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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淮南风云 第六章 第三节 指暮天空识归航 
  走出骠骑营的大门,武帝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看正在操练的校场,“现在,朕一直很想回到从前在上林苑狩猎的日子,跑马南山、无忧无虑……。”
  跟在他身后的众人微微一笑,武帝接着说:“去病,你随朕回宫去住两天吧!皇后和静月想你了。”
  霍去病还未说话,武帝接着道:“让赵丽也去吧!听说你听不见他说话,就睡不着觉。”武帝微笑着,带着戏谑的神情。
  跟在后面的赵丽微微一抖,这一句戏言,怎么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可是皇上当面说出,显然安排此人,不是为了监视,难道单纯是为了关心吗?
  骑马进了长安,赵丽只觉得眼睛都不够似的,这街景、建筑、植物,甚至是街道两旁的商铺都觉得那样的亲切,在骠骑营生活了数月,每天能够看到的,都是熟悉的面容、熟悉的景色、一样的河流、一样的大树,他无聊得连河边那棵柳树抽了几个芽苞都数得一清二楚,更别提庭中那棵树上那几只鸟,长了几根羽毛都了若指掌。
  骠骑营每次进城,都是呼啸来去,根本不管马蹄之下是否有人,长安的百姓早已习惯,于他们而言,那个英俊的少年将军带领骠悍的骑兵,头插白羽、身穿金甲、意气风发、纵马急驰,也是长安城中难得一见的风景。
  可是今天,他们却从那一队人中看到了一个异类,此人身材不高,可以说得上矮小,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滴溜溜乱转,左顾右盼,看见漂亮的姑娘,笑得弯若新月的眼睛瞬间变大,直从街头看到街尾。
  眼看此人与大队的人马越离越远,他却毫不着急,只是拉着马在长安街头慢慢踱步,再细看他虽身穿骠骑营的盔甲,可是从头看到脚,除了那匹红马神骏异常,再也看不出与骠骑营神采飞扬的骑士有任何的同通之处。
  “小舅舅……。”
  赵丽回过头,却是翠儿捧着一块糕站在赌坊门口,看到他,兴奋得小脸通红,赵丽跳下马,“翠儿,你爹呢?”
  “爹在里面,他说一会儿出来……。”
  赵丽大怒,二哥和大哥真是一模一样,这赌坊是什么地方,竟然将翠儿单独留在这里,赵丽将翠儿抱在自己的马上,对站在赌坊的人说:“去叫赵二爷出来。”
  早有人认出了他,飞跑着进去了,不一会儿,赵广武瑟瑟缩缩的走了出来,“三弟……。”
  空中一声脆响,马鞭子一抖,直接打到赵广武脸上,血立时流了下来,赵广武不敢用手擦拭,只是闷声低头站头,任赵丽鞭打。
  打了几十鞭,赵广武脸上、身上都是鞭痕,赵丽放下马鞭,“二哥,从今天开始,不许你再进赌坊,带翠儿回去。”
  赵广武如蒙大赦,从马上抱着翠儿,飞一般的跑了,赵丽骑回马上,正想离开,却听刘陵的声音缓缓响起,“丽儿,你偷跑出骠骑营了吗?
”  赵丽回过头,却是大哥陪伴着刘陵从旁边的首饰店铺中走了出来,赵丽微一皱眉,瞬间却是满面的笑容,“大哥,陵姐姐,皇上召霍郎官入宫,我落后了。”
  正说着,首饰店的人捧着一个布包走了出来,刘陵对身后一示意,早有侍女接了过去,“丽儿,相请不如偶遇,一同去喝杯酒吧!”
  赵丽微微一笑,“不了,我要追赶大队了。”他转过头看了赵广文一眼,赵广文微一抖,“我……。”
  刘陵含笑向前,似乎想说什么,黑子却急驰了过来,“赵丽,你怎么还在这儿?快归队。”
  赵丽走了,赵广文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出了口气,“翁主,你还想买什么?”
  刘陵微微一笑,“今天算了,你回去吧!”
  “翁主生气了吗?小弟和奶奶一样,恨不得把钱都藏起来……。”
  本想安慰刘陵,没想到刘陵的脸色更差,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上了自己的马车,连刚才买的那包首饰都没要,赵广文失落的站在原地,这个女人又怎么了?
  赶上大队,所有的人都对赵丽怒目而视,这个家伙,自由自在惯了,连保护皇上都这样三心两意,霍去病紧皱了眉头,“你到哪儿?”
  “市集。看见翠儿,打了个招呼。”赵丽有些忐忑不安,他着实有些害怕那个军法,再打五十军棍,他真要自杀了。
  “进去吧!”霍去病转过马头,当前冲进宫门,赵丽偷偷出了口气,打马跟了上去,在心中暗想,还是赶快想办法离开这个倒霉的军营。  霍去病走进建章宫的时候,张汤正在向武帝禀报什么,武帝的神情相当的愤怒,但那愤怒之下,却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悲哀,当看到他的时候,武帝的眼中有一丝光芒,尽管一闪而过,快如闪电,他还是看清了那光芒的蕴意。
  “去病,想随朕到淮南去吗?”武帝淡淡的说,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愤怒,可是张汤还是从那平静的语调中,听出了一丝颤抖。
  “皇上,从长安到淮南路途遥远,霍郎官的八百骠骑尽管骁勇,可是难免会有缺失,李广将军曾任朗中令,现在与匈奴的战事告一段落,何不调李广将军进京,与霍郎官一同保护皇上。”张汤小心的说出建议。
  “好吧!去拟诏,任命李广为郎中令,随朕一同前往淮南。去病,你也不要回骠骑营了,派人回去传令,命他们准备,你就在宫里住着,等李广一回长安,就随朕出发去淮南。”武帝站了起来,突然长长的叹息,“好一篇屈原赋啊!”
  看着他的背影,霍去病转过身,正想向宫外举步,张汤微笑道:“郎官留步。”
  霍去病不解的看着张汤,他和这个有名的酷吏没有太多的接触,只是偶尔从赵丽的唠叨中听过他的名字,同时也知道了他审案的手段毒辣,廷尉署的牢狱是多么的恐怖。
  “郎官,皇上令你护送他到淮南,以在下看,赵丽就不必跟随了吧!”张汤微笑着,也许那张脸,从来没有过今天这么多的笑容,所以看上去,那么的僵硬
。  霍去病没有说话,看样子,也没有话要说,张汤继续笑道:“赵丽自小在淮南长大,与淮南王一家的关系非浅,皇上此行,可说得上是冒险之举,再将他留在营中,恐有不妥。”
  看上去,霍去病似乎在沉思、犹豫,片刻之后,他淡淡的说:“赵丽是骠骑营的人。”
  待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去,张汤转过身,武帝出现在宫门口,“张汤,你伤害了去病的骄傲。”
  张汤笑道:“下臣只是将皇上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相信霍郎官会理解的。”
  武帝跨进宫门,眯着眼睛,注视着霍去病快步的走下建章宫第一层台阶,“张汤,你不了解去病。去病不是一个太多情的人,他心里,只有一件事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打仗和获胜,你和他说什么安全、什么信任,他统统当成废话,与他毫不相干。
  如何的操纵战局,如何的派遣人员,是他的骄傲,别说是你,就是朕叫他不要带赵丽去淮南,他也不会听的。赵丽是他的手下,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与其他人无干。”
  张汤躬身走在武帝身后,“皇上,下臣觉得皇上太宠霍郎官了,下臣日前又收到近郊县丞发上来的告状文书,说骠骑营的人,将军马放至农田中,损毁了几十亩的青苗。上次骠骑营毁坏了农田一事还未解决,此次又损毁了青亩,这近郊的县丞可是怨声载道了。”
  武帝笑道:“去病这愣小子,净给朕添麻烦。”转过脸,却是满面的骄横,“什么怨声?不就是要银子吗?此事,由廷尉署出面,踏坏了多少农田,损毁了多少青苗,赔偿他就是了,什么事要这么大惊小怪,告状都告到朕这儿来了。”
  张汤知道武帝要维护霍去病,早已做好了准备,“下臣已着人算过了,总共要赔偿四千二百八十一两银子。” 
 武帝一愣,“这么多?对了,听说骠骑营有一个人叫赵丽是吗?”
  张汤知道他打的主意,“皇上,下臣已打听过了,赵丽全未参加过这两次损坏行动,要赵家出钱,于情于理都不相符……。”
  武帝冷眼看着张汤,“什么不相符?赵广文给刘陵买首饰,一次就买了近万金,让他们出点儿钱,就那么难?”
  张汤笑道:“这个下臣知道,不过赵老太太可是出了名的吝啬……。”
  “可朕听说,赵老太太对赵丽可是一掷千金。”武帝有些恼怒,这个张汤,平日时挺精明的,今天怎么木了?
  “皇上,下臣听说霍郎官已下令,不许骠骑营的人涉及地方事务。”
  武帝明白了,这个张汤,原来在这里等着朕,看来他还是希望自己处罚去病,即是如此,这件事就交回给他吧,“是吗?既然如此,那些银子,就由廷尉署出吧!”
  张汤眼珠一转,“皇上,廷尉署可没有余银,就是有,也是皇上的,下臣不敢私自挪用,下臣听说淮南国物产丰富,土地肥沃,淮南王以仁义治国,不如请淮南王体恤体恤长安的百姓。”
  武帝真心的笑了出来,这个张汤,真是一个鬼才!“好吧!”  看上去,赵丽似乎刚从水里掏出来一般,浑身都在滴水,霍去病微笑着走到他身边,“你可回淮南了。”
  正在拧衣角的赵丽没有抬头,“李敢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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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淮南风云 第六章 第四节 一叶扁舟轻帆巷
  半天没有听见霍去病说话,赵丽抬起头,满脸的青紫,嘴角的那块於痕特别的明显,“你怎么了?”
  赵丽伸手摸着脸上的伤,“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群疯子,我刚走到太液池边,数十个水瓢从天而降,十几个女人追上了上来,又打又踢。”
  脸上的伤尚且如此,想必身上的伤更严重,霍去病微微一笑,“像猪头。”
  赵丽叹息着,“没想到宫里也有疯子。”  话音才落,一个太监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就是他,就是这小子偷看李夫人洗澡。”
  两人回过头,却是几个太监拥着元宝,赵丽认出,当前一个,就是刚才追打自己的太监头领,他长眉一轩,“谁知道那是李夫人在洗澡,再说了,几十道幔帐,谁看得见是谁在里面洗澡。”
  那太监恼道:“小子,你还嘴硬,就是你故意跑到太液池偷看。”
  赵丽大怒,“什么偷看?你自己说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偷看的,又瘦又老,哭的时候那么难看,谁愿意去看她?”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赵丽,半天才回过神来,那太监大叫道:“好小子,你竟敢……,竟敢……。”
  赵丽急怒之下,那些言语冲口而出,不由有些心惊,正发愣,那太监已冲了上来,伸手正想打他,霍去病伸手推开了他,“干什么?赵丽说那个又瘦又老的女人,你说是谁?”
  元宝立时醒悟过来,“刘金,你疯了吗?”
  刘金一愣,转头看着元宝,猛的醒悟过来,“是啊!奴才头昏了,今天这太阳真大……。”说着,回到元宝身边,侧手立在他身边。
  霍去病看了刘金一眼,“什么都没听见,瞎说什么?”
