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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淮南风云 第三章        第七节 长安城里刀光寒
 一灯如豆,卫青和苏建相坐对饮,苏建喝完一碗酒,笑道:“还是大将军府中的酒好些,我们在外面买的酒,都兑了水。”
  “喜欢喝,就多来,别像张次公,除了出征前,人影都不见。”卫青放下碗。
  苏建有些神秘的笑了,“大将军不知道,次公命中带桃花,现在温柔乡中,可能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卫青一愣,“温柔乡?”
  苏建笑道:“这在长安可是人所尽知的秘密了,淮南的陵翁主对次公可是青眼有加。大将军,那刘陵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儿,说起来,我还真羡慕次公的好桃花运。”
  苏建大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充满着说不出的暧昧,“这刘陵是怎么认识张次公的。”
  “这我不可知道了,只是他们在一起,也有四、五年了,你想想,有这么一个情人,次公回到长安,还不赶快再续鸳梦?”苏建拿起酒,却不喝,“大将军,我看,那个刘陵和赵家的关系也非浅,你看前些日子,铜川打伤了赵丽,刘陵那个紧张劲儿,着实让人生疑。”
  卫青看苏建喝完那碗酒,“苏建,你说刘陵和赵家有什么关系?”
  苏建放下碗,“这我可说不好,只是觉得她和那个赵丽的关系可不一般,那小子,长得比女人还漂亮,又年少风流,我看,次公这次遇到对手了。”
  卫青默默的喝了口酒,“我不相信赵丽和刘陵有关系。”
  苏建这才想起,这坐在自己上首的大将军,与赵丽的关系也非浅,那剑架上,不是摆放着那对举世闻名的断情吗?听说大将军可是把这对剑当成了宝贝,这可怎么说的,竟然说闲话说到了他的头上,虽然知道卫青为人忠厚,不禁心也是一阵急跳。
  一时沉默了,两人对饮了数碗,苏建眼珠一转,笑道:“大将军,你现在也是汉军的统率了,何不学当年的孟尝君,养食客三千呢?我可是听说淮南王礼贤下士,门客中,有的是能人异士。”
  “养食客?还是算了,你不看看魏其侯和田国舅,他们不也广纳宾客,礼贤下士,做一回孟尝君,是不错,可皇上并不喜欢。他们早亡,皇上没有怪罪,而我,只要顺着皇上的意思就可以了,何必养什么食客?”卫青闷闷的说。
  苏建笑了,“大将军说得是,来喝酒,等闲可喝不到这样的好酒。”
  和苏建喝了大半夜的酒,进宫的时候,仍然头痛欲裂,卫青强忍着痛,赶到建章宫,没想到武帝却没有上朝,可是派内侍宣他到内宫见驾。
  赶到内宫时,武帝正在看地图,抬头见他,摆了摆手,“卫青,你来得正好,朕正在想,这两次你出边关,仅是小胜,没有打出我汉军的威武来,朕正谋划下一次的大兵团作战,你一块儿来看看地图。”
  卫青坐在地图前,认真的为武帝指出各地的地形,显然,数次的出关,令卫青对边关的地势极为了解,他不仅知道匈奴人的营地,连匈奴人各部族的人数及兵力都如数家珍,武帝相当满意,讨论了半晌,却听帷幕后有人说;“皇上,如果一直依赖以战养兵的策略,要消灭匈奴,可是要很长一段时间。”
  随着话音出现的,是手抱数本竹简的霍去病,“皇上,我认为,对匈作战,重点是一个快字,我们的军队与匈奴人相比,运动过于缓慢了,匈奴人身形彪悍,又惯于马上作战,来往如狂飙,而我军往往拖着辎重,行动不便……。”
  “去病,胡说什么?”卫青轻声斥道。
  霍去病微微一笑,“皇上,这几本竹简,我先拿走了。”
  武帝摇了摇手,待他走出宫门,武帝高声道:“去病,朕让你组建的骠骑营,你选好人没有。”  门外传来霍去病的声音,“禀皇上,已有二十一。”
  武帝微微笑道:“卫青,你看去病是不是将材?”
  卫青笑道:“去病年少,皇上不要怪罪。”
  武帝推开了地图,“行了,今天先到这里。”
  看上去,武帝的心情非常愉悦,卫青小心道:“皇上,迁置令下达后,下臣也看了看,其中有轵县的郭解,与下臣是旧识,此人家无余财,家徒四壁,不符合迁置的条件,是否可以将他从迁置的名单中划出。”
  武帝愣住了,这个卫青,怎么和地方上的豪强有了关系,要是家徒四壁,可能连大将军府的门都进不了,平阳公主是自己的姐姐,她的性格还不清楚?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变了,“卫青,朕可听说涵香阁是郭解的。”
  卫青愣住了,“这,下臣不知。”
  “你这个朋友,还有很多事你不知道,单是他送给赵丽的那盆仙客来,是价值不菲,从昆明国运到长安,运费不下千金,那盆花,要在长安的西市售卖,价钱不会低于四千金,可他随手就送给了赵丽,他还能穷到哪里去?”武帝脸上的笑容一丝不变。
  卫青低下头,那盆花竟然如此的值钱!
  轵县郭家门口围着数百人为郭解送行,待郭解一出门,众人一拥而上,“师傅,您一路小心啊!”
  郭解面无表情,只是点头,在他身后,数十辆大车缓缓驰出,远处的杨县椽对杨季主道:“父亲,传说郭解的徒弟凑了一千万钱给他,作动迁安置费,您看看这些大车,每辆车驰过,地上都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杨季主长长的叹了口气,“郭解是迁走了,不知有没有后患?”
  杨县椽笑道:“父亲放心,郭解一走,这轵县就太平了,虫子没了脚,还能跑到哪儿去?”
  杨季主仍然忧心忡忡,“话虽如此,可是你看看这数百人的送行队伍,难免其中会有亡命之徒,你我切不可掉以轻心,听说郭解可是说动了卫青为他向皇上说辞。”
  两人转身向马车走去,杨县椽笑道:“父亲放心,郭解能说动卫青,不过一个字,钱!孩儿听说他为了接近卫青,可花费了数千金之巨,但皇上仍然要迁置他,说明皇上也觉得他是一个祸患。”
  杨季主摇了摇头,两人走到马车边,却听有人大叫道:“是他们,就是他们把师傅放进了迁置的名单中。”
  杨季主刚想回过头,冷不防鲜血飞溅,洒了一头一脸,他惊悸的转过头,却是杨县椽被人砍了脑袋,人未倒下,颈中鲜血直冒,杨季主见此惨状,双目一黑,昏了过来。
  “老爷,老爷……。”杨夫人一边找,一边呼唤,这天都快黑尽了,怎么老爷和大儿子仍未回家,今晨出门,只是说郭家迁置,怕出意外,没承想到了这个时辰还未到。
  “父亲……。”前方传来了痛苦的哭叫声,杨夫人心中一凉,只觉双腿发软,几乎跌倒在地上,拼尽全力挣扎到声音的来源地,看到地上的两具无头尸,杨夫人一下跌坐在地上。
  既是无头,也可能认错,她爬到尸体旁边,就着稀疏的星光仔细辨认,没错,的确是杨家二父子,衣服、靴子、挂饰还有老爷手腕处的胎记,一样不差,杨夫人一声惨叫,“老爷,大儿……。”
  宫门外一阵的喧哗,和霍去病出宫归来的武帝拨开人群,“看什么呢?”
  站在身旁的人,是一个商贾,“老兄,你看来看惨不惨,听说这一家的人,都死绝了。”  一具尸体躺在宫墙下,血还未凝固,正从颈中的伤口向外冒,武帝有些恼怒,是谁吃了熊心豹胆,敢知宫外杀人,却听商贾在耳边道:“这是轵县的杨县椽的弟弟,听说杨家因为皇上的迁置令得罪了当地的豪强郭解,杨家老爷和杨县椽都被杀了,杨老夫人当天就疯了,杨家只剩这一个儿子,原承想他上京告状,没想到又让郭解的门徒杀死在宫门外……。”
  武帝大怒,“好大的胆子,竟然在宫门外杀人,着实恼人,难道他们不怕王法吗?”
  商贾微微一笑,“老兄,看来你是初听这郭解的名字,涵香阁知道吗?就是他的产业,前些日子,还有人被打死在涵香阁内,官府都不敢过问,王法?在他眼中算什么?”
  武帝怒发冲冠,好个郭解,朕还治不了你?
  正说话间,张汤带着廷尉了过来,一见武帝,跪了下来,“皇上……。”
  “张汤,朕给你十五天,追捕郭解,势必将他捉拿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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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淮南风云 第四章 第一节 劝君更尽一杯酒 
  “师傅,不好了,不好了,三赖子在长安杀了杨少安,皇上下令缉拿您,您还是快走吧!”陆安跑进屋,满头的汗,“师傅,这次可是张汤办理此案。”
、  怎么回事?让他们在长安只要教训一下杨少安即可,让他不再告状也就罢了,又杀了人,难怪皇上会如此震怒,也罢,看来茂陵也不是久留之地,还是赶快把母亲送到夏阳的舅舅家吧!然后走一步算一步吧!
  “老爷,门外有一个汉子,自称郭解,要见您。”
  籍少公放下手中的棍,郭解?并不认识,这临晋县也没有这样一号人物,到底是谁呢?不认识的人,竟然上门拜访,可真是少见。 
 迎出大门,初一见到郭解,不由在心中感叹,好一条汉子,浓眉入鬓,双眼炯炯有神,虽然不高,仍然气质出众。
  攀谈一晚,籍少公和郭解均觉得相见恨晚,郭解把自己的遭遇全盘托出,对籍少公道:“少公兄,此时我也不瞒你,官府出了一千金赏银要我的人头,我这案子,已惊动了皇上,我只想逃出关外,牧马放羊,了此残生,如少公兄愿意相助,郭某感激不尽,如少公兄不愿意帮忙,郭某也不怨恨,只求少公兄不要将郭某的行踪告诉官府。”
  籍少公一愣,“郭兄何出此言,既然郭兄想出关,此小事一桩,今天晚上,我就安排人送你出关。”
  郭解大喜,握住籍少公的手,“少公兄,郭某此生能交到你这个朋友,虽死无憾。”
  送走郭解,籍少公回到家中,早有官差在家中等待,“籍少公,郭解在何处?”
  四五轮的过堂后,籍少公全身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官吏坐在牢门外,“籍少公,你可知道,郭解纵容手下弟子在宫门外杀人,触怒了天颜,又灭了杨氏一门,这样的穷恶之徒,你还要包庇吗?”
  籍少公吐出一口血水,“籍某一生,从不负人,即受托,决不反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籍某绝不皱一皱眉目,想要我背信弃义,绝不可能。”
  官吏微微叹息道:“即是如此,下官就送籍义士上路吧!”
  跟在赵家人身后,走上精致的浮桥,两旁是亭亭的荷叶,微风吹过,荷梗摆动,隐约看见清澈的池水中流动的金色小鱼,箭一般的消失在水里,曲曲折折的走了一段路,猛然间已行到了悬空的楼阁下。
  这是一幢两层高的楼房,下层完全缕空,只有四根硕大的支柱,雕着美丽的花纹,四面悬挂着淡黄色的半掩竹帘,列日下,显得一片清凉。
  向内望去,满地苇草编成的席子,空空荡荡的,除了屋中央小小的案几,没有任何的家具摆设,案几上,是一个小小的紫铜香炉,青烟袅袅。
  案几旁,是一个身着五色锦衣的男子,那男子正沉沉睡着,远望过去,只有满目衣物的锦绣,却看不到那男子的面目。
  “丽儿,这几位是来找你的。”
  正躺在席上睡觉的赵丽醒了过来,他走了出来,众人心中一片赞叹,好漂亮的男孩子。  “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
  “赵丽,我们是骠骑营,奉霍郎官之令,带你一同前往骠骑营。”
  不由愣住了,骠骑营,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吗?听说这骠骑营是皇上特地为霍去病组建的,里面的军士,都是各地阵亡的将官的子嗣,与自己能产生什么关系?
