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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妹
唐括石哥平时很少到宫里来,她喜欢清静,讨厌宫中的繁琐礼节和虚情假意。她拜过寿之后,胡乱饮了两杯酒,便要离席。侍女习撚见石哥出来,忙上前搀扶:“夫人,这么早离席,怕不好吧?”
??石哥说:“我不喜欢那些繁琐的礼节和虚情假意的客套,到姐姐宫中清静清静,我们姐俩儿好久没见面了,等她回来,好好说说知心话。”
??二人来到明德宫。众宫女一见便跪下:“奴婢拜见夫人!”
??“罢啦。”石哥摆摆手,可是宫女们却不起来,趴在地上磕三个响头,齐声说:“奴婢祝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石哥笑着对习撚说:“看我都忘了,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可不,我也光想着娘娘的生日了。”,习撚也急忙下拜,“奴婢给夫人拜寿了!”
??“你忙什么?”石哥嗔道,“你们老爷在家一定会准备好寿宴等着我们,你回去再拜也不迟。还是先给她们赏钱吧!”
??习撚给众宫女散发赏钱。众宫女谢过之后都退下了,小宫女阿索过来看茶。
??石哥说:“你也下去吧,我自个儿在这儿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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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亮入厕出来。药师奴问:“皇上,还回宴席上去吗?”
??完颜亮说:“不去了,朕不在,她们还随便点儿,让她们闹去罢。”
??“那么回寝宫?”
??“到贵妃宫里去吧。朕累了,到那儿歇歇。”
??药师奴对随从的小底说:“摆驾明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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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宫里,唐括石哥正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皇上驾到!”她慌忙起身,整整衣服、头发,便跪在地上接驾。
??完颜亮以为是定哥,笑道:“哈哈,那边宴席歌舞还没散,你这寿星老就跑回来躲清静了?”
??石哥知道他弄错了,忙说:“启禀皇上,奴家是贵妃之妹唐括石哥。”
??“唐括石哥?”完颜亮一怔,心想:“对,是唐括石哥,方才在寿宴上她给贵妃拜寿了。”他从未仔细看过石哥,今日一见,果然长得几乎和定哥一模一样,便觉有趣,再仔细端详,发现石哥恬静高雅,超凡脱俗,这种气质不但定哥没有,宫中的嫔妃也没有。那些嫔妃只知道涂脂抹粉,穿金挂银,艳丽固然艳丽,却俗不可耐。他心里一喜欢,便想借着酒劲和她开个玩笑。他凑到石哥跟前笑嘻嘻地说:“想不到石哥妹子这么标致!来来来,陪朕喝杯酒,朕赏你几朵金花戴。”
??石哥一脸严肃地站起来,后退几步:“请皇上尊重,奴家是有夫之人。”
??完颜亮没想到石哥会卷他面子,有些不悦:“知道你是有夫之人,那又怎么样?你丈夫不是秘书监完颜文吗?”
??“正是。”石哥正色答道。
??“他比朕美?”
??“他怎能和皇上相比。”
??“他可有朕之才华?”
??“他只是个平庸之人。”
??“既然如此”,完颜亮又往前凑凑:“你何必守着他?可惜了你这花容月貌。不如进宫做朕的妃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石哥气得发抖,但还强忍着说:“启禀皇上,奴的丈夫虽然是个平庸之辈,但与奴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奴只求夫妻恩爱,不图富贵荣华。”
??完颜亮本来只是借酒劲和她开开玩笑,不想她这么认真,而且竟敢藐视皇上,他的自尊心受到挫伤,赌气地说:“完颜文算什么?难道堂堂一国之君还不如个秘书监?朕明天就传旨,叫完颜文把你献给朕,他敢不献?”
??石哥暗骂:“混蛋!”但脸上还得强挂着笑,“皇上是开玩笑呢,皇上怎能夺大臣之妻!”
??完颜亮哈哈大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人都是朕的子民。完颜文有这么漂亮的妻子,不献给他的君主,他就是不忠、不孝!”
