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发帖
风呼呼在耳边吹过,马跑得越来越快,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它停下来,不知道跑了多远,也不知道四阿哥他们有没有追着来,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不由紧紧趴在马背上,抱住马脖子,由于害怕,汗水渗透了我的衣背,马儿啊马儿,你究竟要跑到何时才会累?忽然觉得重心往一边倒去,马儿一声长鸣,终于停了下来。
  “有你那么骑马的吗?不怕摔死啊?”我吓得心“砰砰”乱跳,气喘吁吁。四位英俊不凡的男子骑马排在我面前,其中九阿哥和十阿哥是我见过的,九阿哥胤禟正拉着我这匹马的缰绳。其它两个会不会是八阿哥胤禩和十四阿哥胤禵呢?他们四个在争储的角逐中可是死党。
  十阿哥一见我便咋咋呼呼:“九哥,又是这丫头。”
  九阿哥胤禟一摆手道:“八哥,十弟,十四弟,你们先去,我稍候就来。”
  果真是八爷党!
  十阿哥却嘻笑道:“九哥,难不成你真看上了这丫头?”
  胤禟脸色一变,十阿哥才闭了嘴,胤禟牵着我的马和我并辔而行,“我可又救你一回了,你怎么谢我?”
  他日后跟四阿哥可是政敌,我不想跟他有过多的来往,于是直接道:“九爷想要我怎么谢你?”
  他俊俏的脸上竟然浮起柔情,双眸闪着柔和的光,“知音难觅,我胤禟只想求你这一知音,日后琴瑟和谐,笑谈风云。”
  我极其有礼地浅笑,“谢九爷抬举,只是小女子乃一有夫之人,岂能再为九爷知音?”说完,接过他手里的缰绳,策马缓步往回走。
  “你是谁家的?”胤禟心有不甘地在我身后追问。
  我不再言语。
  “不管你是谁家的?我定要得到你。”爱新觉罗家族还真有掠夺女人的传统,从多尔衮到康熙,再到他,还不管此女子是否婚配。
  任他在身后发誓许愿,刚才一阵疯跑已将怒气发泄完毕,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该回去,胤禛和十三一定急疯了。果然,没行多远,就见一骑疾驰而来,马背上的人见到我的瞬间,脸上因急怒交加而绷紧的肌肉松弛下来,“臭丫头,怎么稍不如意就瞎跑,就你这骑术想担心死我啊?”
  我嘴角轻扬,向他展开如花的笑靥,不想解释,只是用柔柔的目光注视着他,这个刚强硬性的男人终于融化在我的目光里,他将我的马拉近他身边,“罢了,我只是恼你为何事事都要瞒着我,十三却什么都知道,真是有点嫉妒他了。”
  我歪头窃笑。
  面对我略带调皮的笑容,他无可奈何地叹道:“开店一事确实有诸多不妥,可是你一定要坚持,我也不再反对,只是你自己千万不可露面,已经够不成体统了。”
  唉,在这个社会,商人还是没地位,我怎么就不成体统了?如果早告诉你,我的店还不被你扼杀在摇篮里啊!可是此时心情特好,不想与他争辩,只是一味的看着他笑,他倒是很解风情,将我一拉就抱到了他的马背上,我突然想起一事,忙道:“我和十三......”
  他果断地堵住了我的话:“我知道,我相信你,相信十三。快回吧,围猎就要开始了。”
  马儿载着我们两人朝围场的方向飞奔,一样的速度,不一样的心情,风仍旧在耳边呼呼吹过,我却不再害怕。因为我知道,有他在,我什么都不用怕。策马扬鞭,豪情飞扬,我不由大声唱起来: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我清晰地感觉到他拥我的手臂加重了力道