  “你们回去转告霍去病,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今天……。”
  “赵丽,皇上已应允你加入骠骑营,今天你就可以跟我们回去了。”
  二嫂的哭哭啼啼中,终于收好的衣物,赵丽骑着马,跟着这几个高大健硕的男子向骠骑营驰去。
  从来没有此刻看见霍去病那种想刺他两刀的心情,这个人身穿盔甲,站在操练场边,看两队人厮杀,李敢站在他身边,威武雄壮,看着他满面的严肃,原想开口和他打个招呼,也咽到了肚子里。
  “赵丽,今后你就是骠骑营的军士,你和李敢同属一个纵队,稍后,他会带你去认识队中其他的人,吃饭的时候,你到这里来找我吧。”霍去病用命令的口气说完这番话,转过头,不再理睬他。
  李敢带他走到无人的地方,“赵丽,没想到你竟也能参加骠骑营,你是怎么进来的?也是经过挑选吗?”
  挑选?如果真是经过挑选,那么,现在自己也会站在这里了,谁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参加骠骑营?只有李敢这样的人,才会觉得高兴。难道是卫青推荐自己吗?不太可能,如果是卫青,自己只可能是他的麾下,难道是霍去病吗?他不是痛斥自己是卑鄙小人吗?可能是,他不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教训自己吧!
  换过衣服,随李敢到了一个纵队,这个纵队和其他的一模一样,队中的每个人都虎背熊腰,身材高大,“这是新来的赵丽。”
  看着其他人诧异的眼神,赵丽当然明白,自己长得矮小,头顶还未到李敢的肩膀,又瘦又弱,一阵风就能吹倒,和这骠骑营中其他的军士截然不同。
  “赵丽,你有什么特别的长处,所以才能进骠骑营吧!”
  最恨听到这样的问话,难道自己很差吗?难道进这个骠骑营都得长得牛高马大,又要身怀绝技吗?难道自己想来吗?如果不是霍去病使坏,自己何必到这种地方受苦呢?
  闲逛了一下午,看够了厮杀训练,只觉间竟有如此无聊的地方,待得晚间,被带到霍去病身边,他面无表情,“吃饭吧!”
  满桌子菜,含在嘴里,只觉得苦得难以下咽,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这个人,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如仅仅是因为洒了一把面粉,又不至于被带到这个地方。
  闷头吃完饭,霍去病起身道:“走吧!”
  不知要去什么地方?走了几步,就到了,原来是住宿的地方,很简陋,两张床,中间隔了帘子,一个案几,几个灯,然后就是一屋子的竹简。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赵丽疑惑的看着两张床,“还有谁?”
  “还有我!”
  硬硬的床铺,根本无法入眼,蚊子蜂拥而至,赶走一群,又来了一群,赵丽坐了起来,透过帘子,霍去病睡得很熟,那样嗡嗡叫的蚊子,完全没有打扰他的睡眠。
  转眼在军营里过了十几天,赵丽渐渐熟悉了这里的作息,其他的还好,只是吃的东西,难以下咽,尤其是和霍去病一起用晚餐时,总有从宫里来的赐菜,烤羊腿、精美点心……,不一而足,看着那些东西,想想中午吃的那些饭,就一点儿没有胃口了。
  那天早上,刚刚睡醒,就听霍去病在帘外道:“今天是大校的日子,你早些起来吧。”
  大校?什么大校?总共才八十多个人,还要什么大校?
  走到校场,这才发现所有的人都站得整整齐齐,偌大的校场,鸦雀无声,虽只有八十人,可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才站定,就听赵破虏道:“今天大校的课目有三个,第一,比箭;第二,比骑;第三,比跑;凡在大校中获胜的一队,可以放假一天。”
  放假?赵丽的眼睛亮了,站在他身边的韦超,因为长得黑,被人戏称为小黑子,他是右北平守将的独子,性格活泼开朗,赵丽很喜欢他,“赵丽,看你的样子,是想争这一天的假期?”
  赵丽没有理他,这不是废话吗?谁想天天操练?
  “你又不用操练,要这一天的假干什么?
  是不用操练,天天呆在军营里,早就烦了,这一天,不是可以到长安逍遥了吗?赵丽转过头,“黑子,呆会儿,努力点儿。”
  “再努力也没用,老大和赵破虏每次都争,每次都输。”和尚轻声道。
  赵丽看了看站在前列的李敢,“和尚,李敢怎么这么没用?”
  和尚轻声道:“不是老大没用,而是赵破虏太厉害了,他手下的人,个个不要命,郎官又喜欢他……。”
  和尚说了好久,赵丽完全没有听进去,他只是看着赵破虏冷冷的笑,不就是赵破虏吗?
  原以为比箭很容易,没想到靶子已安放在十丈之外,靶心的红心特别小,几乎无法看见,而且需要骑在马上,疾驰中将箭出,连射七箭,以射中红心多的那一队,为获胜的队伍。
  第一队的九个很快就射完了,只中了二十七箭,听和尚说,这已是这一队最好的成绩了,赵丽看着远处的那个靶子,心中想,如果我射七箭,能中几箭呢?
  五个队陆续射完,赵丽见赵破虏从台上飞身跃下,跨上马,手持弯弓,箭若流星,七箭接连射中,箭箭中靶心,场中立时一片欢呼,黑子轻轻拉了拉赵丽的衣袖,“赵丽,看见没有,这满场的人,只有他和老大,才能连中七箭。”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连中七箭吗?再看一看那远得几乎看不见的靶心,还是不得不承认,真的很了不起,能够在这么远的距离,每一箭都射中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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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淮南风云 第四章 第二节 弓影醉开孤月满

 六轮射完,赵破虏那一队,果然又是最高分,和尚跑到积分牌前看了半天,回来就直摇头,“这下完蛋了,赵破虏那一队,九个人,射中了五十二箭,我看我们完蛋了。”
  一时间,队里的空气沉寂了下来,黑子嘴里叼着一根长草,坐在赵丽身边,“赵丽,你看咱们能赢吗?我可是真想去长安逛逛了。”
  赵丽抬头看了看正在比试的第七轮,摇了摇头,“我没把握,至少我射不中。”
  “唉……。”和尚叹着气坐了下来,“我看这次还是赵破虏这小子获胜。”
  “到我们了,快上马。”
  一队人飞身上马,赵丽跟在和尚身后,在这一队人中,和尚的箭法最差,唯有和他在一起,别人才不会注意到自己的箭法。
  李敢率先射完七箭,果然是箭箭射中靶中,场中立时响起一片喝彩声,李敢骑马在场中跑了半圈,回到队尾,“赵丽,瞄准了就射。”
  赵丽没有说话,这世上没有别的人比李敢更了解自己,赵丽低头看了看腰间悬挂的弓箭,今天到底能射中几箭呢?
  前面的七人很快就射完了,和尚骑着马才进场,就引起了一阵哄笑,他的父亲原是匈奴人,随母亲降汉后,一直在云中驻守,前年阵亡后,和尚就到了长安,由于身材特别高大,总是躬着腰,骑在马上,看上去就像一只虾。
  和尚在场中跑了半圈,挽弓射出了第一支箭,那支箭射出后,去势极为凌厉,直接命中了红心,场中突然爆发出喝彩声,毫不逊色刚才赵破虏和李敢连中七箭时的声势,和尚在马上向场边微微招手,挽弓射出了第二箭……。
  七箭过后,和尚仅射失了第六箭,黑子兴奋的跳了起来,“赵丽,有希望了,没想到和尚的箭法进步这么快,咦,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赵丽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不对,没有希望,你看我的手。”
  黑子低下头,赵丽的手一直在发抖,“我从来没有在马上射过箭。”
  “嘿,赵丽,你是怎么混进骠骑营的?”黑子古怪的笑着,随即拍了拍他的肩,“算了,反正我在长安也没去处,留在这里,还好些。”
  场边的锣又响了一声,李敢驰了过来,“赵丽,别紧张……。”可是赵丽浑身发抖,几乎无法骑上战马。
  看着那匹白马慢慢的驰到场边,校场内渐渐安静下来,那个马车的男子长得眉清目秀,就连浑身的盔甲都是金光闪闪,不是凡品,只是那个骑在马上,面色发白,浑身颤抖,不由令人鄙夷。
  李敢骑上前,“赵丽,不用这么紧张,就是寻常的比箭,无论射中与否,只需将箭射出即可。别担心,发生什么事,我替你担着。”
  只有李敢还是从前那个样子,从来没有改变过,赵丽感激的看了李敢一眼,低声道:“没关系,我能射中的。”他深吸一口气,打马向场中驰去。
  在场边绕了一圈,赵丽从箭壶中抽出第一支箭,突然打马向前疾驰,手挽长弓,第一支箭射出,发箭似乎稍高,到了靶前,箭头微降,斜斜到插进靶心,场边响起微弱的彩声,赵丽回过头,却是黑子和和尚站在场边,正在大声叫好。
  第二支箭,赵丽换了一个方向,马跑了两圈,箭都未射出,场中早响起了嘘声,赵丽充耳不闻,只是打马小跑,突然倒过身,众人还未看清,第二箭已经射中,箭势极低,众人均以为这箭一定不能中靶,没想到中途碰到地上的石头,箭头向上抬起擦边射中了红心。
  场边大哗,众人都看出这两箭中取巧的成份,第一箭力道过弱,到了靶前,箭头下沉,正是力道减弱的征兆,而第二箭,力道更弱,只是借助了那块石头,令得箭枝向上激飞,才中了靶,根本不是凭真本事射中。
  赵破虏在台上大笑道:“李敢,你队中竟有如此人材……。”
  话音未落,第三枝箭已经射出,这支箭直飞插入靶心,场边的嘘声立即止住了,这支箭插进靶后,箭尾微微颤动,力道十足,他怎么突然这么大力,众人回过头,这才发现,射出这枝箭的,却是霍去病。
  “我觉得前两枝箭没什么不对,因地制宜,懂得借助风势和地利,观察细致入微,正是为将者所应具备的能力,第三枝箭,是我射出,不算,重新再射。”霍去病难得的说了这么长的一番话,场中立时静寂无声。
  接下来的五箭,不出众人所料,每一箭都因为力道不足,而在中途就坠落在地上,待最后一支箭射完,其他的八队大声的喝彩,李敢队中的人,除了黑子、和尚,都低下了头。
  待积分牌中计分完毕,赵丽射中的头两箭,果然计入分中,这样一来,李敢一队射中了四十九箭,排在第四,黑子看完,笑道:“还有机会。”
  小休过后,场中立起了十数道屏障,赵丽看了半晌,转头问道:“黑子,这些屏障用来做什么?”
  黑子躺在地上,懒懒道:“比骑时用的,你看见没有,有的屏障不高,却四五道连在一起,有的屏障看上去很高,屏障下还有水塘,如果你跨不过屏障,或者跌进水塘里,你就算输了。每队每人三圈,以成功的圈数多为胜者,赵兄,你的骑马功夫也不怎么样吧!”
