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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
发表于 2008-7-30 1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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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之舞(十四 问罪)
"你到底依靠谁,才背叛我呢?"
--《旧约·列王记下 18:20》
1420年 意大利 那不勒斯
亚里桑德罗跪在自己的屋子里,紧紧关闭着门窗,他手腕上缠着十字架,对着放在面前的《圣经》,不
停地忏悔着自己的罪孽。
海战结束了,阿坚多罗失败了。但是在那场死神的盛宴中,金发的神父很清楚地看到他心目中曾经的纤
弱少年成为了令人畏惧的统帅。帕尼诺和从前不一样了,可在指挥室的两个人拥抱的那一刻让亚里桑德
罗感觉,他们从来没有如此接近过。
神父的手上还残留着那头红铜色长发的触感,每当他回味这感觉,一种异样的冲动就会布满他的全身。
这让亚里桑德罗感到更加惊恐,他费尽心机要摆脱这些,却好像没有效果,只有当他为阿坚多罗的未来
担心时,那冲动才会减弱一些,但神父发现,这还是让他的思维围绕在那个男人的身上:他必须用更加
有效的方法来驱除心底的邪念,而光靠向上帝祈祷是不够的。
亚里桑德罗脱下粗糙的长袍,把单薄的上身赤裸在灯光下。青白色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瘀痕,特
别是双臂上指甲留下的掐伤,已经凝结成了黑色的血口。
神父颤抖着拿起了一根短短的马鞭,这是他请一个士兵给他的,听说这玩意儿抽在身上会很痛。
他把十字架戴回脖子上,然后闭上眼睛,右手挥动鞭子抽打在自己的背上。
"啪"的一声,皮肤好像被撕裂了一样,剧痛立刻传到全身。亚里桑德罗动了一下,似乎感觉自己心底
有一瞬间的空白,那张始终浮现出来的俊美面孔也被打散了。他欣慰地微笑着,然后鼓起勇气又给了自
己一鞭。
疼痛铺天盖地地袭来,金发的青年用左手紧紧抓住地上的长袍,咬着牙。皮鞭一下又一下地在他背上制
造出红色的伤痕,也一次次把他心底熟悉的脸打碎。亚里桑德罗看着那些碎片以飞快的速度重新聚合起
来,而自己又像疯子一样把它再击碎。
忘了他吧,忘了那个人!他对自己说:你不能犯罪,亚里桑德罗!对自己亲如兄弟的人绝对不能有肮脏
的感情和欲望。帕尼诺承受过那些污秽的罪行,他不会再忍受你对他的邪念。服从上帝的律法吧,亚里
桑德罗,你怎么能违背天上的父?你发过誓要纯洁地侍奉他,你要用你的行为来赞美他!他所鄙视的罪
孽,他所诅咒的恶德,怎么能出现在你的身上?
皮鞭在空气中发出尖锐的声音,汗水浸湿了神父美丽的金发,当挥动鞭子的手都酸痛了以后,他停下来
,几乎瘫在地上。他整个背部都痛得麻木了,好像有人在上边点着了火,每一寸皮肤都在燃烧。可是亚
里桑德罗在意的却不是这个,他悲哀地发现,当自己停下动作以后,帕尼诺的面孔依旧清晰地出现在脑
海中。
"上帝啊......"神父把头放在《圣经》上,喃喃地祈求,"请救救我吧,救救我......我迷路了,我需要
您......请不要抛弃我,即便是我犯下了罪,请不要抛弃我......"
