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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军无所谓地扫了一眼牛子指的方向,一愣,林燕秀丽的脸庞顿时映入眼帘。那天他走了之后,听人说起,小玉找姓吴的去报仇,结果被一帮当兵的给教训了。小玉他也懒得再管,任凭她哭闹也没再理她。以为这事儿都过去了,可今天一看到林燕,才发现自己一直没忘记她。

  “哈,军子,看傻了吧,也对,赶紧看吧,我听人说咱们要去的地方是个山沟,这三年你就别想看见个母的,更别说这么漂亮的了,”牛子说到最后已经是哀叹了。“扯淡,”康军一扯嘴角,强迫自己回过头来,这样的女孩儿,跟自己根本不是……

  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刚好叶想她们从马路对面走过,康军的目光碰到了林燕。林燕冲他点头一笑,点完头自己也有点愣,可能是看他穿了那身军装,不自觉的就表达了善意,林燕好笑地摇摇头,接着和叶想说笑着往前走。可康军完全地愣住了,就死死地盯着林燕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且不说去山沟里当兵的康军,就在小朱彻底好了没几天之后,分数下来了,林燕和叶想一看都笑了,跟自己估的分没什么差别。鲁佳却有点晕,自己感觉很好,可是这个分数要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可有点悬,心情一下子坏的要命,叶想和林燕只能安慰她,叶想甚至恶毒地预言今天报那所学校的人全部考砸,鲁佳被她逗笑了。

  小朱更要命,因为烧到天昏地暗,考试成绩虽然不是一塌糊涂,但是也比她平时的摸底成绩差远了,小朱看了成绩调之后,就一直擦眼泪。叶想她们也没办法,鲁佳那个还是有希望的,可小朱的这个别说考二外了,一类大本都悬得乎。

  就这样,拿了成绩自然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叶想本来一直都在替小朱难过,替鲁佳担心,可等到她拿到录取通知书的一刹那,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反过来复过去的看那封通知书,火红的八一两字分外刺目。可看了半天,最重要的还不是军校这两个字,这封录取通知书明确的写明,她,叶想,居然考取了军校地方生!!!

  在军校当地方生是啥概念,人家军校生去了有军籍,吃穿学费都由国家养着;你地方生没军籍,还得另外交钱;都穿军装,可你没衔儿;全军事化管理,跟着喊号儿,跑步,叠被子,可毕了业人家风光去部队,你得自谋出路没人管!按照叶想以前一个读军校但也是地方生的同学的话说,“地方生在军校,那就是一个二等公民!!!”

  “怎么会这样!”叶想彻底傻了,难道自己又做上梦了!晕头胀脑之际,叶师长那天的话突然飘上了脑海。叶想同学脑子嗡的一声,转身就往家里冲。进了门,正在端水果的叶妈妈被她吓了一跳,就看见叶想精确制导的直奔书房而去,她赶紧开口说,“想想,你爸那儿有客人……”

  她话音未落,就看见叶想勇猛无比地冲进了书房,然后一声大喊传来,“叶老头!这是不是你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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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叶想闹了个笑话,好在二外的教学风气相对开放一些,学外语的嘛,接触西方的东西更多些,思想也活泛。而且这门课讲得又是心理学,叶想同学看反了的那个命题在书中也不是没有涉及,虽然就豆腐块儿那么一点点,所以还好,大家只当个笑话儿听,没把叶同学定性为“流氓份子”,直接送去保卫处听课了。

  好不容易撑完了这堂课,叶想一马当先地在教授和同学们玩味的目光中溜出了教室,身后又传出了阵阵笑声。小方她们出门找了半天,才看见正躲在水房里探头探脑的叶想冲她们招手。

  见了面自然又是一番调笑,连性格豪爽的鲁佳都有点脸红地说,“叶子,你可真敢说,那个什么感什么论的。”叶想赶紧做羞涩状,“那不是看错了吗,那教授一瞪眼,我就懵了。”“我不是给你做口形了吗,没看见吗?”林燕好笑地说。叶想苦笑,“这位同志,我这是眼睛,不是望远镜,就你们坐那风水宝地,再往后挪挪就进下一个教室了,我能看清什么啊!”几个女孩儿咯咯地笑了起来,小方笑着领她们去了食堂。

  “喂,叶子你看,”林燕推了一下趴在桌子上装死的叶想,叶想一抬头,就看林燕给她使了个眼色。顺着她眼光往身后看去,俩男女大学生正亲亲我我地靠在一起喂饭,宝贝你吃这个,亲爱的你吃那个,十分肉麻。

  这种情况叶想在读书的时候见多了,一撇嘴转回了头没啥兴趣。林燕从小一直生活在部队,念的也都是部队学校,家教甚严。在部队这地方,别说男兵女兵,就是军属们也没人敢当着外人面这么干的,别人的吐沫星子还不把你淹死,更别说那些带着红箍,神出鬼没的纠察哥哥们了,所以林燕不免有些好奇。

  “天啊,”林燕在叶想耳边悄声说,“刚才那女的偷偷亲了一下那男的,”“是吗?”叶想打了个哈欠,“亏她不嫌油腻,这学校做菜够舍得放油的。”林燕不自禁回头扫了一眼,那男生油光发亮的嘴唇正嚅动着,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呢?”小方带着鲁佳她们回来了,叶想和林燕赶紧帮忙,汤和米饭是免费的,小方大方地买了不少肉菜,鲁佳她们吃的是津津有味。叶想的味觉早就被学校的食堂搞麻木了,因为小方的面子在,她也只能跟着鲁佳她们说好。

  按照小方的意思,下午本来应该带她们去宿舍参观一下,偏巧学生会的人临时找她有事,小方可是学生会的副主席,而且正在争取入党,对于群众们的请求是不能随便推脱的。

  鲁佳和小朱有点遗憾,叶想不遗憾是因为没啥好看的,乱起来的时候也跟猪窝似的,林燕则是因为可以躲过小方若有似无的“逼供”而不遗憾。小方打从见了她,就一直想方设法地提到林晃,林燕已经有点疲于应付了。

  “真遗憾,本来打算带你们玩个痛快的,晚上还可以请你们吃饭,我们学校附近有一家饭馆,吊锅子做的特别好,”小方是真的遗憾,折腾了这么半天,她还是没弄清楚,林晃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可要让她直接问,又觉得不太合适,只能再找机会了。

  “没关系,我玩得很开心,”叶想客气地说,小方乐了,“叶子,你也让我很开心,”“哈哈,”鲁佳她们就笑,叶想一摸鼻子。“那个,燕子啊,还有你们,我们要常联系啊,对了,你们要是有什么考试上的问题,可以随时找我,不是吹牛啊,我当初可是第三名的成绩考入二外的,要是你们能考入我的学校就太好了,我还可以照顾你们,”小方眉眼之间都是自信。

  “好啊,谢谢方姐,”几个姑娘同时道谢,等公车的工夫,小方又想往林燕身边凑,林燕不落痕迹地把叶想挡了出去。叶想不明所以,林燕悄悄地使了个眼色,叶想明白了,林燕不想被小方抓住谈林晃。

  螃蟹似的一横,挡住了小方,顺便问了一个英语中关于语法方面的问题。小方一愣,这问题专业啊,看着脸上写着求知欲三个字的叶想,却也只能无奈回答,谁让她刚才信誓旦旦地说,有问题,找小方的。

  等公车来了,小方那语法问题还掰持不清呢,哪有时间去跟林燕说话啊。叶想趴在车窗口假模假式地说,回头给方姐你打电话啊,你接着给我讲!小方就剩下苦笑着挥手道别了,车一开,林燕就趴在叶想的背上笑了起来。

  叶同学虽然不是外语专业的,好赖也是英语六级证书拿到手的人,想当初讲这个复杂语法的时候,老师就说了,一天一夜都说不完。这会儿别说就是等公共汽车这屁大点儿的时间,等着上飞机都够了!还是延迟进港登机的那种。

  一路上谈笑风生地回了家,分手之前叶想同学郑重警告,回家不许和父母提那个理论。自己老爹可不是二外毕业的,某些思想还处于封建社会呢,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女儿嘴里居然敢跑“黄赌毒”的资本主义火车,非突突了自己不可!你们别笑,要真是这样,我先突突了你们,拉个垫背的!

  几个丫头嘻嘻哈哈地一哄而散,见叶想进门,叶妈妈有点吃惊,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了晚上才回来吗,忙问她去大学玩得如何。“还行啊,挺好的,就是那个小方姐临时有事,我们就没再麻烦她,提早回来了,”叶想脱了外套正往衣架上挂,书房的门开了,叶师长站在门口,“想想,你来一下!”说完转身进了屋。

  叶想吓了一跳,不会吧,这么快就知道了。看叶想脸发白,叶妈妈走了过来,搓了搓女儿的脸,微笑着说,“今天你们班主任给我们打了个电话,讨论你的志愿问题,你爸爸想听听你的意见。”

  “喔……这样啊,”叶想长出了一口气,“这半边天真够敬业的,周末还打电话。”“什么半边天,不许给老师起外号,你妈我也是女老师,人家要是这么叫我你高兴啊,”叶妈妈嗔怪着,眼中却依旧是怜爱。

  叶想嬉皮笑脸地说,“哪能半边天啊,咱杨老师这么能干,起码多半个!”“嗤!”叶妈妈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嗯哼!!”叶师长重重的咳嗽声从书房里传了出来,叶想一吐舌头,“第一次警告来了…”叶妈妈轻轻拍了她一下,叶想赶紧去了书房。

  “坐,”叶师长坐在了书桌后面一点下巴,叶想乖乖地坐下了,不知道为什么,坐在书桌后的叶师长和坐在饭桌旁叶师长好像不是同一个人,一股无名的压力传了过来,叶想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看见叶想僵直的坐姿,叶师长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温和一些,“想想啊,你想好没有考哪个学校啊?”叶想点点头,报上了几个学校的名字,自己以前的专业是财经,可从小的理想是当编辑记者,搞搞文字什么的。

  学财经是老妈的主意,说是这样毕了业好找工作,也适合女孩子干。现在不管做梦与否,有了第二次的选择机会,叶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几所以新闻专业出名的学校,例如人大,广院等等,以自己现在的水平,应该有把握。

  “唔……”叶师长一搓下巴,“你们老师说,你有希望可以考清华北大的。”叶想瞄了一下叶师长的表情,想猜测一下他的想法,可叶师长毫无表情,只是平稳地看着她。

  “嗯,爸,那只是有点希望,也许我放个卫星考上了,可我不觉得自己适合那里,人总要看清自己的位置,”叶想很郑重地说。自己在这里最大的变化是眼神儿变好了,身体变灵活了,可智商并没飚到180去,估计到了北大清华那种抬头状元低头榜眼的地方去受罪,还不如踏踏实实地去实现自己的新目标。

  叶师长对女儿的这句话很满意,人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并且上进,名牌大学不是考上了就管你一辈子不是,还是要靠自己。可惜叶想没有透视眼,她不知道叶师长的这个想法和自己那个九级钳工的老爸如出一辙。

  可叶师长也有不满意的地方,这丫头说了三四所学校,怎么就一所军校也没有呢,自己战友也有要考大学的孩子,人家怎么就知道报军校呢,譬如说老鲁的女儿鲁佳。这几个孩子不是要好得很,难道就不想在一块儿读书,女孩子不是都喜欢扎堆儿抱团儿吗,连上个厕所都一起,舍得分开?