  和尚嘿嘿一笑,“赵丽,你只有和我们一队,才没人怪你,因为黑子的骑术也不好。”
  赵丽靠在树上,一言不发,他们不好的标准是什么?每个人射失一箭,算是不好,那么是不是黑子在最后一圈跌落下马,就是不好。看着那些屏障,赵丽紧紧皱着眉头,要怎么才能精彩的完成任务呢?
  锣响过后,李敢队竟然被排在第一位出场,赵丽抬头看了看台上的赵破虏,当然知道是此人的特意安排,好,这一次,就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骑术。
  李敢仍然把赵丽排在最后一个出场,前八人,每个人都完成得异常精彩,竟然没人落马,也许他们都知道排在最后一个的赵丽,骑射功夫都不行,黑子、和尚赛完后,就驻马在场边,赵丽微微一笑,知道他们是随时准备救援自己。
  锣响过后,赵丽打马入了场中,场边嘘声四起,赵丽微微一笑,突然发力,白马迅速的跃过了第一道屏障,然后飞过水坑后,直接奔向第二道屏障,四道短屏障连在一起,是今天骑术比赛中最难的一项,旁的人过这道屏障时,都是拉马走得远远的,然后才发力,这样马才能顺利跃过。
  没想到赵丽跃越第一道屏蔽后,竟然直接打马冲向第二道屏障,众人眼前一花,马已经跃过了第二道屏障,场中安静片刻,爆发出如雷的掌声,三圈下来,赵丽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黑子、和尚一起冲上前,拍着他的肩道:“好小子,没想到竟有这一手。”
  赵丽淡淡一笑,“小的时候,在淮南,骑马跨过小河和树丛。”
  上午进行了三队的骑术比试,李敢队是成绩最好的一队,午饭的时候,大家都很兴奋,纷纷预想着那一天的假期要到何处渡过,黑子拿了馒头,对赵丽轻声道:“赵丽,下一场可是徒步越野,从校场一直到西山,你行不行?“
  还用问吗?当然不行,从校场到西山,直线距离也有十几里,而且徒步,那不是要了自己的命吗?“黑子,如果有一人输……。”
  馒头还含在和尚的口中,“我知道了,明天我们还是准备留在营中操练吧!”
  没想到最后一场的比试,远远超过了赵丽想像,不仅要身穿盔甲,而且长兵器和剑,一样都不准落下,赵丽才走出校场的大门,穿着沉重的盔甲,赵丽觉得自己几乎都窒息了。
  走了一两里,赵丽觉得浑身无力,举步维艰,一下坐在地上,动也不动,跟着他的黑子和和尚,拿着他的盔甲和兵器,好容易才把他拉了起来,一路上挣扎着,天黑前终于赶到了西山。
  才到西山,赵丽坐在地上,直喘气,赵破虏轻松的走了过来,“小子,这十几里,可够你受的吧,你看看桃花小脸,都变成猪血脸了。”
  围在周围的人哄笑了起来,赵丽低下头,黑子走了过来,“赵破虏,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你那队,还有一人没到。”
  赵破虏冷笑道:“他是没到,也总比有人在中途脱了盔甲,绕近道来得好。”
  三人面面相觑,绕近道的确有,出了校场,黑子带着他们绕了一段近道,一下节约了四五里的路程,不知这事怎么被赵破虏知道了。
  第三场赛完,分数很快就计算出来,由于赵丽、黑子、和尚在第三场比试中作弊,被取消了得分,李敢队排在九队中的最后一位,非旦不能休假,自此后一个月内的所有杂务,都由他们负责,这可是自李敢加入骠骑营以后,最大的失败,赵丽、黑子、和尚也成了骠骑营中的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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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淮南风云 第四章 第三节 莲花剑上空流血

  营地里渐渐安静下来,赵丽睁大眼睛看着屋顶,今天三场比试的过程一一浮现在眼前,第三场比试结束后,除了李敢、黑子、和尚,其他队中的人都对他怒目而视,如果不是他,和尚和黑子也不可能作弊,全队人也不会受罚,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
  肚子饿了,中午由于紧张,没吃多少,没想到最后一名竟然不准用晚餐,想想李敢他们正在厨房收拾碗筷,也许还能有几个馒头可以吃,而自己,只能留在这里挨饿了,算了吧!想起馒头,肚子叽叽咕咕了响了起来,似乎在抗议这么晚还没有东西下肚。也许多喝点水会好一些。

  喝了几口凉水,饥饿一点儿都没有缓解,只好躺在床上,怎么会落到这个田地,人见人厌,在这种崇尚武力的地方,自己所学的,完全无用武之地。
  想得久了,闭上眼睛朦胧过去了,一阵烤鸡的香味儿飘了过来,“吃吧!”
  果然是烤鸡,火候恰到好处,焦黄的、嫩嫩的,吃到嘴里,一定很香,抬起头,却是霍去病,把鸡递给他,他又回到老地方,展开竹简开始闷头看书。
  赵丽一边吃鸡,一边问:“喂,你不说话,不闷吗?”
  没有回答,霍去病连眼皮都没有抬一起,赵丽拿着鸡坐到他身边,“霍去病,你怎么把这只鸡带回来的?”
  眼睛仍然盯着竹简,“和你说话,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
  “别人也没问吗?人家知道我住在你这儿,李敢他们吃了吗?”
  ……  “喂,我给你一只鸡腿,你说句话行不行?”
  “没有,不知道。”
  怎么会有这样不爱说话的人,从前在宫里的时候,也是这样,只是那个时候,还有太监和宫女,到了这里,一整晚上对着一个闷葫芦,赵丽觉得自己的舌头完全长得多余了,气恼的抱着鸡,正要离开,他却抬起了头,“把鸡腿留下。”
  吃完鸡,泡在温热的水里,满屋的清香,就连今天的失败也快忘记了,没想到在军营里也有这么新鲜的花瓣,只是不知道采摘下来后,淘洗了没有。
  正想,却听霍去病在帘外冷冷道:“洗完了,就去校场。”
  正在咬苹果的赵丽愣住了,“校场,干什么?这么晚了?”
  帘外已没了声息,赵丽恼怒的将苹果核扔了出去,“霍去病,你多说一句话会死吗?” 

 收拾完厨房,天已经尽黑了,和尚伸头看了看静寂的营地,“黑子,这么晚,都已经睡了吧!”
  黑子背着手走了出来,“想偷吃吗?”
  和尚摸了摸头,黑子笑道:“刚才我偷藏了一个馒头,呆会儿分一半给你。”
  和尚看上去很失望,“就一个馒头?”
  “怎么?嫌弃吗?那就不分了。”
  “当然不是,走吧,回去睡了,明天还要操练。”
  两人走出厨房,隔着栅栏,看见校场里有两个人,不知在做什么,两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走近栅栏,仔细的一看,竟然是霍去病和一个女人。
  在雪亮的月光下,那女子的肌肤白如冰雪,柳眉如黛,明眸善睐,满头的绣发,黑亮如缎,一身宽大的白衣,在夜风中微微飞舞,那女子手持长弓,对准了远处的箭靶,霍去病站在她身边,似乎正在看她射箭。
  和尚感叹道:“乖乖,好漂亮的女子,静月公主已是人间绝色,竟有比静月公主更美的女子……。”
  还未说完,头上已被黑子重重的敲了一记,“笨蛋,是赵丽。”
  “赵丽?”和尚疑惑的紧盯着那“女子”,看了半天,“真是赵丽。”
  霍去病转头向这边张望,两人隐到栅栏的阴影里,屏住呼吸向校场内张望,看了良久,才知道原是霍去病正教赵丽如何使用巧劲,赵丽颇聪明,很快就学会了,然后两人并肩走回了宿地。
  和尚看着他们的背影,“黑子,你说这赵丽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霍郎官如何偏袒呢?”  黑子从怀里掏出馒头,掰了一半给和尚,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我听老大说过,赵丽从小和他一块儿长大,所以特别照顾。”
  和尚叹息道:“要真有一天打仗,以赵丽这样的身手,肯定会马革裹尸。”
  黑子笑道:“和尚,想那么长远的事干嘛,我看,赵丽迟早是会离开骠骑营的。”  “你怎么知道他会离开骠骑营?”
  “骠骑营是皇上挑选的精英,虽说赵丽和霍郎官关系非浅,可是他的身手,也你看出来了,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上战场送死的。”
  两人一边走,一边谈论,很快就回到了营地。
  收拾完操练的兵器,太阳已经升到当空,赵丽坐到树下,用衣袖拭着额上的汗,黑子用荷叶卷了一卷水,递给他,“喝吧,下午是对攻战。”
  喝完水,赵丽随手将荷叶抛到一边,“什么对攻战?”
  “就是一队一队的对打,真枪真刀的打。”
  赵丽微微一抖,“我们也要参加吗?”
  黑子点了点头,“和尚去买盘口了。”
  “什么盘口?”
  “每次对攻战前,都会开盘口下注,这一次,我让和尚买我们输。”
  “多大的注?”
  “一百两银子。”
  赵丽从兜里掏出两锭金锞子,“黑子,你帮我下注吧。”
  黑子接过金子,掂了掂重量,笑道:“五十两一个,一百两金子,折成一千两银子,你要买什么?”
  赵丽微微一笑,“当然是买我们赢。”
  “你疯了不成,你买我们赢,你看看三队的人,你是谁的对手。”黑子把金子还给赵丽,“我们下注,不过是讨一个彩头。”
  赵丽笑道:“我可不是讨彩头,我有把握今天下午我们会赢,去买吧,输了,又不是你的钱。”
  黑子疑惑的看着赵丽,良久才接过赵丽手中的金子,向营外走去。
  几声锣响过之后,场中安静下来了,赵丽仔细的打量着三队中的将士。黑子说得不错,三队的人,果然个个健壮,看上去斗志旺盛,如何才能击败他们呢?
  正在想,赵破虏走了过来,“赵丽,眼珠转个不停,又在想什么坏招,我已向郎官申请,由我们五队与四队较量,你的对手,是我。”
  看着赵破虏的背影,赵丽转过头看着黑子,“赌注可以收回吗?”
  黑子摇了摇头,“赵丽,小心些,赵破虏可是骠骑营和老大并列的第一勇士,尤其是剑术一道,有自己的独得之处。他摆明要针对你。”
  才说完,就听台上一阵锣响,赵破虏驰进了场中,赵丽淡淡一笑,拍马进了场中。
  果然不出黑子所料,赵丽三招就被赵破虏击倒在地,场边的人大声喝彩,赵丽却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又翻身上马,赵破虏一愣,“你已输了。”
  赵丽不答,长剑一挥,剑光一闪,赵破虏忙侧身避开,终是躲得慢了,手臂仍被砍伤,血流如注,赵破虏大怒,回过身,赵丽已拍马去得远了,他正要追赶,却见赵丽反手从背上抽出弓箭,镇定的瞄准他,手指轻轻一放,羽箭流星般的射了过来。
  饶是赵破虏躲得快,脸颊仍是被箭划伤了,血珠一点一点浸了出来,场边的人大声喧哗,责骂赵丽的卑鄙。
  待众人喧哗声平息下来,霍去病淡淡道:“打赵丽五十军棍。”
  行军法的地方,设在营门,骠骑营的人围在长椅周围,形成了重重的人圈,赵丽被捆在长椅上,嘴中咬着一根木棍,李敢提着军棍,满面的汗,不知是过于热,还是过于紧张,手微微有些发抖。
  终于,他高高举起了军棍,然后落了下来,正中赵丽的双腿,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赵丽浑身发抖,显是极为疼痛,李敢惊疑片刻,又举起了军棍,接着打下第二棍。
  五十棍过后,赵丽早已昏了过去,李敢扔掉军棍,上前解开赵丽身上的绳子,这才发现赵丽嘴里的木棒早已落下,为了忍痛,他把嘴唇都咬破了,满口的血。
  敷上药后,双腿的疼痛没有任何的缓解,仍然钻心般的疼痛,从小的养尊处优,从来没有人碰过他一个指头,遭受这样的大辱,早已觉得生无可恋,如果能够动弹,早已自杀了吧?何必苟且偷生呢?
