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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蓑烟雨任平生
第十一章 高歌一曲谁相和
     “清,累啊,去那座酒楼休息!”云钥指着一座三层琉璃飞檐,看上去很气派,装潢很有品位的酒楼。不等回答,拉着清珂跑向看上去怎么都像故事高发地的酒楼。
  跨进写着“知味楼”三个烫金大字的门,小二马上热情迎了上来,“客官,您请!”缓步上了三楼,站的高看的远嘛。
  “客官,要雅间不?”小二很殷勤。
  “不了,靠窗的就行。”来这热闹地吃饭,当然是吃热闹来的。
  清珂一直扬着唇角,温文地笑。云钥有点心疼,脸部神经僵掉就不好了。
  “小二,上你们的招牌菜。”
  “客官想必是第一次到知味楼来的吧?我们这的招牌菜有三十多种呢。”小二解释。
  咳咳,正咽茶水的云钥被呛个正着,“这么多?天下第一酒楼也不会有这么多招牌菜!店大欺客啊?”
  “怎敢!只是我们知味楼正是客官口中的天下第一酒楼。”
  云钥愕然,眼光这么好,一挑就选了天下第一酒楼,尴尬。该死的清珂怎么不说话,还一脸看戏的表情,云钥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清珂的唇角更有弧度了:“小二,游龙戏凤,美女簪花,踏雪寻梅,明月印翡翠,再一壶鸿雪。”熟练报上菜名。
  “常来?”小二走后,云钥觑眼问道。
  “你说呢?”……
  果然站的高看的远,从窗口眺望,街上景色,一览无余。青石铺就的街上人来人往,很久没看到这么多人,也从来没看到这么多穿着古装的人在大街上川行,挑箩倚担的,牵着孩童揽着篮的,间或有几辆马车行过,轮子碾着青石的声音清脆。这就是生活啊!   一高兴,云钥笑眯眯地转过头,“清,我唱首歌给你听好不?”也不等清珂同意,面朝窗外的天空,朗声唱了起来。兴起之余,索性拿着筷子敲打起碗碟,嘹亮的歌声引的路人皆抬头。
  “好歌!”背后一粗犷磁性声音。
  左边角落里一桌两人。一人身材健硕,十七八岁年纪,五官深刻,一头酒红色头发,给人一种狂野美。另一人看装扮,应该是酒红头发男子随从。京华贸易发达,异族人也常见。出声赞赏的正是酒红头发男子。
  “过奖!”云钥含笑
。   “难得听到如此豪气的歌,不知阁下可否告知歌名?”磁性声音很性感。
  “《少年游》!”
  “好歌名!”酒红头发男子笑着走到云钥这桌,“痴笑轻狂,任我潇洒少年游!阁下兴起而歌,想必也是一潇洒之人。有缘相识,在下以酒相敬!”
  “好说,好说。”云钥笑看了眼清珂,满上,也一饮而尽。一曲高歌就轻易招徕搭讪,这里果然是故事高频率发生地,穿越小说诚不欺人。
  三楼的客人都是有身份之人,并没有一楼二楼那样喧闹,云钥一曲高歌引来不少侧目。祈殿与清珂暧昧时都不在意那些古板正经的官员,甚至皇帝的目光,这些人的侧目又算的什么。神情自在,云钥对那些侧目之人悠然一笑。   看着一漂亮少年友好自在的笑容,那些人反倒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这句话已成了云钥在这个时空行事的宗旨。
  “在下蒙仲,有幸结识小兄弟,请教大名?”
  倒是豪爽之人,这么快就自报家门,不过这个家门是真是假,是管不着的。云钥微微一笑:“同是天涯潇洒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酒红头发微微一怔,料不到对方如此回话,然马上神色复常:“好一句‘同是天涯潇洒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小兄弟真是妙语如珠啊。”   “哪里。”不是自己谦虚,这说什么也是前生古人的结晶,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要是剽窃,就不好了。
  清珂一直静默着,从蒙仲搭话之时,就收起笑容。
  “兄台若是无要紧事,那么请坐,相逢也是有缘。”酒红头发也没装谦,爽快地坐下。
  云钥笑着看了看冷着脸的清珂,朝酒红头发道:“这是我朋友,性子冷,别见怪。”
  “不会,这位朋友也是非常人物!”酒红头发微笑,“倒是我不请自来,如此冒昧,怕是打扰两位了。”
  “热闹之地总是寻热闹来着,谈不上打扰。”
  酒红头发一脸感兴趣:“小兄弟真是一妙人,有趣。能认识小兄弟如此人物,三生有幸!”
  “阁下不是庆国人吧?”云钥微微一笑。
  “是啊,我是蒙加国人。”酒红头发毫不迟疑。
  “兄台的头发很漂亮,我很喜欢。”
  “啊?是吗?你是第二个说我头发漂亮的人。”酒红头发惊喜道。
  “这么荣幸。那第一位是谁?”
  看着清珂越来越冷的脸,云钥突然很好笑,想试试清珂的极限,这家伙,在吃醋不成?顺着酒红头发的话意问。
  “我妹妹。”酒红头发笑容带着自豪,“很多人都说我是不祥之人时,我妹妹告诉我,我的头发很漂亮,她很喜欢。你是第二个和我妹妹同样想法的人!”
  若说先前酒红头发的笑容带着客套,那么现在的笑容是百分百的真诚。这时空,这么绚目的头发极少见,云钥见怪了前生那些染的花花绿绿,五彩缤纷的少年,这颜色见怪不怪,若是这时空的平常人,见着这绚目的发,肯定会有想法。

  酒红头发少年被认为是不祥之人,想来也是可怜人,倒是他妹妹,能有这等见解,难道也是穿来的?“能和令妹有相同见地,真是有幸!”瞥见清珂的目光冷的可以立马冰冻人,云钥暗笑的紧。
  “也是我妹妹的荣幸,”左手角落酒红头发的同伴打了个手势,酒红头发脸色一变,“我有要事要处理,今日能认识小兄弟,实是荣幸的很,若是有缘,他日再相逢。”抱拳一礼,匆匆离去,“记着,我是蒙仲!”破碎的余音随风飘来。歌词记得很牢啊。   云钥好笑地看着漠然的清珂,“清,他走了,你怎么还这副表情呐?”
  清珂喝着酒,没有理睬对面的少年。
  不理我?云钥无辜眼神,默默注视着清珂,缓缓贴过脸去,几乎鼻子碰到鼻子,嘴唇轻启:“生气拉?”
  小样,跟我比耐心,你见过一个人一丝不苟地记录一只蚂蚁生老病死的所有活动吗?前生因某种需要,做了这种极其锻炼人耐心的事,唯一的收获就是耐心无比强大。
  “清,你不可以生气!你怎么可以生气呢?怎么可以生我的气呢?”无辜的眼神,轻柔地低喃。
  “你输了。”捕捉到褐色眼眸一丝闪烁,温润的脸上一闪而过的一丝红,云钥狡黠一笑,坐回原位。
  清珂漠然的脸开始回春,却仍是不和云钥说话。
  “呐,别气了啊,这个送你。”从怀里掏出那支套圈得来的簪子,“清这样子,像是吃味的小媳妇。”云钥不怕死地揶揄,果然看到清珂温润如玉的脸上忽涌而上的红色。
  “姬云钥!”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完了完了,清珂真的生气了,竟然连名带姓地喊人。
  忽听的街上一阵骚动,云钥探出头张望,只见人们正朝一个方向涌动。有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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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蓑烟雨任平生
第十二章 一笑倾城为两奴

     拉着清珂飞步下楼,一打听,却是京华三月一度的奴隶拍卖会开始了。听周围人的谈话,这次比斯堡不知从哪进了一批西大陆的血奴和碧妖,这次拍卖的奴隶质量都非常好。云钥顿时讶然,这时空竟然还有奴隶?