  “唔…”叶师长沉吟了一下,看着有些忐忑的叶想,“你有没有想过报军校?”“军校?没有!去那儿干嘛?”叶想特爽快地否定了,爽快的叶师长差点没吐血。

  心里有点火,自己当了一辈子的兵,部队给了他一切,他觉得没有什么比当兵更好,更纯粹,更能锻炼人,他坚信这一点。原本就想把女儿送入军队去粹淬火,现在有了这样好的机会,这丫头居然一口回绝。叶师长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看来自己做的后备计划要派上用场了。

  “是这样,爸爸当然相信你的实力,但是也不能不防备有个万一,不打无准备之仗嘛,我是觉得你最好报一所军校,万一考砸了,还有个垫底的不是,那个解放军xxx大学的政委是我战友,好说话儿不是,”叶师长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叶想的神色。

  叶想皱着眉头,显然对这个提议不太感兴趣,但是叶师长说得很诚恳,也很温和,考砸这种事可能性小,但并代表没有。叶想看了一眼叶师长,算了,就当是讨老头子高兴吧,反正自己有信心不会考出漏子来,“行吧,我无所谓。”

  “那好,你出去吧,我打个电话,”叶师长不动声色地把叶想打发走了。由此可见,叶向小朋友还是太天真,她不想想叶师长是会走后门的人吗,就算是亲娘老子都不行!“啪哒”一声,门关上了,叶师长摸着下巴笑了起来,“嘿嘿,丫头,这可你自己答应的,爸爸也是为你好。”

  复习进入了倒计时阶段,半边天把志愿表发给了即将上炉的烤鸭们,一式两份,大着嗓门叮嘱,黑蓝色钢笔工整填写,我这儿可没有第三份给你们糟蹋,看清楚了再填!叶想把装着志愿表的文件袋带回了家。

  这些日子林燕她们一直在讨论考哪所学校好,鲁佳是铁了心要考军校,小朱想考小方的学校,林燕则说想考取母亲曾经就读的那所学校,叶想也早早表明了态度。大家可能会分开,不免都有些伤感,但是有彼此发誓说要做一生的朋友,这样的誓言可能只是一句空话,但在那个时候,确实安慰几个女孩儿的心。

  回家跟叶妈妈一说,麻利的填好了志愿,又给叶师长看了一眼,叶师长啥也没说,一点头同意,叶想把志愿放回了文件袋封好,塞进了书包里,第二天早自习的时候上交给了半边天。

  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志愿表最终被人给偷梁换柱了,叶想就读的是部队子弟学校,每年教委给的那些钱根本不够,部队就是大金主。叶师长用了点手段,把叶想的志愿在送到招生办之前给改了。很简单,第六志愿咸鱼翻身,直接改第一了,教务主任曾是他手下的兵,一点都不多问,悄么唧的就给办了,不假他人之手。

  叶想哪知道啊,就是听半边天说了句,要考哪个学校也不想清楚,事到临头还变卦,可那个时候她旁边好几个同学,哪儿会想到半边天是在说她啊。眨巴了一下眼,叶同学接着回去跟数学搏斗去了,根本想不到自己的命运发生了又一次决定性的改变,仅次于做梦乱穿。

  七月流火,三天大考似乎让人从心里烧了起来,烦躁的要命。林燕和叶想经过三天大考,感觉都还不错,鲁佳自我感觉更是良好,就是小朱有点麻烦。她考试前一天开始发烧,打点滴降下去点儿温度,可人还是跟螃蟹似的进了考场,三天考完,人也快虚脱了。这不,刚一考完最后一门,小朱就被等在门外的焦阿姨,就是小朱的老妈给弄上车,直奔医院。

  终于考完试,学生们不管考得怎样都欢呼终于解放了,原本想着要好好庆祝一下,可因为小朱的事情也没了这个心思。三个女孩儿商量了一下,干脆直接回家,放下东西去陪小朱。“哎,你们看,”走在前面的鲁佳站住了脚,指着不远处正在敲锣打鼓的一个单位门口,那边停着几辆大解放,上面站满了挂着大红花的新兵。

  “有什么好看的,这回的春季兵因为某些原因招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林燕没什么兴趣,叶想好奇地看了两眼。“我不是说这个,你看第二辆车最外边那个男的,不就是上次在饭馆跟咱们打架的那个吗,快看!绝对是!”

  叶想眯眼一看,嘿,还真是他,只不过脸上表情不想上次那么痞,绷着脸,好像便秘一样。林燕点了点头,“还真是他,”三人一边看一边往前走。

  康军正不耐烦地站在车上,看着四周那些毛头小子跟家里送别的人哭天抹泪没个完。他不想当这个兵,可他更不想让自己的母亲难过,妈妈说了,以他的客观条件,当兵根本没他的份儿,要不是那个在部队当仓库协理员的继父放下脸面找了战友,他哪能穿上这身马甲。

  可康军一点儿也不感激那个男人,他从不喜欢自己,不知道这回发什么疯,竟然会这么做。但是母亲的泪水让他无法拒绝,只能默然地任凭她给自己收拾了薄薄的行李,然后在出门前,悄悄塞了些钱在他兜里。

  “哎,军子,你看,那儿有仨妹妹,盘儿真亮,”牛子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发小儿,也是属于再混下去就成社会问题青年的那一类人。家里人没办法,他舅舅在工商局,就托人把他也弄到了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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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妈妈怔了下才接了过去,摩挲了一下,“哟,真暖和,这颜色也好,哪儿来的,你买的?”“嗯,我买给您的,今天发工资了,您那围巾太薄,这个暖和,围围看,”叶想顺手从桌上捻起一块儿拌黄瓜放进嘴里。叶妈妈就觉得自己眼眶一热,赶忙低头戴围巾,借着这个动作揉了一下眼睛,然后笑说,“哎哟,真是太暖和了,又柔软,哎,老叶,你看怎么样?”

  叶师长扫了一眼正臭美的叶妈妈,含糊地应了一声,“唔,还行。”“什么叫还行啊,这多好啊,真没眼光!”叶妈妈嗔了他一眼。叶想嘿嘿一笑,想起了林晃对小方的评价,是不是这当兵的夸人都用还行来概括呀。

  被白眼的叶师长心里有点不舒服,这孩子知道孝顺妈了当然是好事,可把他这个爹放在什么位置呢。虽然知道自己跟老婆吃醋很无聊甚至可以说是幼稚,可叶师长还是觉得不痛快。

  叶妈妈一看老公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有点好笑,又有点埋怨叶想,你说你这孩子知道惦记妈,怎么就不知道哄你爸爸高兴呢。正想着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叶想一抹嘴,跟她说,“今天天儿够冷的,”叶妈妈一愣,赶紧接下茬儿,“可不是,你爸腿又疼了。”

  叶师长的腿是在自卫反击战的时候受伤的,虽然不影响行动,但是天一冷,他的膝关节就疼,叶想也是知道这个之后,才从心理上跟他更亲近了些,或者说是敬佩,战斗英雄,不是谁都能当的。叶师长那儿正运气呢,听叶妈妈这么说,哼了一声,“谁说我疼了,我好的很!”

  叶想眼珠一转,“喔……”拉了个长声,然后从袋子里把那付护膝掏了出来在两人眼前一晃,“妈,那我这个白买了,回头你有空帮我退了吧。”叶师长的眼神好使,一眼就看出来是护膝,心里这个美啊,可又不能笑,只干咳了一声,叶想就看他嘴角抽啊抽的。

  叶妈妈笑了起来,这爷俩儿,逗什么闷子啊,“这个哪有退的,要不,我先收起来,回头咱送人就是了,”她也跟着调侃,叶想配合着点头,娘俩儿就乐。叶师长的黑脸有点挂不住了,一挥手,“饿死了,开饭!”等晚上叶想洗完澡回屋,叶妈妈悄悄地跟她说,你爸在书房那儿把那个护膝带上了,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叶想躺在床上的时候,觉得心情好了一些,虽然没有找到那边的父母,可还是让这边的父母开心了。这边,那边,那边,这边……叶想迷糊着睡着了。

  寒假总是特别的短暂,叶想又背上书包上学堂了,高考在即,班里的气氛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那会儿不像现在,只要你想读,肯定有大学让你上,就算考不上普通高校,有钱的您可以去国外,钱少的还能读民办。虽然北京的高校多,分数线低,可录取率也只在百分之三十左右。

  半边天也开始热血沸腾,原本班上学习好的,能考个好大学的非邵炜莫属,朱宁宁也不错,现在又来了个叶想,要知道班主任的业绩甚至晋升那就是看高考合格率和考上名牌大学学生有多少。叶想这所部队子弟学校的教学质量只能算中等,跟市里的重点高中不能相提并论,因此能考上大学,乃至名牌大学的真不是很多,反正很多学生高中一毕业,就被父母送去当兵,曲线救国去了。

  半边天还特意把叶想叫去鼓励顺带摸底了一番,叶想对考大学这事没有半点激动或紧张,想当初考场冲杀了多少回了,绝对老鸟,而且现在考试又相对简单些,真没什么可着急的。听半边天的意思,最好报清华北大,叶想苦笑,心说你以为这是文革喊口号呢,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点自知之明自个儿还有,就算是十年前的清华北大,自己也没那个水平。

  林燕就不用说了,鲁佳的学习成绩也不错,四个女孩身上都背负了各自班主任的殷殷期待,所以都被迫跟着有考试任务的同学一起加班加点的复习。顺带一提,文理班的两个班主任貌似面和心不和,都等着那最后的考试成绩叫板呢。

  就这么一折腾,有些身体素质兼心里素质弱的同学就开始生病,而且好像还传染似的,一串串的。学校领导一看这不是办法啊,还没上阵全倒在后方了哪儿行啊,干脆放了周末的假,让学生们放松一下。

  鲁佳正在教室外高呼万岁,小朱跑过来说,昨晚表姐小方打电话,邀请大家周末去二外玩玩,顺便亲身体验一下大学的氛围。鲁佳一听有的玩,又是带着些神秘色彩的大学校园,她立刻撺掇着林燕和叶想答应。

  林燕早就知道,小方不知从哪儿搞到了林晃的通信地址,这些日子没少去信可都没得到回音儿,这回说是让大家过去,其实也有探探林燕的意思。叶想倒是无所谓,看着小朱和鲁佳都很想过去,也就同意了,这些天做题做到恶心,除去散散心也好。林燕一看三比一,也不好说什么,就点头了。

  回去跟家长一说,大人们也没什么意见,去见识见识好,二外是好大学,孩子们去了看见人家的学习条件和生活,对自己努力考上大学那也是个督促不是。四个丫头隔天一大早就踏上了征程。

  小方早就在校门口等着了,带着她们登了记就往校园深处走,一路指指点点,那是教学楼,那是图书馆,那是食堂,那是研究生楼。不时的有各种肤色的外国学生或老师,叽里咕噜讲着鸟语和中国学生从一旁经过,看着交谈自如的大学生们,鲁佳她们眼中难掩艳羡。

  叶想对这些花花绿绿的不感兴趣,只在心里比较着自己那所大学和二外的差距。现实告诉她,就算是十年前,二外的楼看着也比自己那所二流大学的条件要好,不禁有点酸溜溜的感觉。

