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ard logo

标题: [原创]斑驳浮梦[2] [打印本页]

作者: 苹果    时间: 2005-1-30 21:39     标题: [原创]斑驳浮梦[2]

看哪一场美丽烟火,在哪一年上演末世繁华/ 仿若那一场关于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承诺/ 转瞬却化作过眼云烟/ 看着自己的本应该斑驳明媚的青春,将记忆一寸一寸地苍白/我只能任泪满面,却再也没有人为我擦拭/ 只因为爱上了你,然后,受了伤/ 才发现,我们的命运齿轮再也无法在时间中交合。
                                                                             ---------题记
                                            一
           最近的时间穿梭得特别的快,转眼又是周末。室友们都出门学习去了,我也挎上包,套上哥哥前些日子送给我做生日礼物的森海塞尔的耳塞,听昨天买回来的Tom Waits的碟出了门。最后还是得适应环境啊,已经不愿再打电话给妈妈,哭得凄凄惨惨,说自己还要复读一年,去考我最期盼的北外了。这似乎于她是一种残忍的折磨。为了我的第二次高考,她把所有的生意都放下了,天天陪着我,还常常失眠,担心我。她总是害怕着我听多了Tori Amos后的神经质,抑郁得讨厌和外人说话。她总是对我说:“阿寻,你应该快快乐乐地生活的。”可我却辜负了她的期望的,常常坐在电脑的显示器前到深夜,迷茫地看着电脑桌面上Tori的那张妖艳的脸,然后泪流满面。
             那时候,我常对夏说自己总是来得突然的抑郁感。说自己总是在快乐地和别人打闹时,毫无准备地就被那突然而至的灰色的压抑和空虚吞噬,连一点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有时候趴在桌上写作业,回首便可以看到自己贴在墙上的Kurt的巨大头像。他在用一双清澈美丽的湛蓝的眼睛看着我,细碎沉静的眼睛散发着阵阵落寂,轻易就将我的瓦解,心就疼得厉害,撕扯着灵魂。

            七月份刚接到通知书的时候兴奋了好几天,提前了十多天就大学校来报到了。寝室里除了我全是如花明艳的阳光女孩,亦如当初那个美丽的明静安。当时她们一脸好奇,微笑着看着当时那个穿着打着补丁的帆布衣服仿若难民的听着CD 的我:“你在听谁的歌?”我便笑:“听的是PJ Harvey的呢,要不要听啊?”她们便凑过来听,可不多久就还我了,我没注意到她们一脸失望的表情,低着头,自我陶醉地说:“其实PJ Harvey真就是个厉害的女摇滚歌手,用简单的吉他和她特殊的带点沙哑的尖利声音迷死了一大堆人。我还喜欢Tori Amos呢,她可和PJ Harvey不同。。。。。。”抬头那刻,发现身前的她们不知何时早退到了一边,讨论她们自己喜欢的服饰和香水。我静静地背上了破旧的书包,抓了几张重金属出了寝,真就是这么难找几个志同道合的人吗?刚出了公寓门,泪水止不住,一个劲的就往外跑。
后来便被孤立,排挤。期间不过短短的一个月。
[PS:这最后一段不是写我的,而是写我的那个最好的朋友夏的生活情况的]
作者: 苹果    时间: 2005-1-30 21:40



            高三分班,我选择去了理科班,夏却因为理科弱留在了原来的班里,两栋楼遥遥的对着。我们每天只能在放学后才能见面了。
           一天下午上体育课,我听着CD,围着体育馆,低着头踢着一个瘪了的易拉罐漫无目的地兜着圈子,一遍一遍地哼着Tori amos的《Winter》。抬头那一刻看见夏低着头慢慢地过来,没等我开口问她为什么逃课,她就搂着我哭,衣服湿了一大片,好不容易她停了下来,我刚想问她原因,她却轻轻地对我说:“阿寻,我和T分手了。”然后又哭,哭得声音都碎了:“我找不到方向感。我再也不想听摇滚了,原来的那些打口和原盘都给你吧,我再也不需要了。”转身便走了。那个下午风很大,扬起了夏那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也扬起了风沙。夏的背影是那么的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四分五裂。那时空中飘着一个白色的垃圾袋,横着飞,很快就和夏一起消失在我模糊了的视线里。
作者: 苹果    时间: 2005-1-30 21:41