过了很久,敲门声打断了修士的祷告。他回过神,把皮鞭塞到床下,然后穿好长袍。当粗羊毛布料摩擦
到背后的伤口时,他忍不住发出了呻吟。
"神父,您在吗?"佛朗西斯科在外面叫到。
"是的,请稍等。"亚里桑德罗擦擦脸上的汗水,努力做出最正常的表情,然后打开了门。
脖子粗短的青年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他:"您怎么了,神父,脸色真难看。"
亚里桑德罗尴尬地笑笑:"哦,大概是晕船的后遗症,我今天一点儿东西也没吃。"
"您得爱护好身体,或许这个时候回佛罗伦萨疗养一下也好。"
"什么?"金发的青年微微诧异地皱了皱眉头,"我不懂您的意思。"
"哦,是这样。"佛朗西斯科解释道,"那不勒斯这边我们可能呆不下去了,得去米兰。阿坚多罗告诉
我,可以先把您送回家。"
"他......也会去吗?"
"阿坚多罗让我们先走,他会留下来处理完最后一些问题。"栗色头发的男人笑了笑,"别担心,神父
,他很快就回到米兰跟我汇合,那个时候您也可以过来。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希望您能收拾一下,咱们
尽快动身。"
亚里桑德罗愣在原地,勉强点了点头:"啊......好的......谢谢你。"
"晚安,神父,好好休息。"
"晚安。"
金发的青年目送步兵队长离开,慢慢关上门。
回佛罗伦萨,这意味着他将跟阿坚多罗分开一段时间。当然了,在那不勒斯失势后,留在这里确实没有
什么意义,对于雇佣兵们来说,只有给军饷的地方才是好地方。
亚里桑德罗拿出床下的鞭子,看着上面的血丝--离开帕尼诺吗?或许这是上帝的安排,他听见了他的祈
祷。在修士发现自己无法忘记那头红铜色的长发时,慈悲的主给了他一次离开的机会,或许这会让他清
醒,那些如同蔓藤一样滋长的东西在离开可以催生的土壤以后,也会逐渐枯萎......
就这样吧,暂时离开他!亚里桑德罗想,当他们再见面的时候,自己一定能把帕尼诺当成单纯的朋友...
...
当风吹开窗户的那一刹那,阿尔方索突然惊醒了。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房间里黑洞洞的,蜡烛燃烧完之后残留下淡淡的焦臭,与瓶子里的花香混合后,让
人感觉更燥热。
黑发的国王坐起身来,流动的空气擦过赤裸的皮肤,让他浑身的肌肉都在警觉地收缩--房间里有不速之
客,而且正在看着他。
阿尔方索的眼睛在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之后,很快发现了窗户旁边的黑影。那人用头巾包着脸,一动不动
地站在原地,沉默着。
"如果你有事,朋友,应该请求在白天晋见我。"国王悄悄摸到了枕头下面的匕首。
那个人轻轻一笑,揭开了头巾:"我不认为我们的关系疏远到了那样的程度,陛下。"
阿尔方索愣了一秒,随即辨认出了那美丽的红铜色头颅,一张白皙的面孔在黑色的空间中浮现出来,像
个幽灵。
这幽灵带着诡异的微笑在国王的床脚上坐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陛下?您不认识我了?还是
说......您发现我还跟从前一样精神,所以觉得有些失望?"
阿尔方索的手并没有离开匕首,却把身子缓缓地靠在了枕头上。"噢,不,阿坚多罗,"他懒洋洋地说
道,"我很高兴你半夜爬上我的床,任何男人都会为此会欣喜若狂的!"
"看起来虽然只有一次,可是您对我的身体相当满意啊,陛下。"
"我得说,那是我尝过的最甜的苹果。"
"我非常荣幸,陛下......能让您看得上眼可不容易......"红铜色头发的青年扔掉了厚重的外套,用膝盖
和手支撑着柔软的身体朝床上的男人爬了过去,他的声音中仿佛含着**一般,低沉而沙哑。阿尔方索
的手指清晰地感觉到了匕首柄上的花纹,但并没有想把它架到这个青年的脖子上。
"陛下......"修长的手指像蛇一样抚摸着国王的皮肤,慢慢地移动着,"告诉我......您为什么要这样对
我......"
"你在说什么,宝贝儿?"