  “哎,对了,一会儿我们有个讲座,你们要不要一起听,本来我想逃课的,燕子这么一说,干脆带你们去听课,提前感受一下大学课堂,怎么样?”小方兴致勃勃地说。方才林燕请教了她一些关于课程方面的事情,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今天的选修课,本来逃课也不好,正好一举两得。

  林燕她们自然都感兴趣,叶想没兴趣也得有兴趣了,转悠了一阵,时间差不多了,小方就带着几个小姑娘杀往电教室。其实今天的课就是一门凑学分的课,总得选修几门非主流课程已达到学校的要求,小方选的是门心理课,跟法语没半点关系,但是跟毕业成绩有关系。

  本来今天没课的,教授临时有事,调到了周末上午,大学生们虽然不乐意好好的周末还得来上课,但是能来还是来了。这老头对成绩要求一般,可是对出勤率看的很严,几次缺课,你就得歇菜重修了,谁愿意重修选修课啊,浪费时间一次就够了。

  散散里两的学生都在望教室里走,女生居多,还有人跟小方打着招呼。临要进教室,叶想突然想去厕所,小方指明了方位,就带着林燕她们先进去了,说是晚了好座位就没了,叶想一听就明白,好座位就是指最后一排呗,点点头,赶紧跑去厕所。

  这教授的习惯是迟到十分钟就算你没来,小方也没跟叶想说,反正她又不是学生。叶想本身又对听什么课毫无兴趣,本来嘛,之前已经听了六年了,磨蹭了一会儿才从厕所里出来,准备进教室。

  今天这教授的心情实在不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学生一会儿进来一个就没个完,倒都没超过十分钟,教授也不能算人家没来,可自己就在黑板上写了个题目,而开场白断断续续的到现在还没说完呢,心里郁闷坏了。正怒呢,我们的叶想同学一推门也准备溜进来了,教授一看表,刚好十分钟,你故意的是吧,把书往讲台上一放,“那位同学。”

  叶想一愣,站住了,傻呵呵地看着那教授不说话。教授更不高兴了,迟到了还不知道赶紧道歉,盯着我干什么,伸手一指黑板,“同学,这个命题是我上次留的预习作业,你来给大家说一下自己的看法。”他知道这些学生绝大部分都是来混分的,认真看书的没几个,像这种迟到的更不可能了,就想杀鸡给猴看,给这些不上心的学生们一个教训。

  “啊?”叶想长大了嘴,啥预习作业啊,她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坐在最后面风水宝地的小方她们,小方也有点急了。学校是不允许外校学生来听课的,本来想着这种周末选修课没人管,所以才领着这几个小姑娘来,谁想到今天教授发神经,还偏偏逮到了叶想。

  林燕她们也着急了,忙张大了嘴无声地念着黑板上的选题,叶想的眼睛就算是2。0的,隔这么远她也只看清了好像是什么感,什么论?“后面的同学不要说话!这位同学,请你回答,”眼尖的教授冲林燕她们一皱眉头,叶想趁机歪头飞快地瞄了一下黑板,看得不是很明白,听小方说了,她选修的是心理学,不过这题目自己还真说不出来。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回事?”教授见叶想不说话也不动,好像存心叫板,心里越发生气,就想把她的名字记下来,这门课让她重修。叶想也急了,干脆实话实说吧,“那个老师,这个题目太难了吧,性感与性理论,这个,我没……”

  她话还没叨咕完呢,就觉得教室里的气氛一变,很诡异的安静,教授的脸则开始变形,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哈,”一个人笑了出来,“哈哈哈哈”,整个教室顿时笑得是鬼神变色,叶想傻了,看着坐在最后笑得前仰后合的小方她们发愣,鲁佳竟然还夸张的捶桌子。

  哭笑不得的教授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站到黑板正前方来,叶想手脚僵硬地走了过去。教授无声的一指黑板,叶想看了过去,这回看清楚了,她汗也下来了,黑板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写着《论理性与感性》……

  可能因为是周末,食堂里的人不像平常那样挤成一团,小方拿着饭票儿带鲁佳和小朱去买想吃的饭菜了,林燕和叶想被留下来占位子。林燕看着表情依旧带着些尴尬的叶想,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叶想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干脆埋头趴在了桌子上。

  之前在课堂上,那些大学生们笑得差点掀翻了屋顶,竟然有男生挤眉弄眼地说,今天算没白来,上了这么久的心理学,第一次体会了其中的“乐趣。”

  原本很愤怒的教授也被叶同学这一出闹得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好不容易让狂笑的学生们安静下来,就问叶想的名字和班级。小方顿时笑不出来了,还好这回的叶同学反应不慢,就说自己是xx学校来参观校园的高考生,因为从没听过教授讲课,所以来溜进来想见识一下云云,这也算是实话,因而说得毫不含糊,但是小方的名字她只字不提。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叶想还特意把教授两个字强调了一下,脸上难掩崇拜地看着那教授,好像那教授不是教授而是孔子二世。教授也是人嘛,看着那表情特单纯热血,再看叶想也是一小孩儿,不是自己的学生反倒不好计较了,而且再折腾下去这课就别上了,干脆就坡下驴,让叶想找个地儿赶紧坐下。

  其实教授心里也有谱儿,肯定是有学生带着这个小丫头进来的,既然你说是来听课的,那好啊,管你听得懂听不懂,喜欢不喜欢,你得给我老老实实地坐这儿,听完这一个半小时的课再说。于是翻开书,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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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大学,大学

  打工生涯转眼就结束了,吃完了最后一顿汉堡午餐,几个小姑娘一人拿着一个信封就兴高采烈的逛街去了。别人都兴奋地讨论这钱该干什么,叶想却在一边儿盘算着这版的货币放到自己那个年代可以升值几倍。

  从店里离开的时候是眼镜哥哥给她们送出来的,他自己说要有始有终,小方也跟着送了出来,看着她拉着林燕有说有笑的,眼镜哥哥立刻又郁闷了。

  从那天见了林晃和孙国辉之后,小方就一直拐弯抹角,旁敲侧击的打听林晃的事情。表妹小朱早被她问了个底儿掉,大咧咧的鲁佳心眼儿实,更是有什么说什么,上次跑去英雄团那一路上就听林燕夸她大哥了,而且把林晃这回演习的英雄事迹说的是天花乱坠。儿子差点逮到老子,这事儿已经传遍师大院了,鲁佳自然知道,小方则听的是心花怒放,在她心里已经刷了层金粉的林晃立刻开始放金光。

  一开始眼镜哥哥还酸溜溜地说些风凉话,什么当兵的都很凶啊,(这是因为后来他把眼镜戴好,终于看清楚孙国辉那张黑脸之后得出的结论)死脑筋啊,没情趣啊,没文化啊等等等等。

  小方原本只当耳边风,可最后被他唠叨烦了,水灵灵的杏眼一瞪,人家怎么凶了,你看那天他多有绅士风度!没文化?人家是军校的高材生!没情趣?人家打篮球是校际冠军,会弹吉它会唱歌,你会吗?喔,对不起,我忘了,你五音不全。

  噼里啪啦几个人家怎么样就如同子弹一样,把眼镜哥哥那颗脆弱的纯情少男心打成了筛子,四处漏风,瓦凉瓦凉的。结果剩下那几天,林燕老是觉得自己前面发热后面发凉。前面热是因为小方什么时候看见她都是一脸笑容,特热情,然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眼镜哥哥就在她背后玩忧郁。林燕觉得自己很冤。

  好在没两天打工就要结束了,林燕私底下跟叶想嘀咕我招谁惹谁了,叶想倒笑了,说难得看见有能让你林妹妹觉得头疼的事儿。林燕无奈地说,那两天哥哥在家,自己也顺嘴问过他对小方的印象如何,人林大少就说了句长得还行吧,多一句话没有。说这话的时候林燕看着叶想的表情,叶同学嘴巴一咧,我说你哥眼够高的呀,人小方姐长得像林心如似的,他还说一般?

  林燕看着没心没肺傻乐的叶想,只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后问林心如是谁?这回换成叶想翻白眼了,噎了半天才说,就是一台湾女演员。林燕说那我怎么从没听说过?演过什么?呃,还珠格格,叶想心说。她开始挠头,她还没什么名气呢。没名气的你都知道?林燕正追问,鲁佳跑过来说,小方买了糖炒栗子请咱们吃,快来!

  虽然后来林燕没再追问,叶想却一拍脑袋瓜子,自己琢磨着以后是不是可以干个星探什么的,绝对的慧眼识珠!估计现在N多明星还住地下室吃盒饭在北影厂外面蹲着等群众角色呢,章子怡还是艺校学生吧?羽泉也还在地下通道里卖唱呢吧?当时看人物采访,他们说在哪条通道来着……这要是自己随便挖掘出几个来套上关系,那可就发了。

  “笑什么呢,跟捡了钱似的,不就发点儿工资,看把你美的,”鲁佳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正在幻想着自己人前风光,人后数钱的叶想。“人燕子问你这条裤子怎么样?”叶想赶紧看了一眼,然后点头,“挺好的,显得你腿更长了。”站在试衣镜前的林燕一笑,爽快地对服务员说“我买了,”服务员麻利儿的去开票了,生怕林燕反悔似的。

  “叶子,你怎么什么都没买,”小朱抱着两个鼓鼓囊囊的纸袋子,里面装着一些刚买的高级毛线,她的爱好竟然是织毛衣,刺绣什么的,绝对的居家型小女人。看着小朱织毛衣时的灵巧,叶想很羡慕,自己能把两根细棍子运用自如的,除了筷子就没别的了,手笨的很。

  “我想买套护膝,再买条围巾,”叶想边说边顺手从小朱怀里拎出一个纸袋帮她分担一下。“你买那个做什么?”鲁佳对穿衣打扮没什么兴趣,她喜欢吃,所以买了一些零食,这会儿正“咯嘣,咯嘣”的嚼着开花豆。

  这时林燕也交完钱,拎着袋子走了过来,她从鲁佳手上的袋子里抓了几个豆子都来,递给叶想和小朱,然后关心地问叶想,“你膝盖不舒服吗?”“不是了啦,”叶想把豆子扔进嘴里,“护膝是给我爸的,围巾是给我妈的,她现在围的那条都洗薄了。”现在的父母对自己真的不错,变温柔的妈妈就不用说了,连严肃的叶师长也尝试着跟自己沟通,而不像以前那样,关系很生硬,对女儿跟对自己的兵差不多。

  林燕,鲁佳和小朱面面相觑,鲁佳伸脖子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那我们是不是也得买点什么啊?”叶想一笑,“也不是非买不可,不过如果你用自己挣的钱买点东西给长辈,他们一定很高兴。”

  “叶子说得对,“林燕点头,”那我看看钱够不够,”小朱开始翻钱包,“不够我借给你,”叶想大方地说,除了打工挣的这仨瓜俩枣儿,过年的时候叶妈妈给了她个红包,在那个年月钱就不算少了。之所以给的多,一方面是好几年一家三口没团圆在一起过年了,二来叶同学这几个月的表现实在是好,还有那个给父母长脸的学习成绩,所以一贯主张节俭的叶师长,也默许了老婆的大方,就当不知道。