紧接着的几天,夏都没出现,不愿去联系,是因为知道夏藏得深,不愿让我知道。星期日中午放了学,夏来了我教室,说是心依旧疼得厉害,想去缓一缓,要我陪她走走。夏穿着湖蓝的连衣长裙,及腰的长发已经绞了,参差不齐,细细碎碎的短发。我俩一前一后走着,不吭声。经过“柒零年代”,那个姓姚的老板看到我们,和我们打招呼:“夏,你和阿寻都很长时间没来看碟了呢。”夏撇过头,惨白的嘴唇扬了扬:“没呢,只是前段时间学习紧,都没空来看。要努力学习了。”便继续往前走。我一怔,泪水就涌了上来。半路,夏拐进了一个小的穿耳洞的店铺,说是刺痛才能让她的心麻木一些。那个店铺似乎连卫生执照都没有。看见那个穿着邋遢的白大褂的老头子拿着一根长长的针,一根让我心慌的针,从夏的耳朵后面穿了过去,然后换了消毒棒。和别的地方穿耳洞一点都不相同。夏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很快却舒展开了。血却止不住地往下滴,落在连衣裙上,氤氲开,仿若一朵美丽红艳开到了荼糜的玫瑰。那医师慌了手脚,大概是从没碰到过这样的事,不知所措。镜中的夏,嘴角又扬了起来。不轻易才察觉到,夏已被时间和命运逼着蜕变了。笑靥依旧如花,却掺杂了脆弱和无奈,再也找不回过去那个整天笑得明媚如同阳光的夏了.

[ Last edited by 苹果 on 2005-1-30 at 21:47 ]
作者: 苹果    时间: 2005-1-30 21:54

还是写给我的那个朋友,
         虽然现在买的打口少了,很多时候都愿意直接到网上去买很贵的原版碟了,可是还是常常想你,我们一起疯的那段日子
   是夏提出来的,要我写的,我想我会写下去的,
            
          也希望看的人关注下去吧,
        谢谢,其实我是想让其他的人知道我曾有一个这样的朋友的,虽然她最喜欢的就是很少人注意到她,也从来不会记得她,
  我也希望看过的人,看了就忘了吧
作者: 寒号鸟    时间: 2005-2-1 20:54

工大那边有一个魅力传真,他那边打口和原盘都有不少
刚在他那买了教皇和小野梨纱的碟
你可以去看看
道里有个影音堂也买原盘
作者: 苹果    时间: 2005-2-2 09:02

谢谢,刚到哈尔滨来,不知道哪有打口和原盘,一直就是在EBAY上拍卖的,对了,教皇的到底好听吗?????????????昨天看到了他的一套合辑,但是要180,盒子的封面喜欢死了,但是怕不好听就太亏了,好贵啊,所以现在在这请教一下了啊,呵呵,哦,还有,具体点的地址咯,哈工大是不是主校区啊,听说有两个校区在哈尔滨呢.还有就是道里的哪个地方啊,谢谢了.太谢谢了.实在是感谢啊!!!!!!!!!!!!!!
小野梨纱没听过也,日本的现在听得比较多的就是GANET CROW 和坂本真凌,还有就是一些卡通的原声了,象是<太空牛仔>的原声,就有很浓烈的布鲁斯的味道.
作者: 苹果    时间: 2005-2-2 09:02