  掩不住心头好奇,随人流来到一座由巨大青石砌成,线条粗犷的半球体建筑物内。一个还算宽敞的玄石质平台,平台左侧关押着即将被拍卖的奴隶,台前是贵宾席位。各色人叫嚣着,纷繁杂乱。云钥和清珂挑了个离台子较近的位置。   那些衣不蔽体,带着镣铐,满身伤痕的奴隶看的云钥心头着实压抑。前生何等讲究平等的一个世界,如今突然看到这么一个场面,同样身为人却像动物一样被虐待着,甚至比动物还不如,很久没有过的怜悯涌上心头。
  两个瘦的不成人形的少年引起云钥的注意,别于其他奴隶丧失生气的静寂或者惊恐,他们一个安静躺着,一个静静站着,那是一份淡然地安静,云钥竟产生“悠然见南山”的感觉,好笑,这在什么地方!   一阵刺耳的鼓声后,全场顿时安静。
  五个高大蛮壮的汉子被赶到台子上,猩红的眸子闪着冷冷的光,一个精明的中年人开始扯着嗓子介绍,原来是来自西大陆的血奴。西大陆是蛮荒之地,没有建立国家,只存在着几个部落。血奴在东大陆很有名气,他们战斗力强,忠诚度高,很受达观贵族欢迎,因此拍卖价也高的很。
  很快,三个血奴被一大腹便便的老头以一万两银子买走。
  一万两啊,今天逛了一圈下来,云钥也知道一般百姓一年才花销几十两银子,一万两可是天价。还有两名,被一身着绿袍的中年人带走。
  比斯堡的规矩很特别,越是好的东西越在前头拍卖。传说中惑人心神的碧妖被带上平台,她们,竟不着一缕!金色的卷发,碧绿的眼睛。云钥怎么看都和前生那些金发碧眼的美女差不多。完美的身材,碧绿的眼睛散发着妖媚气息。人群一阵安静,等那拍卖官报出基价后,人们开始疯狂加价。
  气氛一时狂乱,云钥微微一哂,“清,我们有多少银子?”
  清珂一怔:“要买?”
  “你说呢?”云钥突觉好笑地看着他。
  “京都汇丰钱庄即兑的一张五千两银票。”清珂淡淡道。
  嗯了一声,云钥继续观看如火如荼的场面。每位碧妖已经拍到四千两了,男人之间对于女人的争夺果然没有理性。
  拍卖官扯着嗓子喊着:“四千两,四千两!还有没有人更高的?——四千两,四千两一下,有没有人更高的?——四千两二下,还有没有?四千两——”   清珂看了看云钥,“怎么还不报?”
  云钥笑笑,没答。他要女人干什么,根本不会因为同情去做没有好处的事。
  “两万两!”一苍老声音从贵宾席上发出,“四名我都要了!”
  一老的跟山羊胡子院长有的一拼的老头,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还这么留恋红尘!可惜了四名妖娆的不可方物的女子!
  ………   拍卖还在继续。那两位安静的少年与几个健壮男子一起被拖到台前。
  刚躺着的少年此刻微垂首,很恬静。刚站着的少年冷冷看着台下,带着淡淡讥嘲。有趣,云钥又产生了初次遇见清珂时的好笑感。
  现场开始拍卖那位恬静少年,叫价声已变成两家龙虎斗,还是神秘的两家,不在贵宾席,贵宾席的客人资料都是登记备案的,也不出面,只叫了传话的人出来报价。
  已经开价到五千两,云钥微微一笑,打了个手势,叫一个比斯堡的传价人过来,在竟价牌上写了几个字,微笑着看着传价人离去。
  “六千两,有没有更高的?六千两,好,六千五,六千五,有没更高的?”看来是不简单的少年。
  看着还在彪升的价格,云钥微微一笑,是个有秘密的少年呢。
  台下的人群早已窃窃私语,他们想不明白这样一个看似既没有血奴有保镖价值的,也没有碧妖妖艳的少年怎会拍到那么高的价钱。   “七千五,七千五,有没有更高的?七千五——”接过传价人手中的牌子,拍卖官突然眼一亮,有点不敢相信地念出:“倾城玉炔一枚,外加五千两银子!”
  全场顿时安静,就像吵闹的人群突然被枪声惊的毫无声音的安静。
  倾城玉炔,无价之宝,东大陆有名的四块玉,倾城,无缺,韶华,非鸣,只闻其名难见其实。
  云钥悠然解下所配的玉,递给比斯堡专门验玉的人,恬静的少年看向云钥,云钥友好一笑,侧过身,轻轻咬着清珂的耳朵:“清,是不是觉的我疯了?”
  “是!”温润的人漠然。
  “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发现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呢?”竟然选了这种场合表白!
  云钥笑着,静静地看着温润的脸闪过千百种
神情,最后透出微红,还真是可爱。心里突然起了坏念头,云钥伸出食指,轻挑起清珂秀气的下巴,眼微眯,色色的:“妞,给爷笑一个!”   清珂原本微红的脸一黑,转眼即要发作,云钥适时讨好:“清,你有必要跟一个疯子计较?”云钥没有去想过是不是真的喜欢清珂,只是有那样的人在身边也不错。想起以后的计划,清珂,说那些话的最大目的是为了让你为我付出更多!
  “倾城玉炔外加五千两银子——”拍卖官扯起嗓子,想是已验完了玉。
  “慢着,我还要他!”云钥指了指冷对台下的少年。
  迟疑了会,“成交!”拍卖官响亮短促的声音。
  冷冷少年漠然看向云钥。一片不可思议的目光,“这是个疯子!”人们的眼里透露着这样的信息。云钥笑了,悠然悠然地笑。有时,他的确是个疯子,秉着自己想法做事不顾一切的疯子。
  “清,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早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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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蓑烟雨任平生
第十三章 谁家子弟乱京华

    比斯堡在京都外郊,离皇宫有点路。雇了辆车子,驶向皇宫。云钥可不想第一次就翻墙回宫。
  车子在官道上行驶,天色不早,路上行人已少。   云钥懒懒地斜靠着清珂,把自身重力都放在清珂肩上。
  “累了?”清珂把肩上的人转往怀里。
  “恩。”云钥靠在清珂怀里,静静享受清珂身上好闻的阳光气息。
  “我叫云钥。”云钥不在意在外人面前表现与清珂的亲昵,微笑看着两位眼神复杂的少年。
  “林希献。”恬静的少年眼神古怪,随即又转为温和。
  “季沅。”冷冷的少年带着一丝敌意和不屑。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来历,也不想知道。”云钥正了正身子,笑看着两少年,“只要你们帮我做到三件事情,你们就可以重获自由。”
  “凭什么信任你?”季沅不相信。
  “没有我说的协议,你们也要做事。听起来还是我亏,不是吗?”一块倾城玉炔只换来这样的三件事,很不值得,是不?
  云钥并不是按常理行事的人,倾城之于云钥,只是一块美丽尊贵的饰品罢了,终究是死物。云钥要的是利用价值更高的东西。
  “哪三件事?”林希献闪着漆黑的眼眸。
  “等我想到了再说。”云钥微微一笑,径自窝在清珂怀里闭目养神。   …………….
  忽然,车子猛的一震,停住不动,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飘了进来。
  清珂身子一紧,云钥微皱眉:“事情严重?”
  “怕是被包围了。”
  沉默……
  没想到茹妃的动作来的那么快。外面已想起刀剑碰击声,想是暗卫与刺客交上了手。
  “钥,我出去看下。”清珂轻轻移开云钥的身子。
  忽然,一阵破空声,一支羽箭穿透马车,清珂手一伸,硬生生地抓住。
  “车里不安全,我们都下去吧。你们两个,若是有逃生希望就各自走吧。”云钥也不管他们诧异,笑眯眯地对上褐眸:“还真被南卉居士那张乌鸦嘴说中。清,若是回不去了,你会后悔吗?”
  温润如玉的人白了一眼:“你知道的。”
  云钥笑了,很风华的笑,醉人,醉心,醉的让人窒息。
  ............
  车夫早已遇害,两伙黑衣人正激烈杀在一起。
  云钥第一次如此真实地看到血腥场面。前生也只在电视上见过,如今,戏剧却变成了现实。   一个个人倒下,残肢断臂横陈,猩红液体飞溅,锃亮的兵器上猩红液体缕缕;此起彼伏的闷哼声,痛呼声,甜腻的血腥味浓浓地直往鼻孔冲,云钥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个翻江倒海。
  在费老头讥讽的眼神下,自己已很久没吐,也以为永远不会吐了,没想到……这个世界又有多少自己没想到的呢?
  “钥?”。
  “没事。”云钥深吸了口气,肺里血腥气更浓,强忍住,“清,这样搁下去,今天怕是回不去。玄王府离这多远?”
  “远水解不了近火。”清珂担忧道。
  “茹妃这一次够直接,说不定今天还真能如了她的愿!清,我们寻着机会闯出去吧。”
  刺客人数看样子有十多人,以马车为圆心,成圆形状与暗卫血战。
  云钥拾起地上犹自淋漓着猩红液体的剑,一阵恶心,手微微颤抖。
  要杀人了吗?前生,杀人是多么遥远的事,杀人,就是死了也不会在脑海里出现的词。现在,却很现实地摆在眼前。你不杀人,就被人杀。自己是自私的人,很少有人会不想活到最后,所以,会选择杀人!自己又不是什么圣洁之人,这双手迟早都得沾上血污,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吧!