  二嫂坐在他身边,温柔的按摩着他的腿,“丽儿,不如我去求大将军,请他放你回家吧!”
  不能开口,一开口,眼泪就要落下,只能点点头,回家?回家又能如何呢?这将永远成为一生的耻辱。
  二嫂走了,屋内空荡荡的,正想闭眼睡一会儿,李敢捧着一个碗走了进来,“赵丽,冰冻酸梅汤,解暑的。你爬着别动。”
  喝进嘴里的酸梅汤,放了玫瑰糖,闻起了,甜甜的一股花香,喝进嘴里,只觉得苦,一股的血腥味儿,赵丽吐了出来,吐了李敢一衣襟,“怎么,太冰了吗?”
  “你不知道,被人击下马,已经输了,你上马,打伤他也就罢了,偏偏又要射他一箭,这可是犯了军法……。
”  李敢在身边喋喋不休,左一个戒律,另一个军法,就是睡着了,他也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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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淮南风云 第四章        第四节 卷帘满地铺氍毹 
  天热了,即使坐在马车里,也觉得热气滚滚而来,静月伸手稍稍掀开车帘,看得见骠骑营的营门了,不知道去病哥哥是不是校场操练,前几日从元宝那里才知道,去病哥哥对手下很严厉,想必这个时候,也不会休息吧!
  进了营门,士兵们果然在操练,大热的天,还穿着盔甲,汗水落了一地,也不见有人偷懒,只是看了很久,都没有看见去病哥哥,不知在这样的天气里,他会在做什么。
  “公主,郎官就住在这里,您自己进去吧,我还得赶回校场去。”赵破虏很恭敬,只是行了礼,快步走了。
  原来去病哥哥住得这么简陋,静月走进大门,一股幽香扑面而来,从来没有闻过这么幽雅的香味儿,静月不由有些沉醉了。
  和宫里一样,屋里放满了沙图和竹简,除此之外,只有简单的生活用具,只是屋内垂着一张竹帘,编织得很密,一直垂到了地上,透过竹帘,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内屋有人,却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和身材,只是有淡淡的幽香从内屋传出。
  “这是药,你自己喝。”是去病哥哥的声音,他在和谁说话呢?静月奇怪的想。
  “我不喝,你爱喝自己喝。”原来是赵丽,听说他违反军法,被去病哥哥打了五十军棍,这事,在宫里都传遍了,尤其是大将军来求父皇把赵丽调到自己军中后,连娘都知道这事了,不知道舅舅是怎么想的,这样一个废物,要他做什么。
  内屋传来碗放在案几上的声音,随后就沉寂下来,静月等待片刻,内屋均无声息,她掀起帘子,“去病哥哥。”
  屋里的两个人惊讶的回过头,霍去病坐在窗上,手中拿了一本竹简,想是正在看书,和在宫里相比,他黑得多了,看去上更加的神采奕奕。而赵丽躺在竹榻上,双腿吊在半空中,数月不见,他竟瘦得见骨了,脸小了一圈,看上去,眼睛更大了,黑黑的,就像两潭深水,看见她,他满面带笑,“公主。”
  静月快速的扫视着他的腿,想是那五十军棍打得重了吧,床边放满了药膏,却没有一般药膏难闻的气味儿,想是许太医特意配制的,前天还听娘打听过赵丽的伤势,许太医说棍伤易好,可是怕褥疮,怪不得把要腿呆起来。
  看着他满面的笑,更觉得这个人讨厌到了极点,“去病哥哥,这么热,你呆在这里干嘛,干坡上的风景很美,不如一起去吧!”
  没有回答,在最初的惊讶过去,霍去病早已低下头,只顾看手中的竹简,不知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书要看。
  没有回答,静月早已习惯了,“去病哥哥,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做。”
  一屋的静寂,霍去病恍若不闻,赵丽见静月尴尬的站在霍去病身后,便笑道:“霍去病,你昨天晚上不是说想吃红豆糕吗?”
  等了很久,静月才把红豆糕拿了上来,“去病哥哥,红豆糕。”
  静月满面的兴奋,顾不得擦掉头上的面粉,紧盯着霍去病的手,霍去病一动不动,手中只拿着竹简,“霍去病,不是要吃红豆糕吗?”静月终于生气了,可是那个人,仍然坐在阳光中,一动不动。
  “霍去病,你不吃,拿给我吃,中午我没吃饱。”赵丽笑嘻嘻的看着那盆奇形怪状的红豆糕,“虽然做得难看,闻着味儿,不算难吃吧!”
  霍去病起身,把红豆糕递给赵丽,赵丽刚拈起一块,还未送到嘴里,就听静月大吼道:“霍去病,你太过份了。”
  静月把整盆红豆糕掀到地上,哭着跑了出去,赵丽看着她纷红的衣角在屋门一闪,回过眼,霍去病又坐了下来,早已拿起了竹简,“霍去病,静月真生气了,你快去追她。”
  霍去病一动不动,赵丽只好叹息着咬了一口红豆糕,才含进嘴里,马上吐了出来,“怎么这么甜?”
  “静月做的东西,你都敢吃,看来你还有点儿勇气。”霍去病终于笑了出来。
  一个多月过去了,赵丽重新骑上马,回到校场,还没进营地,和尚和黑子冲了过来,“赵丽,你终好了,好家伙,这一歇,可歇了一个多月。”
  和尚伸手把他扶下马,“赵丽,我听说大将军要把你调过去,是真的吗?”
  赵丽一愣,二嫂从卫府回来,什么都没说,心里只想卫青不愿意答应,没想到他竟想把自己调过去,不知怎么没成功,难道又是霍去病?
  “想什么?给。”黑子递了几个小金锞子过来,“上次的赌资。”
  “不是全输了吗?”赵丽接过金锞子。
  “知道你笨,我买的是我们输。”黑子嘻笑着,上下打量着赵丽,“赵丽,这歇了一个多月,天天吃好的,喝好的,却不见长肉,瘦得都成竹竿了。”
  赵丽摸了摸脸颊,“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的人?”
  和尚拍了拍赵丽的马,“今天大将军陪皇上检阅骠骑营,没见过吧!”
  “他怎么来了?”赵丽戴好头盔,“就八十个人,有什么好检阅的?”
  黑子笑道:“现在有三百多人了,这三百多人,可是皇上精心为霍郎官挑选,上次,霍郎官带着咱们在长安近郊练马,踏坏了人家的庄稼,被告到廷尉署,皇上一句话就打发张汤,什么事儿都没有。皇上来,也是经常的事。”
  正说着话,就听场中号角响,黑子忙拉着赵丽回到队中,刚策马站定,武帝的车舆已经进了营门,场中的将士山呼海啸起来,“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看着霍去病迎上前来,武帝脸上立即浮起了笑容,“好小子,几个月不见面,还是这冷冷的样子,怎么样?听说你招了三百骑了。”
  霍去病跟在他身后,向点将台走去,“禀皇上,已经有三百一十三骑。”
  “不错,不错,朕看着,你这骠骑营的人都是虎虎生风。”武帝转头间,却看见赵丽骑着马,跟在李敢身后,武帝眯起眼睛,“那不是赵丽吗?听说你打了他五十军棍?”
  “是。”
  “怎么回事?朕在宫里,只听了一个大概,静月来了一趟,回去后,哭了几天,不知发生什么事?”
  “……” 
 “去病,你怎么不说话?朕问你话。”武帝笑吟吟的看着霍去病。
  直到点将台下,霍去病才说:“赵丽不是为将之材。”
  武帝冷笑一声,“为将?他还能为将?我看他就是一个长安街头的小混混。你到底看上他那一点,巴巴儿的把他弄到骠骑营来。”
  霍去病微微一笑,却不说话,武帝转过头,看了看点将台,“朕看还是算了吧,明天朕要到上林苑狩猎,你的骠骑营随朕一起进上林苑吧。带朕四处走走,朕几次来,都急着回去,今天时间宽裕,就在你这儿用晚膳吧!”
  露水还未干透,骠骑营的三百骑就跟着羽林军进驻了上林苑,四处勘察过后,三百骑分成几组,开始进林中将野兽赶进猎场,一时间林中犬吠马跑,安静的上林苑,也有了一丝人气。  赵丽拿着树枝,四处乱挥,和尚一边躲树枝,一边叫,“赵丽,赵丽,你把所有的鸟儿都赶走了,呆会儿皇上来了,射什么?”
  “好好儿的,叫咱们来赶野鸡,这是狩猎吗?”赵丽没好气,把树枝扔到地上,“和尚,你说说,这一片全是树林,哪儿来的野鸡,就是有,早就抓过来烤了吃了,我早饭还用吃呢?”
  “黑子刚才给你馒头,你又不要。”和尚也把自己手中的树枝扔到地上,“我看就是赵破虏那小子整人,把咱们分这个地方来。”
  赵丽突然看见卫青骑马经过林边,忙挥手大叫,“卫兄,卫兄。”
  跟在卫青身后,赵丽、和尚到了猎场,卫青低声道:“呆会儿皇上来了,你们少说话,特别是你,赵丽,静月也来了,你吃了她为去病做的红豆糕,她哭了好几次,连皇后都说你不该吃……。”
  “那也叫红豆糕吗?都甜得发苦了,害得我喝了几壶水,那天晚上,一晚上没睡,我那是替霍去病受了苦,她应该感谢我。”赵丽有些生气。
  卫青轻声笑了,“静月做的东西,的确不好吃,不过她做了几个时辰,去病一点儿都没动,难怪静月生气。”
  赵丽正想说话,和尚拉了拉他的袖子,“赵丽,静月公主可是大将军的舅女儿。”
  沉默间,武帝的车舆进了猎场,“皇上驾到。”
  武帝的诏令一下,各队人马立即散开,进入猎场,和尚跟在赵丽身后,“听见没有,又要比试了,谁打的猎多,谁就能得皇上那块玉璧。”
  “有什么比的?……。”
  “赵丽,何尚文,呆站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归队。”赵破虏在远处,声色俱厉。
  和尚轻声道:“看看,看看,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就是霍郎官喜欢他,不然,我早打他了。”
  赵丽一脸坏笑,“和尚,来日方长,这上林苑,水多林密,何愁没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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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淮南风云 第四章        第五节 刺桐花落管弦闲

  上林苑中尘土飞扬,林中随处可见四散奔跑逃命的野兽,赵破虏箭不虚发,每一箭射出,总有不同类型的猎物倒毙在他的箭下,赵丽脸色不愉,他不喜欢这样血腥的场面,吃猎物和杀死猎物,他没有在其间建立什么必然的联系。
  当赵破虏刺死第十只兔子时,赵丽冷冷道:“赵破虏,你有种就去杀几只熊,光射兔子,算什么英雄?”

