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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精神交流
奥斯卡警官是个大胆的人,他从21岁开始当刑警,遇到过很多危险,身上的弹痕也可以证明他的勇敢。
有过数次开膛剖肚取子弹的经历足以使一个人对死亡和恐惧有一定程度的理解。
但是,当奥斯卡举枪对准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时,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别动,警察!”
他持枪的手微微地有些抖动,奥斯卡起先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当他看到艾伦的眼睛时,忽然了解到,这个年轻人所拥有的杀气,是由他无数次杀人而积累下来的。
他所感到的恐怖就好像是人们害怕迅速移动的生物一样,昆虫、老鼠、毒蛇,因为它们虽然暂时静止着,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在背后给你一下。
无法控制的速度以及行动方式,这是令人感觉无处可逃的绝望的根本。
艾伦没有听从奥斯卡的话,他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他。
“我说了别动,否则我会开枪。”
“怎么了?警官先生,我只是自卫。”
“这些话留着在法庭上讲给法官听,现在放下枪趴在地上。”
艾伦的手指慢慢松开,手枪的护弓绕着他的食指转了一圈,他把枪扔掉,然后按奥斯卡所说的伏在地上。
奥斯卡毫不松懈地用枪指着他,小心地走过去。
他谨慎地蹲下来检查艾伦身上是否还有剩余武器,最后才把他的手臂扳在身后。
“杰米,去找绳子来。”
“是,我这就去。”
杰米手忙脚乱地在沙发上找到尼龙绳,他递给了奥斯卡。
“知道吗?我很不喜欢被卷入这类黑帮仇杀的案件。”
奥斯卡一边用绳子捆住艾伦的手腕一边说道:“我猜你是个职业杀手,通常这类人只要有职业操守,他会很吃得开。”
“我也是这么想。”艾伦显得十分高兴,他说:“我同情你,警官们的工作和杀手一样危险,但却得每天上班。”
“你还坚持说自己是自卫么?”
“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会一直这么说。”
奥斯卡作了一个“噢”的表情,就在他打算站起来的时候,里面的房门被打开,一个男人举着柯尔特蟒蛇的巨型左轮对准他,一边尖叫着一边开了数枪。
奥斯卡向左侧身,但是依然有两颗子弹射中了他,令他重重地撞向后面的沙发并摔到地上。
艾伦从地上跳起来,虽然被捆绑着双手,但他的脚还没有失去行动能力。
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失去理智的鲁宾立刻摔倒在地并失去了知觉。
“收尾工作通常总是出人意料。”
艾伦用脚踩了一下鲁宾的下身,那昏厥的人立刻发出凄惨的哀号,紧接着又被踢中头部晕了过去。
杰米简直疯了,他看着这个可怕的男人毫不在意地在他面前施暴,而唯一能够拯救他的奥斯卡现在满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来替我把绳子解开。”
“不,我绝不会那么做。”
“替我把绳子解开。”艾伦冷冷地道:“除非你想看着警官先生死在你面前,只有我能救他,十分钟,你不解开我,他就会死,救护车来的时候他就死了,你原本可以救他,但却看着他死。”
艾伦用一种好笑的目光注视着杰米:“你为什么害怕?我不会杀你,我不会杀工作以外的人,因为一分钱都拿不到,这世界上没有人喜欢做白工。”
杰米终于妥协了,他解开了艾伦的绳子,现在正看着这个杀人狂给奥斯卡作紧急处理。
两颗子弹一颗击中了他的手臂,另一颗在他的肩膀上。
伤口很深,取出子弹是一回事,而止血又是另外一回事,这需要外科手术。
“你怎么救他,他的血快流光了。”
“别急,我知道怎么让他的血停下,所以你现在马上闭嘴过来帮我。”
艾伦用小刀把嵌在肩膀肌肉里的子弹挖出来,他动作粗暴得让杰米光看都觉得痛。
等到弹头取出来之后,艾伦从他的枪里取下一颗子弹,他拔开弹头把火药撒在奥斯卡的伤口上。
“很好,对了,你叫什么?”
杰米犹豫了一会儿,他并不想把名字告诉一个杀人狂,但是又不敢回避。
“我叫杰米。”
“好的,杰米,你现在按住他,要用力,不然你会被他击倒。”
“你要干什么?”