??石哥又气又急,不禁流下泪来:“我去告诉姐姐!”她转身欲走,完颜亮上前往回拽,两人正撕扯中,定哥挑帘进来,见此情景,以为石哥在和皇上调情,上前“啪”的一巴掌打在石哥脸上。石哥和完颜亮都一愣,只见定哥满脸怒气,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他们知道她误会了,石哥羞得满脸通红,哭着跑了出去。完颜亮也觉得尴尬,讪讪地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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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哥满怀怒气回到家里,完颜文在家门口迎接:“夫人回来了?”伸手扶石哥下车。石哥没吱声,径直走到屋里。完颜文跟在后面问:“夫人为何不高兴?遇到什么事儿了吗?”石哥忍不住哇地哭出声来。
??完颜文急着问:“夫人受委屈了?快说说,是谁欺负你了。”
??石哥哽咽不能语。
??完颜文问习撚:“怎么回事儿?”
??习撚说:“姑爷不问也罢。”
??“为什么?”完颜文不解地追问。
??“没什么,夫人只是心情不好。”习撚搪塞着。
??“夫人哭得这么伤心,难道只是心情不好?”完颜文不相信,一定要问个究竟:“习撚,你说夫人为什么心情不好?她出门时,还高高兴兴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心情就不好了?快说,是谁欺负了夫人?”
??“说了您又能怎样?”习撚忍不住了,告诉他,“是皇上,是皇上欺负了夫人。”
??“皇上?”完颜文愕然无语。
??“没什么,是皇上和我开个玩笑。”石哥怕他生气,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唉!我当什么事呢,”完颜文长舒一口气,怪嗔道,“他虽然是皇上,但和你也是姐夫小姨子,开个玩笑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值得你哭成这样?”
??“我是想念姐姐。想起姐姐住在深宫,我们姐妹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我是不忍和姐姐分手才哭的。”
??石哥解释得合情入理,完颜文释然了:“哦,是呀。你们姐妹从小在一起,从未分离过。现如今常年不能见面,难免要伤心。夫人,待我给你吹奏几支欢快的乐曲,你的心情就会好些。”
??石哥点点头:“好吧!”
??完颜文拿出笛子吹奏起来,在悠扬乐曲声中,石哥渐渐开朗起来,终于破涕为笑。
??完颜文说:“夫人,寿筵早已摆好,请夫人入座,待下官与夫人贺寿。”
??石哥入座。完颜文举杯贺道:“祝夫人福寿绵长。”众家奴一齐跪在地上叩头拜贺:“祝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石哥这才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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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哥生日
晚上,定哥仍然坐着生气,贵儿劝她吃饭,她不吃,劝她睡觉,她不睡。完颜亮知道定哥生气,从若瑶池回来,连饭也没吃,就来看望定哥。他想给定哥一个惊喜,来到宫门,没叫小底通报就悄悄走进来:“怎么,还生朕的气呢?”
??“哎,皇上来了”,贵儿急忙叩拜,“皇上吉祥!”
??完颜亮满面含笑,说:“朕来看看你们主子气成什么样了。”
??“可不,气得一天没吃饭了。”贵儿说。
??完颜亮近前,拍着定哥的肩膀说:“可不能这么糟蹋自己。你要是饿瘦了,变老了,变丑了,朕就真的不喜欢你了。”
??定哥一扭脸,撅着嘴说:“不喜欢就不喜欢,谁稀罕!”
??“不稀罕还气成这样?”完颜亮劝道,“定哥,你到宫里这么多日子了,应该懂得宫里的规矩,朕是皇上,那么多的妃子,朕不能都不答理吧?今个儿,是淑妃的生日,朕能不去庆贺庆贺吗?何况,淑妃的哥哥是骠骑大将军,朕伐宋还用得着他,朕不能太冷落了她。”
??“那就该冷落我?”定哥嘴虽然还很硬,但心里的气早已消了大半了。
??“你是贵妃,更不该冷落。”完颜亮抚慰道,“赶明个儿,你过生日,朕为你大张旗鼓,好好庆贺一番!”
??定哥娇嗔地一笑:“那,我要皇上陪我一整天!”