"装傻太不明智了,陛下,您知道我的意思:我的失利不都是因为您吗?您的舰队劫走了属于我的战果
。"
"阿坚多罗,公平一点;你的诱敌计划失败了,所以我才必须挽救那不勒斯。"
红发青年的手指已经停在了男人的脖子上,他咯咯地笑起来:"撒谎!陛下,我很清楚法国人的脑子有
多蠢,他们怎么可能看穿我的计划?况且我还牺牲了那么多士兵......没有人会把戏演得比我更好了!他
们不上当,而您又出现得这么巧,傻瓜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说看你的解释!"
"您背叛了我们的约定,陛下!您--一定是您--把我的计划透露给了法国人,对不对?然后趁着我打好
的基础,调集您的舰队,逼王座上的娼妇立您为继承人!那不勒斯终于落到了您的手里,我该怎么祝贺
您呢,陛下?"。
阿尔方索笑了:"你猜得太离谱了,我亲爱的阿坚多罗。我有必要毁掉你这样重要的盟友吗?"
"绝对有必要!"红发青年掐住了他的脖子,"陛下,我当时就想明白了。您从一开始就布置好了,如
果要粉碎乔安娜最后的武力依靠,那我就该被牺牲掉!那个女人总是举棋不定,所以您只留给她一条路
。"
"你认为即使我去告诉法国人这计策,他们也会相信?"
"为什么要您来说?您可以通过别人啊......乌尔塞斯侯爵怎么样?他应该是最可靠的人选!"
阿尔方索觉得脖子上有些刺痛,却仍旧没动。
"您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陛下。"阿坚多罗用指甲在他皮肤上恶意地划开了一条条血痕,"不过我
还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法国人会那么快就得知了这个计划,他们不是还在海上吗?而那不勒斯都封港了
,怎么给他们传递这个消息呢?"
室内寂静了很久,阿尔方索终于笑了起来,宽阔的胸膛贴着红发青年的身体传来了震动。"哦,这个啊
......"他故意顿了一下,"事实上,那位可敬的侯爵养了一只非常聪明能干的隼呢!"
阿坚多罗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几乎要剜出这个男人的肉:"你竟然真的背叛我!陛下,你太可恶了
!我说过我不想跟你争这个王国,你还是不相信吧?告诉我,陛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在红发青年愤慨质问的间隙,阿尔方索猛地一个翻身压住他,强健有力的双腿牢牢地夹住了他的下半
身,锋利的匕首飞快地贴上他的脖子上。冰凉的金属立刻制止了雇佣兵首领的挣扎,他扼在国王喉咙上
的双手松开了,缓缓放在床上。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在房间里显得非常清晰。
国王笑了:"很抱歉这样对你,阿坚多罗。不过你的情绪太激动了,我害怕你会突然扭断我的脖子。"
"如果我真想这样做刚才已经动手了。"
"是的......所以我现在也不会伤害你。"
阿坚多罗冷冷地哼了一声:"我不会再对您的话当真了,陛下......我现在无法反抗,您可以告诉我:为
什么会改变主意,为什么要那样做!"
"你到现在还是不会用乞求的口气说话啊,"阿尔方索在黑暗中弯起了嘴角,另一只手则探进了身下人
的衣服里,细细地抚摸着一条条凸起或凹陷的疤痕。细致的皮肤仿佛紧缩了一下,然后微微地颤抖。
阿尔方索叹了口气:"好多的伤,阿坚多罗......我可以想见你为了取得今天的地位付出了多少努力。我
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你不想得到那不勒斯!"
雇佣兵首领有些惊讶地哼了一声,黑发男人把大手停在了他心脏的位置上。
"不过正是如此我才更担心!"他重重地在那里按了一下,"一个人如果对近在眼前的权势和地位都缺
乏野心,而他又不是一个平庸的人,那么他的想法就让人怀疑了:要么他在等待更大的目标,要么......
他就是藏着诡秘的祸心!而你,阿坚多罗,你的身体告诉我你经历了恐怖的过去,你也能够承受非同一
般的羞辱,区区那不勒斯的陆军统帅绝对不是你想要的!你不会这样臣服于我!"