  “我的钱也够,我爸腿没什么毛病,干脆我给他拎两瓶二锅头回家算了,他最喜欢那个了,”鲁佳想了一下说。“我爸也喜欢,”小朱跟着点头,“我爸也是,”林燕举手,叶想眨眨眼,“我爸…也是。”“哈哈……”几个女孩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旁边经过的人都看她们,她们也不管,年轻真好,无所顾忌。

  以前叶想对于当兵的爱喝酒这件事很不感冒,觉得这人吧,酒后无德,往往失了分寸而不自知,十分没品。可最近这段时间接触军队多些了,才发现当兵喜欢喝酒固然是男人豪气和交心的一种方法,可有的时候更是出于现实需要。

  就像现在,天寒地冻三九时节,那些在山沟里值勤上哨,甚至是出去野外拉练的兵们,要是不带着壶白酒顶着,入夜的刺骨寒风,人根本就受不了。野外生存的时候,没有什么帐篷,两人一组用大衣搭出个窝,就算抱一块儿睡也冻的跟冰块似的,有口热辣的白酒,自然好一些。所以很多不会喝酒的兵到了部队,也变得有酒量了。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但叶想对于喝酒这件事确实看开了一些,当兵的没什么钱,九几年时更是如此,一点可怜的口腹之欲也就体现在抽烟喝酒上了。笑完之后,几个丫头跑到商场里买了白酒,叶想也买了一付不错的皮护膝,那年月也没有打折侃价这一说,明码实价。

  林燕她们咂舌说,你真舍得给你爸花钱,叶想就乐,倒不是她有多大方,第一羊毛出在羊身上,既然花钱就得值,何苦去买次品,那次品也不是白给的;第二,叶同学总是不自觉地拿这会儿的价格跟十年后比,一看价签儿就觉得怎么这么便宜啊,不买都对不起自己个儿!

  等买围巾的时候,听着鲁佳她们叽叽喳喳地讨论,林燕只是微笑着看并不说话,叶想都看在了眼里。趁她去厕所的功夫,叶想拉过鲁佳和小朱低声说了几句,两人都点头。林燕快要出门时才发现自己装裤子的袋子里多了一条精巧的围巾,眼睛一转,看鲁佳她们偷笑的样子,就问,“你们买的?给我的?为什么?”

  鲁佳和小朱笑着把叶想推了出来,叶想瞪了一眼这两个没义气的,一摸鼻子,特真诚地说,“燕子,平常你最会照顾人,还经常做饭给我们吃,跟妈似的,所以我们决定也送你一条。”林燕刚开始还愣着,后来反应过来,笑着扑了过去要掐叶想,“说谁呢?!你才跟妈似的!”

  哈哈,鲁佳和小朱在一旁拉偏架外带起哄,没一会儿就变成了叶想和鲁佳对着挠痒痒。林燕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刚才买围巾看着别人为妈妈认真挑选,自己多少有点难受,可现在看着闹腾在一起的叶想她们……她又笑着冲上去和她们抱在了一起。

  该买的买了,该闹的也闹完了,鲁佳开始嚷嚷肚子饿,叶想建议去吃西蜀豆花庄,说是便宜又好吃。大伙儿没异议,就拎着战利品上了公共,朝西单进发。其实除了对这家饭馆有着深刻感情之外,叶想有自己的算盘,那边离自己原来的家不远,就算不能找个辙过去,远远的看一眼也好,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在93年,那片家属楼特显眼,因为四周大都是平房。

  “叶子,到站了,下车了啊,”林燕拉着一直伸头往车窗外看的叶想下了车,顺着记忆中的方向走过去,走了没一会儿,叶想的心开始发凉。楼是有,但决不是自己家那红砖房。

  “就是这家吧?咱们进去吗?”鲁佳仰头看着装修的古香古色的门脸儿,“叶子,你又不是本地人,怎么知道这犄角旮栏儿的地方啊。”“啊?啊…以前探亲的时候来过,”有些恍惚的叶想随便找了个理由。“叶子,你没事儿吧?”敏感的林燕觉得叶想自打下车就不太对头。“没事儿,咱们进去吧,”叶想整理了一下心情,领着三个女孩儿进门。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一直怀着希望,可现实告诉她,这儿并没有她存在过的痕迹。可反过来一想,要是真的看见了自己的父母,没有孩子还好说,要是有了别的孩子,或是再看见另一个自己,那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不管心里怎么想,叶想不想让其他几个女孩儿看出自己有什么不对来,尤其是精明的林燕,就命令自己放下心事,主动跑去买了饭票。还好,这家店的价钱跟自己的记忆一样,面条是两块五,酸辣粉是一块五,哪像现在啊,一装修就涨价,一碗面条变成了八块,加点儿干巴巴的鸡丝就十块,分量却越来越少。

  吃的非常满意的几个姑娘出了饭馆赶紧往家赶,现在天黑的早,大人们也不放心,毕竟师部大院那边相对荒凉,公车也少,晚了就没车了。进了院子大家分手各回各家,叶妈妈做好了饭菜正等着,结果叶想说吃过了,叶师长就有点不满意,眉毛一耸,还没来得及开口教训,叶想掏出一条暗粉色的围巾递给了叶妈妈,“妈,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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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想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表情,然后对贴过来的林燕说,“别招他,好像外头方姐跟哪个小白脸谈笑正欢,他掉醋桶里了,正呛着呢。”“哈,真的啊,方姐不是对那些搭讪的向来看不上眼吗?”林燕笑了起来。

  “啊!居然还跟着他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眼镜哥哥大叫了一声,可生熟都不能忍的他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叶想和林燕对视了一眼,都踮起脚尖往外看,只看见小方和鲁佳带着一个人往小办公室走去,宣传品都在那里存放着,叶想看着那男生的背影,正想着身材不错啊,腿那么长,最起码是背后看着想犯罪那种……林燕突然“啊!”的叫了一声,一把推开眼镜哥哥就往外跑。

  心里正YY长腿的叶想吓了一跳,被推得一踉跄的眼镜哥哥特悲愤的叫了一句,“怎么又跑出去一个,那个小白脸有那么好吗!!!”顾不上三八的眼镜哥哥,叶想好奇的跟了出去。

  刚走到高背沙发那边,塑料袋里几本书正歪歪斜斜坠在椅子边缘处,第一本写着战争论。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客人,书都快掉地上了,一封信从其中飘了出来,簇新的牛皮纸信封,没有邮票,也没封口,信纸半露。信封上的字体刚劲有力,XXXXXX学校,王玉敏收,叶同学现在2。0的眼神可不是白给的。

  叶想顺势蹲下身子想帮忙,刚捡起那封信,一只手一下子攥住了她的手腕,那封信被生硬的从她手里抽走了。“哎哟!”叶想痛叫了一声,她的手指被信纸狠狠地剌了一下,生疼,一滴血珠顿时冒了出来。然后叶同学就仿佛觉得自己在做梦,这个凭空出现的孙老虎居然想都没想就握住她的手指放进了嘴里吸了一下……

  叶想觉得自己身子发僵,可腿又发软,想要把手抽回来,却根本动不了。方才看到那滴血,循着本能做事的孙国辉也反应了过来,这是叶想,不是曾经的那个人。。。。。。不禁尴尬万分,赶紧放手,嗫嚅不能成语,只有嘴里依然有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两个人都傻了,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叶想琢磨着人家也是好意,可是说谢谢也不对头,气氛干的人嗓子眼直痒痒。

  “你给我离远点!说你呢!”挥舞着锅铲冲过来的眼镜哥哥打破了那诡异的气氛,他眼镜耷拉在鼻梁上,也不敢用手推。刚才在休息室门口,他只看到叶想弯腰,然后就被这个人一把抓住手,送到嘴边强吻,这还了得,没王法了,赶紧冲了过来。

  叶想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一旁鲁佳的声音传来,“叶子,怎么了?罗老大,你拿着锅铲要干吗?”然后就听见眼镜哥哥正义无比的声音,“小方,你赶紧离开那个人,刚才他带来的这个小白脸,在占叶子的便宜!所以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小白脸?众人都把目光放到了孙国辉阴沉如同锅底一样的黑脸上……“哈哈,”林晃笑了起来,叶想这才发现那个长腿的男人竟然是那狐狸男。林晃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叶想和孙国辉中间,仨人你看我,我看你,你看他,他突然笑说了一句,“小孔雀,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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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从小就很招女生喜欢,虽然从来不把那些放在心上,但我记得你,你却忘了我的这种事儿,还真是第一次碰到,心里多少有点讪然,尤其还是当着孙国辉的面。

  上次因为有任务在身,只来得及和妹妹说了几句贴心话,人就必须得回连归建了。出门的时候就看见叶想手按着肚子正在饭馆外面转磨呢,心里不免好笑,又有点担心。

  看她之前埋头吃了那么多,开始以为她饿坏了,可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哪有人吃饭撑得都翻白眼了还继续吃的。可大家不算熟,她又是个女孩儿,自己和孙国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拦。好在小妹来得不算晚,要不然真怕把她撑坏了。

  临上车之前,犹豫着要不要跟她说一句,你干脆挖嗓子眼儿吐出来算了,总好过把肠胃弄坏不是。可时间不等人,来接人的连长催促着自己上了车,车子离开的时候就看见孙国辉从别的地方大步地走了回来。

  见他坐车离开,孙国辉只无声地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叫过手下一个小战士,塞了包东西给他又吩咐了一句之后,就看见那小战士朝叶想跑了过去。那是什么呢,当时天色暗了,连长车又开得飞快,自己还真没看清楚。想到这儿,林晃回过神来,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孙国辉。

  孙国辉正默然地瞅着跳舞的叶想,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没等林晃开口,“哎哟,对不住,劳您驾让让,”一个托着满盘子食物想从他俩身边走过的男人碰了孙国辉一下,赶紧道歉,孙国辉一摇头,侧身让出了地方。

  “老虎,咱俩去那边坐吧,”林晃看见有人刚好离开,冲孙国辉一点下巴就走了过去。一坐下,林晃就乐了,“我说你小子放松点行不行,你这么军姿挺拔地一坐,别人就不看跳舞的全看你了。”

  孙国辉瞥了他一眼,不自在地松了松肩膀姑且当作是放松了,“你来这儿吃饭就是为了看…看跳舞?”“嘿嘿,”林晃呲牙一乐,“有什么不好的,你不喜欢看跳舞?”“哼,”孙国辉嗤之以鼻。

  “哎,方姐,我把这个挂这上头行吧,”一个听着有点耳熟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孙国辉转回头去看,就发现上次跟着叶想还有林晃妹妹一起跑来演习场其中的一个小姑娘,正踩着梯子挂宣传用的画片。记得她好象是鲁参谋长的女儿,叫什么来着,对了,鲁佳,脾气很冲的一个丫头。

  孙国辉回过头来瞅着林晃,低声说,“你知道她们在这儿?”林晃摇摇头,“我只听我爸说小妹在这儿打工,挣点零花钱,不过也对,她们几个这么好,肯定是一起行动的。”“喔……”听他这么说,孙国辉心头莫名的放松起来。

  林晃一探身子,把脸凑了过去,“你开心了?”孙国辉瞪他,“什么开心?”“知道我不是专程跑来看跳舞的啊?不过话说回来,小丫头舞跳得真不错,果然是只小孔雀,嘿嘿,”林晃扭头又看了一眼已经开花完毕,正在给小朋友们发礼物的叶想。