??“好,好!”完颜亮也笑了,“一整天就一整天!朕也不上朝了,也不办公了,专门来陪朕的爱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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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哥生日这天,一清早,小底们便把玉华楼装扮一新。于楼中央设御案,上设八宝盘龙御座,左右各置绣墩一个。楼左设丝竹,楼右设歌姬,厅中设数十个客桌。
??完颜亮携定哥入座,众嫔妃、女眷及百官命妇,纷纷前来给定哥贺寿。在一片“万福”声中,定哥含笑致谢。
??萧淑妃也送上贺礼,并施礼道:“贵妃娘娘万福,祝贵妃娘娘寿比南山。”
??定哥还嫉恨她与完颜亮同坐七宝辇的事,没有还礼,只是骄傲地笑了笑,而阿里虎过来贺寿时,她却伸出双手搀扶:“多谢妹妹,赶明个儿妹妹过生日,可要告诉姐姐哟,姐姐一定前去祝贺啊。”
??“多谢贵妃抬爱。”阿里虎连忙道谢。
??站在一旁的萧淑妃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这不是眼珠不叫眼珠——眼仁(演人儿)吗?她狠狠地朝地上吐口吐沫:“呸!得意忘形。”
??“小声点儿。”阿里虎急忙拉着萧淑妃回到座位,轻声说,“人家不是正得宠嘛。”
??“有她失宠的时候,到那时,我看她还怎么得意。”萧淑妃气愤地说。
??唐括石哥也来拜寿了,她先在一旁静静的坐着,等嫔妃、女眷和百官命妇们都礼拜完了,才上前跪拜:“小妹石哥给贵妃娘娘拜寿,祝娘娘寿比南山。”
??定哥多日没见到妹妹了,她眼圈一红,忙把石哥扶起。
??阿里虎在一旁惊讶地说:“这是贵妃的妹妹吧?这姐俩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萧淑妃也说:“我看这妹妹可稳当多了,哪像她那么张狂。”
??上寿礼毕。药师奴过来问:“皇上,可以开宴了吗?”
??完颜亮说:“今个儿,贵妃是主人,去请示贵妃。”
??“遵旨。”药师奴又转向定哥:“贵妃娘娘,可否开宴,请娘娘示下。”
??定哥受宠若惊,脸微微一红,轻声说:“那就开宴吧。”
??药师奴一声“传旨开宴!”内监小底、宫女顿时忙碌起来,拿杯摆盘,进酒列肴,霎时,珍馐百味,极水陆之盛。
??只听楼左筝竽琵琶同响,笙箫玉笛合奏。楼右歌声齐起。这是从宋掳来的乐器和乐师、歌女。演奏的也是宋乐。歌词是:“四海太平,吾皇之功,群臣对扬,诞受鸿名,霞觞琼腴,君王乐岂,皇天垂休,万寿无极!”
??“哎,等等,”一乐师说,“这好象是皇上祝寿曲,今天唱,怕不合适吧?”
??另一乐师说:“不合适也没办法,哪有为妃子祝寿的曲子呀。”
??有个老乐师有经验,他说:“别担心,他们金人没几个懂宋乐的,只要热闹好听,谁能计较歌词的意思。”
??“那咱们就演奏?要是演出事儿来,可有咱们好瞧的了。”先前那位乐师有点儿担心。
??“放心,出不了事儿。”老乐师说。
??“那就演奏起来!”众乐师拿起乐器演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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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至半酣,完颜亮起身说:“爱妃,朕去更衣。”
??定哥说:“皇上请便。”
??完颜亮临走嘱咐道:“别忘了到太后和皇后那儿去谢恩。”
??定哥点点头。
??散席后,定哥亲自到太后和皇后处谢恩。大氏说了几句客套话,还赏她个玉如意,作为生日贺礼,定哥谢恩告退,又来到宁德宫。
??徒单惠假惺惺地表示祝贺,还说:“今个儿是贵妃千秋之喜,应该多喝几杯,多玩一会儿才是。”
??定哥说:“定哥进宫之后,多蒙娘娘照顾。今日又为定哥举办生日宴会,还赐我生日礼物,定哥感激涕零,特来叩谢娘娘圣恩。”
??徒单惠说:“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客气,你是皇上的宠妃,我还仰仗你在皇上面前,给我美言几句呢。”
??定哥脸红了,忙说:“皇后这么说岂不是折杀定哥了。”
??徒单惠笑笑,说:“跟你开个玩笑,快去招呼客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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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诱主
皇后又一次为萧淑妃争取到侍寝的机会,萧淑妃接旨后,就在云锦楼准备接驾。萧淑妃一边梳妆,一边吩咐侍女阿懒:“皇上就要来了,快把香茶泡上。还要到御膳房传两样皇上爱吃的东西。”
??阿懒说:“是。”
??“我那个香罗缎的大袄子呢?怎么不事先找出来?”