TOP

康熙通常会在围猎时让众皇子皇孙进行比赛,捕猎最多者往往有奖励。其实对于众阿哥来说奖励是其次,但是这是一个在皇帝老子面前露脸的机会,所以每个人都憋足了劲儿。
  傍晚时分,大家满载而归,等着公布比赛结果。我躲在四阿哥后面,心里异常兴奋,因为我终于可以一睹康熙大帝的风采了。“皇上驾到。”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地下顿时一片拜倒之声。我悄悄地抬起头,企图偷望康熙的龙颜,却大吃一惊,康熙居然就是当日我在月明楼救下梅香爷孙俩时夸我的的那位中年男子。我唯有将头低了又低。
  在太监们点数过后,结果出来了,猎物最多的是十三阿哥胤祥,最少的是八阿哥胤禩,一只也没有。看过那么多连续剧,我用鼻子想也知道八阿哥接下来要说什么。果不其然,一位外表温文尔雅的男子站起身来道:“皇阿玛恕罪,儿臣只是以为万物皆生灵,生灵皆有父母,儿臣不忍下手。”居然就是方才遇上的四皇子中的一位。当真一个以仁收买人心之人。
  康熙不动声色,在座的其他人也应该各有想法,场面顿时尴尬了起来。忽然,弘晖清脆的童音响起,“皇玛法,孙儿以为八叔说的不对。真正强健的猎物是躲得过猎犬和弓箭的,被射杀的猎物本身不够强大,即使各位叔叔不射杀,也会沦为其它动物的口粮,而那些跑掉的强壮猎物所生后代也会更强健,这样反而有助于物种优化,这叫优胜劣汰,强者生存。”
  四阿哥急声呵斥弘晖,“你个小孩子瞎说什么?还不退下。”
  康熙却哈哈大笑,“好,说得好!好一个优胜劣汰,强者生存。想我满人入关时人数较之汉人何其之少,可是个个强健,人人齐心。汉人虽有能人奇士,却一盘散沙,力量薄弱,所以我满人才得以坐拥这大好河山。可是如果不励精图治,贪图享乐,也会被历史所淘汰,各位,居安要思危啊。好弘晖,来啊,赏弘晖千年高丽参一枚,夜明珠一颗。弘晖,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啊。”
  弘晖自豪地道:“是我仙子额娘,皇玛法,我可不可以将您赏赐的奖品转送他人?”
  康熙对弘晖倒是一脸慈爱,“这是为何?”
  “皇玛法,孙儿的仙子额娘教导孙儿要学习孔融让梨,弘昀的额娘要生弟弟了,御医说要多进补,孙儿想把高丽参送给弘昀,让他带回去给额娘。至于夜明珠,孙儿想送给仙子额娘,因为孙儿今天能得到赏赐都是仙子额娘教得好。”我不由暗自叫苦,弘晖啊弘晖,你出风头就算了,何必把我出卖了呢?
  康熙听了频频点头,“知恩图报,礼让惜母,好孩子,准了。只是朕反复听你提到你的仙子额娘,她到底是谁呢?”
  弘晖将我拉出四阿哥的阴影道:“就是她啊。”
  我求助的眼光投向四阿哥,他脸上的表情完全是自豪和赞赏,点头示意我出去。我深吸一口气,款款迈出,跪下行礼,“落儿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康熙威严的声音在我头顶盘旋。
  我缓缓抬头,康熙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匹夫兴亡,天下有责。你不就是那日月明楼那丫头吗?”
  “正是奴婢。”我答话的时候感到一束冷冷的眼光射来,是九阿哥胤禟,正意味深长地斜眼看着我,我佯装无视将头转开。
  “仙子额娘?”康熙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难道你是仙子吗?胤禛,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这丫头?”
  四阿哥跪下答道:“回皇阿玛,她就是儿臣新娶那耿德金之女。”
  “嗯......这丫头颇具灵气,见识不凡哪,格格的身份委屈了你。”康熙面带微笑地注视着我。
  我忙道:“回皇上,落儿以为只要心中有爱,身份是次要的。”
  康熙再次哈哈大笑,“好丫头,胤禛,你有这丫头可是你的福气啊。来人,再赏落儿锦缎9匹,玉如意一对。”
  一时我成为全场的焦点,羡慕,嫉妒,憎恨,无所不有,这次可树敌多了。
  整整一个晚上,四阿哥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怎么了?今天不是给他长脸了吗?睡觉之时,他还在帐里踱来踱去,我干脆蒙被大睡,却被他推醒,“你今儿说那骑白马的王子到底是谁?”
  我晕,睡觉啦!

TOP

秋围轰轰烈烈地结束,而我在这次秋围中一举成名,皇室上下没有人不知道我耿落儿,回京后德妃更是频频召见,一来让我给她按摩,二来也赏赐我大量物件,吃的穿的戴的,无所不有,我都拿回来与绿儿分享。
  这天从长春宫出来,四阿哥没有来接我,刚好遇上十三来请安,便和十三一起出宫。因为很久没去四季花语了,有些惦念,于是求着十三载我去四季花语。姐妹们见我到来都分外开心,尤其是梅香,长高了不少,粘着我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着,唯独没见菁华,我不由四下张望,梅香机灵得紧,问道:“姐姐是在找菁华姐姐吗?她在茉园晒花茶呢。”是呀,我怎么给忘了,因为曾经骗过四阿哥说园里的玫瑰用来为他晒花茶了,心里总放不下,店里花的品种渐渐多起来了,便叮嘱了菁华晒些花茶,如玫瑰有降火气,消疲劳和保护肝脏胃肠的功能,而薰衣草则可松弛神经,帮助入眠,都很适合他。不知道菁华晒好没有?
  我和十三转至茉园,进门就看见菁华爬在高高的梯子上晒茶,我高声叫道:“菁华,你下来,我来晒。”
  菁华扭头见是我,惊喜不已,跳下来抱着我转圈,“主子,好想你,你怎许久没来了?”
  我一边端起茶筛一边道:“我这不是来了吗?”说着便爬上了梯子。
  十三和菁华吓得扶住梯子,齐声大喊:“你干什么?快下来!”
  我回眸一笑道:“没事儿,十三,我给你四哥晒茶呢,不亲自动手哪来的诚意?”刚把茶筛放好欲下梯子时却刮起一阵大风,沙粒飞入眼里,我眼睛一阵迷乱,两脚踩空摔下梯子,左脚顿时一阵钻心的疼。
  十三和菁华慌忙跑来将我扶起,而我的脚一沾地便疼痛难忍,十三担忧之心显而易见,“你怎么样了啊?”
  “疼,脚疼。”我的泪水在眼眶里转着圈。
  “赶快回去。”十三将我抱上了马车。
  回到书院我的房间,却发现里面热闹非凡,四阿哥,那拉氏,李氏全都候着呢,绿儿则跪在地上啜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十三抱着我也一头雾水,所有的人都注视着我们,李氏阴阳怪气地说了句,“爷,您瞧,没错儿吧?”
  四阿哥的眼里明显有火焰在跳动,他似乎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道:“十三弟,你请先回。”
  “四哥,落儿的脚......”十三还想交代我的伤。
  “十三弟你先回去。”四阿哥开始不耐烦。
  十三无奈地将我放在椅子上坐下,轻道声小心便转身离去。
  那拉氏小心翼翼道:“爷,您先别发火,说不定这里头有什么误会呢?”
  “误会?你自己看看,白纸黑字还有什么误会?”四阿哥甩给我一封信。
  我展开信件,倒吸一口凉气,上写:
  落儿吾爱:
  自上次一叙已有数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予思汝之心苍天可鉴,日月为证。汝曰:恨今生不能与吾同衾,吾不以苟同,因吾必将竭尽全力争取到你,不负你爱吾之心。汝又言及对四哥之愧疚,我等唯愿来生再报。
  思尔念尔如东流之水,连绵不绝,盼下次相逢。
  爱汝之人胤祥
  是谁捏造这么一封莫须有的来信污蔑我和十三?我丢弃信纸,抓住四阿哥的衣袖急声道:“胤禛,你听我说,我......”
  “你还想说什么?贱人!”四阿哥重重地甩开我的手,将我从椅子上甩到了地下,脚上的疼痛再次猛烈袭来,我几乎要昏厥过去,眼泪雨点般滴落。
  我噙泪凝眸,他眼里昔日的柔情已不复存在,在我面前的只是一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他不相信我,他居然不相信我,那我解释还有什么意义?我以为我们早已心心相印,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坚如磐石,却原来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无法控制的泪水无声地肆意流淌,仿佛在我眼里形成了一道泪墙,他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
  “说话啊,怎么不说了?”他如雷的吼声在房间里振动。
  绿儿泪流满面,不停地磕着头,“爷,主子是无辜的,你要相信她啊。”
  四阿哥却一脚踢向绿儿,怒道:“你给我闭嘴。”
  “绿儿,不要求他。”我狠命地擦干眼泪,怒视着他,“你要踢就踢我,不要拿别人出气。”
  “啪!”我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他一巴掌,嘴角流进淡淡的腥味,我伸手一摸,居然是血。
  “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把她关起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后,刚才还喧闹的房间瞬时安静了下来,阳光下纷飞的尘土提示我这里刚才很多人来过,我静静地伏在地上,思维停止,没有知觉,也没有了眼泪