  云钥自嘲地笑了笑,从尸体旁拾了四把剑,分给他们仨。
  微笑递上还流着不知是谁血的剑,“将就下,一有机会就出去吧。若是我不在了,那我们的约定一笔勾销,你们依旧是自由的,否则我还是会找你们回来的。”
  两位瘦弱少年,在被拍卖之前,身子被折磨的够了,纵是以前习过武,现在能发挥到三成已是很不错。
  “不怕我杀了你?”季沅眼倏的一亮,冷然道。
  “若觉的你能杀了我而得到自由,那你尽管试!”云钥微笑,森冷的微笑。
  “我们从那边突口吧。”瞥见马车左边圆弧一阵松动,云钥沉声道。
  被拍卖的奴隶是不能对主家有害的,通常他们拍卖前会被喂一种丧失体力的药,卖给主家后,等驯服了再由主家给解药。两位少年刚吃了解药不久,力气恢复的有限。清珂与云钥并肩,把两位少年护在后面
  云钥没有内力的剑法竟也接了不少招,在清珂的掩护下,一剑洞穿刺客的胸膛,听着那剑透入肉体的清脆声音,云钥微微一笑:“清,这没内力的剑法还撑得了一点场面。”说话同时,很平静地拔出剑。
  这就是杀人吗?没有恐慌,没有害怕,没有激动,没有呆掉,心理平静的没有半点波澜,仿佛是永远都不会起波澜的死海。
  刺客已注意到云钥他们的动机,重新杀伐过来。
  缺口还是打不开,周围刺客奋力杀过来。这里是比较僻静的官道,刺客在行动之前,已清场过。
  路两旁是幽深的林子,冬日正去,春日未来,林子是光秃秃的枝桠。那里,或许存在着希望。今晚,就是回去,也注定要翻墙。
  后面刺客越来越近,暗卫死伤不少。
  清珂一个腾跃,一个翻转,一个侧身,三道剑光闪过,这战场又多了三具尸体。缺口已打开,奋力突围。后面两位少年招式精湛,可惜气力不足。
  “快,进入林子,再想法子。”林中有障碍物,被追杀命中率比官道肯定要小点。
  没跑几步,几条黑影倏落,杀气铺面而来,云钥不禁打了个寒颤。五条散发着强烈森冷气息的人就在眼前,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谁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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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蓑烟雨任平生
第十四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

    中间为首一人阴沉道:“要进林子也得先问过我们!”
  话音刚落,清珂身形化做一条虚影,窜了过去,叮叮当当一连串兵器相接声,“钥,你先走!”
  傻瓜,你一个人怎拖的住他们?
  局势一边倒,暗卫一个一个倒下去。
  清珂一声闷哼,退了回来。云钥扶住那踉跄的身子,轻轻在清珂耳边道:“清,我与你起一起。”手触过清珂胸前,那里已经粘湿一片。清珂,胸口中了一剑。
  云钥回头望了两位少年,俱是血迹斑斑。两位少年也是时运不济,刚被人买走就遭遇杀身之祸。
  “钥,我没事,我们,会回去的!”清珂忽的一个侧身,抱住云钥。
  云钥一楞,听的器物入体的清脆声音,不由心里一急,“清——”转过清珂身体,一支羽箭深深没入清珂后背,“清——”云钥头一次慌了阵脚,头一次手足无措,头一次感到绝望,头一次……
  “钥,我还撑的住,别担心,我们会回去的!”清珂温润的脸惨白,努力牵扯起嘴角,微笑看向云钥,“扶着我!”摸向胸口,掏出一个管状事物,按了中间一个凸起,管状事物倏的窜入天空,炸了开来,幻出星型火光和白烟。
  炸声刚过,林中忽然窜出七八条黑影,迅速杀向那些刺客。看着与刚发出森冷气息的人游斗在一起的身影,清珂微微一怔,低声道:“奇怪!”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云钥感觉又有了希望。刚想问清珂,周围又落下四五条黑影。为首的一人朝清珂这边望了望,马上接过所剩无几暗卫的战场。
  看着刺客不断倒下的身影,这戏也演到尾声了。看着清珂脸越来越苍白,心也越来越低落,“清,你坚持住,我们这就回去。”迅速拆了车,抱起清珂上了马
。   战场里响起一声喊:“寒,你先护着老大走,这里有我们!
  四蹄翻飞,尘土飞扬,云钥不停催着马,怀里的清珂已经陷入昏迷,身子越来越冷。
  清,你要坚持住啊!我们一定能活着回去!你还没实现你的承诺,你不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地离开。你说过你要教我吹碧海云萧,你说过你要教我马上射击,可是你教会了我骑马还没教我射击呢,我们还要去玄王府看雪海宫粉,你不是很好奇我那些歌,那些词句的来源吗?只要你活着回去,我,我什么都告诉你。清——
  眼前开始起了水雾,那,就是泪吗?清,你知道吗?前生从十岁开始,就再也没有流过泪。原来此时才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你,纯粹真的喜欢!望着怀里一点一点失去生机的人,泪开始成线。
  恍惚听见后面有人在叫,云钥木然回过头,一骑人影已至眼前。
  “云钥公子,先给老大吃药。”两骑奔驰中,马上人扔过来一个瓶子,云钥伸手接住,倒了几颗,撬开清珂的嘴,昏迷的清珂又怎会自己吞药。   马急驰,云钥温柔俯上清珂的唇,触及的是一片冰冷。心疼地用舌撬开他的牙关,舌尖卷着的药渡了过去,清,你要坚持住啊。抱着清珂,看着温润如玉的脸,不敢想象,想象若突然这张脸不在了身边自己会怎样!
  已夜,皇宫,在那骑人影的帮助下,云钥翻墙而入,因着熟悉地形,避开巡逻的士兵,终于进了风凌殿,直奔药室。
  “费老头,快救清珂!”
  看了眼清珂,费侧眉头一皱,“拿玉清丸过来,准备好棉球,纱布,参片,还有凝血丸!此时云钥根本不能思考,也不会思考,完全按着费侧的话来做。
  费老头虽然是江湖毒医,但比起宫中的太医一点都不逊色的。因为云钥体弱,经常去太医院窜门,和那些老太医混熟了,他们讨论疑难杂症时也在一旁听着,回来问费侧,老太医知道的费侧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老太医不知道的费老头也能知道个大概来。有回,云钥把费侧知道的说给那些太医听,结果那些太医直逼问怎么知道解决方法的,云钥只好胡诌个随便说的,瞎猫碰上死耗子。从那以后,云钥对费侧印象又大改观。
  “幸好路上吃了固本培元丹,否则支持不到回来。小子,先把玉清丸给他吃了。”费老头朝云钥喊着。清珂牙关死紧,云钥只好故伎重演——以舌渡药。玉清丸是激活并提供人生机的药,是费侧的独门秘方。
  “小子,仔细听了,我先把他胸口伤给处理了,过会我拔箭前,把参片给这小子含着,这箭刺的深,拔出来麻烦的紧,胸处伤口还会迸裂一次。胸处伤口伤及肺,血液一入肺就糟,注意着,胸口伤一裂,立马捏碎凝血丸,孵在裂伤上。这箭头拔出时,血流的急,凝血粉会被马上冲走,在我处理胸前伤口时,你把这些个棉球用凝血粉占透了。第一股血喷出后马上用棉球按住,明白?”

  云钥紧张地点头,是的,紧张,自己从来没有那么紧张过,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   ……   云钥处理好了清珂的伤,又喂了他补血丸,夜已深。
  清珂静静躺在床上,温润的像块冰玉
。   “殿下,您可别累着了,都已三更了,快去歇着吧,时公子我会照顾的。”小杳轻声说道。
  “恩,再呆一会,过会就去休息。夜了,你先下去休息吧,今天也把你折腾够了。”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得下思绪。
  “那小杳和殿下一起陪着时公子。”
  小杳是个倔丫头,这点性格和自己有点像,云钥微微一笑:“小杳帮我沏壶茶来吧。”封王事后,风凌殿的人换了一批,现在基本都是自己的心腹,今晚的事不怕泄露出去。
  只要今晚不发烧,就无性命之忧。清,你可知道,当听到你回不来时,这心竟漏跳了几拍。
  只要过了今晚,就好!
  也不知道官道上是怎生情况,那两名少年——怎么样了呢?
  那几拨黑衣人,究竟什么来路?
  前一拨刺客应该是茹妃派来的,来到这个时空,知道这个身子除了和茹妃有过节,和别人好象没什么恩怨。只是不知那第二拨黑衣人又是什么来头?那么重的杀气,难道是杀手?
  清珂发了信号引来了两批人来救。第一批身手和杀手在伯仲之间,稍微略高些。清珂见到时,反应是奇怪的,这一拨应该不是清珂叫来的。第二拨来救的称清珂为老大,身手是不弱,但火候不够,想是出道不久,清珂即是他们的头,这又是一个怎样的组织呢?清珂,你又扮演的是怎样的一个角色呢?
