途径走上仕途:这一时期有几个宰相就是功名在身的,比如赵仁本、张文瓘等;但
是这种影响又是有限的,大部份官员仍然是依靠世家的身份或是以胥吏入仕:例如在显庆
元年(656年),约有一千四百名胥吏有资格进入正途,而同年只有22人通过进士考试。正
如前文几次提到的,士族地主占有极大的优势。事实上能够参加科举考试人的无非两种途
径:一是来自京师的国子学,但能进入这些国子学的几乎都是贵胄和名门望族(就像裴行
俭);二是被他们所在的州当作“贡品”送上的。后一条路是庶族地主参加科举考试的唯
一途径,然而中举的人并不多。

当然有识之士们也早已看到这一时期的选官不太合理,提出过种种设想。如显庆二年(公
元657年)主持选官的黄门待郞刘祥道认为:“如今吏部取士太滥,每年进入九品以内的官
员竟然有一千四百多人(很显然大部份人未经考试就获得了资格),还有其他未经考试就
进入九品官的则没有经过铨选;现在朝廷内外一品至九品的文武官员多达一万三千四百六
十五人,大约需要三十年才能用完这么多人!。。。臣建议每年限制只准五百人进入九品
以内,这样便足以补充所需要的人数。”高宗令众人讨论,结果大臣们担心阻力太大,最
终还是不了了之。
  
从刘祥道的奏章中可以看出,当时选官恐怕更多的还是考虑侯选人的家庭成份和社会出身
。而裴行俭制定的官员铨选办法,一般根据身、言、书、判,考虑资历、衡量劳绩而分别
授任官职。首先集中考试,看书法好坏,文理优劣;入选后再察看体貌是否丰满,言辞是
否明白准确。入选的可以注授官职,但要征询本人意见;准备注授官职的人,在应试人中
公开宣布。然后分类罗列次序,由仆射选报门下省,给事中填注情况、意见,侍郞察核,
侍中审定,对不适当的提出异议。审定后上报皇帝,吏部按皇帝旨意授官,分别发给凭信
,称为“告身”。兵部选拔武官也采取同样的办法,考试的内容为骑马射箭、举重、负重
行走。因某种规定所限,不能参加上述诠选的,能够通过三篇文章考试的,称为“宏词”
,通过三条判文考试的,称为“拔萃”,入选者可以破格授官。黔中、岭南、闽中等地的
州县官,不由吏部选授,委托都督选择本地人补授。凡在任官员,按年资考核,六品以下
官员,以四次考核为满限。据说后来武则天还用“糊名”制来确保选举制度的客观性,这
样,候选人的身分和社会出身就不大能影响选拔的结果。

当然变革的阻力也是相当大的,毕竟士族阶层在当时仍然占据着官僚集团的主导地位,例
如在十二年后的永淳年间,兼任吏部待郞的宰相魏玄同就对此提出建议,以为:君主的根
本,“当委任而责成功,所委者当,则所用者自精矣”。。。至汉代,人材开始由各州县
挑选,“五府辟召”,然后才提升入朝。天下之大,士人众多,如今却只委托于吏部的几
个人之手,就算公平如秤,清澈如水,“犹力有所极,照有所穷”,更何况如果选官之人
假公济私呢?因此他主张用周、汉两代的做法来补充魏晋以来选官制的的不足,而实际上
是想在裴行俭的“总章选制”基础上继续扩大选拔的范围,给予庶族地主更多的入仕机会
。然而这明显触动了士族阶层最敏感的神经:“总章选制”已经让他们体面无存,如今必
须守住这条最后防线。所以最终结果以“(魏玄同的)疏奏,不纳”而告终。

可以说裴行俭等人在总章年间的动作是大唐开国以来人事制度最大的一次改革――刚刚调
回京城的裴行俭敢于对那些几十年来形成的“规矩”说“不”!这不能不让我们为他捏一
把汗――毕竟他曾有过被贬的教训,毕竟他还只是个初到吏部的无名之辈,毕竟他自己也
是名士族子弟啊!尽管这显然得到了皇帝的许可,但我还是愿意称之为“壮举”。此后百
年间,再无人能改变这项制度。“总章选制”称得上是高宗时期比较突出的一项政绩,仅
凭这一点裴行俭可算是唐朝将相之才中的佼佼者:他在政绩这方面可以说超过了李靖、李
世勣,不输于娄师德、狄仁杰。也因此项政绩,上元二年(公元675年),加裴行俭银青光
禄大夫。

裴行俭的文才不仅表现在做官方面,他还是个书法名家,工草隶。曾撰《草字杂体》数万
言;高宗令他用百卷素绢,书《昭明文选》一部,反复阅览,十分欣赏。裴行俭曾说:“
禇遂良如果没有精笔佳墨就不会动笔;不择笔墨就书写的人,也就是我和虞世南吧。”