  “无聊!”孙国辉从鼻子里哼出两个字来,林晃故意逗他,“我说中了吧,孙大排长……”结果他话没说完,一道掌风擦着他迅速往后闪的鼻尖而过,他伸手一抓,攥住了孙国辉的手腕。

  同时桌子底下林晃脚一动,朝着孙国辉的小腿就踢了过去,自然也是落空,孙国辉腿一收再用力一别,林晃的腿也给夹着动不了了。两人含情脉脉地看着彼此,嘴角带笑,可手上脚上却一点也不松劲。“啊,”旁边一桌正啃薯条的俩姑娘无意间看见了,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林晃和孙国辉松开了彼此的手脚,同时扫了一眼旁边,那俩姑娘立刻低头做认真吃东西状。

  “早晚把你小子给打服了,”林晃挺认真地说,孙国辉笑了,要论格斗,林晃始终比他差那么一点,“好,我等着你!”林晃也笑,“成,那我先去找找我妹,看看这儿有什么好吃的,这东西我也没吃过,你就别皱眉头了,从毕了业下部队,咱们就天天吃军灶,偶尔也换个口味嘛,等着啊。”说完,他起身往柜台那边走去,爸好象说小妹是管收钱的。

  孙国辉就坐在那边等,他的眼光不自觉地又滑到了叶想那边。叶同学哪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落在了别人眼里,这会儿她正头疼的要摆平两个掐起来的小男孩呢。不为别的,就为了刚才跳舞,其中一个表现得很乖巧,叶想多奖励了他一个汉堡包状的小玩具,结果另一个壮实些的孩子就不干了,偏巧没多余的了,换奶昔玩具他又不要,去抢那个孩子的玩具,然后就打起来了。

  小孩子的指甲又尖又利,要是真抓上了,一会儿让孩子家长看见就糟了。那个壮实的男孩还一直尖喊着,让我妈抓烂你的脸!让我妈踢飞你的头!那个乖巧孩子不懂得什么叫害怕,还是不屈不挠地保卫着自己的胜利果实,可叶想真毛了,心说那妈是哪路神仙啊,这么强悍。

  就这样,两个人都互相的抓挠着,中间隔着和事佬叶想,孩子小,下盘不稳,就扯着叶想的衣服,好在战斗中保持平衡。这倒也罢了,问题是俩孩子个头也矮,所以混乱中都一把抓住了叶想的裙子,没一会儿叶想就发现,自己的裙子扣开了,正危险的往下滑,这回好了,抓孩子还是抓裙子,叶想快疯了。

  等王姐赶过来帮忙的时候,叶想同学几乎是劈叉着站在原地保住自己的裙子不下滑。然后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后一群起哄架秧子的胖娃娃,姿势跟孔雀那是沾不上半点边儿了,王姐忍着笑帮她解脱了,方法很简单,汉堡包玩具一个。

  “呵呵,”看着狼狈的叶想,孙国辉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自己也没注意,可是灵敏的耳朵还是听到旁边那桌的女孩儿说,“哎,你看,那个凶巴巴的笑起来居然有酒窝,天呀。”

  孙国辉脸色一僵,不自然地别开了脸,手里随便拿起了桌上的宣传彩页翻着,心思却一下子回到了某个曾经的幸福时光。酒窝,他不爱笑多少也跟这个有关系,有一个女孩儿曾经说过,“国辉,我最喜欢看你笑了,俩酒窝,特可爱!”可爱……“嘎吱”一声,孙国辉一低头,发现手里彩页的塑料底座被自己捏出了一道裂痕,赶紧放下了,心虚地扫了一眼周围,还好,没人注意。

  “哎呦!”背后传来一声尖叫,孙国辉迅速地回过头去,就看见一个姑娘正站在方才鲁佳站的那个梯子上摇摇欲坠,一只大手稳住了那个梯子,“同志,你没事儿吧?”买东西回来的林晃仰头问道。

  “啊,没事儿,谢谢你啊!”刚才不小心闪到的小方以为自己肯定得摔个狠的,没想到被个帅哥救了,脸不自觉地就红了。林晃笑了笑,收回了手,“别客气,小心点儿,”说完往孙国辉这边走来,小方盯着她的背影看。

  “来,我妹好像没在那边,我随便点了些,咱们吃吧,”林晃利索地放下托盘坐了下来。两人都是当兵的,没那么多讲究,包装纸一撕,两个人大口开吃,三下五下,一人俩个汉堡就进肚了。吧嗒吧嗒嘴,林晃说,“你觉得怎么样?好像不太抗饿。”孙国辉用手一抹嘴,“唔,味道也不怎么样,干巴巴的,跟野战口粮似的。”

  “方姐,你看什么呢?”鲁佳刚才跑去拿胶条了,一回来就看见小方站在梯子上发愣,凑过去顺着她目光一看,“哎呀!”她惊喜地叫了出来,吓得小方差点又从梯子上滑下来。

  没等小方说话,鲁佳已经跑了过去,“林大哥,你怎么在这儿,看见燕子了吗?啊,我是鲁佳,你还记得我吧,那天在白水镇餐馆,我们见过一次,”鲁佳机关枪似的说着。林晃微笑着站了起来,“当然记得,这两天我有假,听说你们在打工,就过来看看,还没看见燕儿呢。”

  鲁佳很高兴,那次的探险之旅林燕虽然见到了哥哥,可也没说上几句话,这会儿要是知道她大哥来找她,不知道得多高兴呢。正想说我去给你找,小方走了过来,轻声说,“佳佳,你们认识啊?”

  “嗯?是啊,方姐,他是燕子的大哥啊,林大哥,就是这位方姐介绍我们来打工的,她是小朱的表姐,对我们很好,”鲁佳很开心地介绍着。小方优雅一笑,很洋派地伸出手来,“你好,林先生,我叫方云,现在二外读书。”林晃伸手一握,“你好,林晃,谢谢你照顾我这几个妹妹。”

  方云只觉得林晃的手又大又干燥,温温的,心里跳得越发厉害,她掩饰地拢了拢头发,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孙国辉,“呃,这位是……”林晃没来及开口,鲁佳已经叫了出来,“咦,孙排长,你也来了,”那天大家打了个照面,孙国辉站起身来,客气地点点头。

  “排长?”小方脱口而出,“是啊!”鲁佳特自豪的说,“林大哥也是排长呢。”“是吗?你们是当兵的呀,真好,我觉得穿军装的特别有男子气概!”小方有点兴奋地说,林晃一笑,“你过奖了,”孙国辉一扯嘴角没说话。

  刚才被王姐救下来的叶想刚从休息室里弄好裙子出来,就发现眼镜哥哥正虎视眈眈地站在休息室门外,手里攥着煎肉饼的铲子,两眼放着幽光,表情却很哀怨,叶想身上的鸡皮疙瘩顿时起立。“罗老大,你没事儿吧?劳驾让让,”自己要出去的过道被他挡了个正着,没办法只好开口。

  “小白脸!”他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叶想一愣,眼镜哥哥突然回过头来,一脸的怒其不争,“你们女孩儿是不是都喜欢小白脸呀?”“啊?”叶想懵了一下,“说什么呢?罗大助理,你再不让开我就该下班了。”

  眼镜哥哥不动,他虽然瘦,但是绝对身高还是有的,挡着叶想是什么也看不见。叶想阿Q的想,这样也行,干脆挡到下班得了,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偷懒了。

  “啊,他还摸小方的手!”眼镜哥哥怒吼了一声,其实那个时候是小方主动伸出手去,林晃才握的,到了眼镜同志的眼里就折射成了他占便宜耍流氓。原来如此,叶想明白了,肯定是店里又有人跟小方搭讪了。说正格的,现在在麦当劳打工的男孩儿女孩儿们,长相都是在标准以上的,有不少小年轻跑来这里要杯小可乐能喝两钟点,就是为了看妹妹。

  小方这样的美女自然是最受欢迎的,她倒还好,可眼镜哥哥就忙不过来了,又要积极的工作,又要更积极的随时准备横插一杠,英雄救美,如果小方对个别男孩子笑笑或多说两句,他还要忙着吃醋。

  “小白脸!不要脸!”家庭教育良好的眼镜哥哥似乎只会说这两句来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怒。叶想忍不住笑了,突然觉得这老兄有点可怜,虽说师部大院里的兵们跟野战部队比,还算是比较斯文的。可真遇个什么事儿讲不清,早就妈了个巴子的叫嚷着上去动手了,哪有像他这样的,心里流淌的都不是醋而是硫酸了,还会只站在阴暗处咬碎银牙。他要是雄性荷尔蒙分泌旺盛些,说不定方姐早就跟他了。

  看眼镜哥哥的表现,小方不是真看上那个搭讪的了吧,小白脸……叶想一揉鼻子,看来那人长得不错。以前同寝的姐妹就说过,这男人骂小白脸和女人骂狐狸精是一个样的,说白了就是人家肯定长得不错,最起码比你强,你见过丑八怪的狐狸精吗?就是嫉妒!顺便一说,那姐妹的男朋友就是抢来的,所以深有体会。

  “哟,叶子,你站在这儿干吗呢?罗助理你在啊,东西已经点好了,罗助理?”从后门走进来的林燕一边脱着羽绒服,一边笑问。刚才看小朱忙不过来,眼镜哥哥就让林燕去帮忙清点了一下刚送来的纸杯,餐巾纸什么的,所以林晃才没在柜台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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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你,我,他

  冬天的北京天高云淡,浅蓝色的天空,冷冽却清新的空气,让人心胸也变得开阔起来。鲁佳拉着小朱的手大力的摇摆着,两个人边走边笑,唧唧呱呱地说个不停,跟在后面的叶想懒洋洋地挂在林燕的臂弯里,林燕就拖着她走。

  “燕子,你甭管她,在这儿整什么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景儿啊,她以为她是那姓林的妹妹啊,”鲁佳回头一眼就看见叶想的懒样儿,亮着嗓子喊了一句。叶想打了个哈欠,“鲁大侠,我变成这样是拜谁所赐呀,合着你不干体力活是吧?还有啊,那娇无力是说杨贵妃的,跟人林妹妹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姓林的妹妹有什么不好?”说完笑嘻嘻地瞥了一眼林燕。

  鲁佳还没琢磨过味儿来,冲口就答,“本来就是,那姓林的有什么好?中看不中用!”“哈,中看不中用,”叶想看着林燕坏笑了起来,林燕笑着伸手去捏她的腰,两人扭成一团,小朱也抿着嘴笑。鲁佳这才明白过来,就要往这边扑,“好你个叶子,你挑拨离间是吧!”小朱也拉不住,被她扯着走,几个人顿时搅和在了一起。

  这已经是她们打工的第三周了,那天鲁佳的一声炸雷,只是炸晕却没炸飞了那个眼镜哥哥,等他醒过神来,看看目瞪口呆的林燕她们,再看看已经彻底傻掉的鲁佳,突然笑了起来。然后一挥手,绝对江湖大哥的口吻,“行,我这地儿正缺人,几位跟我来吧!”四个半傻的丫头,就这样应聘成功了。