  元宝和众太监们瞪大了眼睛,他们谁都没有听过霍去病在一天之内,说过这么多的话,转过头,那个小子摸了摸脸上的伤,对太监们说:“下次那个什么夫人洗澡时,早点通知我。”
  元宝笑道:“赵爷,奴才们知道你不是故意,你看看,打得这么伤,快去敷药吧!下次,奴才们一定提前通知你,让你绕道走。”
  赵丽扶着霍去病,倒了倒靴子里的水,笑道:“谁要绕道走?我今天白被打了一顿吗?”
  元宝和太监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见过有这样赖皮的小子,元宝轻轻咳嗽了一声,“赵爷还是赶快去治伤吧!”
  霍去病和赵丽走了两步,赵丽眼尖,看见武帝站在不远处,知道他早已听见了所有的对话,忙轻轻拉了拉霍去病的袖子,“贤弟,皇上来了。”
  霍去病抽回自己的袖子,“你为什么去太液池?”
  赵丽生气了,连他也觉得自己是跑去看那个女人洗澡,“去自杀。”
  霍去病笑了,“你?不信。杀人,我相信。”  赵丽气得说不出话来,板着脸,走到武帝面前,他站在霍去病身后,随他向武帝一块儿行礼,武帝斜眼看着赵丽,“小子,行啊!敢说朕的李夫人又瘦又老。”
  赵丽忙拉了拉霍去病的袖子,霍去病正想说话,武帝道:“行了,去病,你每次说话,就几个字,朕听着累,赵丽,朕可想听听你眼中的女人,什么才是绝色佳人?”
  赵丽偷眼看了看武帝,他似乎并没有生气,便笑道:“说到女子,下臣以为这世间的女子分为四种,第一种,为下下品,此种类型的女子,凶狠丑恶,脾气暴烈,凡男子遇到这种女子,无不是抱头而逃;第二种,为下品,此种类型的女子,很得柔美娟秀,可是一肚子鬼蜮伎俩,以为天下的男子,无不是她掌中之物;第三种,为上品,这种类型的女子,长得温柔可人,娇俏甜美,可是一副大家闺秀的臭架子;第四种,为上上品,这种类型的女子,倾城闭月之貌,性情娴淑,万里挑一。”
  小跑着过来的元宝,听得张大了嘴,不由打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还是孩子的男子,他怎么对女人有这么多的见解,武帝皱了皱眉,“刘陵是属于那一种。”
  赵丽想了想,“陵翁主嘛,第二种。”
  武帝微感诧异,“第二种?” 
 赵丽很坚决,“对,陵翁主长得狐媚迷人,可是心机太深。”
  武帝笑道:“朕听说她很喜欢你。”
  赵丽也不隐瞒,“是的,下臣也很喜欢她,如不是因为年龄相差太大,下臣原想娶她为妻的。”
  众人又是一惊,没想到他喜欢的人,竟是人尽可夫的刘陵,武帝目光炯炯,“你喜欢刘陵?”
  赵丽点了点头,“你真想娶她为妻?”
  赵丽想了想,“现在不想了。”
  “为什么?”
  看上去,赵丽有些落寞,“急景凋年!美人儿衰老,总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武帝一愣,“急景凋年?”
  万人的护卫队,列成长龙,保护着武帝的车鸾向淮南国进发,李夫人依偎在武帝怀里,欣赏着沿途的风光,对于她而言,这沿途秀美的景色,丝毫也不逊色于后宫精心布置的庭院,“皇上,真美。”
  在车鸾旁边,是那天想偷看自己洗澡的骠骑,他骑着一匹火红色的战马,一身白色的战甲,显得威风凛凛,再加上面若冠玉,唇若涂朱,虽然有些脂粉味,却不失为一个镶金嵌玉般的美男子。
  “皇上,那孩子……。”
  武帝没有转头,他知道是赵丽在护驾,出于厌恶,他根本不想和这个人有任何的接触,可是偏偏去病将他安排在鸾驾旁边,也许他认为这里相对于其他地方安全一点,难道去病不知道此人的武功不差,心机深沉,值得提防吗? 
 中途休息时,武帝本想叫来霍去病,将赵丽调走,可是霍去病早已率了五十骠骑上前探路,只得作罢。
  赵丽拿着水囊,走到溪边打了水,小心的走了回来,拿给李夫人的侍女环儿,他松了口气,正想找个地方坐下,却听环儿道:“喂,再去打点儿水来。”
  赵丽只得接过另一个水囊,又走向溪边,心里只觉得李夫人和她的侍女都很讨厌,也许这宫里的女人,除了卫皇后外,都像静月一样的烦人。
  交了水囊,赵丽又被指派去拿糕点盒,拿完糕点盒,又要去打水,来回折腾几次,别人都上了马,赵丽连口水都没有喝到。
  本想启程后,能够休息一下,结果那个讨厌的环儿,又让他到山边帮夫人摘几枝野花,赵丽只得打马到了山崖边,挥剑斩了几枝野花,刚送到鸾驾前,就被一通责骂,“怎么这么慢?你不知挑选吗?这几朵都蔫了。”
  赵丽大怒,转过脸,再不理睬这个讨厌的女人,过了一会儿,她从车内探出身子,递了一块糕点出来,“夫人说你忙了半天,这块糕赏给你。”
  赵丽忍气接过糕点,却是自己最恨吃的红豆糕,看形状,不是李夫人做的,就是这个侍女做的,怎么能吃?赵丽无声的将糕点放进包囊中,准备下一次休息的时候,到没人的地方扔掉。
  “你怎么不吃?”环儿奇怪的看着他。
  “我还不饿。
”  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下一次休息时,一定让霍去病把自己从鸾驾旁调走。
  行了一会儿,赵丽觉得心情稍稍好了一些,环儿又挑开了车帘,“赵丽,皇上问你是否看见田间操作的夫妻?”
  田间操作?应是那对老夫少妻吧!“看到了。”
  “皇上要你吟诗应景,不然,中午不许吃饭。”
  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气,又升腾上来,赵丽想了想,随口吟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刚吟完,就听武帝在车中笑道:“什么君不君?老不老的?吟得那么快,唱歌吗?”
  李夫人似乎也在笑,她的声音很清、很美,“皇上,真的很应景。环儿,再给他一块糕吧!”
  又递了一块糕出来,赵丽万般无奈,只得接了下来,这倒霉的差事!
  听上去,武帝心情很好,“赵丽,夫人出个灯迷,你猜一下,猜中有奖。”
  还未等赵丽说话,李夫人已经缓缓念出了谜面,“自古有聚必有散。”
  赵丽一愣,这是什么谜面,这么简单,犹豫着,“憩。”
  车内的人,又笑了,“真的是憩,你真的很聪明。”
  不会又是一块糕吧!赵丽恨恨的想,没想到车内的人轻笑着,“赵丽,如果你猜对了这个字,我就把环儿许配给你。”
  天啊!这女人莫不成疯了,她以为那个讨厌的侍女是宝贝吗?
  “夫人,不用出题了,赵丽认输了,今天中午不用餐就是了。”未等李夫人开口,赵丽抢先表明了自己的心迹,没人稀罕那个讨厌的侍女。
  车内一下就安静了,早知道就早一点说了,转过头,河面上有一叶扁舟顺流而下,心旷神怡间,连中午不许吃饭也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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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淮南风云 第六章        第五节 飞云黯淡夕阳间 
  没想到没吃午饭竟会如此的饥饿,赵丽在马上弯着腰,尽量的减少自己活动的次数,原来在营中,不吃晚饭,只要躺在床上不动,多喝几口水,也不觉得过份的饥饿,可是今天这么大的运动量,想不饿也难。
  到了下午,只觉得头晕眼花,偷偷的跑到一边,把和尚送的糖莲子塞了四五颗到嘴里,慢慢的嚼碎,吞进了肚,本想会好些,没想到越饿得更加厉害,赵丽可怜巴巴的看着远处,希望看见霍去病的身影,不知这个人上前探路,什么时候才回来。
  好容易到了傍晚,终于扎下了营寨,赵丽飞快的跑回了骠骑营,远远的看见和尚,大叫道:“和尚,有馒头吗?”
  跑到近前,黑子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听说你一口拒绝了李夫人的侍女……。”
  赵丽看着他面上的笑容,有气无力的说:“黑子,先给我吃的,那些事,呆会儿再说。”  和尚和黑子对视一眼,“刚刚才安完营,哪里有吃的东西?”
  赵丽差点儿坐在地上,黑子眼珠一转,“有吃的,等一会儿。”
  火点燃后,赵丽催促着和尚将洗好的鱼放到火上,和尚快速的洒好调料,将鱼放在火上,“饿成这个样子?”
  黑子侧眼看着赵丽,“赵丽,看你的样子好像十多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似的。”
  赵丽只是看着火上的鱼,眼泪都快等出来了,黑子怎么会知道人能饿成这个样子呢?恍惚间,又回到小的时候,最后和娘在一起的那个冬天,雪下得很大,几乎把街道都淹没了,娘丢失了二叔留下来的银子,那一天晚上,娘和自己都没有吃饭,那刻骨的饥饿至今记忆犹新,就和今天一样,可是今天,再没有娘的呵护了。
  鱼终于烤好了,烫烫的、香香的,赵丽咬了一口,只觉得满口的香汁,再咬一口,简直不舍得吞下去,“和尚,你烤的鱼这么好吃。”
  和尚有些得意,瞬间眉眼间的神情黯淡了下去,“我弟弟很喜欢吃鱼。”
  赵丽的动作放缓了,然后他又笑了起来,“和尚,你看天边的那片晚霞,像不像涵香阁里的那片杏花……。”
  和尚转过头,看了很久,一直没有回过头,赵丽知道他在哭,也不劝阻他,只是闷闷的将手中的鱼吃完,黑子无声的递了一个水壶给他,压低声音,“今天是和尚弟弟的生日。”
  天慢慢的黑了,星星升了起来,赵丽坐在河边,无聊的将手中的石子扔到河里,不知道和尚跑到哪里去了,吃完晚饭,他就不见了,也许偷偷躲在什么地方哭吧!在印象中,和尚总是无忧无虑的,没想到,他也有多愁善感的一面。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赵丽转过头,却是黑子,他手中拿了几个野果子,“呆坐在这儿干什么?”
  赵丽轻轻的啃着果子,有些怅惘的看着河水,“黑子,你说和尚跑哪儿去了?这么晚了,也没回来。”
  咚,黑子将手中的石头用力扔到水中,激起了很大一朵的水花,“不知道,和尚是一个直性子的人,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从来没像今天一样奇怪。”
  黑暗中,两个人并肩而坐,赵丽吃完手中的果子,突然觉得黑子一直盯着他,不由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黑子早已转过头,他脸上的神情很奇怪,似乎带着一种无法压抑的厌憎。
  赵丽缓缓回过头,他不知道别的人是怎么看待黑子的,他总是觉得黑子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虽然他总是笑容满面,有时也会讲述自己的过去,可是给赵丽的感觉,黑子似乎有很多的秘密一般,那些秘密,永远的藏匿在黑子心中,不会向任何的透露。
  “你去过草原吗?”