??阿懒把大袄子找出来,帮萧淑妃穿上。萧淑妃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对阿懒说:“你看我这打扮,可比得上贵妃?”
??阿懒刚要回答,忽然一小底急急从外边跑进来:“启禀娘娘……”
??萧淑妃心一激灵,忙问:“什么事?”
??“皇上……”小底有些不敢说。
??萧淑妃喝道:“说!别吞吞吐吐的。”
??一小底说:“皇上又不能到娘娘宫里来了。”
??萧淑妃猛然站起:“是不是又叫贵妃给截走了?”
??一小底说:“是。”
??“太不象话了!我去找皇后。”
??萧淑妃一路哭着,来到宁德宫,一见徒单惠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徒单惠见不得她这样,皱着眉头问:“又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萧淑妃扑通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娘娘要为我作主啊!”
??徒单惠心里早已明白八九分,却故意问:“什么事儿要我为你作主啊?”
??萧淑妃抽抽噎噎地说:“皇上又让她半路截走了。”
??徒单惠欲擒故纵说:“跟我哭有什么用?皇上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根本管不了,你得自己想办法。”
??“我有什么办法呀,我又不会歌舞,又不会舞剑……”
??“那你就哭吧,哭就能把皇上哭来呀?”
??“皇上不理我,我实在没办法。”萧淑妃一双泪眼可怜兮兮地望着徒单惠。
??“那你就等着吧,等着像昭妃那样数月见不了皇上一面,慢慢的皇上就把你给忘了。”徒单惠恨恨地说。
??萧淑妃眼泪又哗哗地淌了下来:“娘娘,您得帮我,您要是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娘娘,我求你了。”
??“好吧。”徒单惠说:“我想法儿叫皇上到你宫里去。不过,我只能帮你一次,以后,可就靠你自己了。”
??萧淑妃连忙叩头:“多谢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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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亮来到云锦楼。淑妃喜笑颜开,盛装迎接:“皇上万福。”
??完颜亮说:“爱妃,皇后说,你有十分好玩的东西要献给朕,快给朕拿出来吧。”
??“皇上请看。”萧淑妃她将皇上领进一间卧室,里边铺着地毯,什么家具也没有,空空如也。室内一群裸体宫女。
??完颜亮不解地问:“爱妃,这是何意呀?”
??萧淑妃说:“皇上,今个儿,咱们玩个游戏,您把眼睛蒙上,您抓到谁,谁就侍寝。”
??“这倒有趣。”完颜亮觉得新奇。
??游戏开始,萧淑妃也把衣服脱光,混在里边,故意让完颜亮抓住。完颜亮抓住萧淑妃,萧淑妃百般挑逗,完颜亮等不及,就地与他交合……
??萧淑妃一见完颜亮喜欢,便顾不得羞惭,一连几天花样翻新。先是搬来乐师为他们交合奏乐,后来完颜亮又建议把其他嫔妃也叫来,他和淑妃交合时,叫嫔妃们列座观看,有时也叫嫔妃们参加裸逐游戏……萧淑妃绞尽脑汁,竭尽全力把完颜亮侍候得舒舒服服。
??一天事后,完颜亮与萧淑妃躺在地上。完颜亮心里舒坦,轻轻地抚摩着萧淑妃的乳房,说:“想不到爱妃这般温柔,这般善解人意。”
??萧淑妃娇声说:“皇上您要常到我宫里来呀。”
??完颜亮点点头:“朕会常来的。”
??“后个儿是臣妾的生日,皇上要来陪臣妾喝酒。”萧淑妃趁机说。
??“好,后个儿,朕一定来与你贺寿。你还有什么要求,朕都答应。”
??“臣妾想和皇上一起游若瑶池。”
??“好。”完颜亮一口答应。
??萧淑妃一心想和唐括定哥争高低,又提出要求:“臣妾还想坐七宝輦。”
??“好。”
??萧淑妃没想到完颜亮竟然也答应了,心里一阵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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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亮多日没到明德宫来了,定哥在楼上独坐,十分无聊。她问贵儿:“你没打听打听,他到谁的宫里去了?”