  茹妃啊,你真的要置这身子于死地吗?自己引蛇出洞,你到是借着机会,狠狠咬上了!
  杀手会是谁派来的呢?来救的那批人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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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风雨过后溯源头

     眉头深皱,云钥知道在不保证万无一失情况下出风凌殿是极冒险的。然一来为了引蛇出洞,检验茹妃是不是时刻准备杀自己,二来计划需要,自己需要不会背叛的人做事,只有清珂一位是不够的,三来在这皇宫闷久了,想出去看看。
  还有一点是他疏忽了,以为出去一天,在这京华,在这人流熙攘之地,茹妃他们不会那么大胆,然而终究是他错了,错的厉害,害的清珂差点就这样离去。
  南卉居士说的,只是巧合?还是真的测算出来?也罢,这占挂易卜之事,他从不轻信,想那些做什么。
  只是茹妃,自己是个自私的人,最见不得自己在乎的人受到伤害,宁愿自己伤了也不愿他们受到一点伤害。如今清珂伤的这样,茹妃,你可知道,将来你要付出多大代价!
  “殿下,您的茶。”忽然,一声瓷器掉落地上的破碎声音,“殿下……”小杳声音带着惊恐。
  云钥从沉思中出来,看着摔落的茶杯,微微皱眉:“怎么了?”

  “没,没什么,是小杳不小心,还请殿下别责怪!”小杳颤抖道。   “小杳,我不希望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云钥微微一笑,语气却有点冷。
  “刚刚,刚刚殿下表情好可怕,好象要杀人一样,感觉,感觉比六殿下还冷,小杳一时害怕,就失手打破了茶杯……”小杳战战兢兢。
  云钥一楞,随即一笑,“你怕我什么,我这么一个大美人,像杀人的人吗?刚刚我心情不好。”估计刚才想起茹妃时不经意流露的表情吓了她。以前一直是微笑嘻哈的人,忽然换了那样表情,小姑娘家受惊吓难免。
  “还不去换茶,想把你家殿下渴死是不?”云钥捉弄一笑,看着小杳重又露出笑脸出去。单纯的人就是好哄啊。
  天未及晨,幸存的暗卫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出现在药室,清珂一夜无异动,云钥放心不少,托了费侧好好照顾清珂,随暗卫出了宫。这收拾烂摊子的事总不能都假手姬云枫,却不知等到回来时清珂又让云钥大大操了一把心。
  玄王府
  “三哥,我错了,下次不会再这么大意了。”一个很委屈很无辜的声音。
  “还想有下次?”声音好听却带着微怒。
  “三哥——”那委屈无辜中又加了几分撒娇。
  云钥跟随暗卫来到玄王府,看见买来的两位少年,就知道自己惹下的这个烂摊子姬云枫收拾的差不多了。
  “还真拿你没办法,越大越不会照顾自己了。我没去风凌殿几天就出了这样的事。你说以后再让你出来,谁放心的下!”姬云枫严厉中有点无奈。
  “每次等三哥准了再出来可以了吧?”抓住姬云枫话语中的一丝松动,云钥眨巴着眼睛。
  “皇宫那边知道不?”姬云枫不答反问。
  “除了风凌殿,没惊动其他人。不过父皇也不是糊涂人,风凌殿里总有几个别人的眼线。这种事那些知情人也不希望被闲杂人等知道,拿出来暴光于他们没好处,不会有人拿这事兴风作浪。只是大将军那边…..”
  “清珂的伤如何?”姬云枫看着云钥问道。
  “费师傅处理过了,没惊动太医。有费师傅在,应该问题不大。”想起来时清珂还处于昏迷状态,当下云钥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到底他们是父子,清珂既然问题不大,大将军那边就好交代多了。”姬云枫微颔首。
  “恩,至于母妃那边,还是先瞒着,这阵子,宰相嚣张,母妃那边日子也难过,知道这消息也是徒增烦恼而已。”
  “钥儿长大了呢,会替别人着想了。”姬云枫终于露出笑脸,有点欣慰。
  “那钥儿来帮三哥,可好?”
  姬云枫微微一笑,“钥儿想帮三哥做事,三哥当然高兴。只要钥儿先照顾好自己,不让三哥担心,三哥会更高兴。”
  云钥撇了撇嘴,“我真的不是小孩子!对了,那些刺客最后怎么处理?”
  “刺客和杀手都服毒自杀了。”
  “果然是杀手。”虽然心里也猜测这个可能,云钥闻言还是一惊:“除了茹妃,还有谁想杀我,还派了杀手?”
  “杀手是僭夜盟的。雇主目前查不出来。”
  “僭夜盟?”
  “天下第一杀手组织。”
  “三哥查的怎样了?”
  ‘刺客应该是宰相那边派来的,这后来增援的两拨人,目前身份还不明。”
  “最后一拨的来历,可能跟清珂有关。等清珂醒了再查吧。只是另外一拨,既然对我们施以援手,目前来说是友非敌。”
  “钥儿分析的很好,茹妃宰相那边今日动作后,会安静一阵子,钥儿你要办的事趁这段时间办完了,你买的那两位少年就以你的贴身侍卫身份进宫吧,即使父皇知道,也因着你的安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云钥点头,突然想到一事,很诚恳地看着那淡紫的眼眸:“三哥,谢谢你!”
  姬云枫一楞,笑骂道:“一家人,说什么谢谢!”重重敲了下云钥的头。
  好疼!云钥夸张摸着脑袋,引的姬云枫笑意更深。
  离开玄王府时,云钥终于问出了一来这个时空就想问的问题:“三哥,茹妃为什么要杀我?”
  沉默半晌,姬云枫眼神复杂:“三哥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钥儿放心,事情终会水落石出。三哥,会保护钥儿!”
  ……   云钥刚跨进风凌殿,小杳一脸不安迎了上来。
  “发生什么事?”云钥微笑道。
  平时云钥都一副温和神情,就算天塌下来了,也这副样子。何况还是这风凌殿的主,遇事若先慌了,叫这一干子下人又怎安生?
  “时公子烧的厉害。”小杳低头道。
  “费师傅一直都在?烧了多久?”云钥眉头一皱,语气不免有点急。
  “殿下离开后,时公子就开始发热,费师傅一直看顾着。”
  “我这就去药室!小杳,你先安排他们洗宿,他们一夜未眠,也累的。”说完云钥朝身后两位少年点了点头,向药室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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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蓑烟雨任平生
第十六章 他朝莫悔今日事

    清珂原本温润如玉的脸此刻如血,不张扬的剑眉深深锁着,应是忍着极大痛苦。云钥一摸额头,竟烫的吓人。
  “费老头,清珂他,他……”
  “只要这温能降下来就没事,否则,老夫也没法子。”
  若是体温降不下来,费老头这句“没法子”无疑判了清珂死刑,宫女不停用水拭着清珂的身子,不过好象效果不大。
  清珂紧皱的眉,粗重的呼吸,偶尔因痛苦难受逸出的呻吟声,令云钥越来越急,不知所措感再一次填满心头。
  清,若能为你减少痛苦,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愿意!却是什么都不能做,干着急!
  灵光一闪,突然想起酒精的散热作用,有回同学发热,好象也是用酒精去热的。云钥眼前一亮,“来人,快拿烈酒过来,越烈越好,多搬点来。”
  浓烈醇厚的酒味一下子充满整个药室,脸帕用酒湿了,云钥亲自为清珂擦拭。手臂酸了,麻了,也不假手于人。清珂,我欠你的,好像有点数不清了。
  “费老头,折腾了一夜,你先去歇着吧,等清珂烧退了,我再遣人叫你。”云钥疲惫地对沉思中的费侧招呼,不忘笑容。
  “也好。”费侧略一迟疑,“累了就叫那些宫女擦拭吧。对了,清珂的事是老夫是自愿做的,你不必为我做事。”
  轻柔拭着清珂身子,云钥看着那紧闭的眼,那密长的睫毛,浓浓地担忧。
  清,我就离开那么会功夫,你就这样跟我闹脾气。现在我回来了,你的烧可退了吧?
  你看,你害的我手都酸了,比练剑时还酸,你怎么忍心呢?我知道你不忍心,你不忍心就快点退烧,快点醒来!