  黑暗中,黑子的声音很小,就像吹过的微风一般,草原?从小,只见过阡陌水田,桑树成林,从没见过草原。
  “草原是什么样子的?”赵丽兴奋的问,真的很感兴趣,似乎二叔就是从草原来的。
  沉默了很久,黑子才慢慢说:“草原很辽阔,一眼看不到头,静止的时候,就像碧绿色的毯子,风吹过后,草浪起伏,洁白的羊群在草海里游荡……。”
  黑子平淡的语气中,有一种掩饰不了的怀念,很强烈,即使看不到他的神情,赵丽也能听出语气中蕴含着海一般的深情,难道在草原的,是黑子爱人吗? 
 “黑子,总有一天,你会回去的。”赵丽跳下礁石,深深的吸了两口清冷的空气,心情突然好转了,“黑子,总有一天,我会陪你去草原的。”
  “赵丽……。”环儿跑了过来,“皇上要你去保护夫人。”
  站在李夫的帐蓬外,赵丽环顾左右无人,悄悄的将戟插进土里,然后斜靠在帐蓬的支柱上,一只手轻轻的放在戟上,看上去,他是在很认真的守卫着李夫人。
  夜渐渐深了,赵丽痴痴的看着夜空,星星很明亮,远处有淡淡的花香传过,这样的情景,小的时候,夜归的娘的抱着自己走在淮水边回家的时候,无数次的经历过,那个时候,听着淮水拍击河岸的声音,总是很害怕,只能紧紧的蜷缩在娘的怀里,无助而又忧伤。
  不知道这次回淮南,会有什么样的经历,往日里,总是希望能快点回到淮南去,看看娘和二叔的墓,可是真的向回走了,却觉得那样的害怕,每走一步,都觉得心惊肉跳,怕得几乎无法呼吸了,到底在怕什么,却不知道,只是模糊的怕,怕得几乎都要发抖了。
  星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赵丽突然听见一声脆响,几乎吓得跳了起来,下意识的想握紧戟,却握了个空,低下头,却是戟倒了,碰到一块石头,发出的声响,赵丽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头,却见霍去病站在远处,正看着他。
  “你们这么晚才回来?”赵丽吃着李敢从前方集市买的米糕,头也不抬的问。
  “是啊!郎官急着赶回来禀报,所以连夜就赶回来了。”李敢靠在帐篷的支柱上,“你怎么被弄来站岗。”
  赵丽咽下一块米糕,“别提了,总之是做了一天的噩梦。对了,这糕怎么还是热的?”
  听着李敢的声音,他非常的得意,“我们路过的时候,我就告诉老板帮我包好,回来的时间,我用剑把包挑了起来,然后放在怀里,所以才没冷。”
  “你放在怀里?”赵丽拿着米糕,吃也不是,扔也不是。
  “怎么了?”李敢不解的问。
  “你这来回一跑,汗都浸进去了。”赵丽的表情,似乎想呕吐。
  “我用油纸包了的。”李敢用严厉的眼神制止赵丽将米糕扔掉,“我都没舍得吃。”
  刚吃完米糕,霍去病就走出了大帐,“回去吧!”
  跟在霍去病身后,赵丽奇怪的看着他走向河边,走到礁石上,他坐了下来,赵丽奇怪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看河。”
  赵丽抬头看了看天空,轻轻咳嗽着,“霍去病,现在已经很晚了,该睡觉了。”
  江风迎面吹来,话语被吹散了,霍去病早已转过头,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赵丽叹息着爬上礁石,他却躺了下来,仰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两只眼睛仿佛深黑色融化了的宝石,发出晶莹的光芒。
  赵丽也躺了下来,头枕在他的肚子上,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心里只是奇怪,平日里,只见他对书册沙盘感兴趣,不知道今天怎么会突然浪漫到要看河。
  刚躺下,赵丽就听武帝的声音响了起来,“去病,这么晚,你躺在礁石上干什么?”
  赵丽欣喜的爬了起来,看来,皇上也不全做讨人厌的事,“你累了一天,回帐篷去睡。”
  直到躺下,赵丽还在想武帝在河边说的那几句话,从来不知道皇上竟然有这样的柔情,竟然还会关心人,真让人感叹。
  连梦都来不及做,天就亮了,朦胧间,赵丽还以为是在长安的军营中,转了个身,正想再睡过去,却掉到了床下,发出一声巨响,吓了服侍霍去病的侍女一跳,待看到他从地上苦着脸爬起来,揉着身上被摔痛的地方,才笑了出来。
  还未梳洗完毕,霍去病已经到武帝处报道了,听到出发的号角声,赵丽快速的吃完早膳,将衣袋装满糕饼,快步的跑向鸾驾,怎么就像打仗一样的忙乱。
  有霍去病在身边,武帝的兴致非常高昂,甚至弃车从马,与霍去病并肩而驰,喜笑颜开,用马鞭指点着道旁的风景,谈论着从前在上林苑狩猎的日子,听上去,他真的很怀念那段岁月,尽管那是一段受人制掣的岁月,可是在他口中,那才是真正人过的日子。
  赵丽偶尔会看见和尚和黑子骑马从道旁驰过,然后再飞奔回来,他们正布置驰道两边的保卫工作,和尚和黑子都是精神焕发,满面的笑容,丝毫看不出他们心里的痛苦和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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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淮南风云 第六章 第六节 追往事空惨愁颜
  连续不断的走了一个多月,久得赵丽认为这条路永远都到不了头似的,直到有一天,李广飞驰着跑了过来,“皇上,已进入淮南国境内。”
  空气中,有熟悉的花香味儿,和梦中的一模一样,真的回来了,看到熟悉的山恋和植物,赵丽眼眶一热,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再走几天,就能看见淮水了吧!也许那幢绿色竹屋的残骸还在淮水之滨吧!
  一路上,赵丽异常的沉默,有太多的话,总在心中徘徊,却不知道该向谁说,也许唯一能听他讲讲心事的,从前还有李敢,可是近来,他很忙,每日里纵马呼啸来去,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再有就是和尚和黑子了,可是他们有那么多不想对人言的心事,他们的心,也许没有空间来听他的故事了吧。
  偶尔看着霍去病灯下沉毅的面容,也有向他讲述的冲动,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也许他不爱听,每天听皇上讲那么多的话,他一定也厌烦了吧!
  所以,所有的种种,只能在心里,自己讲述给自己听,一遍又一遍,重复的讲述着过往的岁月,所有快乐的、悲伤的,重复着交替在心中上演,没有一刻的停息。
  马蹄幽幽,一步一步的将自己带回过往,飘过眼前的柳絮,如同纷飞的雪花,多少年前,也是在这样的冬日里,离开了淮南,离开了娘,离开了赖以生存下去的一切动力,从此漂泊无依,如果水中无根的浮萍,总是飘飘荡荡,没有家,也没有亲人。
  夜深的时候,总是无法入眠,常常在帐边,痴了一般的看着夜空中闪烁的群星,这样的美丽,美丽得几乎想流尽眼中的热泪。
  “你怎么了?”
  回过头,却是霍去病,他默默的坐了下来,就坐在身边,感觉上,他也没有平日里那么讨厌了,从前在军营的时候,偶尔他睡不着,他会拉着自己讲上一宿的话,打仗、打仗、打仗,他的话题,永远都是打仗。
  赵丽微微的笑,“看河。”
  “你的家乡?”
  忍不住的想说,“是啊!很小的时候,就住在这里了,你知道吗?我、娘和二叔,住在淮水边的一幢竹屋里,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要住在哪里吗?”
  霍去病静静的摇了摇头,赵丽转过头,整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中,“因为我们很穷,那幢竹屋,是别人丢弃的房子,我们住进去的时候,连门都没有。”
  不知不觉的,就把心中的话讲了出来,“那个时候,我才三岁,娘每天带着我,清晨走路进城,到酒楼跳舞,深夜的时候才回家,二叔是个瞎子,看不见路,他总是跟在娘身后,听着娘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跟回家。你知道从淮水走进城要多长时间吗?”
  不等他回答,自己便说了下去,“要走两个时辰,过四座桥,无聊的时候,我也数过自己的脚步,可是数到一半,就乱了,因为那条路实在是太长了,每次走,都觉得走不到头一般的漫长。”
  尽管拼命的忍耐,眼泪还是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落下,无声无息的被脚下的土地吸收,没有一点的痕迹,就像春天的杏花雨一般,静夜里,只有风吹过的声音,身边的霍去病,睡着了一般的安静。
  “你娘呢?”过了许久,他才问。
  “娘已经死了。”又是一阵伤心,原不该提起这个话题,可是眼泪涌出,再也无法忍耐,就如同涌上唇边的话,“娘是被二叔刺死的。”
  霍去病伸出手,轻轻的握着他冰凉的手,“说吧!”
  “二叔原不是淮南国人,听大哥说,他是从草原来的,遇到娘后,便在淮南住了下来,和娘相依为命,娘被爹抛弃后,他们就在一起,我记得,娘和二叔的感情很好,他们几乎从不吵嘴。

  二叔对我也很好,有的时候,酒楼的生意不好,他们没有钱买吃的东西,二叔就会向酒楼的老板讨剩下的馒头,二叔总是等我和娘吃完了,他才吃。有一次,我在街头被几个地痞欺侮,二叔为了保护我,连肋骨都被他们打断了,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后来我生病了,奶奶说我病得很重,所以娘就把我送回了赵家,奶奶给了娘一千两金子,要她和二叔离开淮南,永远不准回来,娘没有答应,也没有要金子,只说要奶奶好好的待我。  后来,我们要到长安的时候,我对奶奶说,我要和娘在一起,我要留在淮南,奶奶才告诉我,娘把我送回赵家的那天晚上,就死了……。
  开始,奶奶只说她是病死了,后来,我才听大哥说,娘是被二叔刺死的,我不相信,就去问奶奶,奶奶当时很生气,她用荆杖打我,不准我再提娘,可是我一直都想知道娘是怎么死的,我一直都不相信二叔会杀娘……。”
  说完了,才觉得诧异,为什么会对这个人说起这些呢?这些事,从来没有对人提起过,连李敢都没有说过,怎么会告诉他?是因为闷在心里太久的缘故吗?
  “不是。”
  “你说什么不是?”
  “娘不是二叔杀的。”
  星夜下,他的脸庞显得那样的清晰和迷人,“你怎么知道?”
  “不是。”
  在这世上,也许只有他和自己才坚定的相信二叔不是杀娘的凶手吧!赵丽感激的握着他的手,过去所有的厌恶在这一刻都消失了,无论他打了自己多少的军棍,都及不上此刻,他对二叔和娘的感情那种信心。
  “你陪我去看娘好吗?就在淮水旁,我偷偷让人去看过,画了画像回来,娘和二叔长眠在一起,他们的墓上,绿草长青,开满了白色的情人花。”
  “好。”
  远处传来李敢的呼唤声,“赵丽,赵丽……。”
  赵丽忙擦干了眼泪,“李敢……。”
  李敢走过来,才看见霍去病无声的站在赵丽身后,忙行礼,霍去病淡淡的点了点头,走到赵丽身边,看着李敢,一言不发。
  李敢有些尴尬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看看。
  赵丽打开布包,再打开油纸包,才看见那张薄薄的绢巾,上面写满了字,画满了线段,“这是什么?”