艾伦从客厅的桌子上找到一盒火柴:“为他止血,我从来没有想过会为一个警官止血,有趣的经历,这将被载入史册。”
他说着点燃了火柴,跳动的火焰一瞬间燃上了撒满火药的伤口,只听见“哧”的一声,火药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奥斯卡狂叫了一声,他发出惨叫并不断地挣扎,杰米用尽全身的力量压紧他,但即使这样还是被推开了,艾伦丢下火柴上来帮了他一把。
“没事了,安静点,你会把警察都叫来的。”他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瞧,我都忘了你就是警察。”
艾伦站起来捡起自己的枪:“记得带他去看医生,还有,再见,警官先生。”
血洗希德尼府邸案件见报是在第二天,而霍华德遭到暗杀则是第四天才出现在报纸社会版头条上的。
那个时候奥斯卡?塞缪尔正挂着他的手臂在办公室里向负责重现嫌犯肖像的同事彼得描述艾伦的样子。
“男性,年龄大概在23岁左右,白人,眼睛很深,对,再深一些,他看起来有点像油画里的圣塞巴斯蒂安……”
“奥斯卡,很多人都画过圣塞巴斯蒂安,你说的是谁?”
“哥德?莱尼的。”
“噢!”彼得了解地点了点头:“他是个美男子。”
他开始为那张雕塑般的脸加上头发。
“头发是亚麻色,看起来很柔软,你得画出柔软的样子来。”
“我可不是街头卖画的,奥斯卡。”
可爱的艾许莉送咖啡和白兰地进来,他看到彼得手中的画像时立刻说道:“通缉令也给我一张。”
“你要它干吗?”
“还用说?贴在我的卧室里。”
“可他是个罪犯。”
“你在嫉妒,奥斯卡,他比你英俊而且有胆识,他还救了你一命不是么?”
“是啊,没错,所以我该把他抓回来,往他身上开一枪,然后再送他去医院,小姐,你真的是女警官吗?拜托请有点身为警官的自觉。”
“抱歉,我只负责文字工作。”艾许莉不以为然地道:“而且你以为白兰地是从哪儿来的,你应该感谢我,否则下次出现在你那个画着邦尼兔的小杯子里的就是纯净的矿泉水。”
彼得边笑边画,纸上抖出了长长的一条黑线。
这个时候麦克从门外进来。
“嘿搭档,今天觉得怎么样?我带了油性笔,可以在你的手臂上写字。”
艾许莉严肃地道:“请务必写上‘为了马克杯里的白兰地,我将永远屈服在艾许莉?西尔维亚小姐的面前’这是我应得的。”
奥斯卡则比她更加严肃地道:“上帝作证,我愿意从今天开始戒酒。”
彼得把画好的画像拿去扫描,艾许莉则收走空杯子并向奥斯卡瞪了一眼。
“她在生什么气?”
麦克笑了笑,他把手上的一叠文件放在桌上,最上面夹着一封信。
“你的‘老情人’给你的回信看了么?”
“已经看过了,我正要拿去给本森先生看。”
“念给我听听。”
“有必要么?”
“当然有,你忘了我们是搭档。”
麦克苦笑:“可是我始终觉得你只是想看好戏。”
他展开信封,把信纸取出来开始念上面的内容。
“亲爱路易……”
“噢,连昵称都决定了。”
“别打岔奥斯卡,如果你真的想听下去。”
奥斯卡举起双手:“OK,请继续,亲爱的路易朋友。”
麦克望了他一眼,用很严肃的语气继续念下去:
“亲爱的路易,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那封信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使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我发觉自己总在想着你,如果能更多了解你,如果能给你多写些信,一定会使我觉得很愉快,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孤单,没有人能和我敞开心扉,因为他们头脑封闭思想狭隘,他们认为有些事情是下流和变态的,但我想你不是这么认为的是么?生命太短促了,容不得任何人来告诉你应该怎么生活,我们应该试着寻找自己的快乐。”
麦克在这里停了一下,他看到奥斯卡正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捂着脸笑。
他说:“这太经典了,他在对你调情。”
“后面还有更经典的,我希望你能好好捧住你的脑袋。”
麦克接着念道:“……为了抚慰我们寂寞的心,我为你写了一篇短篇小说,这里是其中的一小段,我希望你能对它有兴趣,或者我希望这是我们共同的愿望。”
他抽出后面的信纸,上面写了很多字,标题是:特别招待我漂亮的路易。
“一个炎热的夏天,午后的阳光照射在公园的草地上,我们在那里相遇,一块小小的林间空地。少许几棵树挡住了人们的视线,我们热切地交谈着,你绿色的眼睛反射出我的样子,然后你脱掉了外套、T恤,你把自己脱光了,只剩下内裤,我也脱光了自己,并且把你的内裤扯下来,我们互相抚摸对方的身体……”
“等等。”奥斯卡打断他然后问道:“你给他寄照片了?”