TOP

绿儿一边抽泣一边将我从地上扶起,可是我的脚一沾地,人又摔了下去,绿儿吓坏了,轻轻抬起我的左脚,我疼得叫出声来。绿儿哭道:“主子,你怎么了?我告诉爷去。”
??“不要去!”我冷冷的语调阻止了绿儿。不要,我不要去乞求他可怜我,他绝情的目光如同冰刃深深刺在我心头,与之相较,脚上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不,我不治疗。我爱的人待我如此,我要找的答案却无处寻觅,那我在这个时代的停留还有什么意义?宁可让它就这么疼下去,哪怕就此疼到死。我要惩罚他,让他后悔,让他自责,让他永远背负内疚的枷锁。
??绿儿连扶带抱将我放在床上,心疼我的脚伤却手足无措,唯有陪着我滴泪。而我则木然靠在床头,已经没有了眼泪,脑子里一片空洞。四阿哥其实是将我软禁在房中,每顿都让人送饭来,我一口也没吃,就这样终日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地坐在床上,不知道日升几度,月落几回。渐渐地,头开始炸裂般地疼痛,意识也逐渐模糊,人忽而清醒,忽而沉睡,恍恍惚惚之间,一会儿出现四阿哥盛怒的脸,一会儿爸爸妈妈的身影若隐若现,我舔着干燥龟裂的嘴唇,断断续续艰难地发出声音,“爸爸,妈妈,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爸,妈,你们不要我了?为什么?带我回家......回家......我要回家......”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不要吓绿儿,不要吓我啊,主子!”清凉的液体流进嘴里,刺激得我稍稍清醒,我艰难地抬起眼皮,绿儿正用筷子在我嘴唇上涂着清水。旁边还站了个人,好像是李卫,李卫抓住了我的手,满脸惊惶之色,“落儿,你手怎么这么烫?你怎么样啊?”
??大头哥,你是想吼醒我吗?可是我真的好累,李卫的声音已带哭腔,“落儿,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啊,你告诉哥,告诉哥啊!”我轻轻地闭上眼睛,几日没有知觉的神经再度燃起疼痛的火苗,两滴泪从眼角缓缓滑落,我该说什么?更与何人说?他突然抹了抹脸,道:“我找十三爷去,等着,让十三爷来把话说清楚。”
??我想阻止他,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门外一阵吵嚷声之后,“砰”的一声,门被一脚踢开,十三大步流星跨了过来,二话没说,抱起我就往外走。身后一群下人追着嚷着,“十三爷,十三爷您不能这样啊!十三爷,请留步!”
??“站住!”在府门口,十三被四阿哥生硬的声音叫住,“十三,你这可是从我府里抢人了?我可是顾着兄弟情分,没把你牵进来。”
??哼,你可以顾念兄弟情分,却不愿顾着你我的情分听我解释吗?
??十三抱着我转过身子,脸上跟四阿哥一样笼罩了一层黑气,从来没见他这么严肃过,他和四阿哥剑拔弩张般对视着,只听十三硬着嗓子道:“我胤祥既然担了这名,今儿索性就做了这事,你能奈我何?”
??四阿哥脸上肌肉一动,紧握拳头,蹙眉咬牙道:“如此说来,这信是事实了?我说你娶的福晋怎么跟她这么像,你果真要跟我争?”
??十三的眼里突然多了亮晶晶的光芒,“如果我要争,当初在铜山我就跟你争了,不是我不敢,也不是不想,只是我知道争不过,因为丫头心心念念的只有你。可你看看你把她折磨得还有人样儿吗?你知不知道她脚受了伤?你为什么不请御医给她瞧?你又知不知道丫头是为了给你晒茶才摔伤了脚?”
??四阿哥此时方才注意到病怏怏的我,可语气依然盛气凌人,“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十三愤恨道:“现在才来关心,太晚了!如果我不来,丫头只怕连命都会送上。四哥,皇阿玛说你拥有丫头是你的福气,可是,你不配拥有她!今儿,我偏要将她从你眼皮子底下带走!”
??十三抱着我迈出贝勒府大门的时候又停步道:“至于那封信,请四哥百忙中抽时间仔细认认笔迹,看是不是我胤祥亲笔所书。我老十三无所谓,只是不能玷污了丫头的名节!李卫,绿儿,你们也跟着我去照顾丫头。小禄子,准备驾车。