  “你娘的墓。”
  天色渐渐发白了,却没有一点儿的睡意,也许是因为恐惧吧,也许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娘和二叔,就会看见二叔用剑刺穿娘的身体,尽管不相信,可是眼前还是忍不住出现那血淋淋的场面,如果,仅仅是如果,真是二叔杀了娘,娘的心,该是如何的疼痛。
  从车帘的缝隙看过去,看个调皮的骠骑,今天异常的安静,他的双眼红肿,无精打采,看上去一晚上都没有睡觉一般。
  “环儿,你在看什么?”李夫人明知故问的打笑着自己的侍女,她知道环儿很喜欢漂亮得有些妖艳的赵丽。
  “娘娘,你看赵丽,是不是又被皇上罚了,没有一点儿的精神。”环儿转过头,带着一丝关心。
  “放心吧!皇上这几天,都和霍郎官在一起,讨论打仗和狩猎,没时间惩罚他,不过我看他今天精神萎靡,是不是生病了?”李夫人转头看着赵丽,她觉得这个孩子挺招人喜欢的,不知为什么,皇上一直都不喜欢他。
  “娘娘,要不让他坐在车辕上休息一下?”环儿大着胆子提出了建议。
  李夫人犹豫不决,过了很久,“这不太好,要不我和皇上说说,让他在后面的车上休息一下。”
  躺在车上,赵丽很快就睡着了,梦里,是一片雪白的花,开得如火如荼,自己孤身一人行在其间,彷徨而孤寂,如同行走在一个透明而华丽的牢狱中,无法挣脱。走了很久,久得自己都忘记了时间,才看见李敢站在远处,对自己频频招手,虽然自己拼尽全力的向他跑去,他还是消失在了远处。
  清醒过来,却是在武帝的御帐中,霍去病背对自己坐着,聚精会神的看着绢册上的东西,武帝与他相对而坐,正在讲解什么,双目发出兴奋的光芒。
  听到声响,武帝抬起头,“你醒了,一下就睡了两天,去吃饭吧!顺便叫李广来见朕。”  赵丽一回到骠骑营,就被各种声音包围了,和尚激动的冲了上来,“赵丽,我们还以为你会睡死过去,一下睡了那么久,我们都被吓坏了。”
  赵丽微微一笑,如果可以,他情愿永远的就这么睡下去,永远也不要醒过来,可是不行,他还有奶奶,还有翠儿,为了他们,他也要醒过来,继续面对悲伤的往事。
  喝完汤,赵丽慢慢走到营外,看着漆黑的夜空,今天没有星星,只有浓厚的黑云,难道它们也知道自己心里的悲伤吗?为什么回到淮南,会这样的哀苦呢?不是一直都想回来吗?为什么会这么伤心呢? 
 “赵丽。”回过身,却是笑容可掬的黑子,“你还好吧!”
  赵丽点了点头,“你怎么不睡觉?”
  黑子走到他身边,看了看夜空,“明天也许会下雨。”
  心中对黑子那种空茫茫的感觉又漫了上来,这个人,总像隐藏在雾里,让人捉摸不透般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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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淮南风云 第六章 第七节 南来雁向沙头落 
  终于到了淮南城外,淮水滔滔,江流不息,武帝心旷神怡站在江边,“去病,咱们就住在这儿吧!你说呢?”
  霍去病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就传令下去。让人去宣刘安。
”  刚走进大营,刘安就被霍去病吸引了,他站在武帝的御帐外,高大英俊,气质鹤立鸡群般的出众,刘安眯起了眼睛,“那位少年是谁?”
  “父王,他是霍去病。”刘陵轻声的说,眼睛却在四处搜索,赵丽也应该同行了吧!
  “朕听说王叔只用了两个时辰就完成了屈原赋,朕细细观读,简直是字字珠矶,段段锦绣,王叔,不愧被誉为当代的文豪。”武帝的神色不辨喜怒,背靠在礁石上,眼睛却看着远处的赵丽。
  赵丽和李敢一起,不知在说什么,一会儿满面的激愤,一会儿又喜笑颜开,就如同未长大的孩子,到底他在说什么呢?
  “去病,去把赵丽叫过来,让他也一同参加游戏吧!”
  空阔的河面上,架起了两根粗绳索,在夜风中轻轻飘荡,河岸燃起了篝火,映得有如白昼,赵丽走到武帝御驾前,恭身道:“皇上。”
  正在和刘安说话的武帝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来了,坐下吧。”
  赵丽双眼一溜,坐到李广身边,才坐下,就听武帝道:“皇叔,你既答应了,朕明天就派人到你那儿去取。”  刘安尴尬道:“是,是,我这就回去准备。”
  武帝昂头,“等等吧,听说淮南最近兴起一种新游戏,还是由你的太子刘迁创造的。”
  刘安一愣,“新游戏?”
  武帝道:“抢花球,没听说过吗?”
  刘安释然道:“小儿无知……。”
  武帝冷冷一笑,“开始了。”
  众人转头看着场内,已有几个军士将从河岸斩下的花枝抬到场中,开始派发给每个人,赵丽分到一朵,随意就放在身旁的石上,令他惊讶的是,走到场内的竟然是黑子,他先对武帝一礼,然后大声道:“遵皇上令,今天晚上的游戏是抢花球,在开始之前,我先说一下游戏规则,游戏开始前,我们会征募二十名士兵,分为两队,一队由李贵妃带领,另一队由刘陵翁主带领,分别来抢场中各人的花球,以二十朵为最低限制,抢到足够数量的花后,扎成花球,然后从绳索上过河,将花球放到对岸的岩石上,大家看看。”
  众人随着黑子的手向对岸望去,两条粗绳的尽头,果然是一块大石头,石上燃着一堆篝火,火旁站了一个士兵,黑子继续道:“两队只要有一人通过粗绳将带球带到达对岸,就算胜利,但是,当两队的人爬到绳上后,河岸边的弓箭队就射出折了箭头的箭枝,大家都看到了,河上风很大,中了箭后,在绳上立足不稳,就掉到河里,河里的水流相当湍急,虽然有竹排在河上接应,也难免会有危险,所以两队的队员,都在以自己的性命捍卫队长的美丽。当然,如果两队同时到达对岸,就以花球中,数量多的一队为胜,贵妃娘娘和陵翁主只作为象征性的代表,只需将花朵扎成花球。皇上,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武帝点了点头,李贵妃和刘陵风情万种的走到场中,立时有人下到场中,走到她们身后,黑子站在两队之间,清点着人数,“现在李贵妃和陵翁主各差一人,还有谁愿意下场。”
  赵丽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两人之间,他转头对李贵妃笑了笑,李贵妃正要报以微笑,他一转身,走到刘陵身边,刘陵忍不住笑了。
  李贵妃脸色一变,却见霍去病走到李贵妃身边,恭身一礼,“娘娘。”
  李贵妃露出笑容,霍去病站到她身后,刘陵低声对赵丽道:“从长安到淮南,千里迢迢,风餐露宿,你呼得消吗?”
  赵丽嘴色挂着一丝顽皮的笑容,“陵姐姐放心,我一定把花球给你赢过来。”
  两队人分开,赵丽站在健壮的军士中,显得特别瘦弱,他又没穿军装,墨绿色的罩衣在夜风中猎猎飞舞,他的脸上是满不在乎的笑容,与两旁神情肃穆的军士相比,显得异样的潇洒。
  刘陵在远处看着他,不由有一点儿担心,一声锣响,两队都开始抢花朵,赵丽不紧不慢的走到李敢身边,李敢早已收集了大束的花,伸手递给他,大声道:“河面上风大,抓紧绳子,别掉下去了。”
  赵丽点了点头,捧着花走到刘陵身边,刘陵已经快速的将花扎成一束一束的花球,赵丽等她扎了几个,他脱下罩衣,露出里面穿的长袍,雪白的长袍配着五彩的丝绦,吸引了场中众人的目光,武帝转头对刘安说:“认识他吗?”
  刘安仔细的看了看赵丽,笑道:“似乎是赵常德的三少爷。”
  武帝目光炯炯,“你也认识他!”
  刘安道:“两年前,小儿到长安请亲,结果这个逆子在长安城结识了一个歌妓,在她那里盘桓了数日,没想到那歌妓的哥哥是个无赖,竟想要小儿娶了那歌妓,小儿气不过,派人打了那歌妓和她的哥哥,没想到那歌妓与赵丽相熟,赵丽得知后,大怒,带着家丁围住了小儿在长安的住处,痛打了小儿一顿。事后,赵常德带着他,曾上门致谦,所以见过。”
  武帝笑道:“这小子,到处打人,朕第一次见他,就见他打人。”
  刘安笑道:“这赵家的小三儿,是赵常德的手中珠、心头肉,家里又有钱,父母又宠着,所以从没让他受过委屈,闯起祸来,胆子大得很。”
  武帝漫声道:“是啊!谁让人家有钱呢?”
  此时,两队人都已到了岸边,李贵妃一队的人已爬上的绳索,武帝见霍去病身背花球,似乎想上绳索,不由有些紧张,转眼一看,赵丽也身背花球,站在众人之后,上了绳索的人走得很慢,风越来越大了,绳索摇摇晃晃的,让人一看一惊心。
  开始有人走得很缓慢,也很安全,但走到最前头的人,中了一箭,很快就掉到河里,被竹排上的人救了上来后,绳索上的人,接二连三的掉了下去,人群一阵阵的惊呼。
  赵丽突然分开众人,走到绳上,武帝站了起来,霍去病跟在他身后,也上了绳索,赵丽走得很慢,边走,边避开飞箭,霍去病在他身后,也走得摇摇晃晃,却比赵丽得很快,很快他就走到赵丽身后,不知对他说了什么,赵丽停住了脚步,霍去病走到了他前面,不时伸手拔开飞来的箭枝。
  赵丽跟在他霍去病后,显得非常的紧张,两人很久才走到绳索中央,风更大了,绳索摇晃得相当厉害,箭虽射出去,往往被风吹开,没人再敢爬上绳索,众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两人绳索上走得相当困难的两个人。
  相对而言,霍去病走得非常镇定,他利用了绳索的摇动,又向前走了两步,赵丽却没那么自若,他几乎寸步难行,待风吹过,他脚猛的一滑,掉了下去,他机警的用脚勾住绳子,单薄的身体挂在绳上,白袍散开,在夜空中,就像一朵盛开的白合花。
  听见惊呼声,霍去病回过身,似乎想走回去救他,武帝大叫一声,“不,别回去。”
  那微小的声音,很快就散落在风中,岸边的军士,很尽责的还在射箭,赵丽镇定了一下,然后突然向上举身,似乎想伸手拉住绳子,可是绳子随着他的动作,快速的震荡,赵丽虽然碰到了绳子,却没有握住,只得放了手,用脚勾住绳子,随着风来回的飘动。
  来回荡了几次,霍去病已走到他身边,他正想如何拉他上来,却见一支箭破空而来,正中赵丽束发的玉冠,赵丽的头发散开了,在夜风中飞舞,他头上的几根宝石链也在风中飘荡,那颗硕大的红宝石在风中急速的旋转。


  霍去病小心翼翼的蹲了下来,正想伸手去拉赵丽,赵丽却掉了下去,霍去病没有犹豫,紧跟着跳了下去,武帝看着河面上两朵巨大的水花,“来人,去救郎官上来。”
  竹排在河流中来回旋转,掌篙的军士竭力的将竹排划到霍去病和赵丽落水的地方,可是水流过于湍急,根本没有办法靠近。
  “皇上,水流太湍急,根本没有办法接近……。”李广很惊惶的。
  武帝看了一眼河面,几乎在怒吼,“什么没有办法,你没有看见去病就从哪里掉进了河里,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到他,听见没有,必须找到他。”
  营地里慌乱成一片,各营的人轮流下河寻找霍去病,武帝在御帐里彻夜不眠,等待消息,每一次听到李广的声音,他都以为是霍去病有了消息,可是每一次的消息,都令他万分失望,眼看时间越来越久,霍去病生还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他烦躁得几乎杀人。
  天微微亮,武帝走出御帐,“李广,随朕一同去找去病。”

  李广大惊,“皇上……。”可是武帝的神色异常坚定,李广知道无法劝阻,转身正要传令,却见李敢快步跑了过来,“皇上,我们找到霍郎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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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淮南风云 第七章        第一节 双燕归来细雨中
  马队沿着河岸飞驰,身旁的景物飞快的倒退,怎么会被水流冲得这么远?武帝有些吃惊的想,“李广,这条河里有暗流吗?”