  清,还有好多好多事要我去做呢,你若不帮我,我一个人肯定做不来,我知道你会帮我,那你快点退烧,可不要让我等久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小杳进来劝云钥去休息劝了多少次,云钥仍重复着擦拭这个工作。
  清,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减少你的痛苦,只能这么做来稍稍缓解我干着急的心。
  …………
  “殿下,时公子的烧好像退了!”小杳惊喜道。
  云钥一喜,果然额头不烫了。清珂不张扬的剑眉舒开了些,呼吸也平稳了。
  “恩,小杳,你再用这酒给清珂拭几遍,回头把费师傅叫来。”云钥绞着脸帕,吩咐小杳:“我出去下。”
  走出风凌殿,已是次日正午,阳光好的。春已近,气温一日一日回暖,风还是有些寒。
  云钥一夜未眠,身子乏的不受控制,被这冷风一吹,疲倦的脑子稍稍清醒。
  墨醉阁前的凛香已过了花期,稀疏的雪海宫粉依旧娇艳着。不知名的花木开始在这春寒中料峭,浅草才刚刚没着这鞋底。这冬天就这样无声地过去。
  进寝殿,用冷水敷了脸,换了身衣服,拿根带子随意扎了下头发,深深吸了口气,满意地看到镜中人重新神采奕奕。
  云钥希望在人们心中自己永远是活力,自信的人,也知道惟有这样的人才能容易给人信任感。人前,绝不能流露脆弱。淡淡一笑,压下疲惫,向药室走去。   “小杳,叫小月去看看昨晚来的两位少年醒了没,醒了就叫他们来药室。你累了一夜,先下去歇息吧。”
  “殿下你们一天多没进食了,小杳叫人端食物来。”
  云钥微笑着点头。静静等费侧给清珂把脉。
  “他没事了,按时服药,过两三天就会醒来。”
  “谢谢!”云钥由衷地朝费老头微笑。
  一楞,费老头突的盯着云钥,“你如何知道这烈酒可快速散热?”
  云钥继续微笑:“酒精散热效果很好,这烈酒酒精度高。”
  看着费老头疑惑神情,云钥继续解释:“酒的本质就是酒精,酿酒产生的也主要是这个东西。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酒就是酒精和水兑成的。不要再问我为什么,我不会说的。”可不想继续解释酿酒时怎么具体产生酒精,再跟老头解释微生物,酶啊等生物名词,虽然在这个毒医面前卖弄一下现代知识的感觉很爽。
  云钥和费侧说话时,称费侧为费老头,费侧叫云钥小子。记不太清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称呼,好象是某次面对那些毒虫毒物吐的差点昏去,在费老头冰冷讥嘲的目光下,云钥有点怨地喊出这三个字,后来叫着顺口了,倒没觉得有多不敬,反倒亲切。
  云钥是自尊很强的人,从来不希望被别人看不起或嘲讽。费侧要求做的事,暗地里下苦功完成地比要求做的还要好。渐渐地,费侧的眼神不带讥嘲,只是冰冷依旧。
  有些事付出的努力云钥不敢回想,比如从一看见毒虫恶心到最后习惯毒虫与自己贴身而眠的过程,未回想身上就一阵冷颤。
  有些事注重结果就好
。   皇宫,翘楚殿
  海棠的芬芳萦绕着堂皇的殿堂。一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垂眉低首,声音有些不安,“属下有罪,五名杀手无一得手,望娘娘责罚。”
  一嫣红云裳秀气女子背对着男子,望着窗外云卷云舒的天空,目光掠过这九霄云天,不知寻找着什么。许久,仿佛没听到中年男子的声音一般,轻轻地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到:“他,还好吗?”他,是谁?
  …………
  清珂昏睡着,温润的脸恬静。云钥轻轻扶起,让清珂躺在臂弯里,以舌撬开清柯微冷的唇,含了口汤药渡了过去。清珂冰润的唇柔软,味道很不错,吃清珂的豆腐,美其名曰喂药。
  费侧在一旁开着药方,对云钥的举动,视若无睹。
  “殿下,——”刚进来的小月忽然打住,像是被什么刺激到。
  喂完最后一口药,云钥舔尽清珂唇边残渍,重新扶清珂的身子躺下。“来了吗?”微笑转过头,“小月,把这碗收拾下去,回头沏壶茶来。”小月脸飞红,几乎逃也似地走出这屋子。
  云钥悠然起身,坐到费侧身边,笑看向面不改色,静静站着的两位少年:“两位睡的可好?到这坐吧。”指了指书桌旁的位置,“以后大家总归要熟络的,这样生分不太好。”
  休息过后,穿戴一新,眉宇神采飞扬的两少年让人眼前一亮。虽说瘦削了点,以后也可养结实的。季沅头微仰着,薄唇紧抿,对任何事物不屑一顾神情。放在前生,也是一冷酷少年,会惹多少少女为之兴奋。恬静少年林希献与清珂不同的温文,有莲的清新,一身银白雪衫倒是很适合他。
  等他们落了座,云钥指着摆弄着药草,不顾周围情况的费侧:“这位是我师傅。”扯了扯费老头的衣袖,眼微眯:“老头,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成功被转移注意的费侧一脸漠然:“小子又想干什么?”
  费侧不理会除了云钥一切人的死活,若想他为其他人出手,云钥必须答应为费侧做一件事。清珂的事破例,是费侧自愿救清珂。能少做一件事,云钥很高兴。费侧的主意古怪的很,吩咐的事,难度系数很高。
  清珂教云钥骑马时,技术不敢恭维的云钥有次使马受了惊。癫狂的马一个趔趄,结果人和马滚下山坡,人倒无碍,马却性命垂危。马是清珂的爱骑啊,云钥跑去求费侧,至今云钥还记得费侧冷冷的声音:“想救活也可以,只要你明日日出之前在月湖里给我找到十条雪泥蚯蚓!”云钥一咬牙就答应了。
  雪泥蚯蚓是什么东西?生长在水底污泥中的类似蚯蚓状的银白软体动物。那时还是末冬啊,暖阁旁的月湖又不是什么温泉,水的寒冷可想而知。雪泥蚯蚓也只有在冬日月满时分,才开始从水底污泥里蠕动出来,升腾到水里吸收月华,也只有这时的雪泥蚯蚓才有药性。
  费侧那时要配置一种药,恰好缺雪泥蚯蚓这味,鬼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月湖有这玩意,这偌大的月糊,叫自己在夜里下水去弄几条小虫子,分明是逮着了人往死里过不去。有求于人,也只能低声下气地诺诺。
  是夜,月华倾泻,大地银白一片。支开了清珂,云钥喝了浓浓一碗姜汤,往嘴里塞了几个辣椒,满面泪流,当然是辣的。准备好工具,小心地避开侍卫,潜下水。
  皓月当空,这偌大的月湖泛着清冷银碎的月光,美啊。可惜刺骨的冰水使自己根本无心去注意这景色,游动着身子,眼睛努力寻找在水里升腾的虫子。
  还记得冻的全身刺痛的上来,又下水,上来,又下,好不容易找到十条雪泥蚯蚓,身子早已冷的麻木了,冻的没知觉了。
  云钥机器人一样机械跑回药室,把装虫子的瓶子扔到正熟睡的老头床上。找了几颗驱寒药赶忙吞了,又喝了几大碗姜汤。叫小杳给自己按摩,好久才使身子恢复知觉。听着小杳唠叨到自己睡着,谢天谢地幸好没感冒。这寒夜冬水的滋味刻骨铭心。因此少做一件事,云钥是极高兴的。
  “这两位是……”还没等到云钥介绍,“奴隶?”费侧带着询问却又肯定的声音顿时使云钥惊住,“你怎会知道?”
  “额头上的记。”费侧淡淡道。
  又一惊,云钥向两位少年望去,原本安静的他们此时脸上有了不自然,额上有发,发间露出一丝印痕,不仔细看注意不到。费老头好犀利的眼睛。
  不禁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印记,目光流转,云钥向冷少年走去。左手抚上他额上的发,季沅身子一僵,身上敌意逼人,眼底里一抹黯然让人不由产生同情。云钥轻拍他的肩,温和道:“别紧张!”
  额上的印记让云钥失笑,与孔方兄一般无二形状,仿佛是一枚孔方兄深嵌额上。云钥手指略碰触,季沅微微颤抖。
  虽长了新肉,但依费老头的能力,应该没问题。云钥转头看向长相猥琐的人:“老头,你开价吧,只要把他们身子调养好了,身上什么印记都没就行。”   只要不触及底线的任何事,老头你开价吧,我不还价。
  费侧检查完他们身体后,冷冷看着云钥:“你不后悔?”
  “不会!”云钥微笑。
  费侧神色复杂,“但愿你以后真不后悔今日之事。”
  云钥以为费侧置疑自己的承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老头,说你的要求吧。“
  费侧淡淡地看了云钥一眼:“以后想到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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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铁马金戈非迷梦
第一章 日沉沙场烽烟起

  庆历七百零八年,冬,蒙加收小国羽非。
  庆历七百零九年,五月,蒙加乱大庆北疆。七月,吞大庆属国屈牙。
  同年秋,庆以大将军时鼎衣为兵马大元帅,以周显为骠骑将军,安为年为监军,起兵二十五万,开赴庆国北疆。
  同年,七皇子十四岁,供职左督军,随军出征。
  .........