  欢呼声小了,赵破虏回过头,“不就是熊吗?呆会儿下午,让你见识见识,再说,你一只猎物都被射到,看今天晚上你吃什么?”
  大笑声中,赵破虏去得远了,赵丽转过头,“和尚,你想吃什么?不如到溪水旁打渔,李敢做鱼的功夫,可是万夫莫敌。”
  和尚拂开头顶的树枝,“好是好,不过哪儿来的渔网?我们总不能跳到水里去摸鱼吧,再说让霍郎官知道了,又是我们陷害他拿不了奖,他还不怒发冲冠?”
  “没关系,如果输了,赵丽有一块玉佩,可以还给我。”身后林子微响,霍去病伴着武帝驰了出来。
  下意识的,赵丽摸了摸腰间悬挂的燕双飞,怎么让他发现了?这块玉是娘留下的唯一遗物,绝不能随意给人。
  “和尚,前面的林子有很多的野禽,不如我们去捉几只吧。”赵丽紧紧握着玉。
  “前面林子里有熊,你们跟着我们吧。”霍去病拍马踱到赵丽身边,和他并骑向前面的林中驰去,一边走,一边说:“这一次,你再犯军法,就是杀头了。”
  赵丽勒住马,满面通红,看上去异常恼怒,“什么?我可不愿意参加这个什么骠骑营,不是你硬征我入伍,我会犯什么军法?”
  赵丽越说越恼,手中的树枝用力向霍去病扫去,霍去病也不闪躲,脸上立即冒出了几条红痕,“你在长安,整天游手好闲,不是被人打得口吐鲜血吗?不如在军中,有了约束好一些。”
  赵丽侧眼望过去,武帝的马停驻在远处,不时向这边张望,忍住气,“我们走吧,我都跟着你,这样不会犯军法了吧!”
  进入林中,赵丽这才觉得嘴里说的猎熊有多么恐惧,几乎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紧盯阴暗的林子,赵丽不由靠近了霍去病,“霍去病,我还是去捕鱼吧!”
  没有回答,霍去病只是看了他一眼,眼中没有任何的神情,却是赵破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赵丽,你不是想猎熊吗?你看,连皇上都来了,和尚,你不会叫得天响,临阵又想退缩了吧!”
  和尚非常恼怒,赵丽对他摇了摇手,却听前方林中一声尖叫,“熊出来了。”
  一人半的熊,满身的棕毛,慢慢的出现在林中,待近了一些,小小的熊眼中,凶光四射,、令人心惊胆颤,赵丽在马上微一摇晃,显得极为害怕。
  和尚轻吼一声,正想上前,却听赵丽轻声道:“和尚,别上前,你看建章营的人,这头一只熊,给建章营的人建功。”
  微一迟疑,和尚留了下来,他四顾张望,果然只有建章营的人冲上前,不由压低了声音,“我们什么时候也去猎一只熊?你看赵破虏那得意劲儿。”
  果然,赵破虏的手下,拎着很多的猎物,而李敢猎的猎物就少了许多,“和尚,你不是想猎熊吗?我有办法。”
  忙了半天,和尚和赵丽终于在水源旁边挖了四五个深浅不同的坑,赵丽在林中捉了几只野鸡,让和尚拧断了脖子,扔进坑里,然后两人躲在岩石后,一边晒太阳,一边聊天,等了很久,都没有熊出现。
  看着太阳渐渐西沉,和尚瓮声道:“我们回营地吧,这么晚都没有出来,明天早上来早一些。”
  赵丽点了点头,蹲下身子收拾石上的兵器,却觉得脑后一阵发凉,似乎林中有两只碧油油的眼睛都盯着自己,难道是豹子?微微转过眼,林中黑沉沉的一片,似乎什么都没有,可是还是看到了一点点的豹皮的纹路。
  声音都颤抖了,“和尚,林中有中豹子,它一直盯着我们。”
  和尚偷偷的转过眼睛,林中依稀能够看见那只豹子耳边的白毛,这个畜牲,一定在林中等了很久了,看来,今天非得有一场血拼不可,他拿紧了刀,轻声道:“赵丽,呆会儿豹子扑出来,你先跑。”
  虽然在发抖,赵丽仍然很镇定,声音虽然在颤抖,却很坚定,“和尚,你还当我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不要说这些话。”
  说完,再偷偷看了一眼树林,用更低的声音,似乎怕豹子听见一般,“从那只畜牲的体形来看,是个大家伙,一会儿它扑出来,我先发箭,射它的眼睛,你找机会。”
  两人慢慢的做好了准备,只觉得浑身冷嗖嗖的,不止是因为天渐渐暗了,气温也下降了的缘故,而多是来自身后那只庞然大物的威胁,不知其他人到了何处,为什么没有人到这个地方来呢?赵丽有些后悔选了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原想不要有人来抢功,没想到,竟然让和尚和自己都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只凭感觉,两人都知道豹子已经开始慢慢接近他们了,豹掌上那厚厚的肉垫,落在地上,没有一点的声音,赵丽握紧了手中的弓,慢慢的将手放到箭枝上,不能拿箭尾,不然手中的冷汗,会让羽毛粘在一块。
  身后的风渐渐大了,两人对视一眼,一同转身,豹子已经走出了林子,看见他们,豹眼碧油油的闪光,然后豹身微向后倾,腿部的肌肉绷紧了,看上去蓄势待发。
  赵丽迅速抽出羽箭,第一箭发出破空的声音,直取豹眼,没想到豹子似乎猜到了他的战略,向旁轻轻一跃,避过了箭,然后飞身扑了过来。
  来不及射出第二箭,豹子已经扑到近旁,和尚大吼一声,手持长刀冲了上去,长刀迎风发出凄厉的嗡嗡声,豹子怒吼一声,猛的扑向了和尚。
  赵丽抽出第二支箭,完全没有瞄准,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射了出去,正中豹身,力道极大,羽箭几乎贯入豹身,豹子吃痛,转过身,似乎轻轻一跃,就跃到了赵丽面前,赵丽惊慌的向身退去,豹爪已经到了面前,他拼命身后一倒,避过了豹爪,却落在了水里,心中暗暗叫苦,完了。
  危急时刻,和尚用力拉住豹子的尾巴,将豹子将后拖去,一耽搁,赵丽早已从水中跳了起来,抽出腰间的剑,用力向豹子砍去。
  厮杀间,豹子、赵丽、和尚身上的血流进溪水里,夕阳下,看上去血红的一片,赵丽只觉得眼前鲜血飞溅,和尚变成了血人,自己到底刺了豹子多少剑,也记不清了,只是觉得剑下的豹子,渐渐不再挣扎,直到完全不再动弹了,两人一起坐在地上。
  却听身后黑子惊惶的声音,伴着脚步声,“赵丽、和尚,你们没受伤吧。”
  两人回过身,对岸站满了人,和尚挣扎着站了起来,“赵丽,我们终于猎到了一只大的猎物。”
  李敢背着赵丽,“傻瓜,你们怎么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你知不知道,这里是豹子出没的地方,今天你幸好带着和尚,不然早就没命。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赵丽没有回答,只是在他背上不停的流泪,危险过后,他才觉得彻骨的恐惧。
  回到营地,赵丽才知道,大半个骠骑营里的人都出去找和尚和自己,待众人陆续回到营地,听其他队的人说起刚才水中的搏杀,他们都不相信赵丽竟然能够赤手和豹子拼杀,但是看见和尚和他浑身的伤,不由也相信了。
  洗过澡,赵丽连晚宴都不想参加了,可是又怕犯了军法,只得跟着李敢进了御营。篝火早已熊熊燃烧起来,红红的火光中,众人兴奋的谈论着一天的战果。
  李敢带着他找到自己的位置,刚坐下来,赵破虏竟递给赵丽一袋酒,“赵丽,真没想到你竟是一条汉子,听和尚说,他让你先跑,你坚持留了下来,不然,和尚也回不来了。”
  赵丽接过酒袋,喝了一口,还给赵破虏,“在危急时刻,扔下兄弟,任谁,都不会干这种事。”
  赵破虏竖起大拇指,正在说话,却见苏建走了过来,“赵丽,大将军请你过去。”
  看着赵丽走了过来,卫青迎上前去,听说这孩子浑身是伤,怎么还跑来了?“赵丽,你的伤不碍事吧。”
  赵丽点了点头,卫青从怀里掏出两个大瓶子,“这是红伤药,你拿回去,另一瓶给何尚文。”
  伸出手上,满是豹子留下的爪痕,卫青叹了口气,却听霍去病在身后道:“舅舅。”
  说了几句话,卫青回了自己的位置,霍去病带着赵丽走到武帝面前,“皇上。”
  正在欣赏猎舞的武帝转过头,眼中的神情带着诧异和些许的欣赏,“听说你和何尚文猎了一头豹子,可惜啊!那豹子的皮被刺得千疮百孔,不能要了,朕让他们割了豹尾,给你做了一个穗子,难道啊!你竟有这般的勇气。也是去病没有看错人。”
  乐音不断的传来,一派的祥和和温馨,下午的血腥,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赵丽躬身行礼,“下臣,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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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淮南风云 第四章        第五节 沧海月明珠有泪
  看着手中的玉瓶,和尚兴奋得连身上的疼痛都忘记了,一边擦拭玉瓶上的污秽,一边问正在帮自己上药的黑子,“黑子,你说大将军怎么会知道我?”
  “我怎么知道?大将军不是让赵丽给你的吗?说不定是赵丽告诉他的。”黑子不以为然,“就是大将军知道你,也没有必要那么兴奋。好了,起来吧!”
  和尚爬了起来,抚平身上的衣服,“我真想跟随大将军出征,想一想,旌旗招展,刀光闪烁,一路追亡逐北,多么的快意生平。”
  黑子铺好被盖,“我还以为你是想建功封侯,就和老大一样。”
  和尚笑道:“建功封侯?除了赵丽,谁不想?我常常想,如果咱们有机会跟随郎官出征就好了。一定一战封侯。”
  黑子躺了下来,“别想了,时机到了,就轮到你了,到时,你不想上战场,也不行了。”  “黑子,每次说起打仗,你都一脸的悲壮,听说你父亲阵亡在右北平,那一战,是不是进行得特别惨烈?”和尚翻身看着黑子。
  看着帐顶,黑子沉默了很久,久得和尚都以为他睡着了,他才轻声道:“我们家十一口人,除了我和姐姐,都死在右北平了。匈奴人进攻那天,是我姐姐出嫁的日子,娘让我送姐姐进关,没想到,就是那个时候,匈奴人攻进了右北平,当我听到消息,赶回去时,匈奴已经撤离了,满地的死尸,城头的狼烟还没燃尽,我父亲站在关门前,至死都没有倒下。”
  虽然黑子的语气很平静,可是和尚还是看见他脸上纵横的泪水,“父亲身上的盔甲全都被砍成了碎片,他紧紧握着半截断刀,两只眼睛怒视着远方,他一定死不瞑目。
  娘和弟弟,是自己投井自尽的,娘打扮得很美,穿着她最好的衣服,还描了眉,娘的家人都被匈奴杀死,所以娘宁死也不做匈奴的俘虏,可怜弟弟才十一岁,死的时候还握着我头一天削给他的木剑。
  当时我和姐姐就昏过去了,醒过来后,姐夫把我送回了长安,皇上让我进了骠骑营,从那时起,我就下定决心,只要让我上了战场,我一定把所有的匈奴人都杀光。”
  帐篷里沉默了,连小小的嘻闹声都没有了,过了一会儿,有哽咽的声音,“我的家人也是,我家原在朔方,家里的人,也都死了……。”
  一时间,帐内响起了压抑的哭声,这些平日起生龙活虎的汉子,一想起家恨国仇,不由痛哭失声,又因在军中,不能大声哭泣,只得掩面而泣,黑子默默流了一会儿泪,猛了坐了起来,“兄弟们,咱们骠骑营的人,迟早会为家人报仇,宁愿流血,也不流泪了。”
  帐内的哭声立时消失了,不一会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这些军士,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和尚压低了声音,“黑子,不知道赵丽的伤,上了药没有?你说霍郎官会帮赵丽上药吗?平日里他那么高傲,连话都不屑说,看人的眼神也是冷冷的。”
  黑子的声音有些压抑,也许心里的悲伤还没有完全放下吧,“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霍郎官,再说那么多人服侍赵丽,有的是人帮他擦药,担什么心。”说到最后,黑子的语气又恢复了从前的轻松和顽皮,甚至带有一点儿调笑的味道,“你这么关心赵丽,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想说前人断袖分桃吗?”