哦,忘了问了,要坐几号车啊?谢谢了.呵呵
作者: 苹果    时间: 2005-2-2 09:04


                   依旧清晰的记得高二刚结束的那个夏天,明晃灼热的阳光,轻易就能将人割伤。天天坐在家里,开着空调,闷头闷脑地听着Suede的歌,Brett用着被酒精毒害了的嗓子唱着自我的伤感,唱死亡唱寂寞,唱得我整颗心都灰色了,蹙成一团,紧凑着疼。有人按了门铃,不情愿地起了身,开门,看见汗水浸湿全身的林,喘着粗气,伸手,将Tori Amos的《Under The Pink》给了我。美丽的蓝色封面,站着穿白色长裙的Tori,美到了极致。林的淡淡的体香一下子在空气中浸开了,偶尔钻进我的脑袋,刺激着我的神经。两人傻傻地在门口站了半天,一声不吭的看着对方。
作者: 苹果    时间: 2005-2-2 09:05

好半天他开口了:“没事了吧,那我走了啊。”
“那,我陪你到楼下去吧。”
“恩。”林轻轻地应了一声。我陪他走到楼下,刚好我妈买了衣服回来,看到我身后的林,像个孩子般一下子笑开了:“林林,又来看我们家寻寻啊。还上去坐会儿啊,刚好我顺便买了些点心回来。”
林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喊了声阿姨,跳上自行车,风一般地消失在路口的转弯处。我妈见我也想跑,一把拽住我,把我拉进了屋,然后朝我得意的笑:“阿寻,你的林林还真是够腼腆啊。”
我便装傻,想晃了过去,不搭理她,她却愈发得意:“今天真就碰到了好笑的事,一个就腼腆,一个就装傻,比新买的化妆品还让我感觉好。”然后就栽进了厨房,菜板叮叮当当地响开了。偶尔会有妈妈扯着嗓子,与她平时极不相符,歇斯底里地喊:“阿寻,死丫头,还不快给我过来帮忙。我忙不过来。菜要是糊了全给你一个人吃。”于是我就赶快跑过去,她却不让我做,把我晾在一边,只是又拿着林脸红的糗事笑我:“寻寻,哪天把你的林林喊来吃饭啊,原来天天和你爸在外面跑生意,都机会喊他来和我们家一起吃顿饭,这回看到我了都不好意思了,跑得比电还快呢。”
作者: 苹果    时间: 2005-2-2 09:06

那晚八点,林的电话又准时来了,我接了电话,妈妈一听是林的声音,把我一下子挤开,一把将电话抢了过去:“啊,是林林啊,是不是找我们家寻寻啊,她在洗手间,你等会啊,马上就来了。”我在电话这头使劲扯她的衣服,她却不理我,对我挤眉弄眼:“林林啊,明天有空吗?”
顿了一下,妈妈又继续说:“有空啊,阿姨在家弄了一顿家常饭啊,你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吧,阿姨也想和你好好谈谈呢。”想是林在电话那头脸又红了,妈妈便将电话还给了我,哼着小曲,得意地出了门。我当场想找面墙撞了过去。
那个夏天,除了夏选择文科班带给我一些伤感,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仿佛是在那个时候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感和存在感,实实在在的。每天还会在中午放学后和夏一起坐公交车去阿季的店里坐一坐,和阿季闹一闹。然后在出了阿季的店门后绕回“柒零年代”淘碟。到了夜深,打电话给阿季,他会来接我们。
作者: 苹果    时间: 2005-2-2 09:07