TOP

茉园。
  大夫走马灯似的穿梭不停,一碗碗苦药补药往我肚子里倒,开始还能喝得下去,到了后来,一闻到药味就呕吐,吐出来的全是黄色的清水,留在嘴里的味道也是苦苦的,全身上下除了苦,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感觉,以至于再端了好吃的来,我也只有无力的摇头。
  我的脚已经高高肿起,高热依旧持续,人还是昏昏沉沉,可是,我有微弱的意识,迷迷糊糊中,我听得见大夫的叹气声,听得见几个丫头的啜泣声,也听得见十三和李卫的窃窃私语声。偶尔也会有稍稍清醒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好像要虚脱而去。我不知道这样的煎熬还要过多久,真想就此解脱而得以无痛无忧。
  恍惚中,有人握住了我的手,“胤禛?”我迷迷糊糊无意识地唤道。当我吐出话语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虚弱,声音轻微得几乎连我自己都听不见。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却是十三正红肿了眼睛凝视着我,李卫,绿儿和其他几个丫头也都围在床前,脸上还泪痕斑斑。
  “十三,是你啊!”我费力地加大了自己的声音。想不到在医学落后的清朝,我高烧多日居然还活着。
  十三苦笑道:“你心里还是只有一个他。”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握紧十三的手,可传到十三手上的只是轻微的颤动,努力扯动嘴角,向十三挤出一个凄苦无比的笑容,幽幽道:“十三,我是不是要死了?”
  这个在刀林箭雨中流血不流泪的硬性男儿,侠王十三爷,眼泪霎时簌簌而落,他捂住我的嘴,道:“不许胡说,你不会死,不会死!”
  泪水迷蒙了我的视线,我努力不让它流下来,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再死一次又有何妨?于是再度凄然一笑,目光渐觉涣散,“死了好,死了好啊!十三,大头哥,你们知不知道,死了或许我就能回家了,家里有爸爸妈妈疼我爱我,从来舍不得打我,我可以回家了,回家......”
  榻前所有的人皆掩面而泣,十三没有听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只是泣不成声,“臭丫头,谁让你讲这些混账话?你就狠心舍得下我,舍得你大头哥,舍得众姐妹,舍得......那恼人的四哥么?”
  眼里的泪水再也包含不住,决堤般汹涌而出,本以为自己已无知无觉,可最后一个名字还是深深地刺伤了我,让我渐已麻木飘忽的身体又有了疼痛的感觉。
  “宫里所有的御医都请过了吗?”熟悉的声音响起,是他来了,他什么时候来的?可是我不想见他,我闭上眼睛,一任泪水横流,将头转向了另一侧。
  十三没有言语,他的眼泪和沉默便是答案。“你还来干什么?”沉默之后是十三冷冷的声音。
  “十三,这次是我错了,我当时气昏了头,也没细看笔迹。我相信丫头此时需要我。李卫,你赶快去找巴多伦,让他召集所有的西洋医生来这里。”他的命令让大家突然振奋起来,十三的声音里注入了希望,“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李卫快去!”
  “知道了,爷!”李卫大喜过望。
  脚步声缓缓朝床边靠近,我几乎感觉到他的阴影已经笼罩着我,可是我不想睁开眼睛,跟我掌心相握的手好像换了一只,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抚摸,我想拒绝却没有力气甩开,只能任由他的另一只手像从前一样梳理我散乱的头发,擦拭我脸上的泪水,只是这泪擦了又立刻泉涌而下,他怎能擦得干净?
  他像从前一样轻吻着我的手,抓着我的手在他脸上摩挲,“丫头,”他的声音因悔恨和心痛而哽咽,“我错怪你和十三了,对不起,可你一定要挺住啊,你好起来了怎么罚我都行,你一定要好起来!”
  屋子里响起一阵轻微而纷乱的脚步声,应该是十三他们出去了。
  “丫头,”我的手背一热,似有液体一滴一滴地滴落,难道这个清史上日后弑父逼母的冷血皇帝也会有眼泪?“丫头啊,你刚刚跟十三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真的舍得离我而去吗?即使你舍得,我也不允许!我要你活生生地起来打我耳光,骂我混蛋,怎么样都行,只要你好起来!”
  我仍然紧闭了双眼,可是我的眼睑关得住目光,却关不住纷飞的眼泪,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恨他,有的只是泪水,流不尽的泪水。