  头三天是例行培训,都是年轻人,大家很快就混熟了,叶想她们年纪最小,大哥大姐们也还挺照顾。尤其是听了店长助理,就是眼镜哥哥那番关于打手的转述,这帮人都笑疯了,鲁佳大侠的名号立刻传遍全店,而勇于录取她们的眼镜哥哥也坐了个顺风车,被同志们戏称为罗老大,只有老大才需要打手嘛,他姓罗。

  鲁佳人热情又肯卖力气,这些天都被小方抓去帮忙做一些宣传方面的工作,发宣传品啊,贴海报啊,上窜下跳忙的是不亦乐乎。小方就是小朱那表姐,人长得很漂亮,也能干,在二外读大三,学法语的,有一种学外语女孩的洋气。

  眼镜哥哥之所以录取了叶想她们,除了几个女孩儿给他的感觉不错,更重要的是,他在讨好小方。干了没几天,林燕她们就看出来了,他喜欢小朱的表姐,而且还是玩暗恋。当面特假正经,可只要一逮着空,就偷偷地盯着小方的一举一动,用鲁佳的话说,那么厚的眼镜片都挡不住那贼光。

  个性稳当的林燕长得也好,就被分配去了前台收银,那个时候还讲究个门面光呢。而害羞又仔细的小朱则跟她老爸干上了一样的工作,在后台管理货物的清点,收发,做得又快又好。至于我们叶想同学的工作,那真是一言难尽了。

  本来叶想也要被分配到前台去收银,因为模样摆在那里嘛,按照眼镜哥哥的观点就是,点餐柜台那就是门面,越漂亮越好。可是一排班,叶想和林燕要是都去干点餐收银,岗位上的人就富裕了,有的人就得下去干别的,例如去后面帮厨,烤肉饼什么的。

  一涉及到个人利益问题,立刻就起了连锁反应,风言风语四起,安定团结的局面顿受影响。被定下来去后头帮厨烟熏火燎的那女孩儿,明里暗里一直在追求眼镜哥哥。现在为了俩年轻小姑娘,被自己的心上人踢去后厨不说,那俩小姑娘还是眼中钉,肉中刺小方介绍来的,真是新仇旧恨一起涌心间啊。

  顺便说一句,眼镜哥哥居然是清华大学的高才生,也是假期来打工赚学费的,虽说叶想心里觉得,他就那眼镜儿看着像清华的。眼瞅着战争阴云越来越浓,叶想本来也不在乎打这个工,眼镜哥哥人不错,不想他为难,更不想扯出什么三角恋大战影响到介绍她们来的小方,干脆发扬风格主动要求去后厨烤肉饼,反正又不是没干过。

  就在叶想围裙口罩头套手套全副武装地冲进了后厨的当口,负责照顾小朋友唱歌跳舞做游戏的小刘骑车不小心摔倒,竟然骨折了。这种娱乐活动每天都是按照三顿饭的带着小孩子们跳啊闹啊,然后给发点小玩具什么的,在这个年代,那就是绝对的新鲜事物,好多小孩儿都是冲这个跟家长哭着喊着要来麦当劳的。

  干活的人有的是,可是会蹦蹦跳跳,而且得能蹦到点子上的人就比较少了,人还得长的好,总不能你一笑就吓到孩子们不是。所以就在叶想同学抡着铲子在铁板上把肉饼们翻来翻去折腾的时候,鲁佳冲进来把她拽了出去。

  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鲁佳就把她那套战斗装备扒了个精光,然后拎到了休息室眼镜哥哥跟前,特自豪地说,“罗老大,叶子跳舞可是专业水平的,替小刘的班那是小意思。”

  正糊涂着叶想一听跳舞两个字,调头就想跑,可是鲁佳那螃蟹手捏得她是动弹不得。“真的呀,这可太好了,那什么,叶子,来,跳一个给我看看,”眼镜哥哥是两眼放光,样子跟老鸨看姑娘似的,叶想则是两腿发软,跳舞?我跳大神还差不多!

  “我说小罗,这哪能干跳啊,等我放点音乐,”专门负责带小朋友跳舞游戏的有两组人。早上到下午这组,除了小刘,还有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王姐,她是正式员工,性格巨温和,自己有小孩儿,所以很会照顾孩子。

  音乐一起,叶想跟二傻子似的站在休息室里一动不动,两眼发直,鲁佳急了,“叶子,你跳啊!愣着干嘛!”跳你个头啊!叶想在心里狂吼,她脑门上汗都下来了。“这样吧,叶子,你跟着我做几个动作,就是平时带小朋友们做的,”体贴的王姐以为叶想是不好意思,所以率先垂范。

  音乐挺好听,动作也不难,王姐轻松地就做完了,然后仨人就盯着叶想看。骑虎难下的叶想一咬牙一闭眼,豁出去了,最多不就是回去接茬儿抡铲子吗,你们被吓到可别怨俺!!

  回想了一下王姐刚才的动作,叶想同学硬着头皮上阵了,手一挽,腿一摆,腰一软,几个动作竟流畅自如的做了下来,而且姿势很优美。鲁佳很得意,王姐很满意,眼镜哥哥摸了摸嘴角儿,不错,没流口水。叶想自己也有点发傻,刚才跳舞的时候,身体好像有了自己的意志随着音乐舞动。

  就这样,叶想放下铲子立地成佛了,天天带着一群年龄不等,但全部精力不穷的孩子们折腾。没出一个星期,叶想就觉得自己不光体能不够用了,耐心也快不够用了。

  说什么也想不明白,这帮孩子怎么就没个累的时候,上蹿下跳,连打带闹,外加尖叫干嚎吊嗓子。你推我搡,薯条满天飞,番茄酱到处抹,叶想恨不得再长出三只眼,八只手来好伺候这帮小祖宗们。不管不行啊,游戏场外头那家长都盯着呢,你要是让他们的宝贝磕着碰着,那你就等死吧,最起码是被唾沫淹死。

  要不是鲁佳她们正玩到兴头上,汉堡也还没吃腻,叶想真不想干了,每天累个半死不说,根本就没机会也没时间去查看父母工作的地方还有自己在现代的家。“叶子,你来啦,今天小朋友很多呢,一会儿你先带他们去跳舞吧,我去准备一下玩具,今天有新款,小孩儿肯定喜欢,”王姐看到叶想她们进来,赶紧吩咐了一句就去忙了。

  几个女孩儿赶紧换好制服,走向了各自的工作岗位,本来就是寒假,今天恰好又是周六,一听游乐区小孩子们尖叫的分贝数,叶想就知道今天好过不了了。

  天昏地暗啊,左冲右突啊,鸡飞狗跳啊,花容惨淡的叶想终于等来了跳舞时间,以前最怕的,现在却变成了她最企盼的。没办法,一来也算熟练工种了,二来只有这个时候,小孩子们才会乖乖听话,就为了那小小的玩具,小孩子之所以比大人过的幸福,就是因为他们的要求也是小小的吧。

  叶想挂着职业性的笑容用尽全力让孩子们排好队伍,有的时候她真想变身成叶师长,对那些不乖的孩子大吼一声,全体立正!都给老子站好!当然,只能是想想,现在她正拿捏着力道扯开两个抓挠在一起的小朋友,然后无奈地发现自己的裙子上又被按上了一个番茄酱手印。再然后……谢天谢地,音乐终于响起了。

  林晃和孙国辉进来的时候,正好店里开始放音乐,一个小男孩儿急慌慌地从他身边挤过去,差点摔倒。林晃一把捞住,刚放开手,那小孩儿就冲了出去,倒是孩子的妈妈赶紧跟他道谢。林晃客气地一笑,有点好奇这孩子到底急什么,眼光追了过去,然后,愣住了。

  “这什么地方啊,乱七八糟的,都是小孩儿来的地方,”孙国辉皱眉打量了一下四周。今天进城来是连长批的假,他想买几本书,可没想到在进城的车上,竟碰到了林晃。

  林晃是因为上次在演习里表现非常优秀,他们团长特批了几天假让他回家看看,就算是奖励。今天早上刚到的家,发现林燕不在,给父亲打电话时问起,才知道妹妹进城去麦当劳打工了。想了一下,在家也没什么事儿,父亲明天才能回来,干脆进城转转,顺便接妹妹下班,给她个惊喜,可也没想到会碰上孙国辉。

  孙国辉在车上看见他就是一脸的黑气,林晃则是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好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俩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主要是林晃在说,最后孙国辉问起那天他是怎么跑的,林晃不答反问,那你那天又是怎么知道我躲在岩石下面呢?两人你瞪我,我瞪你,突然都笑了起来。

  在军校的时候,别人都以为他俩是死对头,可老话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朋友而是你的敌人。两人打来斗去,事事争先,可要是合作在一起,那就是所向无敌,孙国辉勇猛顽强不失谋略,林晃足智多谋却宁折不弯,彼此心里都是很佩服对方的,只是嘴上不承认罢了。

  林晃没说自己进城是来干嘛的,听孙国辉说去书店,就说自己也想买几本书,然后跟着去了书店,结果几本书一拿,大家的都差不多。两个人眼神一交流就明白了,对方也要参加那个考试,不过想想也正常,都是年轻有为的军官,想要往上走,这关是少不了的。

  等到了中午,林晃就说要请客,孙国辉也不客气,跟着走吧,以为是去个小店大家痛快喝一场,还盘算着怎么把这只狐狸放倒,可没想到林晃带他来了这么一个地方,人多不说,这饭菜的味儿闻着也不咋地。

  “林晃,这有什么好的,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孙国辉怎么看都觉得这不是个喝酒吃饭的好地方,“哎,你看什么呢……”话说完却没听见林晃反应,孙国辉扭头看过去,那小子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另一边,也跟着看了过去。

  叶想今天带小朋友跳向日葵舞,林晃和孙国辉看过去的时候,她稍稍地扭着腰,纤细的手臂张开,面带微笑,正带着小朋友们开花呢……

  林晃发现自己每次见到叶想都有不同的感觉,火车上清高尖刺的就一如自己给她取的那个外号小孔雀。等到了演习偶遇那次,这丫头又变得开朗率真起来,现在想起她雄赳赳,气昂昂的在厕所门口说的那句话,仍然很想笑。

  可现在,林晃在心里点头,她跳舞的动作真的很漂亮,细细的手臂,柔软的腰,随着韵律舞动着,脸上笑得也跟朵花儿似的,哪有当初半点的清高冷漠。清高没了自然是好事,可她这记性好像也跟着清高一起随风消散了,那天看着那双眼,林晃发现她是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谁而不是在装腔作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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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想已经语言无能了,她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如入无人之境,小马和猴子都是体型偏瘦小的人,可一只手就能把块头比他们大不少的混混摔出去。

  小马同志在混战的人群中真是挥洒自如,叶想不自禁地想,他就是穿了身绿军装,要是换上风衣,再拿把手枪,哪是什么小马,根本就是“小马哥”啊!周润发算个啥。

  十分钟之后,战斗结束,那个脑筋灵活的吴哥早就没了踪影,混子们能跑的就跑了,剩下的就在地上哎哟。小玉倒是没跑,她早吓傻了,抱头蹲在一棵槐树下,小马他们自然不会去动个女人,两人说说笑笑地转身往回走。

  “看够了吧,”孙国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叶想猛地回过头去,他正站在自己身后皱着眉头,鲁佳她们都已经让到一边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叶想嗫嚅着开不了口。