仪凤元年(公元676年),吐蕃侵扰,裴行俭出任洮州道左二军总管,改秦州右军,并受周
王节度。开始了他为后世所推崇的军事生涯。

调露元年(公元679年)吐蕃赞普去世,他年仅八岁的儿子在宰相论钦陵(禄东赞之子)等
拥立下继位。唐高宗得知赞普去世,命令裴行俭乘机进攻吐蕃。裴行俭说:“论钦陵掌权
,大臣和睦,不能进攻。”于是没有行动。其实“吐蕃无破绽”并不是个很好的理由,何
况高宗已经几次下诏“大发兵讨吐蕃!”,而且赞普新故,表面上看此时的确应该是进击
的最佳时机;而事实上在此之前一年,裴行俭吏部的同事李敬玄在青海战役中被吐蕃大败
,工部尚书刘审礼被俘(后病役于吐蕃),十八万军队几乎尽没!况且东边高丽战事未息
――仪凤二年(公元677年),西北又有十姓可汗阿史那都支与他的别帅李庶匐勾结吐蕃,
侵逼安西。这一连串的边疆告急使得唐政府焦头烂额,首尾难顾;而且早在仪凤以前唐军
就曾多次被吐蕃击败,经此青海战役后更是已经交出了战略主动权,被迫转入防御。事实
上此时在河西、陇右诸州兵力与吐蕃相比已明显处于劣势,裴行俭此番回答也实在是无奈
之举。

同年六月,朝庭商议发兵讨伐西突厥。裴行俭奏曰:“目前吐蕃气焰嚣张,又值李敬玄战
败、刘审礼阵亡。怎么能够再出兵西方?另外现今波斯王已经去世,他儿子泥洹师作为人
质还留在京师长安,不如派遣使者送他回国,在途经阿史那都支和李庶匐统治区时,见机
行事,应该可以不经激战就将他们擒获。”唐高宗采纳裴行俭的意见,任命他为安抚大食
国使者,并护送泥洹师回国,册立为波斯王。裴行俭上奏要求任命肃州剌史王方翼为自己
的副职,并任检校安西都护。

裴行俭一行西进。队伍行进至莫贺延碛,风沙漫天,昼夜难分,连向导都辨不清方向。将
士们饥渴疲乏,于是裴行俭命扎营祭祀,口中念道:“水泉非远!”过了片刻,渐渐地风
徐云现,又走了数百步,逐渐进入了水草丰美之地。大家极为惊讶,认为他是汉朝贰师将
军李广利再世!!路过西州时,因为裴行俭曾任西州长史,又是奉诏出使,所以当地官吏
和百姓都到郊外迎接。裴行俭将当地豪杰子弟千余人招来充当自己的随从,而且四处扬言
“天气太热,不适合远行,等待天气凉爽后再西进”。阿史那都支听到这个消息后更不加
防备。于是裴行俭便从容不迫地召集龟兹、毗沙、焉耆、疏勒等地胡人酋长,对他们说:
“从前我在西州时,打猎很愉快;进京后公务繁忙,难得如此闲暇。现在想重温旧日情趣
,谁愿意同我一起打猎去?”胡人子弟争相要求随行,又召到将近万人。裴行俭佯装打猎
,巡游旷野,加紧练兵,整编队伍,数日后便迅速西进到距离阿使那都支部落十多里处;
先前早已派遣与他亲近的人去向他问候,以表此行纯属路过,造成并非要讨伐袭击他的假
象;接着又派使者通知他要马上召见他。阿使那都支原先与李庶匐约好,到秋天时一起正
式抗拒唐朝使者,突然听说唐军到达,一时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率领五百多子弟出来迎
接,当即被擒获。接着又用他的令箭召集他属下诸部酋长,一起押送碎叶城。然后挑选精
锐骑兵,轻装前进,日夜兼程突袭李庶匐。进军途中,俘获阿使那都支从李庶匐处返回的
使者和与他同行的李庶匐的使者。裴行俭释放李庶匐的使者,让他先去通知李庶匐,说阿
使那都支已经就擒,大军正在进发。李庶匐见阴谋败露,无奈之下也投降了。于是裴行俭
抵押阿史那都支和李庶匐回长安,打发波斯王自己返回他的国家,留王方翼于安西,让他
修筑碎叶城,并刻石碑以纪功。高宗大喜,十一月时亲自宴请裴行俭,对他说:“卿提孤
军深入万里,兵不血刃而叛党擒夷,可谓文武兼备矣!今特授卿二职。”即拜为礼部尚书
兼检校右卫大将军。