  秋,碧云漫天,黄叶铺地,萧萧风起。
  大将军长子时清珂随父入军,时年十五,封职参军。
  .........
  两月后,黄昏,庆国北疆,旧时沙场   一修长略瘦少年一人一骑立于沧桑城墙下,望着落日徘徊远山,天际晚霞烧透半边天,满沙场的余辉,不禁喃喃自语:“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我看到的却是大漠落日圆啊。”
  风过,卷起一地黄沙,吹乱少年乌发。并未束起的长发随风肆意,望日的少年点漆墨眸闪过一丝光彩,嘴角微微扬起:“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识这古战场了。”
  啸啸马鸣,尘土飞扬中一人一骑远来。少年的马可能感受到什么,飞扬起前肢,一声长鸣。看着愈来愈近的熟悉身影,少年笑了,灿烂的连落日都有点失色。
  “钥,怎出来这么远?”来人也是一少年,温润如玉的少年,此时不张扬的剑眉微皱,凝着点点担心,“大军已扎营完毕,父亲正在熟悉战势,我们回去吧。”
  马蹄声中,两骑身影渐渐消失于沧桑城墙,滚滚黄沙中。
  …………
  帅营,灯火昏黄
  “元帅,大军驻扎完毕,基本防卫布置也已妥当,明日再一天整顿,最迟后日即可进入状态。”监军安为年禀着情况。
  时鼎衣点点头,“兵贵神速,如今屈牙已陷,北疆混乱,我军必须即可作出反映,以安民心。”霸气的剑眉一扬,“这几日连日赶路,将士们也累,今晚就让他们好好歇息,明日再行操练。”
  云钥和清珂从帅营里出来,转入参军营帐。左督军是个闲职,类军师一类职位,比监军低了一级。
  云钥十四年龄,身无所长,只不过因皇子身份挂个闲职,置于军中。派不上什么用场,说不定还拖后腿,因此一路低调的很。扎营分帐时,也要求和清珂同住,一切从简。那些将士也不热心服侍一无用少年,对此也无异议,本来按规矩,以云钥身份,是一人一帐的。
  两年时光,清珂出落的修长而又结实,和姬云钥差不多高。不张扬的剑眉浓了一点,褐色星目也更亮,唯一不变的是温润如玉。
  两年来,云钥勤于锻炼,加上费侧的调养法子得当,十四岁之龄,也有一米七多了,和清珂相比还是瘦弱。
  侍卫进来,抱来一堆书册,是战况汇报和战势资料。风趁帘卷时偷入帐内,灯火摇曳,清珂身着盔甲的身影在篷布上也随之晃动,身着盔甲的清珂英姿飒爽,眉宇飞扬。
  “钥,你先休息,我熟悉下这些书册。”清珂暖暖地微笑,笑容干净,清爽,翻开那些带着沙场气息的书册。
  “不困,刚来这个地方,没睡意呢。”云钥走到书桌的另一侧,面对清珂坐下,“等困了再去睡,你忙你的吧,我看着你就行。”
  温柔的笑意盈满清珂褐色的眸,暖暖。
  帐外阶段性地传来巡逻士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有节奏的盔甲摩擦声,有风低回营帐,猎猎作响,烛火有时摇曳着暗淡,有时又突的窜起老高,明晃晃的使整个营帐瞬时亮堂。中秋后点兵出征,行军两月有余,如今这北疆深秋即逝,冬已近。
  枕臂,头懒懒地斜靠着,云钥看着烛火忽明忽暗中,清珂温润的脸认真地翻着书册,时而沉思,时而微皱那不张扬的眉.
  这就是我的清珂啊,要与我一辈子相守的清珂!
  安静的营帐,看着眼前人,跳跃烛火间,云钥仿佛又看到这两年来清珂的一点一滴。
  两年前,冬尾春初,清珂昏迷三天三夜才醒来,只因云钥第一次出宫,疏忽大意被追杀,幸得清珂舍命相救。那日清珂醒来时自己的欣喜历历在目,那是失而复得的珍贵!
  ……………
  “殿下,殿下,”小杳惊喜道,“时公子醒了呢!”
  “清醒了?”云钥连忙仍下书卷,飞身向药室方向掠去。
  看着有点虚弱,靠坐床上的清珂,云钥禁不住鼻子一酸,眼眶一涩,连忙低头,深吸一口气,抬头笑容灿烂地对上因虚弱有点涣散的星眸;“醒了?”
  “恩,我睡几天了?”有点暗哑的声音。
  “三天。”云钥终于忍不住心阵阵弦动,走上前,紧紧,紧紧地抱住清珂,一遍遍地在他耳边低喃“清——”
  失而复得的人啊,我心中的人。
  清珂回抱住情绪激动的少年,温润地笑:“我好好的呢,我说过我们会活着回来的,这下相信了吧?”
  云钥的脸在清珂白玉似的脖颈处厮磨,感受到清珂脖颈上脉搏的有力跳动,这几天心里的失落一点点地褪去。
  三五日后,清珂气力恢复了四五成,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的脸使温润中带了点柔弱。
  那日,姬云枫下了早朝,来了风凌殿。云钥知道这几天姬云枫都在调查刺杀事件,也许有突破发现。
  “清珂,感觉如何?”

  “多谢玄王关心,清珂已好多了,将养几日,就可复原。”
  “这回钥儿无碍,本王还得多谢你。”
  “保护七殿下是清珂职责所在,玄王不用客气。”两人淡淡都有点疏远的客套话让云钥皱眉。
  “三哥,今个你来不会只是跟清寒暄的吧?”
  注意到云钥语气的不悦,姬云枫脸一僵,随即笑眯眯道:“怎么冬天一过,钥儿就成刺猬了,说话都刺的三哥心疼。”转头凝重地问向清珂:“清珂,那天的救援怎么回事?”
  “第一拨人不清楚,第二拨,恩,是我的手下。”清珂恢复冷言寡情模样。
  “暗卫说两拨都在你发出信号后出现的?”姬云枫微皱眉。
  “是。”   “你什么时候招的小弟,看他们样子好象还是菜鸟级别的?”云钥问出这几天一直想问的问题。
  “什么菜鸟?”两人异口同声看向云钥。   讪讪地,“额,就是新手,刚出道的。”云钥看向清珂,“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后备力量。
  清珂神色复杂地看了云钥一眼:“我不想你这么早知道。”声音越来越轻。
  “嗨,还想给我惊喜啊,嘿嘿”。云钥假假一笑,看向姬云枫:“既然是清的手下,三哥,第二拨人的调查就先搁了。这第一拨人……”
  “行动迅捷,出手老辣,配合默契,应该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组织。”清珂漠漠道。
  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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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铁马金戈非迷梦
第二章 请战中秋未至夜
  两年后的中秋前一个月,云钥才确认,那第一拨身手矫健的黑衣人是谁遣的。
  两年,不是一个短短的岁月。
  风凌殿暖阁的陈菊开了又眠,眠了又开。
  在这两年里,云钥知道了陈菊的花语——隐藏在心中的爱。
  “我爱着,什么也不说;我爱着,只我心理知觉;我珍惜我的秘密,我也珍惜我的痛苦;我曾宣誓,我爱着,不怀抱任何希望,但并不是没有幸福——只要能看到你,我就感到满足。”想着陈菊的花语,云钥就会想起前生缪塞的诗。
  记得来这时空半年后的某个午后,触摸着带着夕阳暖意的赭红宫墙,绕过耀眼的孔雀草,看到那大片大片绵延起伏的陈菊花,开的如此妖娆,如此肆意!那是真正的花海,连偌大的月湖也失了色,很好闻的药香钻入身子的每个毛孔,云钥忘了呼吸。
  两年,可以发生很多很多故事。
  两年后的五月,当蒙加的骚乱传来,云钥知道,依姬暝越的性子,是不会忍很久。虽说大陆当今局势,蒙加主攻,三国主守,如此明显的挑衅,姬暝越绝不会这么悄无声息。
  中秋到来的前个月的某夜,云钥来到御书房,看着那个沉思的男人,注意到那人面前一道似洛书中的九宫棋子。云钥轻摇着折扇在皇帝面前坐下,淡淡微笑:“需要我帮忙吗?”
  两年了,姬暝越对于云钥,早已不是父亲,只是一个与这身子有血缘的陌路,也许,算得上一个朋友。云钥对于姬暝越,不是儿子,也不是臣子,只是一个在公众场合叫他父皇,无人相对时淡淡疏远微笑的人。
  这种关系,确定在某个秋天的日子,在风凌殿枫林红的滴血的某个秋日,姬暝越冷冷地道:“你想做什么?”