红铜色头发的青年嘲笑道:"陛下,您在害怕?"
"哦,当然不是!"阿尔方索用匕首刮了刮那个青年的脖子,"确切的说我是不想让你在最关键的时候
失控,一个变数会让很多事情都失败!我要的是一个自己完全了解、完全掌握的盟友!"
阿坚多罗冷笑起来:"征服!陛下,这是征服!你以为我是你胯下的马?"
"我最信任的就是我的战马!"国王把手从这个男人的衣服里拿了出来,抓住他漂亮的长发,"你应该
坦率地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的,绝对不会吝惜!你要试着先信任我,就像信任你那位
金发的教士。"
他身下的人倒抽了一口气:"您已经暗地里查过我了,对吗?"
"你的过去是个谜,我亲爱的的阿坚多罗,这不能不让我怀疑。你对亚里桑德罗神父的态度就像在小心
翼翼地保护东方瓷器,所以我猜想你们的交情也许会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是在佛罗伦萨他的家里,还
是在安科那的鲁瓦托斯修道院?或许我去问问他,就能够知道你身上的旧伤是从哪儿来的。"
最后的两句话让红铜色头发的青年浑身冰冷,背后的伤口却变得异常灼热,他急促地喘息着,突然使出
全身力气抓住了阿尔方索的手臂,掌心湿滑而冰冷。这个时候阿尔方索有一种感觉:自己终于触摸到了
这个人的心底。
"我尊贵的陛下啊,"阿坚多罗用死人般平静的口气说道,"真是遗憾......看来我确实从一开始就低估
了您,我真幼稚,居然把狮子当成了猫。您想知道我的过去,对吗?"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愿意告诉我。"
"不,陛下。虽然那是一段可怕的记忆,但是我一直都牢牢地记在心底,我不介意现在告诉您。从哪儿
开始说呢......噢,对了,您知道波伦亚的裴波利家族吗?"
国王费力地在脑子里想了想:"有印象,他们曾经显赫过--但是据说几年前就已经没人了。"
"对,所有的人都认为那个家族全死光了!"阿坚多罗笑起来,"不过,我的本名就叫做费迪南德·裴
波利,是这个家族的最后一个成员。"
阿尔方索虽然没有叫出来,手却还是抖了一下。
"很惊讶吧,陛下?"红铜色头发的青年笑了起来,"在这个世界上,或许除了上帝和一个干尸般的主
教,你是第三个知道这秘密的人了。我的家在1414年就被拉斯迪拉斯的军队毁掉了,他们强暴了我的母
亲,割断了她的喉咙;他们把我的父亲和哥哥杀死,弄断了我的手臂;他们抢走所有值钱的东西,放火
烧掉我们的房子。如果不是我晕过去以后被忠心的乳母救走,或许您永远都不会见到我了。"
"你说得太可怕了,阿坚多罗。可是,据我所知那不勒斯的军队很快就撤退了,你如果幸存下来了,应
该继承裴波利家族的所有财产,而不是出来的当雇佣兵。"
阿坚多罗大笑起来:"赞美上帝吧,陛下,赞美他虔诚的奴仆卡贝斯主教,那个老恶棍,他趁着我神志
不清的时候害死了我的乳母,用裴波利家族的所有土地换取了枢机主教的地位。然后他把我送到了安科
那的鲁瓦托斯修道院,在那里......在那里......我成了二十七个修道士公用的......**......"
黑发的国王的胸口突然堵住了,随即感到手臂上一阵刺痛,然后有温热的东西流过皮肤--红发青年把他
抓伤了!阿尔方索胃部难受起来,却没有甩开这个男人。
"您不知道吧?"雇佣兵首领轻轻地仰起头,"陛下,我当时只有13岁,却每天都得陪男人睡觉......