早在十月,单于大都护府突厥阿史德温傅、奉职两部就一齐反抗唐朝,拥立阿史那泥熟匐
为可汗,二十四州酋长随之响应,拥兵数十万!单于大都护府长史萧嗣业率兵讨伐,起初
连战告捷;后遇大雪,又遭突厥夜袭营寨,结果大败。战势急转直下。于是朝庭立刻诏命
刚就任二十一天的裴行俭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领兵十八万;会同西军程务挺、东军李文
暕合兵三十余万,旗帜绵延千里。皆归裴行俭节制以讨伐突厥。

裴行俭对部下说:“用兵之道,安抚士卒要出于诚心诚意;对付敌人就不惜虚伪欺诈。上
次萧嗣业运送的军粮屡被突厥人掠夺,士兵受冻挨饿,所以失败。现在突厥人必然故计重
施,那我们可将计就计。。。”于是行军至朔州时,伪装运粮车数百辆,每辆车中潜伏壮
士五人,各持大刀、强弩,派老弱残兵数百人跟车,又埋伏精兵跟随其后。结果敌人真的
来抢粮车,跟车的士兵故意弃车逃散。敌人以为轻松得手,归途中押着车路过有水草之地
,便解鞍牧马。正要取车上的粮食,壮士们突然从车上一跃而出,尾随的精兵也及时赶到
,敌军几乎无一逃脱。从此,突厥人再也不敢轻易接近唐军的运粮车队。

大军进至单于府以北,接近傍晚。安营扎寨,周围的壕沟也已经挖好。裴行俭突然命令全
军往高岗上转移;部下皆言士卒们都已经安顿好,不方便再移动,但裴行俭并不理睬,还
催促赶快行动。将士困顿,对搬迁都有怨气,但又都不敢违抗军令。到了半夜,暴风雨骤
至,原来的营地水深达一丈。众人既惊异又佩服,问他如何能预先知道这情况,裴行俭笑
着说:“今后只管服从我的命令,不必问我怎么知道的。”

永隆元年(公元680年)三月,与突厥叛军在黑山一带展开决战。由于唐军兵力占优,加之
裴行俭等诸将指挥若定,官兵们士气高涨,奋勇杀敌,数战皆胜,前后斩首无数!唐军一
举擒获突厥大首领阿史那奉职;伪可汗阿史那泥熟匐则被僚属杀死,其部下拎着他的脑袋
前来投降。唐军大获全胜,凯旋而归;只留一部继续追讨退守狼山的叛军余党。然而裴行
俭前脚返回,突厥后脚跟着又反叛――阿史那伏念自立为可汉,与败将阿史那温傅联兵侵
扰唐境。翌年(公元681)正月二十三,裴行俭率大军再度北进,驻于代州所属陉口,不断
用反间计使那伏念与德温傅相互猜疑。阿史那伏念阿史那伏念留家小和辎重于金牙山,自
领主力出战。裴行俭令右武卫将军曹怀舜、裨将窦义昭领前军进击。又派副将何迦密、程
务挺暗中分别从通漠道、石地道袭取金牙山。有人报告“两位突厥首领在黑沙,身边只有
二十余名骑兵”,曹怀舜、窦义昭不加分辨,二将只带轻锐部队快速行军至黑沙,结果连
人影都没看到;返回途中俘获了想要西投叛军的薛延陀部落,到达长城北边时与阿史德温
傅遭遇,未敢恋战;至横水又与阿史那伏念激战,曹怀舜、窦义昭与李文暕及裨将刘敬同
四军合成方阵,且战且退。一天后阿史那伏念乘风攻击,唐军大乱,曹怀舜等弃军而逃,
大败。诸将收集残兵,用重金贿赂阿史那伏念,杀牛盟誓,才得以逃脱。唐军初战失利,
然而此时程务挺、何迦密所部早已偷袭金牙山得手。自以为得胜的阿史那伏念发现丢失了
家小和辎重,大惊;又逢军中流行疾病,只得北走细沙。裴行俭急令刘敬同、程务挺追击
。那伏念秘奏请求捉拿阿史德温傅赎罪,但又犹豫不决,且自以为路途遥远,故而未加防
备。结果唐军追至,那伏念走投无路,只好抓着阿史德温傅从小路前去裴行俭处投降。几
天后,唐军忽见烟尘冲天,以为又是突厥来犯,裴行俭说:“这并非进攻,正是阿史那伏
念来投降呢!”众人稍安,又说:“不过受降如受敌,不可不防!”严加戒备,只派遣一
名使者前去安抚。阿史那伏念果然率领酋长绑着阿史德温傅到军营前请罪。突厥余党悉数
平定。