我不知道我哥是怎么样平静了自己的语调,在圣诞节后的第二天告诉我林去了爱尔兰。我不信,以为他开玩笑,笑他:“哥,你是开玩笑吧,我昨天还收到了他寄给我的圣诞礼物呢!”
           “阿寻,你听我说啊,冷静点!礼物是林要我帮忙寄的,他真的走了,林真的去了爱尔兰了。他说不愿让你知道,要我圣诞节后告诉你。。。。。。”
           我没听哥把话说完,尖叫着把电话扔了,在屋里歇斯底里地又叫又跳:“不可能,不可能。”妈妈从卧室走出来,一连愕然:“寻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冲了过去,使着全身的劲掐她:“妈妈,林走了!林他走了!他没和我说就走了。。。。。。”
            然后就去扯抽屉,拽出一切和他有关的东西,冲到爸爸的书房里,抢了他的打火机就往外跑。跑到了院门口,把东西扔在了地上,一把火点燃。突然想起了还有他送的Tori的《Under The Pink》,又冲回屋里,跑到床头从CD架上抓起那张碟跑回去也扔在了火里,红艳的火苗轻易地就吞噬了水蓝中的Tori ,我的心一下子阵痛,不自觉伸了右手就去抓,碟被抓了回来,右手却被火灼伤了,发黑。。歌盘完好无损地救回来了,可碟盒没有了,林没有了,幸福没有了,我的明天也没有了。泪水却流不出来,哽在嗓子里,闷着难受。看着我和林的过去的点点滴滴慢慢地在火中化成了灰烬。一阵风卷来,扬得那些纸灰都飞了起来,仿若黑色的蝴蝶,带着我曾经的美丽的梦,消失在干燥刺冷的黑夜里。转身想回屋的那一刻,发现了身后的妈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一声不吭地站在了身后,早已泪流满面。在她身前脚一软,跪了下去,抱着她的双膝,大声痛哭。哭到嗓子喊不出声来,哭到泪水再也流不出来,哭到自己没了力气,昏沉中被妈妈扶进了家里。冬天寒风的刺冷,给了我一种心灵上的麻木的解脱。
作者: 寒号鸟    时间: 2005-2-2 19:38

Originally posted by 苹果 at 2005-2-2 09:02 AM:
谢谢,刚到哈尔滨来,不知道哪有打口和原盘,一直就是在EBAY上拍卖的,对了,教皇的到底好听吗?????????????昨天看到了他的一套合辑,但是要180,盒子的封面喜欢死了,但是怕不好听就太亏了,好贵啊,所以现在在这请教一 ...

教皇我觉得应该是New Age的风格
我买的是教皇合唱团的第一张专辑,个人觉得还不错,听上去就感觉置身于教堂里一样,据说这十二个男声都是在英国很有名的人物
小野不能算日本那些歌手了,我买的是左岸香颂的专辑,清一水的法语歌曲
有一首玫瑰人生很有名的
魅力传真在法院街48号,工大西苑宾馆侧门前行50米
你从咱们学校坐104坐到西大桥下车,走到街对面再往里走,第一个路口往右拐就能找到了
虽然我不是很喜欢摇滚,不过那个老板可是很喜欢的
我估计你能跟那小子谈得来
原来咱们学校有一个卖打口的就是在他那边上的货
作者: 苹果    时间: 2005-2-3 01:22

其实说起教皇,我知道他们大概应该算是NEW AGE风格的,而且可以告诉你的是第一本专集里的人后来大部分都没在后面的专集里现身了。
    NEW AGE风格的你去听听ERA的吧,真的好听得不知道怎么形容了。推荐ING
还有就是LOREENA MCKENNITT,也真的很好听,是我现在最喜欢的NEW AGE风格的歌手。
  其实很久也没听什么摇滚了。或许现在听的也可以算是摇滚吧。另类摇滚的范畴,宁可别人把我当个伪摇滚,也不愿意去和别人聊摇滚了,因为和自己有相同爱好的没看到几个人了。特别是重金属类的,高二就开始不听了吧,老了,难承受的了了。
作者: 苹果    时间: 2005-2-3 01:23