TOP

“两位爷,落儿姑娘的伤势拖的时间太长,脚伤诱发重症炎症,所以才会高热不退,且感染了风寒,病症复杂,难以下药。加之多日粒米未进,体质极虚,意志崩溃,若再拖延下去,只怕......”巴多伦和几位西洋医生在给我做了详细检查后如是道。
  “只说你们打算怎么治,别的废话少说!”四阿哥气急败坏。
  “首先要接骨,会很疼。然后对症使用西方的消炎退热药。问题是......”
  “是什么?”四阿哥似乎极不耐烦。
  “问题是从前几天御医治疗的情况来看,落儿自己的求生意识很微弱,她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好像也不愿配合大夫,而要想恢复起来,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能吃,不仅能吃得下药,还要吃得下食物,主食吃不下,哪怕能喝得进马奶羊奶也是好的,这样才有体力跟病患斗争啊!”
  “求生意识微弱是什么意思?她不想活吗?”
  ......巴多伦沉默不语。
  “你们尽管动手治吧,吃东西的事我负责,吃不下塞我也要给她塞进去!”
  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我依稀听见他们的谈话,只觉得他们好吵,吵得我无法安睡,我想醒来,意识却似乎被谁牵引,一直往下沉,往下沉,怎么也睁不开眼睛。突然脚上传来一阵剧痛,我终于昏厥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嘴唇上感到一阵冰凉,接着一丝苦味顺着牙缝滑进嘴里,我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便有液体沿嘴角流出,凉凉的,一直流进脖子里。过了一会儿,一阵温软覆盖在我唇上,湿润柔滑的感觉润泽了我干燥粗糙的双唇,我本能地渴望吸取更多的滋润,哪知涌入一股苦涩的药水,我被呛得轻咳起来,药水却咽下了肚,我还来不及喘息,温软再度覆盖而来......
  昏睡中的我不时被这样打扰几次,涌入口中的东西有时是苦苦的,有时又是甜甜的。终于有一天,我觉得自己的头不再那么昏沉,眼皮也不再那么沉重,于是缓缓睁开眼睛,是谁握着我的手?我轻轻一抽,没有抽出来,却惊醒了伏在我卧榻边睡着的人,他惊喜地抬起头,下颌明显一圈青青的胡茬,眼眶下两个深深的黑眼圈,他忘形地将我从卧榻上搂入他的怀里,“丫头,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弃我而去,丫头......”
  是他,我紧锁双眉,木然任由他的胡茬蹭着我的面颊,他感觉到我的僵硬,将我松开,盯着我的脸,惊慌道:“丫头,你说话呀?”
  我无力地看着他,目光空洞,嘶哑着嗓音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之后,随他再如何抓着我摇晃,对着我喊叫,我都不再有任何反应。
  屋子里的声音将大伙儿都引了进来,十三,李卫,菁华,梅香,姹紫嫣红围着我问寒问暖,我对他们笑语相向,大家见我没事,也谈笑风生起来,唯独将他晾在了一边。十三注意到这个局面,便道:“四哥,这几天你辛苦了,朝廷府里的事你都没管,该回去看看了,也休息休息。”
  他颓丧地点点头,留恋地看了看我,转身踱出屋外。我的心没来由地紧紧缩在一起,连忙换了个笑脸,跟十三他们说起话来。十三等众人见我确已好转,为了让我好好休息,稍后也离开了,只留下绿儿和菁华照料我。
  菁华一边扶着我躺下一边笑道:“主子,你知道吗?这位四爷原来就是七夕那晚花五十两银子买我们一朵花的那位爷,是不是送给你了?这可真真好笑了。”
  我苦笑道:“菁华,以后不要再跟我提起他。”
  菁华不再言语,绿儿却眼圈一红道:“主子,这回这事儿虽然是爷错怪了你,可爷也悔着呢!你昏迷了几天几夜,爷就陪了你几天几夜,照顾你的事儿,爷压根没让我们近身,全都是爷亲力亲为,绿儿从没见过爷这样,您就不能原谅他吗?”
  菁华也压低声音在一边帮腔,“是啊,你吃不下药,也咽不下东西,是四爷嘴对嘴给你喂药,喂马奶,连擦身换洗这样的事儿都是四爷亲自动手,我们看了都感动着呢,简直不敢相信他会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菁华说到这里还脸蛋一红。
  我的脸也不由泛起红晕,暗叹又被他占了便宜,可心里的恼怒和愤恨并未减半分。
  绿儿拭了拭眼角,又道:“主子,绿儿不懂什么,可绿儿打小跟着四爷,只见四爷跟主子在一起的时候才开心,后又跟着主子,亲见主子对四爷牵肠挂肚,可绿儿不明白,既是这样,为什么你们不好好在一起,却要相互折磨人呢?”
  一席话说得我心里的疼痛翻江倒海般掀起来,涌入眼底,激起泪雨磅礴