  黑暗中,和尚涨红了脸,“呸,我就是觉得赵丽年纪小,身子弱,就像我弟弟一样,你胡说什么?”
  听上去,黑子竭力忍住笑,“行了,行了,不过是一句戏言,看看今天晚上,你盯着静月公主,连口水都流出来了,谁敢说你有龙阳之癖?”
  棍子上包了软布,软布上沾了药末,赵丽眯着眼睛,轻轻的把软布送到伤口边,伤口还未沾到药粉,他已经眦牙裂嘴了,这郭解的药虽然好,一两天就结痂,而且不留疤痕,可是很霸道,抹上去之后,伤口撕裂般的疼痛。
  好容易抹完了肩头的一条伤口,赵丽侧眼看着其他的两条叹了口气,这豹爪上,为什么有那么锐利的趾甲呢?幸好入肉都不深。
  再小心的沾了点药粉,眼睛一花,霍去病走施施然走进了内帐,伸手拿起了药瓶,似乎想帮他擦药,赵丽惨叫一声,拉下了袖子,口中一边声道:“不用了,谢谢,上次帮我吊腿,腿没吊好,手臂倒捏青了,我已经伤痕累累了,不能再伤上加伤……。”
  话没说完,霍去病已经坐了下来,手掌中倒满了药粉,赵丽只得掳起了袖子,“你用力轻点,不是谁都和你一样,长得粗皮糙肉的。”
  啪,霍去病直接把手掌中的药粉拍到了伤口上,赵丽更大声的惨叫了起来,“霍去病,你想杀人吗?”
  待一只手臂擦完药,郭解的那瓶药已经完全用完了,赵丽皱着眉,拿着空瓶子,一脸的惨状,“药没有了?一条伤口你怎么用那么多?你是在擦人,又不是擦熊。”
  抬起头,这才发现刚才“好心”帮自己擦药的人,早已施施然的出了帘子,站在帐帘边,“帐外有野兔子。”
  刚跳下地的赵丽一愣,“什么野兔子?”随即为之气结,“你不会是说这么晚了,还想让我烤兔子给你吃吧?”
  没有回答,帐帘掀起,冷风吹了进来,赵丽看着霍去病矫健的身影走出帐篷,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才明白,这个人难怪会这么好心,跑来帮自己擦药。
  火舌轻轻舔着兔子,渐渐有香味儿飘了出来,赵丽一脸的骄傲,谁都看不出这个人心中的胆怯,第一次烤兔子,不知会不会烤成焦碳,印象中,还有很小的时候,娘在野地里时,烤小鸟的记忆,娘也是这么做的。
  洒上盐,洒上调料,再兔子翻一个儿,再洒上盐,洒上调料,香味更加浓郁,油一滴一滴的落在火中,爆起了小小的火花,随即熄灭了,待兔子变成焦黄的颜色,赵丽把兔子从火上移开,拿到眼前看了看,“吃吧,可以吃了。”
  分得一只兔腿,慢慢的吃完,味道不算好,也不算坏,没有娘烤得好吃,侧眼看着霍去病咬了几口,每咬一口,脸上都表露出吃这只兔子,他是多么的痛苦,似乎他吃的是木头,不是兔子一般。
  吃完一只兔腿,霍去病脸上浮起视死如归的神情,几口吃完了半只兔子,剩下的,直接扔给了猎狗,“真难吃……。”
  烤兔子的人没有暴跳,却面有得色,“下次不要再叫我烤兔子了。”原来是这样,这个家伙不会是故意烤得这么难吃吧!守在帐外的士兵看着赵丽的脸,心里暗暗猜度。
  终于可以睡下了,深秋的天气,夜晚真凉,不知不觉抱紧了身体,这个时候,有个火盆,该有多么舒服。朦胧间,一个暖暖的东西靠了过来,不知不觉的靠了过去,好了,暖和多了。  走过河面上的独木桥,就进入了骠骑营的营地,虽然只有三百多人,可是营帐扎得仍然颇具章法,守夜的人并不多,可是每个具有战略意义的地方,均有人把守,营地里很安静,只有微弱的鼾声,伴着秋虫的鸣叫和河水流动的声音,一派的静谧。
  武帝压低声音对卫青道:“看见没有,去病这小子,这来就占据了这有利的地势,连狩猎,都不忘布阵,这小子。”
  听着武帝语气里的赞赏,卫青微微一笑,夜已经深了,不知皇上怎么突然心血来潮想见去病,既然想见,传了去就是,偏偏要自己跑到骠骑营的营地里来。
  霍去病的大帐位于骠骑营的中央,四通八达,武帝又是一片赞赏,“眼见四路,耳听八方,所有的消息都能第一时间传到主帐……。”
  掀开帘子,有淡淡的幽香盈盈传来,武帝一愣,“怎么回事?主将的帐中,怎会有这种香味儿,不是女子的脂粉香,也不是花香。谁和他住在一起?”
  他疑惑的转过头,守在帐外的军士轻声道:“禀皇上,赵丽。”
  武帝愣了半晌,“赵丽?”他冷哼一声,走进了内帐,“卫青,你随朕进来。”
  进了内帐,满目的红光,几支火把将内帐照得雪亮,地上铺着毯子,帐边的矮几上放着几个衣服,一件衣服满是血痕,显是赵丽换下的,那衣服上绣满了花,而旁边的几件,做工虽然精细,却是朴实无华,显是霍去病的。
  矮几旁是两副盔甲,擦得很干净,然后就是床榻,看上去,满眼的粉红和白,霍去病穿着白色的衣服,侧身睡得很熟,他怀里,是一头黑亮若缎的长发,夹着各色的宝石。
  熟睡中的赵丽,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蜷缩在霍去病怀里,粉红色的衣服绣满了淡雅的花纹,他的手紧紧抓着霍去病的手臂,就像溺水的人,抓住稻草一般,那布满了爪伤的手背上,隐隐看得见一朵极淡、极淡的桃花。  武帝冷哼一声,退出主帐,一言不发,快步的走回御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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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淮南风云 第四章        第六节 蓝田玉暖日生烟 

  远远的看见赵丽带着刘据在河边玩耍,武帝转过头,“元宝,你说赵丽这个人怎么样?”  元宝低着头,“奴才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个人太聪明了,聪明得就像一条鱼,滑溜溜的,抓不在手上一般。他看人很有一套,奴才觉得,他这个人,不是太真诚,和人交往,总是带着笑,可是眼神却是冰冷的。”
  “是啊!朕也是这么认为的,朕每次看见他和去病接触,都觉得不寒而栗,去病这个傻小子,除了打仗,看书,什么都不懂,那小子三言两句就把他套进去了。”武帝背着手,想起昨夜看见两人相拥而眠的情形,就觉得心里极不舒服,那小子,真的把去病看成了救生草,怪不得这么巴结去病。
  听上去,元宝似乎在笑,“皇上,奴才觉得,霍郎官才是真正的聪明,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明白,那心肝,就如同水晶做成的一般,什么秘密都没有,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奴才着实喜欢他。”
  “去病这傻小子,不知在乡下那几年是怎么混出来的,连赵丽那小小的手腕都看不出来,朕听皇后说过,这小子,在乡下的时候,净惹事,十里八乡的人,都怕他,可是你现在看,这小子还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吗?”
  武帝有些遗憾,为什么那么倨傲的一个人,抱着那个小子的时候,竟然一脸的稚气。不过仔细想想,那稚气,出现在霍去病英俊的脸上,竟然显得有点儿可爱。
  “皇上,张汤来了。”元宝仍然在笑。
  武帝转过身,看见他脸上的笑影,“你笑什么?”
  元宝低下头,“皇上,奴才觉得霍郎官挺有主见的。”
  “你是说朕,还是把他当成小孩子。”
  “奴才不敢,只是奴才觉得,皇上也该让他厉练厉练了,这刀子磨快了,总得出鞘不是。”元宝低声说,他知道自己在武帝心中的份量,自先帝在时,他侍候先帝,到现在,快四十年了,在武帝心里,他早已不是奴才了,可是他谨守着自己的身份,从不逾越,使武帝非常的相信他。
  “元宝,你也学会打哑谜了,朕知道,去病那小子,想打仗,都快想疯了,不过现在不是时机。去吧,把张汤叫来,追到这儿来了,不知出了什么大事?”武帝皱着眉,觉得狩猎的好心情,全被张汤的突然到来,给破坏了。
  “皇上,淮南来了一个人,下臣想……。”张汤低着头,看上去有点儿欣喜、有点儿兴奋、还有一点儿恐惧,难道是淮南王又出了什么状况?
  过了一会儿,张汤引进了一个人,那个人始终低着头,似乎很恐惧一般,一进帐里,就跪了下来,看上去在发抖一样。
  张汤躬着身子,“皇上,此人是淮南国第一勇士雷被,由于和淮南太子刘迁比武,失手伤了刘迁,刘迁大发雷霆,时时伺机报复,雷被本想到长安应征,参军奋击匈奴,可是刘迁竟然想中途截杀他。”
  武帝目光灼灼,“真有此事?”
  雷被低声道:“的确如此,皇上,小民原想参军,离开淮南,结果遭受淮南王和太子的陷害,不得不昼伏夜出,一路上走了三个多月,以躲避淮南王派出的刺客的追杀。”
  “皇上,这雷被曾是淮南王的郎中的,他击伤刘迁后,就被罢免了官职,本想到长安应征,混个出身,结果被淮南王一路的追杀,主要原因,是他知晓一些淮南王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张汤的语气很低沉,但说到秘密时,声音上扬,听上去,有些诡异。  武帝知道,张汤自开始调查淮南王一案以来,一直没有切入点,这对他来说,是奇耻,今天终于有了突破口,难怪他有点喜形于色了。
  “雷被,你知道淮南王的什么秘密?皇上在此,都说出来吧!”张汤转过身,像是要给雷被无限勇气似的。
  “皇上,小民建元二年,陪同淮南王进京朝见皇上,当时的武安侯田鼢,田国舅曾在霸上亲迎,同时也对淮南王说过,‘现在皇上没有太子,大王您是高皇帝的亲孙,实行仁义,天下无人不知,假如有一天宫车晏驾,皇上过世,不是您,又是谁能继承皇位呢?’”
  “大胆,如果田鼢还活着,朕要诛了他的五族。”武帝大怒,张汤轻声道:“皇上,这才刚刚开始。雷被,你继续说吧!”