              因为灼伤的手,妈妈帮我请了两个月的假。本来是要办休学的,我不愿。请了长假后要带我去北京治疗我也不愿。妈妈都顺着我。什么都小心翼翼的顺着我。
看那医生用明晃晃的手术剪小心翼翼地剪去坏了的肉然后包扎起来,末了感叹:“好好的一只手,怕是给毁了。只有以后作植皮手术了。”妈妈听了,扭过身悄悄地抹眼泪。我却笑,本来心是像是被人绞着疼,现在却倒缓过气来了:“妈妈,别哭了。不就是一只手吗?要真还有人要我,还会在乎这一只手吗?”
“对,对。我家的寻寻说的对。不就是一只烧坏了的手吗。像我们寻寻这样的好人家,别人抢着要还要不到呢。”可说着说着,妈妈的声音又哽咽了。
作者: 苹果    时间: 2005-2-3 01:23

我天天在家自学着课本,练习左手写字。偶尔不小心碰到了伤着的手,还是会扯着疼,心里却轻松了不少。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把碟一本一本的码好,放进了妈妈帮忙找来的一个大纸盒里。一本一本,用抹布擦干净任何一点灰。轻轻的,我的PJ Harvey,我的Suede,我的Nirvana,还有The Cure,Radiohead,Oasis。。。。。。还有Tori Amos的所有,包括那张《Under The Pink》,被我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最上面。那些曾经属于过往的快乐的梦,早已经在时间中被悄悄残忍地打破,散了一地的晶莹的碎片,再也拼不起来了,只能连同那些曾最爱的CD,封在盒子里,再也带不到了明天。
“妈妈,改天有空了,把这些碟和这盒子当废品卖了吧。”
妈妈不搭理我,将纸盒拖到了她的卧室:“就先搁这了,以后有机会再卖吧。
作者: 苹果    时间: 2005-2-15 22:34


          我左手写的字越来越漂亮了,简直就和右手没了区别。夏被我逼着去上课好好学习,没到放假不准来看我。我天天“咯咯”地笑。自己给自己读一些笑话,那些苍白无力的笑话如今轻易地就让我笑得特别夸张。妈妈会看着我,一脸的无奈。
          高考后不多久,我和夏一起去了长沙,一个夏天的火炉。我们总喜欢背着破旧的帆布包,搭上一辆破旧的公共汽车。贴着窗,然后看路边的繁华在眼前一一上演,又在瞬间逝去;看阳光把整个城市蒸得泛着疲惫,偶尔一场突然的雷阵雨却又浇得整个城市的人仓皇逃窜。我们只是听着歌,听一些旋律美得动人的歌曲。我反复地听着许茹芸:“The city ,is so empty,只因为这里没有了你,The city,is so empty..;…..”夏却是反复地听王菲的那首《我也不想这么样》:“我也不想这么样,反反复复,反正最后每个人都孤独,你的甜蜜变成我的包袱,离开你有没有帮助。。。。。。“然后我们就到了终点站,下了车,我们再坐另一辆公共汽车,再从这一个起点到另一个终点站。夏总是坐在前排,我总是坐在后排。她会发短信给我“寻,其实每天这样坐在车上的感觉真好,可以贴着窗,透过玻璃,看繁华瞬间褪去,看苍凉瞬间漫延,看人潮汹涌而后又散去,眼睛累了,心也累了,就低下头,发一个短信,简简单单。”
       “夏。”我总是很简单地如此回她,是在轻唤她。她就回了头看我一眼,然后笑容就轻轻地在她的脸上曼延开来。
作者: 苹果    时间: 2005-2-15 22:35