  云钥风华地笑:“你不是都看到了吗?”看着那人眉皱起,云钥笑的更深。

  封王事时,当自己决定把他踢出心门,他之于自己,就永远是陌路,最多,也只是称的上朋友的陌路。

  姬瞑越皱着眉,肯定却又带点疑惑,“钥儿不会这样的。”
  “以前的姬云钥,你又知道多少。当我中毒醒来后,以前的姬云钥就已死了。不要拿以前的标准,不要拿以前的看法来衡量现在的我。不然,你会后悔更多!”
  是的,以前的姬云钥这么安静清傲,又怎会理那些江湖俗事,又怎会经营那些低贱的商道,又怎会招风惹碟的引来花花草草,又怎么让那人心爱女子的儿子——太子也迷上了我。知道进行韬晦策略的太子与往常不一样的心境,与往常不一样的举动,怕我害了这庆国的未来,来向我兴师问罪吗?
  “你想要什么?”姬瞑越眉深锁。
  云钥深深的笑容显得一点媚,“我要的,我自己争取!若你觉得赏赐我什么东西可以停止我的动作,很遗憾地说,这是不怎么现实的想法。”
  盈着笑意对上那紫色的眸子,“顺便告诉你个消息,以前那个姬云钥死了,那位父皇也不在这里了。”云钥摸了摸心口,“当然,人前,你还是我父皇。”
  深深的沉默,紫色的眼眸看了云钥好久,终于离去。看着那修长背影消失在飘零中的血红枫叶,云钥淡淡地微笑:“是你,先放弃了我。”
  …………
  静静的御书房,云钥轻摇着折扇。眼前这人,两年来风姿无改,只是现在眼角有了一丝疲惫。姬瞑越漠漠道:“快中秋了,灯笼未挂,烽火却先点了。
  “该来的总要来的,该面对的总要面对。”那折扇依旧轻摇着。
  “十五,中秋了,这九宫,这纵横斜竖,又怎么都得十五?”姬瞑越微微一叹,声音里带着疲倦。在想什么时候出兵吧。
  望这这个从皇帝这个职位来评定,不失为勤勉尽职忧国的人,云钥微笑着伸出右手,看了那人一眼,“九五之尊,所以五字居中,一为正先锋,九应殿后,七为左辅,三作右弼,再以六八为肩,二四为足,力保四方,纵横八路。如此,纵横斜竖都得十五。”
  姬暝越难以描述的眼神看了看云钥。
  折扇继续轻摇,云钥微笑着看向眼前人:“派我随军出征吧。”
  姬暝越沉思不语。
  “这两年我演的戏太多了,你看不厌我也演的累了。老是在同一个地方,老是那么些搭档,老是那么些观众,就是不累,也烦了。”云钥继续温和地笑:“再说某些观众也当的辛苦,随时要保证我这个戏子安全,要是我这个戏子忘了准备,某些观众还得时刻准备着上演两年前官道上的戏,过一回群众演员的瘾呢?!”
  两年来,依自己的实力,不会一点都没第一拨黑衣人的信息,今天,只是确认。但是,杀手背后的人却是一点消息都没。
  “你知道了?”
  “看别人演戏的感觉,我又怎会知道。”折扇轻摇着,某人无良地笑着:“若我之与你,什么都不是,那我继续在这当戏子,至于会演成什么结局,我不敢保证;若我之与你,还有点什么,那就让我在这个舞台消失一阵,回来时,戏可能会很精彩。”
  云钥知道当年派了第一拨黑衣人,也就是眼前这人的暗卫救了自己。姬暝越只是想知道某个秘密,也许关于自己的,也许关于茹妃一党的,也许关于母妃他们的,自己是这个秘密其中一个关键。
  所以,只有自己不能死,这出戏才可较好地演下去,好让眼前这人找到其中某人抑或某个情节的破绽。   无情最是帝王家,看着一个儿子与自己相逢陌路,心里真是一点涟漪也没吗?看着自己的儿子生生死死,多少次与黑白无常擦肩而过,心里真的没一丝愧疚吗?看着自己心爱女子的儿子走向不归路,心真的还能从容吗?
  庆国皇子未满十五不可出宫,更不用说从军。既然向眼前的人提了要求,而且有违祖训的要求,就要激起他作为父亲的情感,就要让他明白再留自己在这会造成的危害。
  两年,云钥进行着自己的计划,发展着自己的实力。明里,自己是安分守己的皇子;暗里,小心地不碰眼前这人的底线。就这样,简单却又复杂地平衡着。这种诡异地相处,久了,看上去竟像是朋友间的相处——清楚地知道对方底细却又假装不知,不断想打破平衡却又不断努力维持平衡的朋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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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铁马金戈非迷梦
第三章 帅营谋战立军状
 中秋前夕,姬云枫和李公公同来风凌殿,“皇上有旨,命七皇子姬云钥为左督军,中秋后随军出征。”听着李公公独特声线,云钥笑了,笑靥胜花。
  “钥儿自己要求的?”姬云枫没带上那副招牌笑容。
  早朝上,当皇帝宣布这个决定时,自己,还有那些官员,听着这个有违祖制的决定,是怎样的惊奇。十四之龄上战场,钥儿,你到底想要什么?
  “钥儿长大了,该做点真正的事,老要三哥保护,钥儿不安。在这宫里,在这京都呆的久了,也想出去走走。”
  “不是因为清珂?”
  “一半一半吧。”云钥微笑着保证,“我会回来的,到时三哥可要答应我一件事啊!”
  清珂入军出征自己是知道的,自己去北疆一部分是为了清珂,更大的一部分,三哥,你知道吗?钥儿准备开始向朝廷,向那人要权势了。
  两年,两年足够自己观察这个国家,观察这个皇室,那由无数人血肉,无数人情感堆起来的皇位,三哥,还是你来坐合适。不仅仅为了你,也为了自己,自己心底的生活。
  枪杆子里出政权,第一步就从军权入手。
  …………..
  醒来时,云要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天,已亮。营帐内一片光明,帐外传来兵士雄混豪壮的练兵之声。昨夜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被清柯抱到床上都不知道。如今不是在风凌殿,虽然左监军是一闲职,自己这样懒散,也是不当。军中最重军纪,一些易落人口舌的事还是得改改。   云钥匆忙梳洗完毕,赶往帅营,军中首脑已在商量作战计划。“七殿下身子不适,就好好歇息,怎么又过来了?”监军安为年看到了云钥。
  “感觉好点就过来了,打扰议事,云钥有愧。元帅,请继续议事。”云钥淡定微笑。
  想来也是清珂给自己找理由了。看我睡的熟,不忍叫醒,第一天报道不出席,又怕难交代,无端找了这么个理由。
  云钥瞥了眼清珂,那人正若无其事地看着地图,小声地与副将荣洛讨论着。
  “除去屈牙,北疆已陷北州,祁余,荆鹿三大城池,如今蒙加调了第三路主力往东南方向,定是冲乾甘城而来。”骠骑将军周显分析着目前形势。
  “不错,给他们个迎头痛击,蒙加这匹狼嚣张惯了,定要杀杀他们威风。”一脸大胡子的副将荣洛粗声道。
  “乾甘易攻难守,现有一万兵力驻扎,蒙加第三路主力有五万人马,为今之际,我军只有多派兵力。”安为年建议。
  “乾甘城是要保,但死守终究不是办法。从长计议,易攻难守对我军兵力也是一个考验,这一仗若能保住乾甘,顺便取了乾甘西南的卧龙城,则对我军接下去夺回荆鹿大大有利。”右督军张何伸手在地图上比画。左督军是个闲职,这右督军恰恰相反,是个要职,和监军同级。   “拿的下卧龙固然是好事,但卧龙乃是进入荆鹿的跳板,守住荆鹿,必须保卧龙安全,蒙加肯定会在卧龙重兵驻守,何况卧龙难攻,有天险可恃。”元帅皱眉,帅营一时安静。
  “父帅,清珂有一计议,不知可行不可行?”
  “说!”营帐内的目光全都转向温润少年。
  清珂面不改色,“卧龙与乾甘城相距两百里,中有居山,若蒙加第三路主力兵败,必退入卧龙,我军可在蒙加主力到来之前,于居山近乾甘一带埋下三万大军,换穿蒙加主力军袍,狙击兵败敌军,后伪装兵败敌军,潜入卧龙,出其不意夺下卧龙。全歼蒙加主力后,可再派三万大军增援,卧龙小城,就算兵力再多,也不超七万。”
  帅营又一室寂静。张何沉吟道:“参军这一计,可行。居山近卧龙,蒙加定想不到我们会在他鼻子底下伏兵。此计须在我军全歼蒙加主力前提下,若有漏网之鱼,我军就亟亟可危了。”
  清珂道:“若乾甘遇急,埋伏的三万军队就从背后突袭蒙加主力,最少也可保乾甘周全。”
  元帅点头,“依监军之意呢?”