那位圣洁的院长,他总是一边向我挥动鞭子,一边干我--"
"够了!"阿尔方索忍不住别开脸,一只手攥成了拳头。
红铜色头发的青年松开了国王的手臂,指尖爬上了他宽阔的额头:"您在出汗。怎么了?感到恶心?"
黑发的国王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捉住了青年的手:"告诉我,修道院的那场大火是不是你放的
?"
"Per amorem dei ! Intelligisne, amice?(注1)"阿坚多罗微笑道,"我把他们送到主的身边去,
这是最好的报答!"
"那年你应该才15岁......"
"陛下,我从六年前开始就是从地狱里爬出的魔鬼了。"
即使是在黑暗中,阿尔方索似乎也可以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泛出了血一样的鲜红,那眼神让他觉得后
背发凉。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看起来你的目标比我想象的还要疯狂,阿坚多罗......你要报复那不勒
斯,甚至是......"国王把最后一个词咽了下去。
红铜色头发的青年的声音中充满了怨毒:"您不会明白那种感觉,陛下,我母亲直到临死前还在呼唤上
帝的名字......而他的教会,却让我变成了这样......"
"看来我无法说服你了,对吗?"
"您也没有那样的资格!"阿坚多罗尖刻地嘲笑到,"陛下,如果您不想让我惹出更大的麻烦,最好现
在就杀了我。"
阿尔方索把这个人的手放在了唇边,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儿。他放开美貌的青年,撑起了身子。"走吧
,"他坐在床边,朝窗户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要离开那不勒斯,对吗?我现在不想阻拦你。"
雇佣兵首领从床上站起来,笑道:"在我走出这间屋子前,您都有反悔的机会,陛下。"
黑发的国王把匕首插回皮鞘中,塞到枕头底下:"我亲爱的阿坚多罗,你知道我的父亲吗?卡斯蒂利亚
胡安二世的儿子,伟大的费迪南德(注2),从他开始西西里和阿拉贡成为了一个王国。是他教会了我
作为国王怎样从土地上获取最大的快乐,他也告诉了我,怎样去拥有一个足够分量的对手,这跟征服土
地比起来,会更加有趣。"
阿坚多罗一边重新缠好头巾,一边咯咯地笑道:"您会后悔的,陛下。"
阿尔方索深刻的脸部轮廓却在这个时候悄悄地变得柔和起来,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红铜色头发的青年
像猫一样灵巧地从来的地方翻了出去。
房间里又回归寂静,只是凌乱的床上好像还残留着那个人身上的味道。阿尔方索伸直了双臂仰躺下去,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似乎还从来没有此刻这样的感觉:一种强烈的想要拥有一个人的感觉!
不过--红铜色头发的撒旦......其实在你的心底还是住着天使的吧?
在杀死那二十七个神父的时候,你放过了第二十八个,因为他是唯一善待你的人吗?
阿尔方索的脑子里闪过那个金发神父模糊的影子,他几乎可以肯定阿坚多罗没有把真相告诉亚里桑德罗
,因为那个善良到无垢的人不能接触到这么肮脏的现实。他的存在让阿坚多罗可以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光
明的东西,因此红铜色头发的青年才更珍惜他。
"我们才是同一种人,阿坚多罗。"黑发的国王轻柔地抚摸着手臂上深深的伤口,"成为我的吧,否则
呆在那个人身边做罪恶的事,只会让你越来越自卑,越来越憎恶自己......"