高宗闻讯甚是高兴,令户部尚书崔知悌乘驿站马车,奔赴定襄,传达皇帝慰问将士的旨意
。十月,裴行俭等进献俘虏于长安。唐朝改元“开耀”,大赦天下。当初裴行俭曾许诺不
杀阿史那伏念,所以他才投降。侍中裴炎妒忌裴行俭的功劳,便奏称:“那伏念是被程务
挺、张虔勖所追击,又受到漠北回纥逼迫,所以才投降的。”做了许多不切实际分析,竭
力贬低这次胜利的意义。最后裴度的奏本获准――非但裴行俭有功不录,只是“加闻喜县
公”;还将阿史那伏念、阿史那温傅等五十四人公开处决!裴行俭哀叹道:“当年王浑、
王浚争功,古今皆以为耻;想不到我大唐也会出此等污晦之事。。。只恐怕杀了归降的人
,今后再不会有人投靠朝庭了!!”从此称病不出。

从这三次战役不难看出裴行俭实在是个难得的帅才,既能于万里之外料敌先机又不乏等待
破绽捕捉战机的耐心,既可指挥大规模兵团作战又敢于孤军深入直取黄龙。无论从哪方面
看这些都应该是一个沙场老将的身手,但却出自于一位几乎从未参加过实战,从未真正领
过兵打过仗,从未经历过战争洗礼体验过战争残酷的人。尽管前有苏定方的悉心教导,后
有出镇安西的经历,但这都不足以解释裴行俭超乎寻常的军事素养和指挥能力。他仿佛一
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愣头小子”,在李世勣去世、薛仁贵流放、刘仁轨年老以致大唐朝
中无人的情势下,以六十岁高龄,在公元679至681这短短二年中屡次救唐朝于危难之际,
力挽狂澜!加之设祭坛寻水、预知天气等种种“诸葛亮”式的做法,更为裴行俭蒙上了一
层神秘色彩。诚然这多半是裴行俭知天文晓地理而后人臆测附会之故,却更让我叹服裴行
俭的军事天赋啊。

到了永淳元年(公元682年),西突厥阿史那车薄率十姓部众再度反叛。再度诏命礼部尚书
闻喜县公裴行俭为金牙道行军大总管;军队尚未出发,裴行俭去世,享年六十四岁。其子
裴光庭仅八岁,于是高宗诏皇太子遣官至裴家护视,直到其子孙能自立为止。赐谥号曰“
献”,赠幽州都督;中宗立,再赠扬州大都督。
裴行俭生前著有《选谱》十卷,安置军营、行阵部统、克料胜负、甄别器能等四十六诀,
可惜被武后诏武承嗣就弟取去,未能流传下来。

裴行俭尤其善于鉴别人才。《新唐书》还说他“通阴阳、历术”,他“善知人”在当时出
了名的。初任吏部待郞时,头一次见到尚未成名的前进士王勮、苏味道,裴行俭就说:“
两位以后一定能够担任铨选官吏的职务,我愿将年少的儿子托负给你们。”王勮的弟弟就
是王勃,他与杨炯、卢照邻、骆宾王被后人称为“初唐四杰”。吏部的同事李敬玄常常对
裴行俭称赞四人的文采,裴行俭说:“士之致远,先器识,后文艺”。。。“王勃等人虽
有文才,但浮华浅露,哪里是享受爵禄的命?!除了杨炯还算沉稳,应该可以做县官,其
余的人能够善终就算幸运了。”后来杨炯终于盈川县令任上;王勃溺水而亡;卢照邻因患
顽症不能治愈,投水自尽;骆宾王更因谋反被斩首。而王勮、苏味道都任铨选官吏职务,
正应验了裴行俭所言!他引荐和带领过的将领,如程务挺、王方翼、李多祚、黑齿常之、
郭待封、刘敬同、张虔勖,后来多成为名将;其他封刺史、将军也有数十人。
裴行俭处事和善,为人大方。他曾需犀角、麝香治病,命一个随从去取,结果随从给弄丢
了;皇帝赏赐裴行俭马和鞍,礼部令史因马跑得太快,结果马倒鞍破。这两个人都畏罪逃
走,裴行俭派人将他们找回,对他们说:“你们怎么能如此小看我呢?”并不加罪,待之
如前。打败阿史那都支时,缴获玛瑙盘一个,宽二尺多,他让将士观赏,军吏王休烈捧着
盘子上台阶时,跌了一跤,把盘子摔破了,于是流血叩头请罪;裴行俭笑着说:“你又不
是故意的,哪至于如此?”于是不再惋惜。高宗下诏将没收阿史那都支的金器三千多件和
各种牲畜赐给裴行俭,他都分给亲朋好友和部下,几天就分光了。

纵观其一生,大器晚成,厚积薄发。选官十余载,政绩显著;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
难之间,二年内三胜突厥,可谓“十年不鸣,一鸣惊人”;私论国事,力推新制可见其正
直无私;料敌先机,决胜千里之外可见其胆大心细。

裴行俭文武兼备,实可谓有唐一代将相全才之翘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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