  “排长,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也走吧,”六班长走了过来,他话音未落,鲁佳也叫了一声,“坏了,快到时间了,咱们也赶紧走吧,今天下午的政治是可半边天的监考,得提前半个小时到学校。”

  叶想一看手表可不是,再有四十分钟就该考试了,林燕赶紧去付了饭钱,几个女孩儿又道了声谢,然后抓起书包就往外冲。六班长说,“排长,要不要送她们一下,以防万一,反正咱们还有时间,”六班长考虑的细,一来好人做到底,安全第一,二来,排长好像认识她们似的,那就更得帮忙。

  孙国辉没说话,这几个丫头他都认识,虽然他不在乎她们的出身背景,但是既然碰上了,要是最后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他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了。六班长见他不反对,就跟周李做了手势,周李无声地点点头,拉着刚进门的小马和猴子追了出去。

  等孙国辉和六班长结完账找到小马他们,发现他们正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探头探脑,笑个不停。走过去一看,好嘛,那四个丫头正在翻墙,姿势实在称不上优雅。

  “怎么回事儿?”六班长问了一声,“班长,我们也不知道,跟着她们刚到学校门口,看见那站着一个女老师,大门也关上了,我就听见那个短头发的叫了一声半边天,然后就带着人跑到这边院墙,没说几句,就开始翻。”

  这边鲁佳正踩着叶想和林燕的肩膀努力往上爬呢,紧跑了半天还是晚了五分钟。刚到校门口就发现半边天守在那儿,她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要是从大门进去,她真敢不让你考试,所以只剩下翻墙了。

  偏偏这学校是部队的房子,院墙那叫一个高大,鲁佳身手还算不错,可她也不会飞檐走壁啊,更不用说娇小的小朱了。好不容易鲁佳攀上了墙,底下的叶想和林燕被她踩得是一身臭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鲁佳骑在墙上叫,林燕在下面蹦,想捞她的手,“哎,燕儿,快上来啊,叶子,你使劲……”她话没说完,就直愣愣地看着叶想她们身后,叶想她们以为被半边天逮到了,都吓了一跳,一回身,却看见饭馆里那几个兵正笑嘻嘻地站在她们身后。

  “同学,干吗不进大门?”六班长温和地问了一句,林燕一擦头上的汗,“来不及解释了,我们要是再不进去,就没法考试了。”六班长也没多问,挥了下手,小马和猴子一踩墙,“嗖”的一下就坐在了墙头上,鲁佳被他们夹在了中间,人都傻了。

  猴子笑呵呵地说,“周李,你把她们举上来,小马,你到墙那边接一下。”小马身子一歪,人已经利索地跳到了另一边,然后跟鲁佳说,“那个,你跳,我接着你。”

  鲁佳大咧咧地说,“我不用,你让开,”然后飞身一跳,人已经到了那边。这边周李小心翼翼地选择着身体部位把林燕和小朱举了上去,猴子同样小心地接过,然后又交给了那边的小马。

  叶想最后一个,正等着周李伸把手腾出来帮她,突然腰上一紧,人已经被举了起来,“啊,”她忍不住轻叫了一声。骑在墙头儿的猴子赶紧接住了她,翻过去的一刹那,叶想看见孙国辉收回的手,没来的及多想,自己已经被送了过去。

  小马见她们都过来了,对她们咧嘴一笑,调皮地敬了个礼,一个跳跃,腰部一用力,人已经从墙上翻了过去,猴子也没了踪影。“还看什么?”鲁佳拉了叶想一把,“就剩下十五分钟了,快跑吧!”说完,捡起扔在地上的书包就跑,林燕和小朱也跟着跑。

  叶想也要跑,就低头拿书包的功夫,发现自己的鞋带儿开了,赶紧蹲下系鞋带。忽然听见墙外那个小马笑嘻嘻地说,“排长,那个叫叶子的女孩儿,是不是你上次让小王送酵母片的那个女孩儿啊?”

  叶想愣了一下,他说什么?猴子也开口问,“你说什么呢?”已经跑了一段距离的鲁佳回头喊,“叶子,快点啊,你还磨蹭什么呢!!”叶想赶紧起身就跑,可脑中一直想着,送药的是他?

  痛苦的考试终于结束了,美妙的寒假终于到来了,当然,叶师长和叶妈妈也觉得很美妙,就在他们看到成绩册的那一刹那。说实在的,之前的叶想一直专注于跳舞,学习成绩就算是中等,可这回的叶想同学放了个小卫星,竟然考了个年级总分第三,排在她前面的就是林燕和邵炜。

  同学们倒没什么惊讶的,反正以前也不知道叶想学习好坏,可是父母尤其是叶妈妈,真的有些吃惊了。叶妈妈知道,这样的成绩是不可能通过作弊得来的,那就只能说明叶想同学确实进步了,夫妇俩人讨论的结果就是,因为叶想把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心事都放在了学习上,所以才有了如此长足的进步。

  叶师长现在更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英明的,简直可以用高瞻远瞩来形容,大院里没啥秘密,拿孩子来比较更是常有的事儿。所以当院儿里的战友,部下,干部家属都夸说,自己的女儿不但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也是顶呱呱,听说还会跳舞,你真是有福气的时候,连面子上的谦虚都省了的叶师长,那就是一个十足真金的“心里美”啊。不愧是我的女儿,真给老子争气!

  因为这件事,叶师长对叶想的态度也改变了不少,甚至听从叶妈妈的建议试图跟女儿“套近乎”,建立正常的父女关系,叶想见他们慢慢地接受了现在的自己,也放松了不少,话也多了一些。虽然到现在,她也弄不清,到底哪一年的自己是在做梦,也只能努力地面对现在了。

  有一次叶想无意间像从前那样,勒住父亲的脖子亲密地叫了一声老爸,然后吓了自己一跳,马上松了手。但是叶师长并没有说什么,就转身出去了,结果晚上妈妈悄声告诉自己,就因为这一声,叶师长红了眼圈儿。

  家庭危机暂时地消失了,最起码父母都很高兴自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就在叶想不死心,琢磨着要去城里看看自己原来住的地方,鲁佳她们跑了来。

  几个女孩儿挤在叶想的小床上,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原来是因为小朱的一个表姐在城里那边的麦当劳打工,听说现在还要招学生临时工,就打电话给小朱,问她去不去。小朱告诉了鲁佳她们,最后决定到叶想这儿来商量,大家当然要一起行动。

  说心里话叶想对去麦当劳打工一点兴趣也没有,以前又不是没干过,一个小时十块钱,刚开始还挺好玩,后来烤肉饼烤得她直恶心。但是去城里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故地重游”了,所以叶想表示没问题。

  麦当劳也是刚刚登陆北京不到两年,那时的分店远不像现在这样遍地开花,你要去打工,没关系还进不去呢,哪里像现在都是些大婶在店里忙碌。

  跟各自的父母说明情况之后,虽然这些军队领导对什么麦当劳,还是麦当娜的不太明白,但是孩子们愿意出去劳动挣钱还是要支持的,听说还管饭。反正就是白天干活,晚上也会回家来,大人们叮嘱了一下就同意了。

  鲁佳她们坐在公交车上那就是一路兴奋,连沉稳的林燕也是开心溢于言表,鲁佳还在说,这回要把汉堡吃个够。叶想心里苦笑,等你们被资产阶级二鬼子剥削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她有点心事,依然在想着怎么能去自己从前住的地方,还有父母工作的地方看看。

  高兴的时候时间过得都很快,叶想她们很快到了那家麦当劳店,人不少,在这个年代,这些玩意儿还是个新潮东西,有拖家带口来开洋荤的,也有小年轻来约会的,当然还是带孩子来吃的居多。

  小朱先去找了她那位表姐,然后跑出来说,表姐说了,让她们到后门去等,经理一会儿就出来面试一下看行不行,顺便谈一下工资。有生以来,第一次跟工资这两个字靠上边儿,女孩儿们心跳都加快了,除了叶想。

  被鲁佳拉着去了后门等,就听小朱和林燕在商讨怎么说,表姐说了,要会说话,才会给经理留下好印象,虽然她推荐了,成不成还得靠你们自己。“我们就问他要不要人手,怎么样?”林燕说,小朱犹豫了一下,提出自己的建议,“问他需不需要人帮忙比较好吧?叶子,你说呢?”

  “啊?”正在回忆着十年后这边是什么样子的叶想愣了一下,就说,“不用那么麻烦吧,直接就说,需不需要打工的不就行了。”一直没说话的鲁佳听她们叽喳个没完,就不耐烦地说,“你们真罗嗦,是打工的还是要人手,还不都一样。”

  刚说完这句话,一个披着件儿羽绒服的黑框眼镜男就推门走了出来,探头一看,就朝着女孩们走了过来。叶想一愣,心说这老兄怎么长得跟肯德基爷爷年轻时候似的,正胡思乱想着,就看见他正好停在了鲁佳的跟前,问,“你们就是小方说的那几个人?”

  原本镇定无比的鲁佳被他这么一问,突然紧张了起来,又记得小朱表姐说的要给领导留下好印象,赶紧堆笑问,“您是领导吧?”那眼镜笑着点点头,顺便挺了下胸,心说这几个女孩儿长得不错,可以留下。

  鲁佳飞快地扫了一眼叶想她们,刚才她们是怎么说的?对了,打工的,帮手,就咽了口吐沫问,“那个,领导,请问您这儿要不要打手?”四周顿时一片寂静,喧嚣远去,老树枯藤昏鸦……

  看着眼镜长大的嘴巴,叶想脑海中一片空白,某句广告词飘过,果然是“常常欢笑就在麦当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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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打架和打工

  屋里的几个人,同样黝黑的脸,也同样的年轻,可其中有个脸最黑的,叶想还是一眼认了出来,心里苦笑着想起了那个猩猩踩了猴子大便然后相亲相爱的笑话,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猿粪”?

  桌子上摆放着简单的一些酒菜,可桌上高高矮矮的绿瓶子可真不少,除了燕京就是二锅头。也不知道刚才说话的是哪个,这帘子被那流氓扯了下来,屋里的人也没什么反应,正夹菜的筷子不抖,碰着杯的接茬儿喝酒。

  叫吴哥的那小子也愣住了,他没想到屋里坐的竟然是几个兵,他家就在这附近的村子里,自然知道这边有驻军,心里不由的嘀咕了一下。当兵的一般都不会跟老百姓起冲突,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嘛,但今天这事儿自己不站在理上,要是真动起手来,估计吃亏的是自己。

  以前一哥们喝多了,借着酒劲去跟几个兵犯浑,刚开始连推带搡,当兵的都忍了,可最后两个嘴巴把人给打急了,一顿胖揍下来,那哥们连上门告状的勇气都没有了。人家班长说了,第一,这事是你挑的,挨揍活该;第二,老子最多就是脱了这身儿马甲,可要是真脱了,你小子就不是挨顿揍的事了。

  具体细节他也不肯讲,似乎一想起来就哆嗦,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警察去问,也只是一口咬定是自己弄伤的。出来后只跟姓吴的这小子说,这帮当兵的下手太黑太狠了,有事没事可千万别招惹他们。

  他之所以过来出头,是因为那小玉是自己早就看上的,可她一直不拿正眼儿看自己,就粘着那康军。今儿个难得求到自己头上来,听说对方又是四个漂亮小姑娘,这一箭俩鸟儿的好事儿不来的是傻子。

  可现在却扯出几个当兵的来,虽然都是黑了吧唧,长得跟老农民似的,但看挽起袖子露出来的肌肉,青筋暴起的大手,还有那眼神儿,一看就不是后勤兵,而是……吴哥打了个哆嗦,他开始打退堂鼓。

  “几个臭当兵的,少管闲事啊!吴哥,你到底管不管?!”这吴哥还没想好下台的台阶呢,小玉这一嗓子又一脚把他踢风口浪尖上来了。众目睽睽,他心里这个恨啊,心说怪不得姓康的不管你,你这娘们就是欠揍,一点眼力架儿都没有!