TOP

俗话说“伤筋痛骨一百天。”我的脚被上了夹板,行动无法自如,终日里在榻上或躺或卧。姐妹们时不时来陪我说上几句话,百无聊赖时,就让若兰把春夏秋冬的琴拿过来,将满腹愁肠寄予瑶琴。四阿哥和十三下了朝都会来茉园,有他在时,我只是一味地抚琴,表情淡然,视若无人,最后,他总是悻悻而回。十三单独留下时,我却和他谈笑自若。
  “丫头,何必呢,既如此,还是回府吧。”十三叹息。
  我将琴弦拨弄地“嗡嗡”乱响,“十三,我想忘记他,我是想忘记来着,可我......我只能装出冷漠的假象。”
  “既想忘记,就跟着我浪迹天涯去,怎么样?富贵荣华,权利欲望对于我胤祥来说反正乃身外之物。”十三忽道。
  “我......”心忽地抽紧,难以割舍的疼痛钻入心窝。
  十三一笑,“我知道你不会答应,傻丫头,还是回到四哥身边去吧。”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滴落在琴弦上,我再度飞舞般抚弄起琴弦,从斜日西沉一直到皓月当空,再到月落日升。
  也许,也许就让这琴伴我孤独一生吧。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却上心头。
  独倚卧榻,我一边弹奏一边轻唱,却听得一阵箫声和了进来,吹箫人功底不弱,紧跟我
  琴声的节奏,我颇感诧异,也尽力跟箫声配合,一曲合奏完毕,竟是天衣无缝,畅快淋漓。此后每天的这个时候,只要我一抚琴就有箫声跟上来合奏,我不禁产生了好奇心,究竟是谁在天天守候?听声音好像是从精油馆传出来的,可我以前不知道精油馆有谁会吹箫啊!打发了绿儿去精油馆问若兰,回来却告诉我若兰吞吞吐吐似有隐情,我更感诧异了。
  这天我再度弹起《月满西楼》,箫声立刻跟上,而且越来越近,曲终时,竟然到了房间门口,随着一声长笑,一玉面男子缓步迈进——九阿哥胤禟!我瞠目结舌,“原来是你。”
  “怎么?你就这么不欢迎我?”九阿哥笑道:“我看我俩其实很有默契啊!”
  我冷然道:“九爷自重,别忘了我乃有夫.......”
  九阿哥哈哈一笑将我打断,“别提你乃有夫之妇之事,四哥果真对你好,你会在这里每天唱悲曲?”
  我心一颤,却果断道:“这是小女子自己的事,与九爷无关。”
  九阿哥换了一副颜色,低声道:“唉,我那四哥冷冰一块,有什么好,你就这么死心塌地?落儿,跟着我吧,我不介意你曾经是四哥的人,一定会好好捧着你,疼着你。”
  此种情境下能听到这样的话语也算是一种安慰吧,竟然有些许的感动,可是我又岂能违背自己的心,于是逼回即将夺眶的泪水,微笑道:“落儿谢九爷抬爱,只是好女子岂可侍二夫?”
  九阿哥的眼睛里居然饱含真诚,“落儿,你怎么就这么倔呢?你知道吗?自上次看到你像仙女一样在四季花语开业时临空飞落,我就常常在四季花语徘徊,希望能在某天遇上你。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听到不同一般的琴声,我知道那一定是你在弹琴,所以就用箫声给你伴奏。落儿,你懂我琴声,我知你心曲,我们合奏天衣无缝,一定会成为一对相知的人儿啊!”
  我挪开古筝,唤道:“绿儿,九爷要走了,送客。”

TOP

京城的冬天说来就来,一夜之间大地飘白,屋檐下结起了一根根冰凌,煞是好看。花店的生意在冬天更加兴隆,百花凋残,唯有我四季花语的鲜花常开不败,就这稀罕劲儿都能卖个好价钱了。京城开始有人传说四季花语的老板是花神,还说开业的当天亲眼看见花神临空而降,传得神乎其神。
??我的脚伤在大伙的精心照料下大有好转,渐渐能拄着拐杖走路了。每天的生活还是一样,吃药,进补,弹琴,无论刮风下雨,照样有人天天来茉园报到,只是我的态度就跟这天气一样冷。在春节就要到来前夕,我终于扔掉了拐杖,可以在雪地里飞奔了。
??绿儿为了给我怯晦气,特地给我穿上了大红的新棉袄,衣襟上镶了白色的狐毛,镜子里的人儿虽因久病而消瘦苍白,可却更衬托出肌肤似雪,我使劲掐了掐脸颊,两腮立时升起两朵红晕。院子里的姐妹已在楼下唤着我的名字,我拉着绿儿奔下楼,一群姑娘拿起铁锹堆起了雪人,这可是小时候最爱的玩意儿,刚才还觉得冷飕飕地直缩脖子,一会儿便热气蒸腾起来。核桃的眼睛,胡萝卜的鼻子,月牙梳的嘴巴,再解下我的斗篷给它披上,可爱的雪人便咧开嘴笑了。
??大家嘻嘻哈哈相互将冰冷的手伸进对方脖子里嬉闹,后来干脆打起了雪仗。梅香这个鬼丫头将我推倒在地,灌了我一脖子的雪就往院子外跑,我爬起来捧起一捧雪捏成球,转身往外猛扔,“啪”,梅香没打着,却打中了另外一个人,四阿哥板着他永远阿玛似的脸进了茉园,十三和李卫紧跟其后。四阿哥拍着身上残余的雪,怒道:“身子才好就在冰天雪地里疯,还想怎么磨人啊!”
??真是个煞风景的人,还是十三会说话,“哟,这一身红衬在这雪地里倒像一枝红梅了。”
??“呵呵,十三,还是你可爱。”我捏着一团雪向十三扔过去,“一起玩啊,十三!”
??十三和李卫也加入了战团,刚才被四阿哥破坏的氛围又热闹起来,不时有乱飞的雪团殃及池鱼扔在四阿哥身上。十三朝他扔了一个大雪球,嚷道:“四哥,傻愣着干什么?来啊。”
??他板着的脸渐渐松弛,抓起一堆雪也开始掷,我见他加入进来便欲回屋,却被他一个大雪球扔中脸,又冷又痛,我气不过,抓起一个又一个雪球疯狂地扔向他,起初是斗气,倒后来似乎是要将这几月的委屈发泄殆尽,他不再还手,其他人也都停止了雪仗,默默地看着我俩。终于扔累了,我垂下双手,眼泪珠子般纷纷坠落。
??他浑身是雪,凝视着我柔声道:“发泄完了吗?完了就跟我回家。”
??我用冰冷的手擦干眼泪,扭身进屋,并关上了门。他在楼下急声喊道:“丫头,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索性将窗户也关上,可这清代的房子隔音实在差,十三的声音又传了进来,“我说丫头,你对四哥有气,也不能撒在我们身上啊?瞧你把我们这一群人冷的。”
??想想也是,连忙跑下楼将门打开,大家鱼贯而入,四阿哥这回却杵在外面不进来,我转身将门又“碰”的关上。玩雪的时候不觉得冷,这会儿才感到寒气逼人,急忙上了热炕,盖上褥子,才渐渐暖和过来。
??十三,李卫和绿儿三个在一边嘀嘀咕咕老半天,惹得我不住朝他们张望,又在搞什么鬼?绿儿磨磨蹭蹭移至我身边,轻道:“主子,这么冷的天,你让爷站在外面,冻病了可如何是好?”
??我往窗外望了望,我扔到他身上的雪都已融化,他的衣服也均已湿透,却仍然固执地站在雪地里,我心里紧了紧,开始坐立不安。
??机灵的绿儿见我有所动容,趁热打铁道:“主子,马上要年宴了,若爷冻病了,皇上怪罪下来可就是大事了。”
??“大头,给他拿件斗篷去,要他回府。”我实在坐不住了。
??哪知李卫却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我又把目光投向十三,绿儿,菁华,梅香,结果他们都串通好似的将脸转向一边。我不由气道:“我真是白给你们工钱了。”
??梅香鬼丫头还伶牙俐齿,“姐姐给我们工钱是让照管花店的,又不是替姐姐伺候相公的。”
??“鬼丫头,看我不撕你的嘴。”我佯装恼怒去捏梅香的脸,却无可奈何下炕取了件斗篷。