六月二十日,依旧坐车。夏把座位让给了一个老人,挤到我身边,挨着我站着,又在发短信,我知道是发给我的。中途站,刹车,门“咯吱”一声开了。夏的手机突然跌落,我一抬头,看见了正在上车的T,臂挽拥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再仰头一看,夏的脸色早已褪得惨白,使着劲把眼睛睁得很大,泪水却已满了眼眶,嘴唇微微地抽搐着。夏在使着全身的劲克制着自己别哭了出来啊。很快,T也看见了我们俩,脸色一下子僵硬,转过了身背对着我们站着。我想将手机递还给夏,她却双手打颤,根本就握不住。车刚在五一路停了,夏拉了我从人群中挤到门口,下了车。看见车很快地消失在眼前,夏轻轻地松了口气,转身想离去。可刚走两步,却蹲了下去,双手捂着脸痛哭了起来。我想去安慰夏,自己却陪着她哭了起来。有路人轻蔑或是无聊亦或同情地驻足看,我便尖叫:“看什么!?看什么!?没看过人哭吗?”
         夏站了起来,止住了哭声:“阿寻,我们回去吧。”拦了一辆TAXI,回了旅馆。上TAXI的那一刻,我回了头,看见了泪水本来在地上凝成的水斑在阳光下快速地缩小。
          “叔叔,麻烦你开快点吧。”
作者: 苹果    时间: 2005-2-15 22:36


         夏考入了厦门大学。我却因为高考数学考场上昏了过去,只上了一般本科线。
接到一所普通的大学通知书时。我对妈妈说:“妈妈,我想考北外的。我不想去这学校了。”
          妈妈只是流泪;“寻寻,你吃的苦够多了。别再来了好不好?妈妈给你去买一个重本读,好不好?就是不重来了?”
          我不吭声了,站在那,一个劲的用左手掐那烧坏了的丑陋的右手。爸爸看见了就说: “就随她吧,就随她吧。寻寻也大了!孩子都长大了!就随她吧。”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卧室。那一刻,我看见了爸爸取下了眼镜,用手在眼前擦了擦。
作者: 苹果    时间: 2005-2-15 22:37

夏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就出发了,她早就将行李准备好了的,只有一些很简单的东西。
               “阿寻,以后我晚上八点给你打电话吧?我读大学了也会有很多空闲的。”我知道她是想顶替林的。就答应了她:“恩。我会等你电话的。”
作者: 苹果    时间: 2005-2-15 22:37

夏走了,走得很匆忙。她说她喜欢那个炎热的海边城市;说厦门一年四季都会有炙热的阳光,她可以不抹防晒霜在阳光下安静的走,直到有一天可以黑得谁都认不出她;说任耳边车辆喧嚣,任眼前人群熙攘,她只会安静的走,也许会再遇见一些值得她驻足的事和人。可我知道的,她只是不愿意再待在这个城市,她只是不愿意再想起许多痛苦的往事,可她又害怕别人知道她是在逃避。

             我复读了。
             有原来的一些曾教过我的老师依旧教我。他们会在下课的时候对我叹气:“你真是运气不好啊,继续努力吧。还要注意身体,别再碰上这种事了。”
             “恩。”我会让笑容像花一般,在此时此场合,恣意地在脸上开放。他们都是些对我很好的人啊。
作者: 苹果    时间: 2005-2-15 22:40

课是不到八月就开始上的。真正上课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自习。还是低年级的学生惬意地过着灿烂暑假的时期。诺大的校园,在我的眼里,空空旷旷的,心中也是荡荡的感觉,随时就会无缘故地泛起一丝心酸,泪水就快速地淹没了眼眶。
                中午的时候,别人总是待在教室里认真努力地做着大堆的参考书,我却喜欢一个人沿着校园宽敞马路的边缘,在浓郁的树阴下,安静地走,数着大片大片的被树叶割得奇形怪状的光影。偶尔穿行的微风摇曳树影,激起阳光的跳动。空气中有灼热的味道。耳机中,莫文蔚无奈地唱着《爱》:“你还记得吗,记忆的炎夏,散落在风中的已蒸发,喧哗的都已沙哑。。。。。。”感觉灵魂轻易地破碎,然后又轻轻地复合,落寂地作响,发出清脆的声音。停停走走,偶尔,我也会在一棵繁茂的八月桂的根前蹲下,一只一只地数蚂蚁,一只一只地数那些在回家的蚂蚁。
作者: 苹果    时间: 2005-2-15 22:41