  “是,建元六年,慧星出现,淮南王心有怪异,他的门客劝说他道:‘先前吴军起兵时,慧星出现仅长数尺,而兵仍然血流千里,现在慧星长至满天,天下兵战应当大兴……’,自此开始,淮南王便心生谋反之心……。”
  雷被的申诉,持续了一个时辰,武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待听到刘迁用计休了太子妃后,武帝愤而起身,然后强压了愤怒,重又坐了回去,待雷被讲完,武帝已怒发冲冠,一边声要张汤叫霍去病进来,到淮南去把刘安拿到京城,张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待武帝发过怒,才小心翼翼的说,“皇上,这些,可都是过去已久的事,又只有雷被的片面之词,恐难服众。”
  “那你说怎么办?他阴谋篡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你没听雷被说,他与匈奴人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何种地步了吗?”武帝渐渐平静下来,语气仍然怒不可遏。
  “皇上,淮南王与匈奴勾结,朝庭早有预感,至于阴谋篡国嘛,到是值得防范,不过,皇上,您手中,可没有铁证啊!”张汤冷静的,有条不紊的分析着。
  武帝原地转了个圈,“诏令廷尉、河南郡审理此事,你亲自过问。”
  “诺。”
  “出去,出去,叫霍去病进来。”武帝烦乱的摆着手。
  张汤带着候在帐外的雷被,走向马匹,远远的看见赵丽和卫皇子刘据一人身后背着一根大叶子,显是用来遮阳,用林中拖了一些蔓藤出来,雷被一见赵丽,惊叫了一声,“他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你认识他?”
  “回大人,此人是赵常德的第三子,别看他年纪小,城府极深,连刘陵都不是他的对手。小人在淮南王府时,曾听淮南王数次提起此人,淮南王原想谋夺赵家的家产,都是他用计让他们空手而归,最惨的一次,淮南王几乎损失了一座城池。”雷被不知是感叹,还是惊惧,语声微微有些发抖。  “哦?用计,用什么计?”张汤这才对这个和卫青、霍去病有着密切关系的男孩儿感了兴趣。
  “回大人,小民也只知道一次,数年前,淮南王想购置一批军械,又不想自己出钱,便想到了赵常德,说以淮南国内的良田百倾用以更换,赵常德便同意了,没想到淮南王暗中将军械加了倍,待军械送到,赵家不得不付了费,那可是一大笔的钱,听说二万金。
  淮南王与赵家更换的良田,竟然是人家的山坟,淮南的风俗以死为尊,人一入土,那块地,便是淮南王,也不能动。这一下,赵家田钱两失,没想到当时只有九岁的这个孩子,竟然想了一个办法,迫使淮南王不仅出了购置军械的费用,还倒补了百倾的良田给赵家。”雷被娓娓说来,半天却有说到重点,可是张汤却耐住了性子,也不追问。
  雷被看了一眼远处的赵丽,“原来赵丽早已让赵常德要淮南王写下诏令,其中有两条,明确指出那地是淮南国所有,淮南王用以补偿赵家,起家拥有这些土地的处置权。
  然后,赵家将那些山坟列出了名册,然后派人将淮南王的诏令分发至各家,指出那些地已经被淮南王收归国有,并且将处置权给了赵家,限期要他们出钱将山坟购回。
  这个时候,淮南王才知道,赵家索要的诏令,竟是用来威胁自己的绳索。可是已经晚了。那时,淮南国大哗,民情激愤,淮南王迫于无奈,只得将那些地购回,又依据契约,赔了赵家百倾良田,真真有苦说不出。”
  “哼,不过雕虫小技,难为他一个九岁的孩童,竟能有如此心机。”张汤冷哼一声,上了马,怪不得那个主父偃几次搞赵家,都没有成功,原来如此。也难怪这个赵丽,和卫霍的关系如此密切,迁置令颁布实施后,竟然进了骠骑营,看来,这个人,不可小视。
  不过暗自猜度武帝的想法,制裁赵家,是迟早的事,首先,那敌国的富裕,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这般的频频用兵,花钱如流水,总得有些补给才是。其次,赵家和淮南王虽然有矛盾,可是关系非浅,就是赵家父子和刘陵的关系,也会让皇上心生疑虑,淮南王要反,虽然诸侯国富比陶朱,可是毕竟是以卵击石,没有赵家财力的支持,只可能是纸上谈兵。赵家灭门,只是早迟的事。
  张汤驰出上林苑后,禁不住回过头,郁郁葱葱的上林苑,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中,林中有士兵们燃起的炊烟,不知这样的祥和,能够维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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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淮南风云 第四章        第七节 麒麟锦带佩吴钩 
  河南郡追捕刘迁的公文已经到了十多天,淮南王宫里每晚灯火通明,人头济济,淮南王召集手下协商如何应对,根据淮南王的意愿,太子绝对不能遣送,何不如趁机发兵反叛,可是反复的谋划,最终只是以犹豫不决收场,十几天过去了,仍然没有半点的结果。
  夜幕已经降临了,刘安沉默的坐在黑暗中,这十几日的协商每每到了最后关头,总是无缘无由的就被放弃了,难道真是天命不可违吗?
  叹息声还没停歇,伍被走了进来,暗示周围的太监将宫中的灯点燃,然后走到刘安面前,长揖一礼,“大王,朝庭又有诏令了。”
  刘安抬起头,“又让遣送太子?”
  伍被摇了摇头,“不是,是让河南郡就地传讯太子。”
  “哦?”刘安不由觉得奇怪,“就地传讯?河南郡不是发下豪言,一定要追捕太子到底吗?”
  伍被轻声一笑,“大王,看来皇上还是眷顾大王的。”
  刘安冷笑了一声,却不作答,伍被见宫中灯已点燃,示意左右退下,然后轻声对刘安道:“大王,国相控告寿春县丞扣了逮捕太子的命令,犯了‘不敬’之罪,您是不是给他下一道诏令,要他不再追究此事。毕竟寿春县,也是为了太子和大王。”
  刘安点了点头,“你去拟诏吧!”
  没想到才狩猎归来,就得面对淮南王这一棘手的事件,武帝皱着眉头,三天前,淮南王刘安上书控告淮南国相,武帝将此事交给廷尉审理,没想到最终出问题的,却是作为原告人的刘安。
  案几上十几本奏章都是要求追究淮南王包庇亲子,违反国法的罪责,要求逮捕他治罪,这群书呆子,以为对付诸侯国,就像切菜剖瓜一样容易吗?就说燕王刘定国一案,也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武帝不由又展开主父偃一月前的上书,如果不是肥如县令郢人,刘定国的罪行也不一定能够暴露,武帝的手指轻轻滑过竹简上的字迹,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康王死后,竟然与自己父亲的姬妾通奸,生下一子,又霸占了弟弟的妻子作为姬妾,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这种人,竟然还是皇族。
  竹简的最后一行,主父偃写上了公卿们论处的最终结果,刘定国行禽兽之行,败坏人伦,违背天理,应当处死。
  的确应当处死,可是燕王的妹妹,是田鼢的妻子,虽然田鼢已死,可是太后的心中,对田家还是颇为眷顾,这件事一拖再拖,拖了数月,太后迟迟不说处理意见,眼前又将一月,刘定国一案,还未议决,现又出了淮南一案,该如何处置,还得认真考虑。
  “皇上,皇上……。”武帝转过头,元宝站在他身旁,“皇上,太后那边儿来信了,太后说燕王乃衣冠禽兽,无论如何处置,都不为过。”
  奇怪,太后怎么突然想通了?
  似乎是猜到武帝的疑惑一般,元宝继续道:“太后今天调看了廷尉署的案卷……。”
  原来是这样,既然太后发了话,燕王一案就好办了,“元宝,传令主父偃拟写诏令,赐燕王刘定国死,封国废除,改设为郡,由朝廷派人管理。”
  元宝退下后,武帝又认真看了一遍各卿对淮南王的处置意见,看来,这件事得由自己亲自决断,不能依靠这些书呆子了。
  “元宝,元宝。”
  元宝急步跑了进来,“传令中尉殷宏,赴淮南国就地向淮南王询问、查证案情。”
  几天的秋雨过后,明显冷了很多了,骠骑营外的桂花开了,整个营地里香气盈人,秋风吹过,满地都是桂花娇嫩的花朵,淡黄的一片,仍然带着一丝丝的甜香。
  校场里,仍然在进行一月一次的大校,李敢驻马在队前,一脸的期盼,满怀的希望,也许这一次,队中的人,能够创造出奇迹,勇夺佳绩。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的都明白,只要赵丽在这个队中,这个队永远不可能获得第一,那个人,只有在吃喝玩乐这方面是专家,其他都是一包草,提都提不起。
  众人受赵丽之害,常常做杂务,渐渐也习惯了,新来的人,开始时,对大校充满了希望,在经过从希望,到失望,到绝望的三部曲后,也渐渐放弃了,后来做杂务做得多了,其他队的人,渐渐不好意思,有的时候,也会自己主动做一些。
  不过自从赵丽被打了五十军棍以后,他循规蹈矩了很多,天气好的时候,也会参加大队的操练,不过往往虎头蛇尾,反正大家都对他绝望了,所以也没有人埋怨。再加上赵丽随时都笑眯眯的,谁也不得罪,不时出钱请他们喝酒,品尝那些武帝赏赐给霍去病,被他拿到营中“借花献佛”的精美点心,众人对他的“恶行”更张不开口。
  偶尔,卫大将军也会派人到营中对他关照一二,同营的人,从红伤药到军备,享受了不少特殊待遇后,开始关心赵丽和大将军的关系,每次张嘴,赵丽总是笑眯眯的,顾左而言他,显得极为神秘。
  待打听到赵家富可敌国,便猜测赵家大批的银子,源源不断的涌进大将军府,所以才有了这些关照,不过赵丽和霍去病的关系却耐人寻味,关于狩猎的时候,两人同住一帐,相拥而眠,已出现数种版本。
  无论何种版本,骠骑营的人都不相信霍去病有龙阳之癖,那样一个英挺帅气,充满了阳光般朝气的男子,怎么会喜欢赵丽那种娘娘腔? 