  鲁佳和林燕她们早就放松了下来,林燕甚至坐了回去,慢条斯理地开始吃剩下的面。屋里的气氛很尴尬,吴哥的脑门子开始出汗,眼睛滴溜乱转地想主意。

  孙国辉从吴哥把帘子扯下来开始就没抬过眼皮,拿着杯啤酒三口两口喝了下去,然后又是一杯,正想再倒一杯,就觉得一道目光针扎似的戳在他拿酒杯的那只手上。抬眼一看,叶想同学眼光里带着明显的不赞同,皱眉盯着他的手。

  手不自觉地收了回来,自个儿又纳闷儿,就算你是师长的女儿,你一小丫头管得着我喝酒吗。心里是这么想,可这手就是伸不出去,本来就有的烦躁情绪越发烧了上来。

  今天孙国辉之所以会来这小店吃饭,是因为前段演习在师部搞总结,英雄团和红二团的演习,以英雄团略占上风而告终,他所在的那个连表现良好,他带领的那个排,更是因为表现突出,受到了团部的集体嘉奖。

  可惜美中永远有不足,林晃那小子带着一个班,鬼使神差的差点摸进了团指挥所。要不是孙国辉带着人赶了回来,林政委差点被自己儿子活捉了去,要真是那样,英雄团可就出了大名了。可就是这样围追堵截,除了留下几个打死你我也不说的“烈士”外,林晃还是带着其他人溜了。

  事后,孙国辉听参谋们无意说了句,咱这么多人,怎么就没逮着那林小子呢,孙国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结果这事儿刚过去,家里的一封信,搞得他更心烦。

  今天来师部搞总结,团长他们自然是要陪师长政委们吃饭的,跟着孙国辉一起来的六班长心细,看出他心情不好,就借着得了嘉奖这个由头,撺掇着他请客吃饭,其实就是喝点酒散散心,反正林政委给了半天假呢。

  几个小战士自然是积极响应,排长心情不好,他们没有多少体会,可是一提吃饭喝酒那都是精神十足。孙国辉也没说啥,他是排长,手底下战士表现好,请客那就是应当的。一挥手,咱们走,心想着让那些烦心事都滚蛋。

  这附近也没太多饭馆,当兵的都爱吃辣,干脆找了间四川小馆子。一进去,战士小马四川话一摆,老乡见老乡,老板娘就让他们进了帘子里面,姑且算是个单间吧。

  吃到差不多的时候,一阵说笑声突然从帘子外面传了来,孙国辉心一动,他立刻就听出了叶想的声音。原本说说笑笑的几个战士也都安静了下来,竖着耳朵听帘子外面那些清脆好听的声音。

  外面的女孩儿笑,里面这几个小子也跟着无声的笑,孙国辉看着他们傻笑的样子,倒觉得有意思,心事也暂且抛在了脑后。六班长看他笑了,就美滋滋地嘬了一口二锅头,正想开口说话,就听见了叶想同学那番自然与社会规律的高论,忍不住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小马特天真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怕被帘外的女孩儿听到,要是她们不再说话那就糟了。

  就这样,本来帘里帘外的同志们心情都不错,可就有那不开眼的来破坏。从叶想礼貌地请他们起来,到最后鲁佳把小玉按倒在桌上,屋里的几个人一直在听着,那几个小兵更是不时地看着排长和班长的脸色,只要他们有一个表示,那立刻就冲出去英雄救美了。

  可惜直到最后,敌人都跑了,也没轮到他们出手,不免有点可惜。小马跟另一个叫猴子的兵交头接耳,“你说外面那几个妹子长得啥子样子喔,听声音水得很。”“听声音就水灵了,你小子什么逻辑,再说好看不好看我不晓得,不过听着够厉害的,”猴子咂舌,刚才小玉那声惨嚎,吓得正在吃花生米的他差点咬了舌头。

  “嗯哼,”六班长咳嗽了一声,两小兵赶紧闭上了嘴,偷偷瞟了一眼默不作声喝酒的孙国辉。小马和猴子,还有不喜欢说话的周李都是两年兵,但是个人军事素质超强,小马的四百米障碍,和猴子五公里越野,周礼的射击,那在师里都是叫得响的。但他们都很服孙国辉,原因很简单,不论做男人还是做军人,孙国辉都让人服气。

  六班长姓柳,成天笑咪咪的是个老好人,叫他的姓氏他还是个“六”班长,别人都玩笑说他的姓不好,这六班长就算是坐实了。他是个老志愿兵,军事素质呱呱叫,一直都说会给他提干做排长,可最后来的却是孙国辉,有人替他可惜,有人替他不服,可最后,他成了孙国辉最好的帮手。

  孙国辉虽然比他年轻,可军事素质比他只强不弱,要是比军事理论指挥,那他一个初中毕业生更是没得比,所以他是真心的服气这个年轻的排长。尽管他心里不是没有半点想法,但是孙国辉下到部队之后的表现,以及彼此之间的深入了解,也让他那点小疙瘩烟消云散了。

  本来以为事儿就这样了,可没想到方才在外面尖叫的那个女人竟然领了一群人又杀了回来,那小子一开口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儿,满嘴下流。小马他们顿时两眼放光,手掌张了又握,一看就是有架打,开始兴奋,只是因为领导没表示,不敢动而已。

  结果那吴哥越说越不像话,孙国辉眼睛一眯,心头火起,六班长心领神会,转头给小马做了个眼色,小马立刻扬着嗓子说了一句。不出所料,那流氓找了过来,一扯帘子,小马和猴子都高兴坏了,一来有架打,二来终于看见这几个女孩儿长什么样了,侦察兵的什么眼神,略微一扫就看了个通透,真漂亮,这架更得打了!

  就在几个兵作好准备在美女面前一展身手的时候,那叫吴哥两眼乱转却不动手了。兵们有点急,可这家伙除了嘴巴烂了点,也没干什么,要是现在冲上去给他一顿,那就犯了军纪了。好在有个比他们还着急的女人,那一嗓子吼的,那吴哥的脸都白了,兵们心里乐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说这边兵们心花朵朵开,就等着这帮子流氓送上门来挨揍,吴哥心里的算盘也在瞬间打好了。跟着他来的那些人都是一帮混子,要是这会儿自己下软蛋,那以后他也不用混了。可是就算逃跑他也得讲个策略不是,当混混头子可不光靠体力,头脑也是很重要的。

  想到这儿,吴哥咳嗽了一声,摆出一付混不吝的架势,“我说,你们这些个当兵的最好少管闲事,要是非伸手茬架,这儿活动不开,咱们外头练练!”他的逃跑计划很简单,先出门,这附近胡同多了,一会儿群架干起来一团乱,再想办法跑路就是了,总比被堵在这屋里好。

  小马同志笑了,特纯洁的笑,然后看着孙国辉,孙国辉看了一眼吴哥,吴哥腿都软了,心说这脸最黑的眼神怎么这么凶,跟要吃人似的,我又没调戏你老婆。吴哥用尽了身为一个混子头目最后的尊严,强挺着跟孙国辉对视而不是掉头就跑。

  六班长一笑,“那个小马,猴子,你们出去跟这位同志好好讲讲那个道理,记住啊,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晓得喽,保证完成任务,”小马笑眯眯地一个立正,猴子跟着,“来,来,这位同志,我们出去说,”说完挺客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玉没那么多想法,她就想扯着鲁佳她们的头发,然后抓花她们的脸好出口恶气。现在一看要出去,就想伸手去抓离她最近的叶想的头发,想把她也拽出去。

  她手一动,那吴哥蹿了过来,拉着她就往外走。他边往外走边回头,嘴里说的是,“好啊,别光说不练,出去谈就出去谈,咱们走。”心里说的是,“我X,幸好老子一直瞄着你,就知道你这女人得惹事,这要是你再闹出什么妖蛾子来,老子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小玉挣扎着被吴哥弄了出去,嘴里依旧是不干不净,小马跟猴子混不在乎地就要出门。“哎,同志,”叶想忍不住叫了一声,两小兵闻声站住,但都不太好意思盯着叶想看,也不说话。

  叶想挺担心的,虽然知道孙国辉厉害,强将手下肯定无弱兵,可外面毕竟是人多势众,这俩孩子看着还不到二十呢,生怕出什么事儿。“那个,你们能不打架最好别打,还有,小心点,还有,打不赢就赶紧进来,我们帮忙。”

  “噗”小马猴子还有鲁佳同时笑了出来,小马挠挠头,一咧嘴,“放心,就他那号儿嘞,我一只手就把他办了。”鲁佳则嬉笑着说,“叶子,你要怎么帮忙,跳孔雀舞吗?”叶想横了她一眼,心说又不是驱魔,我跳什么舞啊。不过要是真跳那什么孔雀舞,八成还真能吓懵一个两个的,估计跟鬼上身似的。

  鲁佳毫不在意叶想的白眼,特爽朗的一笑,“同志,谢谢了啊,”小马和猴子都红了脸,不敢再多说话,赶忙出去了。叶想忙走到窗前,那个女人正在和叫吴哥的大喊大叫,但是吴哥就是扯着她的胳膊不松手,小马和猴子走了过去,军资标准地站在了流氓们的对面。

  这小饭馆所在的街道比较偏,很少人经过,倒是没有围上来凑热闹的,隔着玻璃又有段距离,叶想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就觉得那些流氓脸上怪怪的,难道那个小马真的在用春风温暖他们?

  这个念头还在脑海中转着,突然这些人就动了起来,就好像电影中演的一样。挤在叶想身边的鲁佳大声叫好,林燕拉着小朱站在她俩身后垫着脚看,偶尔发出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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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的长得五大三粗的,笑得很猥琐,把几个女孩儿一点不拉的打量了个够,点头说,“不错,真不错!”然后对鲁佳她们说,“妞儿,今儿哥哥做主了啊,你们给我小玉妹妹好好道个歉,回头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哥哥带你们去玩好吃好的。”鲁佳虽然有点毛,可以一听他这流氓腔还是气坏了,“呸,个臭流氓,谁跟你一家人!”

  “哼哼,”流氓笑了,表情台词也和一般的流氓一样,毫无创新,“今儿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臭流氓!”他话音未落,布帘子里头忽然传出个四川口音,“臭流氓啥子样子喔,老子也么得见过,你们说要不要也出去见识一下哈。”

  流氓们立刻愤怒了,那个叫吴哥大踏步上了过去,嘴里骂骂咧咧的一把扯下了那个棉布帘子。叶想也跟着往里看去,刚才就想知道什么人在里面,为什么笑。

  蓝布帘子那么一扯,眼前顿时出现一片绿,正确地说,是几个穿着绿军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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