夏遵守着她的承诺,每天会在八点准时地打电话过来。我不接,只坐在电话旁,看妈妈按下免提键,听夏问我的各种各样的情况,然后妈妈再问一些我很想知道的关于夏的情况。她知道我虽然躲着夏,怕在她面前露出自己的脆弱,可心里却腻着她,包括她的声音。
            末了,妈妈总是喜欢重复着那几句话:“寻寻还没好过来,夏夏你也没有好过来,你俩都没好过来。为什么你俩受一点伤就都这么难好呢?”声音就开始哽咽了,妈妈在这时会喊夏先挂电话:“夏夏,你先挂电话吧。”每次夏会听我妈的话把电话挂了,然后就是电话嗡嗡的长时间的盲音。她知道我躲她,也不强求着要我和她说话,但依旧坚持着打电话给我。
作者: 苹果    时间: 2005-2-15 22:43

妈妈和我说话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提到了林又害我伤心。其实,单单就是那个承载了我六个春秋的校园,那个承载了我六个春秋的欢笑和泪水,承载了我无忧无虑的初中时光和我快乐悲伤参差的高中时光的校园,如今,也轻易地就能让我流下泪来,心中一片凄然。
作者: 苹果    时间: 2005-2-15 22:43

每个星期五下午放学后,我都会去一趟阿季的CD店。我去那的时候,阿季会忙着做自己的生意,招呼着来买碟的客人。当没有人来买碟的时候,他就会搬一条椅子,坐在店门口,听着CD,看血色的夕阳;下雨的时候,阿季不会听歌,他会很迷茫地看那些雨,背影总是很突兀,棱角分明,一声不吭,沉默得吓人。我则坐在那个阴暗角落中的收银台里,收银台后的那张大藤椅轻易地就能装载我的整个身体。点起阿季的烟。看那烟在明灭的火光中化作一段一段灰色的烟烬,心里便可以很安静,很安静,没了纷扰。我俩都不抽烟的,只是喜欢看烟燃烧。准时地到了七点,阿季就会催我:“寻,回去复习了。”我会听话地起身,穿上跑鞋。出了门,折道再去一趟“柒零年代”,撇几眼新来的CD,然后仓皇的逃走,一刻都不敢多留。
           只剩我一个人了。
           很久,没买碟了。
作者: 我是苹果    时间: 2005-3-1 14:46


“忽然间/毫无缘故/再多的爱也不满足/想你的眉目/想的迷糊/不知不觉让我中毒。
忽然间/很需要保护/ 假如世界一瞬间结束/假如你退出/我只是说假如。
不是不明白太想看清楚/反而让你的面目边得模糊/越在乎的人越小心安抚/反而连一个吻也留不住。
我也不想这么样/反反覆覆/反正最后每个人都孤独/你的甜蜜变成我的痛苦/离开你有没有帮助。
我也不想这么样/起起伏伏/反正每段关系都是孤独/眼看感情变成一个包袱/都怪我太渴望得到你的保护。”我开始只听像夏一样每天都反复地听这首歌。菲只在这首歌里唱出了自己的落寞,伤感和无奈,夏是这样对我说的。听着,听着,我就会静静地在白天划亮天际的时候睡了过去。

有一会些曾陪在我身旁经历了一些时光经历了一些事情的人发一些短信给我,问我的一些情况,或是一些搞笑的,包括我哥和我姐,从来不回,只是轻轻地按触键盘,看字符跳动,心中有感动。手机响了也不会接,除了是妈妈打来的。我知道她是催促我的。周一到周四的下午放学我都会待在教室里做参考书,直到妈妈给我打电话过来:“寻寻,快点回来吃饭了。要不菜凉了。”“恩。”我应了她,挂了电话,就开始收拾我破旧的书包和凌乱的参考书。
作者: 我是苹果    时间: 2005-3-1 14:47