  “参军好谋略。估计半月后蒙加第三路主力就逼近乾甘。在这半月里,我们要赶制三万蒙加军袍,时间仓促,恐来不及。”
  帅营又沉寂一片。十五日内解决五千军袍盔甲都有困难,何况三万,再说还要秘密进行,不能被蒙加细作探了去。
  “云钥不才,愿对三万盔甲负责。”云钥这时才出声。
  “七殿下,您说您在十五内搞到三万敌军盔甲?”大胡子荣洛圆睁着眼,不相信地看向云钥。
  注意到其他人也一副质疑的表情,云钥微笑到:“荣将军,请叫云钥左督军!”瞬即严肃到,“云钥愿意立下军令状,担保必定在十五日内准备好三万盔甲,如未果,愿军法处置!”
  要立军功,就必须先得到这一干军中要人的承认,就必须先弃“七皇子”这个身份。没有七皇子这个身份,我姬云钥一样可以闯出一片天。
  “既然左督军如此说了,这第一仗就按参军的计策行事。”元帅话锋一转,声音郑重严厉,“这第一仗我们绝对要赢,敌军在试探着,北疆百姓在盼着,庆国百姓在看着,若输了,不仅仅是丢了乾甘一座城这么简单。所以,我们只能胜,不能输,明白?!”
  …………..
  出了帅营,拣了校场空旷处席地而坐。晴日,弱风,地上的黄沙被暖日晒的余热。两道一前一后的影子停住,清珂和云钥并肩坐下。   看着不远正操练的兵士,云钥嗔笑着看向身边人:“怎么不去操练你的兵?”
  清珂没有说话,轻拉起云钥的手,半晌,暗哑道:“你有法子?”
  “你说呢?”云钥笑着,感受到清珂越握越紧,顺势向清珂肩膀靠去,“我又怎会轻易说这种话,说的出当然做的到。”
  回握清珂的手,十指相扣,“军令状都立了,你担心也没用。”不怕死的笑着,如愿看到温润的脸一黯,云钥好笑地看着清珂,凑到他耳畔:“清,不用担心,为了你,我会保护自己。”
  没等清珂反映过来,云钥站起身,拍拍手,掸掸沙尘,笑道:“我出去一趟,明早回来,不用担心。对了,以后不要给我找这么烂的理由,本督军现在可是身强力壮。”跨上一匹马,迎着暖日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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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铁马金戈非迷梦
第四章 旧时秋日少年事
  夜,庆国北疆,沙场小镇
  客栈,一风华少年悠然倒了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叹息到:“酒香倒是不错,味淡了点。”仰首一饮而尽。
  忽的,传来敲门声。少年一笑:“进来!”是一健硕的中年男子。
  “属下敖七见过少爷。”
  “敖七可是排行七?”少年微笑。
  “是。”
  “这么巧,我也排行七,缘分缘分。”
  “属下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这么一点事就担不起,你家主子怎么派你做事的?”看到敖七惶恐,微笑道:“希献那小子既然派了你主持庆国北疆一带事,想必也有过人能力。此事可能有点困难,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请少爷吩咐?”
  “十五日内,三万蒙加战袍。”
  沉吟,坚定声音:“属下定当不负少爷所望。”
  少年微笑:“敖七,你坐吧,若无急事,顺便给我讲讲近况,在战场里,外界八卦消息总归闭塞。”悠然地替敖七面前的酒杯满上。   “林少爷买了庆国西南铁矿,不仅与庆国皇室订立买卖合同,同时取得自由铸造非兵器铁具的权利。丝绸布匹类在庆国大大小小商号已有两百多家,还在越戍国开了分号。”
  少年笑着又倒满一杯酒,示意中年男子继续说下去。
  “月前林少爷吞了南阜柳家地盘,目前庆国五分酒楼都是少爷的,依照少爷的连锁经营方式,楼外楼酒楼在庆国已无人小觑,在京都,声名隐隐盖过知味楼,相信过不了多久,便能取代知味楼而成天下第一酒楼。”   “收粮购盐在中州一带发展很快,粮商盐商基本都是’丰’字号的,并呈向周边地区扩散形式。”
  少年满意地点头,“赌城如何?”
  “一年光景,京都已增设三十家分号,一些大的城镇发展也很让人期待。”都会说“发展”这个词了,林希献那小子下属培训工作做的不错。
  “玻璃制品收入目前很可观,不仅在庆国受到欢迎,在大陆其他国家也很抢手。在西林,一个普通玻璃杯可卖12两银子。林少爷已着手准备在其他国家开分号事宜。其他一些买卖经营也都良好。”
  林希献那小子倒是有经商天分,把自己的“铁矿乃国民经济支柱”,“粮盐布匹乃百姓命根所在”,“跨国贸易”领会得这么深刻。
  至于玻璃行业,却是无心插柳之举。半年前,姬云枫带来西林的葡萄酒,实在找不到满意的盛酒器,一狂之下,云钥硬是绞尽脑汁的默写出玻璃配方,研制之法。叫人拿去一试,也没抱多少信心,没想到十天后有人拿着个看上去还能认出是玻璃杯的东西来复命。有戏,浑身一机灵,云钥就把什么玻璃杯,高脚杯,玻璃灯具,镜子,玻璃工艺品之类的想法一股脑儿地都透露给希献小子,如今成大买卖了。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就是这么一回事,本想要个玻璃杯,如今到是金银流水来。
  …………………..
  月明星稀,一骑北飞。
  马上的少年一头乌发,随风凌舞。少年绝世的容颜对着皎洁明月,两相争辉。像是想到美好之事,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惹的那清朗的月华也流连。
  两年前,云钥在比斯堡买了那两名少年,结果差点使自己身家性命不保,叫毒医费侧帮他们调养好了身子,去了奴隶印记。
  那日清晨,阳春三月,在月湖的柳荫中练完剑,云钥随意地往地上一躺,头枕臂上,闭目听着微风,对湖畔正练功的两少年淡淡道:“第一件事,在半年内变强,敌得过清珂就成。”
  练功的两少年一怔,望着哼着不知名小曲,闭目享受的少年,季沅冷冷的一声:“好!”林希献则微微一笑。
  伤好后的清珂也史无前例地发奋,只因某次和清珂对练时,云钥笑着问道:“若是半年后,清,你败在季沅或者林希献,或者他们两人手下,你说会发生什么事?”看着清珂的脸色一变再变,云钥忍不住大笑。于是,清珂史无前例地发奋。于是乎,风凌殿的几位少年天天一副拼命样。
  受此良好气氛熏陶,云钥除了每天练剑外,其余时间都窝在药室。工夫不负有心人,费侧冷冰冰的脸终于开颜。凭现代的医学知识和自己的创新能力,一些念头,一些成果让费毒医欣喜不以。只是费侧在看到为练功而练功的三位少年后,总冷冷地在云钥面前嘲讽:“欲速则不达。”这时云钥总笑如春风:“熟能生巧。”
  在风凌殿暖阁陈菊肆意绽放的季节,在那个暖暖的午后,一位嘴角噙笑的少年懒懒地靠在一丛翠竹上,轻摇着折扇,望着花海中正在游斗的三位少年,笑意越来越浓。不远传来脚步声,却是一绿衣宫女和一猥琐老人。
  “小杳,这景色美不?”少年眯起眼。金色阳光,给花海中的三位美少年飘逸矫健腾跃的身影渡上一层金色,陈菊淡雅的药香围绕,剑破风声,相击声随风传来,真是一副有声有色有味的画啊!   “美!”却是费侧的声音。
  转过头笑问;“他们到什么层次了?”
  “一流高手上。”费毒医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那副声色具备的画。
  “啊,那不是顶级了?”
  “真正的高手无流!”
  云钥愕然,“老头,那我呢?”
  “十之八九。”
  “原来你藏私,竟然还藏了两成没教我。我这么个聪明绝顶的徒弟,你再到哪儿找去啊。难不成,那些东西你还想当作陪葬品啊?”
  费毒医面无表情的脸竟然出现一丝微笑。云钥浑身一冷颤。
  费老头,你还是不笑的好。习惯了木头脸,看着木头突然露出笑容,真是不习惯。
  “小杳,准备烧烤工具和食材,晚上我们狂欢。”
  半年来一直窝在风凌殿,娱乐项目实在不多,云钥只好把前生的纸牌,麻将,烧烤,棋类等能想到的能消遣的都一一在这个时空复制出来,害的那些宫女侍卫无事时就琢磨这些。
  一直看着不分胜负的三条人影打斗到夕阳西下,云钥终于轻摇着折扇走过去,淡淡道:“停了吧,我看的都累了,你们还不累?”
  眼前倏落下三道人影,俱都满头大汗,连着衣襟都汗湿了。云钥微笑道:“都比画一下午了,第一件事就算通过吧。你们去洗洗,日落后我们在这烧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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