“是的。”麦克毫不在意地道:“我们还交换了情人卡。”
“欧,上帝……请继续吧,在我还没吐之前,把那个变态的故事念完。”
“……我们互相抚摸对方的身体,想到可能会被人看到,我们就加倍地感到刺激。”麦克停了一下道:“注意后面的——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路过的男人看到了我们,他要求加入,你同意了,而我也没有意见,他建议我们来点刺激和危险的,于是我从衣服里找来绳子和刀,我们把你捆起来,让你躺在地上为我们服务,我从后面刺穿你,而那个男人则强迫你口交,他的刀就在你的乳头边上不断地摩擦,后来我们交换位置又来了一次,每五分钟就需要有一次淫荡活动,我们最后把你弄得痛苦极了,但是你很兴奋……奥斯卡,你有何感想?”
“文笔很差,而且通篇都是他的性幻想,他喜欢暴力虐待他人,造成对方肉体上的痛苦,这个过程容易让他勃起。”
奥斯卡想了想:“而且他提到有一个同伙。”
“但这不足以说明他和凶杀案有关系,任何人都可能从色情或者SM杂志上看到这些,那些性倒错者谁都可以幻想出类似的情节,所以谈话还需要更深入一步。”麦克把注视着奥斯卡的目光转回到信纸上,他念道:“亲爱的路易,如果你对我的故事有兴趣,我们可以试着见面,我会把它从头至尾地告诉你,地点和时间由你来决定。安德鲁?凯斯,期待你的回复。”
“他要和你见面?”
“是的。”
“你准备怎么做?”
“赴约。”
奥斯卡愣了一下,忽然说:“我也去。”
“那不行,我必须单独行动,而且别忘了奥斯卡,我是个警员,我有能力保护自己。”
“带枪么?”
“不带。”
“他是个杀人犯。”
“是嫌犯。”
奥斯卡沉默了一会儿:“本森先生怎么说?”
“正要拿去给他看,不过我大致猜到他会怎么说,我必须记住所有信件的内容和细节,然后虚构一个过去的惨痛经历来博取安德鲁?凯斯的信任,就这么简单……”
通常来说,人们总觉得一位犯罪心理学的研究博士必定白发苍苍,眼睛里闪着睿智的光。
但是尼可拉?本森刚过了30岁生日,一位正在意着自己新年龄的开头数字而经常长吁短叹的年轻人。
他戴着无框眼镜的浅蓝眼珠里时常会有一点令人意想不到的表情,比如说,他正看着麦克和奥斯卡的时候。
“别担心,什么事也不会有,这是第一次正面交锋,只不过是相互试探一下深浅。”
本森用手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我们可以看到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过程在我们掌握之中,安德鲁?凯斯毫无疑问是一个虐待狂,但他以前没有故意杀人的记录,他在信里跨出了一小步,但又退回去了,现在麦克,和他见面的时候你要十分谨慎,你要表现出渴望与人接触的性欲,但又不是滥交的那种,我们来设想一个情节,你过去曾经遭到过侵犯,年龄在17岁,这个年龄段较好,正处于懵懂阶段,容易为你的行为找到合理解释,你受到侵犯并且参与了一项谋杀,把这一段透露给安德鲁?凯斯听,现在你把你的过去暴露在他面前了,为了取得你的信任并且使你安心,他会向你保证绝不说出去,而你在这时可以要求他也说出自己的事情来,当然不能操之过急,但你要表现出他不能整天谈他的幻想来敷衍你,必须有实质性的东西。”
本森又推了一下眼镜,这是他的习惯动作:“还有一点要记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可能会触碰你的身体,但不要让他有进一步的举动,我们选择一个较开放的地点,但是时间会在人流较少的时候,这可以保证你们的谈话不被别人听到,但是他同样不能对你做什么,明白了吗?”
“明白。”
“你得带上录音笔,我需要你们的对话来进行事后的分析。”
“好的。”
奥斯卡在这个时候插进来说:“我想知道要多少次接触才能确定安德鲁?凯斯与凶杀案有关?”
“这很难说,从精神交流到实际接触需要一个过程,可能是几周也可能是几个月甚至更长。”
本森笑了笑:“要知道罪犯不可能永远停留在柏拉图式纯洁的交流上,当他的欲望膨胀到一定程度,他就会不顾一切冲昏头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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