坐在这个大学的一个阴暗的教室里,是我自己去关了灯的,不喜欢太光亮的地方。贴着窗,给夏写信。喜欢看笔下,一个一个的字符慢慢的衍生,借此发泄着自己每天遇到的不满叙说自己遭遇的快乐。
“这个大学的建筑都是灰色的,太沉闷,让我每天都犯心慌,压抑着说不出话来。很难受。
今天上数学课,旁边坐来了一个恶心的男生,和他旁边的一个女生说他当初应该去考佛学院,然后出家,如此就可以抛开俗世的三千纷扰。轻轻地在旁边念了一句“梵螺吹处清三业,金罄敲时断八邪。”看见他脸上露出的一副厌恶和愤怒的表情。心中就觉得好笑。”
刚还想继续写下去,夏一个电话打来了。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于是就大声地应答她:“夏子,干什么,又在我给你写信的时候打电话过来。小样的,回家后绝不轻饶你。”
“哈哈!”夏在电话那端发出了恐怖的笑声,大概也是个没人的地方,不怕丢了她的淑女身份,“才几天没给你大电话就学会说‘小样’了。有进步,有进步。”
笑了半天,我俩沉默了下来。
“寻。”夏轻轻地唤我。
作者: 我是苹果    时间: 2005-3-1 14:48

“恩?”我知道夏有事要和我说。每次有事要和我说时夏就会如此轻唤我。
“我去了一趟鼓浪屿。那儿可真美。那有许多的柠檬桉,凤凰木和香樟,很高大,浓浓郁郁的树,到处都是灰茸茸的树影。我在岛上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房子,有钢琴博物馆,有菽庄花园。我还吃了叶家的麻糍,很便宜,一块钱一个,很好吃。“
“夏,有话就直说吧。拐着弯和我说话,很累的。“听着夏扯着许多不相干的事,我打断了她。
夏沉默了下去。我清晰地听见她的开始混乱的呼吸声。
“寻寻。我在岛上看到了很多东西,想了很多东西,是我原来没想过的。我记得我们原来不是这样的,我们过得很快乐,很轻松,有烦恼却不会带到第二天。可是如今我们却变了,我们一次有一次地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地点,生活方式,生活态度,只是为了逃离过去,逃离那些伤害过我们的记忆。我们忘了他们好不好,忘了T和林,忘了那些带给我们伤害的人,重新开始过我们自己喜欢的生活,自由自在。“
我情不自禁地又去掐右手,那被烧坏了的粉红的右手,会好起来的吧。
“恩,明天开始,夏,我们快乐地生活吧。”
作者: 我是苹果    时间: 2005-3-1 14:57

挂了夏的电话,取出了阿季寄给我的碟,长久以来都是收着,不敢打开。
如今,该听听了。
“哪一季,哪一季,火车北行,飞鸟南行
“哪一季,哪一季,火车南行,飞鸟北行
“哪一季,哪一季,大雨滂沱,我们相遇
“哪一季,哪一季,光影明晃,我们别离
离离合合,分分散散
明天我们开始遗忘
唱着离别,唱着伤害
唱着散乱,唱着荒凉
我一个人
来了,又走了
这是哪一季,哪一季,哪一季。。。。。。。”
“哪一季”三个字被反复地吟唱着。阿季简单地说这是他自己做的歌,喊了一个叫三枼昭蔹的女孩唱的。就叫《哪一季》,她的声音嘶哑,疲乏。唱得我心中泛起了阵阵荒凉。旋律很简单的,只是又让我想起了许多,许多。

这个上午,贴着一个暖气管,趴在桌上,本来是想好好地睡上一觉。阳光依旧明媚得让我睁不开眼,却始终惨淡,苍白。教室里很安静,窗外,黑色的寒风恣意地呼啸,搅动着光秃秃的树桠。不时地,就可以看见脆弱的树枝被卷下了树,掉在地上,粉身碎骨。


我们,都长大了。




欢迎光临 工程家园 (http://heubbs.cn/) Powered by Discuz! 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