TOP

推开门,一股冷气席卷而来,我将斗篷塞在他手里,冷冷道:“四爷请回府吧。”正欲回屋,却被他抓住了手腕,“可见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你还是心疼我的对不?”
??我使劲想甩掉他的手,他却抓得更紧,“这次我再也不放手了,再也不让你从我身边溜走。”
??真是自投罗网,早知道就不该这么心肠软。“四爷,”我继续挣扎,“你放手,你把我弄疼了!”
??他慌忙松开手,警惕道:“可是你不许走。”
??不走才怪,我撒腿就跑,他一个箭步挡在我前面,紧紧搂住了我,“就知道你要跑,防着你呢。”
??郁闷!
??只听他接着说,“你不是老说我皇子耍无赖吗?这次我不耍无赖,我一定要等到你肯真心原谅我,我才罢休,因为这次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丫头,你受苦了。”
??自从遇上了他,我的泪腺就好像发达了不少,忆起自己几个月来的委屈,眼眶里又蓄满了泪。
??他见我欲哭,忙手忙脚地将斗篷扔在地上,腾出手来给我擦泪,“丫头,别哭啊,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你骂我打我都行。”
??不说则已,一说我的愤恨和委屈火山般爆发,我捶打着他的前胸放声大哭。他任由着我打,嘴里只是自责,我直到将自己的手打痛,才停下来,却无力地伏在他肩头嘤嘤而泣。
??“喂,你们俩有话上来说啊,外面冷着呢!”我抬头一看,窗户上挤满了脑袋。
??我慌忙用胳膊推着他,他却固执地抱紧了不放手,我急道:“你全身衣服湿透,都浸到我身上了,你不冷我还冷呢,还不上去烤烤。”
??趁他愣神的当儿,我从他胳膊里钻出来,跑回屋内。他起初没反应过来,稍后才跟在我后面道:“什么意思?丫头?你是肯原谅我了?”
??他身上融化的雪水都快结成冰了,冷得我直哆嗦,我径直上楼钻进热炕里,其他人挤眉弄眼知趣的消失了。
??他进了屋也欲往炕上钻,我死命将他往外推,他急道:“让爷暖和暖和,快冻成冰了都。”
??我红了脸嗔怪道:“这会儿知道冷了,刚才逞什么能啊?要上来也得把你那外衣脱了呀,都透了。”
??他大喜过望,脱了外衣,上来便将我搂住,我把他往边上推,他反而往里面挤,“别动,让爷好好抱抱,这几个月你不在我身边,我没睡过一个好觉,弘晖弘昀俩臭小子也时时缠着我要仙子额娘,我头大着呢。今天终于可以抱着你睡一个安稳觉了。”
??“等等,”我打断他的话,“谁答应跟你一起睡了?”
??“你啊!”这个女人堆里摸爬滚打多年的高手马上露出不正经的本色,“今儿爷就睡这里了,明天咱一起回家。”
??“慢着,”这人就不能给他阳光,给他点阳光就灿烂了,“谁又答应跟你回家了?”
??他的手仔细抚摸着我的脸,“丫头,跟我回家吧。我这回是真真实实地感受到,我不能没有你。当我看着你意识模糊,命悬一线,当巴多伦说你意志薄弱,一心求死的时候,心都碎了,我真恨自己啊,恨不得躺在那里的人是我。丫头,如果你这次真这么去了,我也一定会随你而去。答应我,跟我回家!”说着,他的眼眶竟然潮湿起来。
??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男人!我假装无视他的悔意,斜眼道:“不回!说不回就不回!”
??“不回也得回,我今儿是来传皇阿玛口谕的,你久病初愈,皇阿玛想见见你,年宴必须携你出席!”
??晕了,刚刚还说皇子不耍无赖,现在可是又赖上了!哪有追自己老婆还要传皇上圣旨的?