  “禀皇上,从他们发现霍郎官的地方与他落入水中的位置来看,河里的暗流力度很强,他们虽然爬上了岸,却有人受了伤,骠骑营的人,在河岸发现了血迹……。”
  武帝心中一紧,这个去病,怎么就不能让朕省心?看他跟着赵丽走上绳索时,就猜到那个赵丽一定会惹出麻烦,果不其然,自己掉进河里也就罢了,偏偏去病这个傻子也跟着跳了下去,看去病的样子,莫不是迷上了那个妖艳得如同女人一般的男子。
  想起那个男子妖艳的面容,武帝只觉得心中一阵郁闷,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子?比女子更加的美丽,至少在武帝的生命中,从未见过如他一般“娇媚”的男子,也许是因为这一点,他才吸引了去病。
  “到了,就在前方。”
  终于到了,河岸边可以看出有人挣扎着上岸的痕迹,果如李敢所说,斑斑的血迹,从河岸边,一直滴落进了树林。
  “进树林找。”武帝沉声下着令,尽管他知道,李广早会派人在林中四散开来,寻找去病和赵丽,可是心里总是发慌,那些血渍无限的放大,每一个,都如同一个小小的湖泊,让武帝陷入其中,他不停的安慰自己,去病不会有事,那些血,一定是赵丽受伤所致。
  林中的道路很狭窄,几乎无法骑马,武帝脱去了身上的长衣,跟在李广身后,沿着时断时续的血迹艰难的向前走去,不知走了多久,他觉得听见有人在前方道:“皇上,他们在这儿。”
  林中小小的空地,被火烧了一个圈,满地的乌黑,有些恶心,霍去病靠在圈中的大树上,似乎正在沉睡,赵丽蜷缩在他身边,睡得很熟,听到脚步声,霍去病睁开眼睛,看见武帝惶急的面孔,微微笑了,“皇上。”
  武帝终于镇定了心神,有些倨傲的看着霍去病,这时,他才发现霍去病的手臂上,包扎着似乎从赵丽衣服下撕下的布条,虽然那布条裹得很厚,可是武帝仍然看见有鲜血的印渍,“你受伤了?”
  霍去病轻盈的站了起来,看他的动作,似乎不想惊醒沉睡中的赵丽,武帝厌恶的看了看那个满面肮脏的男子,这一刻,他是那样的丑陋,令他万分厌恶的丑陋,“李广,把赵丽叫醒,回营。”
  回到营中,武帝看着医官为霍去病清洗伤口,只觉得心惊,那样深的伤口,怪不得一直在流血,这个傻小子不赶着回营疗伤,竟然带着那个赵丽在营外滞留了一夜。
  “郎官,我已经替您清洗了伤口,幸好您及时处理了伤口,不然,伤口可能已经恶化了。”医官一边上药,一边说。
  “处理?去病,你怎么处理的伤口,就是用碎布捆绑一下吗?”武帝有些惊诧。
  “……。”
  医官忙道:“皇上,您看郎官的伤口边缘是不是有绿色的汁液?这是一种野生的草医,下臣也不知道名字,只是听人说,这种医叫牛马草,一旦牛马受了伤,他们会自己把这划咀嚼碎了,吐在伤口上,伤口很快就会愈合。”
  武帝颇不是滋味的看着那些泡在水里的布条,那些布条上,染着淡淡的绿色,难道是那个小子救了去病吗?
  医官走了,霍去病拿起案几上的糕点,快速的吃了几块,“问赵丽。”
  梳洗过的赵丽,面色仍然苍白,他淡笑着坐在武帝对面,缓缓的讲述着昨晚的经历——
  绳子脱手后,赵丽来不及反应,已坠落进水里,巨大的冲力,几乎让他落到了河底,幸好水里有一股暗流,将他轻轻的卷起,他竭力的拍打着水,向河面游过去,刚拍了几下,一个身影冲天而降,径直从他身边,向下坠落。
  赵丽微一犹豫,转过身,追着那人游向了河底,待赵丽勉强抓住那个人的手臂,这才发现原是霍去病,此时,两人几乎已经触到了河底的沙石,他们正想向上游,一道暗流冲了过来,两人紧紧的挽在一起,才没被冲散,可是却被向下游冲去。
  那也就是一瞬间所发生的,待两人被暗流带上水而,他们几乎都已经窒息了,待回过神,才发现距离落水的地方已经很远了,根本无法看见水面上漂浮的竹排,就连那成串的火把,看上去,也只是淡淡的一条光带。
  到了下游,河面渐渐宽敞了,水流的速度也放缓了,赵丽半抱着霍去病,挣扎着游到了岸边,爬上岸,赵丽转过头,这才看见霍去病手臂上的伤口。
  伤口很深,不知道是什么划开的,血不停的涌出,赵丽解开腰间的丝绦,系紧了他的手臂,然后在岸边摸索良久,走回来时,嘴里不停的咀嚼着什么,嘴角有绿色的液体流出,走回霍去病身边,赵丽吐出嘴里的药草,细心的塞进伤口里。

  伤口渐渐不流血了,赵丽将衣袍撕成布条,包扎好霍去病的伤口,就扶着他向林子里走去,在这个时候,留在河边是相当危险的,因为不时有野兽会到河边饮水。
  走进林子里,两人分辨着方向,走了半夜,找到那块空地,放火烧出一片焦地,两人就在那里休息,准备天一亮,就回营地。
  武帝皱眉听完赵丽的叙述,“行了,你下去休息吧!”
  赵丽刚离开,霍去病就站了起来,看样子想走,武帝摇着手,“坐下,坐下,朕还有话对你说。”
  看着霍去病年轻的面孔,武帝觉得自己想说的话,那样的难以启齿,犹豫再三,武帝还是问了出来,“去病,你喜欢赵丽。”
  被问话的人,没有犹豫,直接就点了点头,武帝看着他近乎透明的双眸,“他是男人!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霍去病有些犹豫,半晌才说:“可以的。”
  “怎么可以?你们都是男人,你和他在一起,会被人耻笑的。”武帝几乎是咬着牙齿在说话,“朕,已经决定把静月许配给你,一旦你在战场建功,朕立即赐婚……。”
  霍去病眨着眼睛,根本无法理解武帝的苦心,“皇上,下臣不怕别人耻笑。”
  “你喜欢他什么?你说,你说……。”武帝跳了起来,极端的恼怒,这个愣小子,怎么不明白自己的苦心呢?他只看到那个男子温顺、阳光的一面,却没有看清他阴险、虚伪的真面目。
  “不知道,只是喜欢和他在一起。”
  “喜欢和他在一起?他有什么好?会说话?还是会撒赖?你知不知道骠骑营的人,是怎么议论你和他的关系?朕,羞于启耻。”武帝的语气很沉痛。
  “不知道……。”
  声音很坚决,没有一点儿的犹豫,武帝失望的坐了下来,凶恶的凝视着那张黝黑的、带着阳光的光泽年轻的俊脸,“去病,你难道想一辈子和那个男人混在一起吗?”
  霍去病面上的神情变得很诧异,“皇上,您在说什么?”
  武帝有些气恼,“说什么?朕问你,是不是想娶那个男人?”说着,武帝不由也笑了出来,多滑稽的话语,一个男人娶另一个男人,从此生活在一起,这个念头,也曾在心中泛起,那是为了……。
  “下臣没想过。”
  武帝猛然间明白了,去病口中的喜欢和自已心里认为的喜欢,完全是不同的,去病从小在宫里长大,没有任何的朋友,唯一同龄的静月,由于自己和子夫的宠爱,非常的刁蛮任性,而那个赵丽,对去病百依百顺,又年龄相当,去病不知不觉间将他当成了朋友……。
  一定是这样的,不会错,去病这样一个的男子,怎么会喜欢那种阴柔的娘娘腔,只是把他当成普通的朋友罢了。
  虽是哪些,仍然不放心的追问,“真的吗?那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霍去病抬起头,英俊的脸光彩夺目,散发着难以言诉的魅力,这世上只有去病,也只有去病具有那种属于男子惊心动魄的美,“皇上,下臣最想要的抗击匈奴。”
  武帝大悦,这样的雄心壮志,与朕小的时候,一模一样,也许霍去病就是世上的另一个自己,上天就是借助他,来完成自己的壮志,也许真是时候将他放上战场了,他将是大汉另一个百战百胜的战神,比卫青更加完美的战神。
  “你想去,朕不拦你,不过你必须答应朕,一战成功。有信心吗?”武帝含笑看着他。
  霍去病的眼睛立时发出光来,“真的吗?皇上真的让我上战场吗?”
  武帝点了点头,“朕从不骗你,待我们回到长安,太后的国孝就该满了,朕立即下诏,让你到卫青的军中,随大军一同出征。”  “谢皇上。”
  霍去病雀跃的走出武帝的御帐,武帝微笑着,他也许是去找赵丽了吧!这样的好消息,怎么能不和好朋友分享呢?那一刻,武帝为霍去病感到心酸,这样的一个伟男子,竟然只有一个那样丑恶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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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淮南风云 第七章 第二节 回首向来潇洒处 
  霍去病回到帐中,赵丽已经睡下了,却没有睡着,双眼紧盯着帐顶,正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他,他立即跳了起来,“你回来了,我正在等你。”
  看着霍去病咬了两口糕点,赵丽笑道:“看你满面喜气,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不等他回答,赵丽接着道:“我知道,是不是皇上答应你可以去打仗了?”
  霍去病点了点头,眼睛却盯着身边的沙盘,赵丽拍了拍他的肩,“霍去病,你终于如愿以偿了。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眼睛仍然盯着沙盘,这样说出来会容易一些,赵丽紧盯着他的脸,“霍去病,你应该知道一个男人应该有恩必报是吗?”
  “是。”
  “那昨天晚上我救你,应该对你有救命之恩了,对吗?”
  霍去病点了点头,不解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我已经想为让你怎么报恩了。”
  “说吧。”霍去病回过头,全神贯注的看着沙盘,赵丽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听好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
  “不行。”
  赵丽惊奇的看着他,“我还没说,你就拒绝了,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不是想退出骠骑营吗?”