秋天来临了,炎热的夏季完全成为了过去,再没有酷热来折磨亚平宁半岛的居民。而那不勒斯的局势也
慢慢地稳定了下来。
在半个月前法国人的武力威胁被阿尔方索解除以后,乔安娜二世勉强放下了心。她对阿坚多罗·斯福查
还有一些恼怒,因为他的失败让她害怕得差点逃离皇宫,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想出惩罚的措施,那位"陆
军统帅"、"伯爵大人"竟然已经不辞而别了。
先是佛朗西斯科率领一部分军队开赴米兰,但是这并没引起她的注意,因为作为儿子和属下去帮助自己
的父亲无可指责,而且她简单的脑子也从未注意过雇佣兵的行动。但是在几天前,阿坚多罗竟然无声无
息地也把一个个小队调离驻地,扬长而去,那不勒斯的军队立刻解体了,防守顿时变成了空壳。
廷臣们惊恐万状,生怕这个时候法国人卷土重来,幸好阿尔方索及时从舰队中抽出了士兵补充进来,重
新稳定了局势。
雇佣兵的势力就这样被西班牙人顶替了,幸好也没有发生大的动乱,所以乔安娜二世对此非常满意。她
觉得自己立的这个继承人还是比较符合自己的心意,他的武力足够强大,可以对抗法国人,而且很干练
,能帮助她控制局势;如果说有什么不满,或许就是这个男人太过于聪明,他善于利用局势。最好的例
子就是:阿坚多罗在海战失利的时候,黑发国王明明已经调来了自己的舰队,但还是在她确立了他继承
人的身份以后才正式出兵。这让女王心底隐约有些担心,害怕这个男人将来会更加难以控制。
当然这样的焦虑并没有在她脑子里占据比一顿午饭更长的时间,她刚刚从战争的威胁中走出来,也拒绝
想那些更遥远的事情。
对于阿坚多罗的突然离去,还有一个人更加暴跳如雷,那就是财政大臣乌尔塞斯侯爵。
他的"侄女"在战前偷偷地和贴身使女一起去了阿坚多罗的营地,还一起上了战场,这让他担心得要死
。虽然有人提前告诉他,贝娜里斯已经和那个红铜色头发的男人结婚了,但他始终不愿意相信。没想到
当她回来以后,居然亲口确认了。侯爵大人在气愤之余,绝望地发现这件事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而且
他更担心的是,如果阿坚多罗发现是他给法国人传递情报,会进行怎样的报复。即使有阿尔方索承诺的
保护,可是这个小胡子的贵族知道阿坚多罗有多疯狂,所以他也没有过分地要求"侄女"回到他的城堡
,只是拒绝给她祝福。
可没有想到,那个雇佣兵首领居然会带着贝娜丽斯就这样离开了那不勒斯,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侯爵不
敢给阿尔方索或者乔安娜二世任何负面的进言,他担心这会给自己的孩子带来灾难,只好闷闷地暗地里
生气。
1420年10月,阿尔方索在乔安娜二世和其他人的祝福下,开始率领舰队扫除路易在第勒尼安海的势力,
确保那不勒斯的安全。于是从夏季开始就弥漫在这个王国中的紧张气氛慢慢消除了,这场权力的争夺似
乎以阿尔方索的胜利而告终。
那个在争夺中失败的雇佣兵首领把自己的队伍带到了米兰,然后就神秘地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和他的
妻子去了哪里。佛朗西斯科·斯福查成了这支雇佣兵队伍的新首领,他和他的父亲亚科波·斯福查开始
全力为米兰公爵菲利普·马利亚·威斯康蒂效力,渐渐又在那个城邦成为了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并且
渗透到了宫廷中......
直到1420年底,在刚刚渡过了圣诞节的佛罗伦萨,那个红铜色头发的男人却突然出现在了阿尔比齐家族
的私人礼拜堂里,而这个时候,阿拉贡的阿尔方索抵达科西嘉岛的巴斯提亚。他的舰队正节节取胜,把
法国人往他们的老家赶。他在那里让舰队稍作休整,并且迎接新年的到来。但是他却不知道,当他和部
下共享甜酒、煎干酪、烤兔肉、酒腌鸽肉和胡椒汁羊肉的时候,阿坚多罗却在另一个清冷的地方告诉了
亚里桑德罗自己的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让金发的神父大惊失色,也将把黑发国王的未来带入他不可预知的深渊......
注1:拉丁文--为了爱戴上帝!朋友,你懂吗?
注2:费迪南德一世,1412年-1416年在位
(上部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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