TOP

雪霁天晴,贝勒府大门口的两个石狮子似乎都格外亲切,我心里简直就想呐喊:“我胡汉山又回来了!”
??那封伪造的信在我们心里并没有留下什么阴影,我,十三,四阿哥还跟以前一样亲密无间,至于那封信是谁捏造的,大家心里都有数,我没有逼四阿哥继续追究这件事,毕竟她是即将临盆的人,自己以后小心就是了。
??四阿哥拉着我的手,十三,李卫,绿儿,小安子见怪不怪地跟在我们身后一路欢天喜地地回了东书院。书院门口居然有一陌生女子在徘徊,她见我们回来,欣喜地福了福:“爷吉祥,爷回来了。”眼角却斜视着我和四阿哥相携的手。
??我嘟起嘴,心生疑窦,目不转睛地盯着四阿哥的脸,四阿哥既尴尬又惊慌,对这女子道:“淑惠,谁让你来书院的?”
??叫淑惠的女子温温婉婉,软声糯语,“昨儿爷一夜未归,妾身心里担忧,所以......”
??原来如此,我枉自在生死线上挣扎,他倒跟人风花雪月,卿卿我我,还一年娶一个!如果眼光可以杀人,我已经将他千刀万剐了,可是我却换了个甜蜜的笑容,平静地对四阿哥行了个奴婢礼,“既然四爷有事儿,奴婢就先告退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书院,身后传来四阿哥冷淡的声音,“还不快退下,没事不准来书院,府里的规矩不知道吗?”
??匆忙慌乱的脚步声一直跟着我,“丫头,你听我说,皇阿玛赐婚我也没办法。丫头......”
??什么事都拿你那个皇帝老子当借口,“我不要听!”我抓起桌上的古董花瓶向他砸过去,小安子慌忙伸手来接,花瓶太滑,他如何抓得住,“当啷”一声摔得粉碎。你爱美女我无可奈何,你爱古董我总能有所作为吧?索性将房间所有的古玩玉器全部砸向他,这可忙坏了李卫,绿儿和小安子,手忙脚乱之后却一个也没接着。十三登时目瞪口呆,他同情地拍拍四阿哥的肩膀,“四哥,你以后还是别再娶了,小心这贝勒府都给拆了!”
??四阿哥急道:“丫头.........”
??“我说了不要听,也不想看见你,去找你那娇滴滴的淑惠去!”我捂住耳朵大声嚷嚷。
??十三朝四阿哥挤挤眼睛,示意四阿哥先出去,他才带着李卫等悻悻而出。
??十三笑道:“幸好我当初没娶了你,不然定要倾家荡产。”
??我气呼呼地喘着气,“你们兄弟全是花心大萝卜,没一个好的!”
??“难道你没做好这个准备吗?”十三不再嬉笑,“傻丫头,身为皇子,婚姻哪能由着自己做主啊?四哥不是第一次纳妾了,而且我敢保证这也不是最后一次。”
??一语惊醒梦中人,可不是吗?他后宫的主角都还没登场呢,我这样较真下去,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烦忧。难道当初我的选择是错误的?我缓缓坐下,变得沮丧而泄气,“十三,我心里好乱。我真后悔,真不该在铜山遇上你们,不该救了你四哥,不该随你们上京。”
??十三长叹一声,“傻丫头,四哥对你的宠爱,我们有目共睹,也算到了极限,我从没见四哥对哪位女子这样过,你在病中的时候,他真是......唉,就今儿这事来说,换作其他人,哪怕不小心砸了他的宝贝花瓶也只怕早就挨罚了。你不是说只要心里有爱,其它的都不重要吗?那就释怀吧!”
??“十三,你会不会为了你所爱的女人拒绝赐婚?”
??十三凝视着我道:“我会!可是四哥跟我不同,他......”
??“十三,你别说了,我明白。”我苦笑道。我当然明白,他的心里装着的何止是一个女人,为了他的梦想,他决不会忤逆康熙任何意愿。唉,谁让我选择了他呢?
??十三摸摸我的头,打开门让四阿哥进来,自己却掩门离去。
??“见过吃醋的,没见过吃成你这样的?这么砸东西你就不心疼?”四阿哥见我平静下来讪笑着道。
??我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又不是我的银子买的,我干嘛心疼?”
??他一脸惊愕,频频点头,“哦......有道理!”转而笑道,“砸完了,该消气儿了吧?其实我也不想纳妾,在我心里,你才是我唯一的福晋,可皇额娘关注子嗣,才让皇阿玛赐的婚,谁让你又不肯跟我生呢?”
??果然是皇帝命,最后追根溯源倒把错栽在我身上了,“爱新觉罗胤禛,”我看着他道:“要爱一个女人并不难,难的是一生只爱一个女人。我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了。”
??他字字坚决,“我爱新觉罗胤禛发誓,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只爱落儿一人。”
??我倏地站起身,“什么?这辈子遇上你算我倒霉了,下辈子还想管着我?没门!”
??他凑近我的脸道:“臭丫头,你这辈子是我的,下辈子还是我的,想逃到哪里去?”不等我回答便堵上了我的嘴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