  赵丽眼珠一转,回身倒了一杯茶给霍去病,嘻笑道:“你的手受伤了,我喂你喝茶吧。”
  霍去病转过头,嘴里喝茶,眼睛却看着沙盘,赵丽微笑道:“霍去病,皇上派你上战场,是希望你能获胜,我带着我去,只会拖你的后腿……。”
  “不行。”
  “为什么?”赵丽似乎已经预想到他的答案,也没有生气,只是追问着原因,“当初你把我召进骠骑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原因,你告诉我吧。”
  霍去病双眼盯着沙场,看上去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赵丽看了他半天,他都没有任何的动静,渐渐有些生气了,“霍去病,你知不知道别人和你说话,你没有回应非常没有礼貌。”
  没有礼貌的人仍然没有礼貌,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赵丽气得第二个选择也说不出来,回身又睡到床上,刚刚闭上眼睛,就听霍去病慢慢说:“第二个选择呢?”
  赵丽有些生气,“没有了,只有那个选择。”
  偷偷的转过眼,霍去病仍然全神贯注的看着沙盘,看样子,就是天塌下来,这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第二个,你答应过我,让我去看娘的墓,我想离开两天。”
  “行。”
  翻过身,赵丽只觉得眼睛都在燃烧,这个人可能早已想到自己要提出这个要求,所以一直不动声色,只等自己自投罗网,正在生气,突然想起忘了让李敢和自己一块儿去,正要说话,霍去病已经站了起来,“睡吧!”  “你要出营?”武帝奇怪看着霍去病,“是那个赵丽的主意吧!是不是说对你有救命之恩,要你报恩?”
  没有回答,霍去病的神色已经告诉武帝,他猜对了,武帝只觉得胸中一阵一阵的怒气上涌,那个小子,竟然开始利用去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他想你跟他一块儿去?而不是李敢?”
  仍然没有回答,武帝看了他半晌,“行了,滚,快滚,朕不想见到你这副窝囊的样子。”
  霍去病走到帐门,武帝叫住了他,“去病,多带几个人一块儿去,明天日落前一定要回来。”
  果然是传说是最为富庶的淮南国,街道整齐,民风淳朴,一路上的人,温文尔雅、文质彬彬,与长安街头那些神采飞扬的汉子大相径庭,赵丽拉着霍去病欢天喜地的走在街上,左顾右盼,可是没多久,他就发现周围的人不时的转眼盯着他们,当他的眼睛转过去时,那些人飞快的转过头,假装没有看见他们的样子。
  赵丽压低声音对霍去病道:“霍去病,你觉不觉得周围的人很奇怪?”他知道霍去病不会说话,接着说道:“咱们这一路走来,安静得让人压抑,大家似乎都在匆匆赶路似的,连话都没人说,看着我们,他们似乎很诧异似的。”
  他转过头,发现霍去病也在观察四周的人,手中握紧了长剑,“你也觉得奇怪是吗?前面有一个酒楼,我们进去歇歇,顺便问一下。”
  两人走进酒楼,挑了个靠窗口的位置坐了下来,立即有小二跑上前来,“两位客官,想吃点儿什么?”
  赵丽转过脸来,店小二脸色微变,赵丽有些不高兴,“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可是店小二盯着他,半晌也说不出话来,赵丽怒道:“你看什么?”
  店小二一抖,“客官,客官是男子,还是女子?”
  赵丽奇怪道:“当然是男人。有区别吗?”
  店小二长出一口气,抹了抹桌子,倒了两杯茶水给他们,四周张望,小声道:“二位客官一定是新到淮南的,如果这位客官是女子,一定遭了毒手不可。”
  赵丽喝了口茶水,“那是什么缘故?”
  店小二道:“客官不知道,这都是因为我们的太子——刘迁。”
  听到刘迁的名字,赵丽看了霍去病一眼,店小二的声音更小,“太子三年前曾到长安向人求亲,可是听说那人竟然嫌弃太子,说他粗俗不堪,不配为夫,太子大怒,回到淮南后,就发下大愿要娶胜过那人容貌的女子为妻,开始是应者如云,可是渐渐的,却没有人敢去王宫了。”
  赵丽瞪大眼睛,“为什么?”
  店小二看了看四周,几乎耳语般,“这是因为,凡是见过太子的美女,都失踪了。后来才听说,太子见过那些美女后,竟然没有一人能与那人的容貌相比,所以勃然大怒,就把那些美女或杀死、或卖到军中充当军妓。”
  赵丽侧头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串铜钱,对小二道:“我们知道了,谢谢小二哥,这些钱,给你买酒喝。”
  店小二大喜过望,双手接过铜钱,“客官,你们还没点菜。”霍去病道:“你们有什么推荐,尽管说。”
  店小二下楼去叫菜,赵丽转头看了看窗外,“霍去病,你看对面有家布店,吃完饭,我们去布店看看。”
  看样子,霍去病根本不感兴趣,喝了一口茶,转过头,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一动不动,赵丽撇了撇嘴,也转头向楼下张望,看了一会儿,店小二抬着一个盘子跑了上来,“客官,你们的菜,您看这味烧腊鱼,看上去黑乎乎的,不好看,可是特别好吃,您尝尝。”
  赵丽尝了一口,“真的挺好吃的,没有一点儿腥味儿,有一股儿特别的清香,吃到嘴里,有点儿酸、还有点儿辣,怎么做的?”
  店小二笑道:“客官有所不知,这道菜可不是寻常日子就吃得到的,首先,要把打到的鱼,挑大个儿的,去内脏、去鳞,抹上作料,包上香叶子,放在风口风干,待要吃了,先放水蒸,然后再放到辣椒油里炒,最后再能上盘,虽是家常小吃,可是也凑巧才能吃到。”
  赵丽吃了几块,直叫好,转头叫店小二,又要了三份,霍去病不解的看着他,赵丽道:“带给李敢、和尚和黑子。”
  霍去病闷头吃饭,再没有抬头,赵丽喝了口茶,也不说话,没想到吃了两口,霍去病突然道:“很好。”
  赵丽笑道:“我知道你喜欢吃,小的时候,奶奶带我来这儿吃过饭。”
  霍去病抬头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小的时候,我们在乡下,经常没饭吃。”
  今天怎么了?霍去病竟然会对他说小的时候的事,从前,他睡不着的时候,也这样说话,绝大部份时间是在谈论他的雄才大略,他的战略设想,只是极少的时候,偶尔,他也会谈论皇后和皇上,可是从来没有谈论过自己的过去,也许是一路走来,自己滔滔不绝的回忆往事,他有感而发了。
  说完那句话,霍去病又不说话了,只是低头吃饭,结果两人一言不发的吃完了那餐饭,赵丽结了帐,又给老板和店小二几十文赏钱,才和霍去病走出酒楼。
  刚走到街面上,就听见前头一阵喧嚣,两人挤进人群,几个恶少围住一对卖菜的父女,那老父头发斑白,脸上的皱纹如刀刻一般,而那幼女,虽是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倒长得明眸皓齿,颇有几分姿色,两人正苦苦哀求几个恶少放过他们。
  恶少中一个看上去似乎是首领的人,伸手抬着那女子的脸颊,“菜头儿,看你女儿的份上,我饶了你,不过,你女儿可得做我的小妾。”
  菜头儿捣头就拜,“求求您了,我们欠您那十两银子,一定会还给您的,小青已经许了人家了,不能……。”

  那恶少抬腿把菜头儿踢倒在地,正要去拉那少女,赵丽想也不想就跳了出去,“住手。”
  恶少抬头,一见赵丽,不由愣住了,“那儿来的娘娘腔,敢管老子的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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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淮南风云 第七章 第三节 望断处雨收云散 
  平日有人称赵丽为娘娘腔,他一定万分恼怒,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生气,只是悠闲的围着那个恶少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那个恶少,“好小子,这生意原是我常做的,今天却轮到你了。喂,这姑娘值十两银子,是吗?”
  那恶少被他打量得心里发毛,不知道这个比女子更漂亮的奇怪男子要做什么,不解的看着他,“对啊!”
  赵丽转过头看了看卖菜的那个姑娘,拍了拍手,“真是一笔好生意,小子,好眼光。”说着,赵丽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这是二十两,姑娘归我了。”
  恶少一愣,随即大笑道:“小子,想捡现成的便宜不是。”  赵丽上下掂了掂那锭银子,“嫌少吗?那好吧,我再加一锭子,四十两银子,怎么样?四倍的价钱你都不愿意?你说吧!你想要多少?”
  恶少仰天笑道:“想四十两银子就要带人?你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赵丽把银子放到怀里,笑道:“还未请教。”
  恶少道:“我就是太子刘迁的家人。”
  赵丽冷笑起来,恶少脸色一变,霍去病已走到赵丽身边,赵丽转过身,指着霍去病道:“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霍去病无声的站在赵丽身边,尽管围观的人都很害怕那群恶少,可是看到他出众的气质,还是忍不住发出阵阵的赞叹,“好一个相貌出众的伟男子。”
  那群恶少上下打量着霍去病,看着他纯真如水的双眸,都有些自惭形秽,可是领头的那个恶少怪笑道:“这小子,还真没见过,谁啊!太子的男宠?没见过啊!”
  众人大哗,霍去病不动声色,待那恶少怪笑着走到他身边,猛的伸手给了那恶少一巴掌,那恶少毫无防备,这一掌正中他的脸颊,霍去病用力又大,一下子打得嘴角溢出鲜血来。
  恶少一下被打得愣了,待回过神来,大叫道:“来人啊,给我打,打死这两小子。”
  一场混战,卖菜的父女吓得缩在一边儿瑟瑟发抖,赵丽和霍去病一个打几个,霍去病还不怎么样,可是赵丽却很吃力,他从来没有真刀真枪的和那么多人打过,在长安时,每次打架都有李敢帮他,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真是疲于应付。
  另一边,霍去病虽想帮他,可是被八、九人缠得很紧,虽然应付有裕,可是也不能抽身而出,一时间整条街鸡飞狗跳。
  斗了几个回合,赵丽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一不留神,被一个恶少刺伤了手臂,鲜血立时流了下来,赵丽看见血,眼都红了,挥着剑,全无什么章法的乱刺,那几个恶少本想教训教训他们,被赵丽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吓了一跳,纷纷向后退去。那对父女就此趁乱跑了。
  霍去病抽身走到赵丽身边,赵丽的眼珠乱转,看上去正在想办法脱身,冷不防一队人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淮南国太子刘迁,他一见赵丽,满面堆笑,“赵丽,你怎么会在这儿?这位是谁?从来没有见过。”  这个人,还是那么爱撒谎,几天前在军营刚刚见过,他虽然说不认识霍去病,刘迁早已跳下马,跑上前来,“前日到军营,本想与你说说话,可是父王临时要我回去拿渔网……。”
  原来是这样的,怪不得不认识霍去病,只是看着他的样子,就觉得讨厌,如果不赶他走,肯定会被带到淮南王宫,想做的事,就没办法做了。
  “刘迁,你特地跑到这儿来,就要想和我们说说话?”赵丽斜着眼睛看着他,但暗暗拉了拉霍去病的衣袖,让他准备跑。
  刘迁笑道:“不是这样的,我原是……。”
  赵丽抢道:“你原是想在大街上随意抢一个女子,当老婆的。”
  才说出口,赵丽就看见刘迁的面色变了,一时潮红,一时苍白,回过身,盯着那个恶少,两眼直冒火,冲上前去,迎面一拳。
  看刘迁打得热闹,赵丽慢慢向后退,霍去病却站着不动,赵丽只得又向前走了两步,低声道:“快走啊!笨蛋,站在这儿发什么呆?”  趁刘迁不注意,赵丽忙拉起霍去病的手,退到两匹马旁,两人翻身上马,正想绝尘而去,刘迁猛的转过身,“赵丽,我就知道你使的移花接木,你可跑不掉的。”
  他还未说完,霍去病已挥剑斩了过去,刘迁向后急退,挥手道:“上。”
  接着又是一场混战,这一次,赵丽却觉得比上次轻松得多,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占尽了地利,只见剑光如雪,赵丽和霍去病很快就冲杀了出来,打马小跑着,逃出了城。
  刘迁看着两匹马冲出包围,笑得将手中的剑扔到地上,“笨蛋,一群笨蛋,坏了我的好事,来人,到王宫调人,一定要抓到那两个小子。”
  逃出城,两人打马小跑,终于来到了淮水边,江水滔滔,江花似火,赵丽有些伤感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指着远处的竹桥对霍去病道:“看见了吗?每天娘和我,还有二叔,就是从这座竹桥进城的,你知道那座桥由多少根竹子搭建而成的吗?”