 而赵丽,看见美貌女子,就垂涎三尺、满眼桃花,说他是花痴,众人相信,要说有断袖倾向,那就有待商榷了。待此人调戏静月公主,被静月公主的侍女痛打之后,众人更加坚信,此人虽色胆包天,却没有龙阳之好。
  四队的人,虽然眼睛在看比试,心里早已为自己放了假,有什么可比试的?反正每次的大校,最后一名,总是四队,不如直接指定四队为最后一名,赶快回厨房洗菜,中午多吃一点,晚上才不会挨饿。
  每次大校,赵破虏都是春风满面,好像这些比试,都是为五队度身量做的一般,无论怎么比,五队获胜的机会都比较大,“第一次比试,七星连珠。”
  五丈开外的柳树上,早已悬挂了一枚特制的铜钱,这铜钱重量极轻,中间的孔稍大,仅容一枝羽箭穿过,所谓七星边珠,不过是连发七箭,每一箭连续穿过铜钱,说得容易,但是力度和眼神都必须拿捏到最适当的时机,不然力道会让铜钱偏移,即使穿过了第一箭,其他六箭也会射空。
  前三队射完后,轮到了李敢,令人惊讶的是,以往最后一个出场的赵丽,竟然第一个出场了,和以往一样,一见他,场中就响起了嘘声,连在点将台上的霍去病、赵破虏都面露微笑,李敢调换了战术,如果赵丽射失了,其他六人就必须肩负起弥补他过失的重任,不过以其他几队的表现,无论如何弥补,这差异也会令四队永远落后。
  风吹过后,铜钱渐渐停止了旋转,虽然等待了那么长时间,众人也没有感到不耐烦,每次比试,赵丽总是拖泥带水,这次显然也不会例外。
  第一支箭发出后,完全没有任何的声音,众人不由笑了,这绵软的箭势,虽然可以不令铜铁转动,可是赵丽射进钱眼里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第一支箭很缓慢的穿过了钱眼,众人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这小子运气竟然这么好,可未等众人的羡慕成形,第二箭和第三箭已经发出,第二箭明显比第一箭快,第三箭紧跟在第二箭之后,以后的每一箭,都快过前一箭。
  嗖嗖嗖,羽箭快速的转过钱眼,跌落在地上,校场中一片静寂,五箭过后,铜钱开始旋转,第六箭和第七箭均未射中,但连过五箭,已是前三队中最好的成绩,众人拼命的揉着自己的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赵丽竟然能够连中五元。
  四队的人齐声欢呼,今天终于有希望一雪前耻了,终于可以和厨房、皂角树说再会了,一时间,队中气势大涨,连李敢的眼中,都透露出一丝壮志,也许今天能得第一。
  赵丽骄傲的回到队中,黑子悄悄竖起了拇指,“好箭法,练了多长时间?”
  赵丽微微一笑,不愧是队中的智囊,果然猜到他暗中练习的秘密,赵丽侧过头,“从第一次大校开始,练到现在。”
  “赵丽,你也算知耻而后勇了。”和尚拍了拍他的肩,“下两场,好好表现。”
  赵丽半天没有说话,然后声如蚊虫般,“和尚,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中午多吃一点。”  和尚和黑子异口同声的问,“你只练了射箭?”
  赵丽丝毫没有任何的羞耻感,反而得意洋洋的说:“这还用说吗?天天下雨,除非疯了,谁会去练几里的越野?”
  周围的队员,面面相觑,突然同时掉到马下,天啊!怎么会相信这个人突然变得吃苦耐劳,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马上熄灭了,看来今后又得和厨房打交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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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淮南风云 第五章 第一节 吹角鸣弦开玉壶 
  第一场比过后,四队排在八队中的第三,可是和其他队的人不一样,四队的一百人,早早就跑到场边,等待吃饭,一众人鸦雀无声,赵丽站在和尚身后,轻声哼着小调,却听身后赵破虏道:“赵丽,今天早上表现真出色,竟然射中五箭。”
  四队的人一起转身,对他怒目而视,如果不是赵破虏每次都把赵丽排到比试的人员名单中,以四队的实力,根本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才转过头,伙头军把饭菜抬了上来,众人顾不得赵破虏,拿把自己的饭菜,大口吃了起来,每个月的今天,都是最悲惨的时候,中午如果不吃饱,晚上就得挨饿了。
  赵丽吃了一个馒头,偷偷放下筷子,不知今天下午要比试什么?虽然脸上带着笑,可是看着战友狼吞虎咽的样子,还是觉得歉意,他知道赵破虏故意将自己排进比试的名单中,目的就是要自己出丑,尽管自己对比试的项目尽了全力,可是仍然没有大的突破,自己又不敢让霍去病把自己的名字的名单中抹掉,否则又不知要触犯那条军法。
  黑子轻声道:“快吃啊!不然晚上没得吃了,现在霍郎官不会再拿什么东西给你吃了吧。”
  自从上次霍去病打了自己,以明军法后,真的没有拿过什么东西给自己吃了,每次大校过后,那天晚上都睡得特别早,在梦中,难得见不到娘,只是满眼的吃食,糕点、烤鸡,在梦中都在吃东西,可是中午,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
  黑子和和尚偷偷藏了几块饼在衣兜中,对赵丽挤了挤眼睛,赵丽会意的一笑,却听脑后一阵锣响,下午的比试又开始了。
  走进校场,不由大吃了一惊,场中摆满了案几,案几上摆放着笔墨和竹简,不知霍去病又要搞什么鬼。
  “下午第一场,分析大将军第一次河南之战的得失,一个时辰完成,然后一队和八队交换,二队和七队交换,以此类推,进行评分。”
  河南之战!太好了,晚上霍去病睡不着,常常喋喋不休的评论各场战役,这一次真是天降横财,根本不用想,直接把他的想法写下来就可以了。
  要求一个时辰完成的,半个时辰就写好了,环顾一下四周,众人还在埋头苦写,不由有些得意,从前听霍去病的评论还觉得心烦,没想到今天竟然用上了。时间还长,赵丽低下头,在另一卷竹简开始胡写乱画起来。  才画了两只鸟,一个人影站在自己身边,偷偷抬起头,却是霍去病,他拿着“自己”那卷答案,正快速的浏览,片刻就看完了,然后他蹲了下来,“一字不差。”说完,就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上了点将台。
  这个家伙,不会又判自己犯了什么军法吧!一想到此,只觉得两腿还在隐隐做痛,要不要再想一篇,可是什么河南之战,自己只知道卫青大胜,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评论?
  正在着急,人家已经开始收卷了,赵丽忙偷偷的把那卷画了小鸟的竹简藏了起来,才藏好,面前已经放了一个竹简,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真不知道那个什么河南之战,有什么可以评论的,竟然能滔滔不绝的写上这么多。
  胡乱的看了两眼,伸长脖子看了看旁边那个人写的评分,照着抄了上去,才写了两个字,就听身边有人高声叫好,转过头,却是赵破虏满面的惊讶和欣赏之色,“好啊!好啊!不知是谁,竟有如此的见解?”
  第二场的比试过后,赵丽因为评论得分极高,四队总分竟然高列榜首,众人看着那个成绩,都傻了眼,没有人欢呼,更没有人庆祝,不知道那个赵丽,从何处借来了回天之力,竟然接连两场的表现,都超出众人的意想之外。
  得知那篇评论是赵丽写的之后,赵破虏脸上显出了极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想破头都没有想通,为什么这个人竟然能够有如此精辟的见解?他不由怀疑那些评论是霍去病告诉赵丽的,可是平日里,霍去病一天说不到三句话,和赵丽在一起的时候,只听那个家伙的话有如黄河绝堤,唾沫横飞,霍去病难得插上一句嘴,难得这个人真的是锦绣于胸吗?可是左看右看,那个家伙都是一个绣花枕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不像能够写出这种评论的人。
  短暂的喧哗过后,第三场比试又开始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第三场竟然不是传统的几里越野,而是对战比试。前几次大校,由于赵丽耍赖,打伤了赵破虏,影响极坏,所以对战停了好几次。
  看着三队那个膀大腰圆的对手,赵丽苦笑着打量着自己在地上的影子,“黑子,你说我上场后,够不够那个人塞牙缝?”
  “赵丽,我教你一个致胜的绝招。”黑子没有回答,只是嘻笑着。
  “绝招?黑子,我再犯军法,就要被杀头了。”赵丽有些心虚的摸着自己的脖子,似乎预见到自己被绑赴营门外斩首的前景,不由高声惨叫道:“我还没有娶老婆。”
  数十道目光一同射了过来,赵丽立即躲在李敢身后,却听旁边有小小的嘲笑声,也不敢伸头去看是谁,黑子慢慢靠近,“笨蛋,要触犯军法,就不是绝招了。”  “那是什么?”赵丽从李敢身后伸出头,“快说啊!下一场,就到我了。”
  “跑。你的马快,绕着场跑,直到鸣金,就算平局。”黑子轻声道,“这可是保命的绝招。”
  果然是好主意,自己真笨,怎么没想到?
  锣响后,众人看见赵丽洋洋得意的进了场,不知道这个人这一次又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表现,众人伸长了脖子,连他的对手什么时候入的场都不知道。
  在马上,那个人显得更加的高大,赵丽坐在马上,只能仰头看着他,心里不由有些发慌,腿也开始发抖,这个赵破虏,下次撞到自己手中,一定要他好看,不过可能等不到了,那个人挥舞着狼牙棒已经冲了上来。
  狼牙棒带起的劲风,刮得赵丽的脸都发痛,他不敢接招,按照黑子的办法,打马在场中跑了起来,可是那人的马也很快,才跑了两步,那人就追了上来,狼牙棒当头打来,赵丽伏在马上,堪堪避过,头盔掉在地上,咣当一声。
  带马跑了一圈,赵丽回身看见对手的狼牙棒又挥了过来,只得摘了马上了长枪,回身胡乱刺了过去,对手一愣,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枪法,可是枪已经刺了过来,只得回身避开,这一迟疑,赵丽的马早跑开了。
  两人在场中你追我逐,众人听觉得眼前狼牙棒纷飞,间中有长枪的影子掠过,场中灰尘扬起,跟赵丽比试的人,满怀疑窦,百思不得其解,这人到底是比试,还是逃跑,他怒吼一声,“臭小子,有种就别跑。”怒吼声中,赵丽跑得更快。
  只见场中,一人在前拼命飞奔,一人在后,狼牙棒挥舞得风起云涌,却怎么也追不到前面的逃跑的人,有人觉得滑稽,笑了出来,待再跑两圈,场外的众人早已笑得前仰后合,连点将台上的霍去病也不禁莞尔,只是回头对赵破虏微微示意。
  听见台上鸣金,赵丽松了一口气,好家伙,这人追得他魂都快飞了,那根狼牙棒一直在头顶挥舞,阴魂不散,回过马,对手正呼呼喘气,看见他,大骂道:“臭小子,你这是比试吗?”
  三场比过,四队竟然名列第二,是近半年来,最好的一次成绩,可是四队的人,除了黑子、和尚和赵丽笑容可掬外,其他的人都满面的愧疚,比得了最后一名还羞愧一般,如果不是赵丽在第三场耍赖,无论如何,四队也排不到第二。
  赵丽笑眯眯的拿起烧鸡,撕下两只鸡腿,双手递给霍去病,“吃吧,如果不是平常听你唠叨,今天也写不出那个评论。”
  霍去病冷眼看了看两只鸡腿,手指都没动一下,赵丽回过手,分别在鸡腿上咬了一口,“唉,没想到这鸡腿竟然这么好吃。”
  “拿来吧!”
  “你不是不吃吗?”
  “我没说。”
  赵丽两手拿着咬过的鸡腿,哭笑不得,眼珠一转,“鸡脯肉也很好吃。这鸡腿烤得不好,没有盐……。”
  “什么?”赵丽回过头,却是武帝特地赐给霍去病的御厨亲自送拿手好菜烤羊腿来了,“说我的鸡烤得不好,你干嘛要吃?”
  羊腿被他挥舞在半空中,一点儿也不逊色下午那根狼牙棒,赵丽忙把两只鸡腿都塞进霍去病手中,“求求你,你咬一口吧,不然我等不到上战场,就要马革裹尸了。”
  没有反应,赵丽两只手握着霍去病的手,不让他放下鸡腿,讨好般的对御厨道:“你看,你看,霍郎官在吃了,他很喜欢你做的菜。”
  御厨满意的下去了,看着他的背影,赵丽大大的出了口气,“霍去病,看来这烤羊腿也可以当成狼牙棒。”
  笑着回过头,刚才死活不吃鸡腿的人,正左一口,右一口,吃得高兴,“你不是不吃吗?”
  “我没说。”
  “那刚才怎么不吃?”
  “不想吃。”
  一时间,气得气都喘不过来了,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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