  马蹄落在竹桥上,发出清脆的空响声,那响声在河面回荡,赵丽看上去非常高兴,“好听吗?”
  赵丽灵敏的跳下马,在竹桥上来回跳动,竹筒发出更加清脆的响声,赵丽在竹桥上跳了跳去,跳了很长时间,然后他俯在竹桥上,向前张望,刘迁带着人,正向远处追去,他回过头对仍然骑在马上的霍去病笑道:“看见那个笨蛋了吗?他们不知道这里有座桥。”
  说完后,赵丽又转过了头,“霍去病,前面就是竹屋了,我们今天晚上就住在那里吧!虽然竹屋损毁了,可是还能住人。”
  骑马过了竹桥,就是一片翠绿色的竹林,竹影婆娑,映得两人的身襟上,满是翠绿色的光影,霍去病偶尔转过头,赵丽的脸也是一片苍翠,额上和脸颊上的汗水如同玄青色的碧玉,他漂亮的脸,也变得有些诡异了。
  再走过三座隐蔽的小桥,果然有一幢被树木几乎完成淹没的竹屋,竹屋已经损坏了,又破又脏,两人将马系在竹屋外,赵丽抱了两抱草放在马前,霍去病已用木桶从江里提了两桶水上来,看来他也知道今天得在这里住宿了。

  忙了一下午,太阳落山后,终于收拾出一块可以睡觉的地方了,铺了厚厚的草,头顶上是满天的繁星,江水拍击河岸的声音幽幽传来,赵丽坐在火边,看着瓦罐里熬的汤,“真香,霍去病,把干粮拿过来。”
  喝着热汤,就连微微的寒意也没有了,霍去病无声的看着赵丽,他很高兴,自认识开始,他似乎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也许是因为火光的缘故吧,他的脸上布满了红晕,嫩白的肌肤,透明如玉。
  这一刻,他真的很像一个女人,霍去病低下头,喝一口汤,不知为什么,今天很想听他说话,平日里,听他说话,有时也觉得烦,不知道他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话,可是细细想来,他说的话,并没有太多的意义,所有一切有关他自己的话,他从来不说,只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他的心事,几天前,他的哭诉,似乎是遥远的事,可是他说的每个字,都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说起来,赵丽哭的样子,很难看,皱着眉,满面的泪,连肌肉都扭曲了,可是仔细的看,他的脂粉气真的很浓。
  忍不住转过头,再看他一眼,可是才看到他的脸,心就一阵急跳,止都无法止住,他突然很想摸摸赵丽的脸,那种感觉如此强烈,他根本无法压抑,他伸出手,赵丽正在此时转过头,看见他的手,惊奇的看了半天,“你干什么?”
  霍去病收回手,注视着跳跃的火光,可是心一直在跳,就像屋外的风声一样,无法静止,为什么会这样呢?
  吃完晚饭,赵丽拉着霍去病到河边梳洗,然后坐在河边的礁石吹风,看赵丽呆呆的看着天空和河流,霍去病只觉得无聊,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赵丽的话特别少,感觉上,有点儿奇怪,可是星空下,他的脸异样的明媚,花香阵阵飘来,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他的皮肤这样细腻,摸上去,一定像玉一样的柔润吧!  坐到半夜,两人才回到屋内,虽然没有屋顶,屋内比江边暖和了许多,赵丽和霍去病无声的和衣躺在草垫上,赵丽低声的说:“这里,已经没有娘的味道了。”
  霍去病伸手将他拥在怀里,赵丽不停的颤抖,也许是因为冷吧,还是因为他在哭呢?手上都是他的泪水,樱红色的双唇沾满了晶莹的泪水,真想吻吻他。
  霍去病没想到赵丽竟然会烧毁那幢竹屋,可是昨夜他说的话,犹在耳边,“这里,已经没有娘的味道了。”
  的确,这里不过是一幢破烂而肮脏的残骸,能够毁掉,就毁掉吧!那样,赵丽也不会触景伤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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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淮南风云 第七章 第四节 水风轻蘋花渐老 
  天色渐渐晚了,可是营门口仍然空荡荡的,元宝有些不安,这么晚了,霍去病都没有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元宝公公,皇上问您霍郎官回来没有?” 
 元宝摇了摇头,那小太监正要走,元宝拉住他,“别回去,霍郎官一直没有回来,你回去不是讨骂吗?真是的,这么晚都不回来。”
  小太监有些不安,从下午开始,武帝的脾气就变得很焦躁,一点儿小事,都会发火,到了傍晚,不断的追问霍去病是否回营,一旦得到的回答是没有看到,铁定会被责骂。
  两人在营门口又等了半天,霍去病和赵丽仍然没有回来,元宝急得直跺脚,正想叫那个小太监回去,转过身,却见武帝正从御帐中走出,李夫人跟在他身边,虽然笑意荡漾,可是隐隐有些惊惶,也许武帝连她也斥责了吧!

  “回来,元宝公公,霍郎官回来了。”小太监惊喜的叫了出来。
  元宝急速的转过头,果然是霍去病和赵丽,两人一前一后,打马驰来,待来到近处,元宝迎了上去,“郎官,你终于回来了,快去见皇上。”
  看着霍去病向自己走来,武帝的心情豁然开朗,“夫人,你看看那小子,玩得沉身都是泥,还那么高兴,好像得了蜜一样。”
  终于看见武帝的笑脸了,李夫人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笑道:“是啊,郎官看上去,就像是挖了一天土似的。”
  武帝呷着酒,注视着霍去病,他坐在案几边,认真的看着手中的竹简,满面的兴奋,“怎么样?这是韩非的亲笔手札,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喜欢吗?”
  霍去病点了点头,“喜欢。”
  “你不是去玩吗?怎么玩得满身都是土?”武帝假装不在意问,可是自己也觉得自己的不像自己想伪装的那样轻描淡写。
  “没什么?帮赵丽挖坟。”回答的人,却是轻描淡写,毫不在意,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武帝口气里的虚伪程度。
  “挖坟,挖什么坟?”
  假装睡着了,李敢、和尚和黑子在帐外转了个圈就离开了,赵丽睁开眼睛,看着帐顶的花纹,也许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美好的东西吧!
  他想起自己和霍去病挖开二叔的坟的情景,那被青草和忘忧花掩盖的土堆下面,竟然是一个空空的洞,根本没什么尸体,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娘真的是被二叔杀的,不知道为什么二叔要杀娘,难道真是那个原因吗?
  想得久了,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娘真的很傻,也许至死,她都是爱着那个瞎眼的男人,却不知道自己的眼睛也瞎了。
  雨下得很大,李敢和刘安走在淮南国的王宫中,不时寒喧着,进到室内,分宾主坐下,李广道:“大王,臣奉皇上之令,特来向大王表示谢意。”
  刘安道:“待奉皇上,是我们为臣子应尽的责任,何来道谢之有。”
  李广道:“是啊!我们为臣子,都得依从皇上的指令行事,想来,皇上真的是想谢谢大王的款待。”
  刘安一拍手,侍女双手捧着一盘白白的东西走了上来,放在李广的几上,李广凝神细看,奇道:“大王,这是何物,我可从来没有见过。”
  刘安拈须笑道:“这个唤作乳脂。”
  李广仔细看了看那白白、方方的东西,啧啧称奇道:“俺老李广也算得走南往北,到过不少地方,可真没见过这种乳脂。”
  刘安笑道:“这是本王的门客做了,献给本王的,本王尝过之后,味道极美,不如李将军也尝尝?”
  李广拿起筷子,小心的夹了一块,没想到还是夹烂了,豆腐掉了下来,李广笑道:“这什么东西?一夹就烂了。”他又小心的拈起一块,放进嘴里,“果然好味道,怎么做出来的。”
  刘安笑道:“其实也简单,就是用黄豆做的,将黄豆泡开,不长不短要泡一个晚上,然后上磨拉成浆,放在锅里熬,直到熬开,停火。然后过包。过完包,渣就和浆完全分离了。将浆放在大缸里稍微凉一下以后。豆腐倌将卤水盛在一个小碗里,往缸里边倒一点,就用木棒在浆中搅一搅,这时注意浆的变化。再放一点卤水,再搅一搅,直到认为满意为止。然后把缸的盖子盖上,等一会儿,看到浆已经成了脑了,里边有一朵一朵的乳脂花,与清水相伴的时候,用木框将其压成块状,就可以食用了。”
  李广感叹道:“真是绝了,俺老李广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只不过这东西太娇嫩,一碰就烂,不然,俺也带点儿回去。”刘安笑道:“如果李将军喜欢,本王就送一些给你。”
  李广喜道:“多谢大王。”
  刘安叹息道:“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如果有一天,本王到了长安,李将军不就时时可以吃到了吗?”
  李广心中一惊,面上却笑道:“这也是,那天皇上颁了恩旨,各地的诸侯王爷们回到长安之时,俺老李广再来叨扰大王。”
  刘安侧眼看了看刘迁,刘迁笑道:“其实也不用等那么久。”
  李广斜眼看了看他,“难道太子想不奉诏就回长安吗?”
  刘迁指着乳脂道:“其实咱们大汉就像这乳脂,看上去好看,一碰就碎了。”
  李广变色道:“太子是何意思?”
  刘迁索性道:“皇上现在淮南,我父王想到长安走一走。”
  李广瞅了他一眼,冷颜道:“大王还是留在淮南的好,毕竟长安是皇上的地方,呆在长安,不像在淮南这里舒坦。”
  刘迁接口道:“皇上可以留在淮南做客。”
  李广怒道:“太子,您这是什么话?淮南也是皇上地方,怎么是来做客呢?而且皇上想什么时候来,想什么时候走,都随他的意思,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安忙道:“小儿无礼,请李将军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喝酒,我们喝酒。”
  李广放下酒杯,“大王,我也叨扰多时,害怕皇上挂念,就此别过。”刘安正要留他,他已走了。刘迁啪一声把酒杯掷到地上,“好一条顽固的忠狗。”
  下雨了,河水拍打河岸的声音越来越大,元宝撑着伞陪武帝走在河边,武帝看见赵丽一个人站在河边,呆呆的看着对岸,不知在想什么,武帝看了元宝一眼,“过去看看。”
  元宝撑高了伞,随武帝走上了河岸,武帝走到赵丽身边,“赵丽。”
  赵丽回过身,他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不住的滴下水来,那颗红色的宝石,像血一样的红,映在他身上黑色的军衣上,“下臣参见皇上。”
  武帝笑道:“不用行礼了,你呆站在这儿干什么?”
  赵丽起身,有些怅惘的说:“臣在看对面的山崖。”
  武帝看了一眼对面的山崖,果然,昨天山崖上开满了嫩黄色的山花,可是一场过后,这些花都凋谢了,河水里飘满了黄色的花瓣,“有什么奇怪的吗?”
  赵丽笑了,皇上当然不知道这有什么奇怪,因为皇上除了自己之外,谁都没有爱过吧!赵丽长长的叹了口气,“下臣昨天看见崖上有一株黄色的花树,可是今天却不见了。”
  果然如此,他不仅长得像女人,而且和一个女人一样多愁善感,武帝有些讥讽的笑了,“这也能看那么长时间?”
  赵丽闭了闭眼睛,“那是我母亲最喜欢的花。”
  武帝不说话了,雨越下越大,河面激起了层层的水雾,武帝看了半晌,“好了,回去吧!”他一边走,一边问:“听说你和霍去病住在一块儿?”
  赵丽跳下岩石,“应该说霍去病和我住在一块儿。”
  武帝笑道:“有区别吗?”
  赵丽不说话,武帝转过身,见他站在雨里瑟瑟发抖,“回去吧,告诉去病,让你休息几天。另外,小子,这世上漂亮姑娘多的是,不值得为一个女人拼命。”
  赵丽行了礼,慢慢走了,武帝指着他的背影对元宝道:“听见没有,口气多大,‘应该说霍去病和我住在一块儿’,去病干嘛和他住在一块儿。”
  元宝笑道:“他一直都是这个样的。”
  武帝道:“不知道去病还有这脾性,改天朕也见识见识。”
  话音才落,就见李敢冒着雨大步走了过来,老远就大叫,“皇上,皇上……。”
  武帝转过头,“怎么了这是?”
  元宝仔细看了看李敢的神情,“皇上,似乎有什么变故,很少看见李将军这样惊慌失措。”
  御帐中一片寂静,武帝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敢,李敢似乎有些心虚,“你说鸾驾提前回长安,为什么?”
  李敢恭着身子,“臣觉得皇上已经到淮南很久了,是回去的时候了。”
  武帝仰着头,看着帐顶,“朕还想在淮南多留几天,淮南王答应的事儿,还没办妥。”
  李敢有些急了,“皇上,鸾驾还是提前返回长安吧。”
  武帝盯着他的眼睛,“你不说什么理由,又让朕提前回长安,朕总得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
  李敢低着头,“臣只觉得提前走,要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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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淮南风云 第七章 第五节 红烛自怜无好计
  沉默,令李广窒息的沉默,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武帝的神情也很安详,可是他却觉得异样的不安,他惴惴不安的看着武帝,他却闭上眼睛,“知道了,你下去吧,朕考虑考虑。”
  李广判断不出武帝的喜怒,只得低着头走出了御帐,待他的脚步声消失,武帝睁开眼睛,“元宝,你说说出了什么事?”
  元宝小心的猜测着武帝的心思,看样子,他是不太相信李广,但是元宝却相信李广,无论如何,李广肯定知道了什么,或者感觉出什么异常,他才会这样突兀的建议,元宝低着头,“今天李将军代皇上到淮南王宫致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李将军觉得不安。”
  看来元宝也相信李广说的话,武帝面目阴沉的想了半天,“传旨霍去病,随鸾的禁军,分一半给霍去病指挥,内营的安全,由霍去病全权负责,李广负责外营的安全,除霍去病外,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调动禁军。”
  元宝领了旨,正要出去,武帝叫住他,“元宝,让人替换李敢值夜。”元宝心领神会的退了下去。
  营地里很安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声音隐隐传来,赵丽轻盈的走到河边,李敢坐在礁石,正闷闷不乐的将手中的石头扔到河里,发出咚咚的声响,听见脚步,他回过头,“你醒了。”
  赵丽无声无息的坐了下来,“你怎么了?”
  从来没有见过李敢这样的郁闷,他阴沉着脸,“也许爹在皇上面前说错了话,皇上把他调去防卫外营了。”
  风从河面吹了过来,发出呜呜的声音,水沫飞溅,染湿了他的面颊,如同他在流泪一般,赵丽注视他良久,轻声道:“我想皇上一定会明白你父亲的苦心。”
  没有回答,这一刻,李敢似乎变成了霍去病,他闷闷的看着河面,过了许久,“赵丽,你去看过你娘的墓没有?”
  那一刻,赵丽很感动,李敢也是心事重重,却仍然关心自己的事,和从前一样,他的心从不向李敢设防,他慢慢的说:“去了,娘的墓木早拱,我一直托刘陵帮忙照顾娘的墓,可能是她手下的人不知道娘的墓在何处,所以……。”
  李敢倒在礁石上,发出一声冷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相信刘陵。”
  原来他也这样聪明,在看到娘的墓地的时候,赵丽早已明白刘陵从来没有将自己的托付放在心上,如果真有人打理娘的墓,那墓地里绝对不会杂草丛生,鼠蚁成群,他也没有真的相信过刘陵墓,这世上,除了奶奶、翠儿和李敢,没有人值得相信。
  流星一颗一颗的滑过天边,就像不停坠落的眼泪,“今天的星星真美……。”
  河水慢慢的上涨,淹没了远处的礁石,一支又一支竹排顺流而上,有雄壮的歌声从竹排上断断续续的传来,那是正在巡河的战士所唱的战歌,所有的人似乎都喜欢那只悲壮的歌,在那只歌里,有没有完成的爱情,有壮志未酬的悲哀,有生离死别的绝决,有勇往直前的悲壮,一切的一切,所有军人应该具有的感情,都有了,唯一没有的,是退缩。
  空气中轻轻斩响起了李敢的声音,他在哼唱那支歌,“你喜欢吗?小的时候,我常常想纵马在草原上呼啸来去的情景,遇到静月以后,我想,能为她出战,也许是做为一个男人最大的骄傲……。”
  不知道怎么了,两耳翁翁作响,什么都听不到,赵丽惊慌的挣扎着站了起来,“李敢,我听不见了……。”
  可是自己说的话,那么的清晰,难道是在做梦吗?可是风吹过河面的声音,却如此的清晰,“李敢,你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躺在礁石的李敢,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是慢慢诉说着自己的心事,一点一滴,也许这些是他从不曾向他人道出的秘密,原来他也有秘密,赵丽觉得李敢的面容慢慢的变得模糊不清,也许他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李敢,好吧!那么从今天开始,就让自己真正的了解他,所有的一切,都统统的了解吧!
  “你知道吗?当我看见她的时候,我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变得美丽了,花是五颜六色的、天空是碧蓝的、水是清澈透明的……。”
  看来,他是真的爱上静月了,赵丽安静的坐回在礁石,听他讲述自己心中最深刻的秘密,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的深爱着静月,那般的刻骨铭心,也没想到,他也不像表面上那样的洒脱,至今还在为错失了静月的荷包感到遗憾。
  明白了,都明白了,这个傻子,爱上了一个永远不可能爱上自己的女人,可是他仍然无怨无悔,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
  “李敢,你觉得静月会喜欢你吗?”
  从来没有问过他这么伤人的问题,可是这是做为一个朋友应该为他做的,为他的热情,泼上一桶冰水,让他清醒的了解这世上的真实,残酷的现实。
  良久,李敢都没有说话,他是知道的,静月的心属于谁,他会为此放弃吗?
  “知道,她喜欢霍郎官,可是没关系,即使她不喜欢我,我也仍然爱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一切,你明白吗?”
  李敢翻身从礁石上坐起,凝视着他,似乎期待从他嘴里能够得到对自己爱情的肯定,对,他确定这是爱,真实不虚的爱,这种爱令他勇敢,令他有勇气面对所有的一切。
  “你说呢?”赵丽没有正面的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他,“走吧!该睡觉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是啊!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今天为什么要担心呢?李敢笑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睡下来,才觉得彻骨的痛,二叔那空空的坟墓又浮现在眼前,如果没有掘开,自己永远也不会发现这个秘密,为什么那个时候,那样的想把二叔和娘合葬在一起呢?也许是娘在冥冥中给自己的指引吧!不要相信感情,这世上,绝对没有值得信任的感情。
  心痛的睡不着,独自跑到河边的竹排上坐下,仰望着天空,不知道二叔杀死娘的时候,他在想什么?也觉得心痛吗?是不也像自己现在一样泪流满面?真的有点儿恨自己,虽然明知道二叔杀了娘,可是仍然对他恨不起来,一直的想,他一定是有非杀娘不可的理由,为什么呢?一直在为二叔开脱。
  竹排慢慢的滑进了河里,在河里慢慢的飘荡,“想什么?”
  回过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霍去病上了竹排,他仍然是春风满面,自从皇上答应让他上战场后,他一直都维持着淡淡的笑容,尽管那笑容,令人觉得如此的不快,“我在想……。”
  侧身滚入河里,这才发现河水不如想像中那般寒冷,毕竟已经春暮了。
  武帝看着那个男子翻身跳下河,然后从水里穿了出来,他精致的面容沾满了河水,在星光下妩媚得令人心跳,他看他对去病轻轻的招手,然后去病蹲了下来,侧耳倾听着什么,那个男子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去病的脸上一片迷惘,然后,那个男人伸手抱住了去病的脖子,似乎想吻他,武帝的心猛的一跳,这个疯子!
  他没有吻他,而是猛的将他拉到了水中,然后愉快的笑了起来,笑得就像一个偷了糖,却被父母原谅的孩子,可是很快,他就变得惶惑不安了,去病久久的没有浮出水面,武帝看着他一头扎进水里,才觉得不妙,“来人,来人,去把郎官救上来……。”
  赵丽抱着霍去病,踏着水向河岸游去,“霍去病,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
  直到上了岸,霍去病都没有睁开眼睛,赵丽又气又怕,自己只想捉弄他一下,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出事了,应该想到的,如果他会水,几天前,就不会要自己帮助才能爬上岸了。
  霍去病直挺挺的躺在岸边,武帝气急败坏的冲上前来,“怎么回事?”
  赵丽不停的用手挤压他的胸部,“你快醒醒……。”
  霍去病始终一动不动,难道他真的死了,赵丽俯下身,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前,仔细的聆听,真的没有心跳了,怎么办?
  一着急,眼泪流了下来,突然想起二叔教过的一个方法,转过头看着和尚,“和尚,你来救他。”
  和尚深吸了一口气,正想对着他的嘴吹进去,霍去病突然睁开眼睛,吓得和尚跌坐在地上,霍去病跳了起来,有些顽皮的看着武帝焦急的面孔,“皇上,下臣没事。”

  武帝松了口气,随即又怒上心头,这个小子,竟然连朕都骗,可是看到他没事,那种喜悦是任何的怒气都无法扑灭的,“行了,你也会骗人了……。”
  回到帐中,赵丽和霍去病都浸泡在热水中,赵丽隔着帘子看霍去病在外帐得意的面容,这个人在几天的表现,大大的出乎自己意料之外,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来自己也从来没有看清过他,他们到底有多少张面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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