??贵儿知道完颜亮一连几天都在淑妃宫中,但她怕定哥闹腾,不敢实说,只好撒谎:“哪儿也没去。他整天在勤政殿和内书房与大臣们商议伐宋的事儿,皇上这阵子忙着呢。”
??“唉!”定哥无可奈何地叹口气,“皇上一提伐宋,就把什么都忘了,害得我们独守空房。”
??“是呀”,贵儿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宫里的娘娘包括皇后在内,哪个不是这样?她们还不如主子呢,不管怎么说,皇上隔三差五,还想着到主子这儿来呢,有的娘娘成年也难见皇上一面呢。就说那个昭妃吧,听说她让一个宫女扮成假斯儿,像夫妻似的同起同卧呢。”
??定哥哀叹道:“这就是当皇妃的好处啊!”
??正说着,忽听外面传来一阵说笑声,定哥觉得奇怪,示意贵儿去看看。
??贵儿扒窗向外看:“是皇上和淑妃,他们坐着七宝辇,可能是去逛若瑶池。”
??“啊?”定哥霍地站起来:“他们一起坐七宝輦?不是说连皇后都没坐过吗?淑妃比皇后还尊贵?”
??贵儿回过身来说:“娘娘,人家是皇上,皇上愿意宠幸哪个妃子,愿意同谁一起坐七宝輦,那是他权利,我们管不得。”
??“不行,他说只宠爱我一人,怎么又要宠爱淑妃了,我要去问问这个无情无义的伪君子。”定哥顿时气塞咽喉,她呼号着奔到楼下,指着完颜亮破口大骂:“完颜亮,你站住!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伪君子!你这个薄情寡义,言而无信的小人……”
??完颜亮假装没听见,搂着淑妃,说笑而去,定哥差一点儿没气晕过去。贵儿急忙跑出来,将定哥拖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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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哥吃醋
自唐括定哥入宫以来,完颜亮第一次在别的嫔妃宫中留宿,定哥辗转难眠,想到新婚才几日,完颜亮就这样冷落自己,要是日子长了,还不得把自己打入冷宫啊!越想越气越睡不着觉,索性起来拥被而坐,又见贵儿不在身边侍候,更没好气儿,大声呼喊:“贵儿,贵儿……”
??贵儿慌忙跑过来:“奴婢在……”
??“你死到哪里去了?叫你这么半天也不过来。”定哥兜头便骂,“不是叫你去打听皇上在谁的宫里,你去了吗?”
??“回主子,皇上今夜在昭妃宫里。”
??“阿里虎?”定哥撇撇嘴,“那个大嘴女人有什么好的?皇上要爱她,明天就别到明德宫来!”
??贵儿劝道:“主子真是不知足,皇上天天来明德宫,今个儿也是偶尔到昭妃那儿走走,何苦生那么大的气!”
??“我辛辛苦苦等他三年,盼他三年,又为他承担了谋杀亲夫之罪,我图什么?不就图个与他恩恩爱爱,长相厮守吗?”定哥气忿地说。
??“可他是皇上啊!他有皇后、妃子、三十六宫、二十四苑,他不能总守着您一个人啊。”
??“唐明皇也是皇上,为什么能“三千宠爱独一身”,总守着杨贵妃一个人呢?”定哥不服气地反问。
??“皇上跟皇上也不都是一样的,我们皇上年轻,又是个风流多情的种子,你让他对三十六宫、二十四苑的嫔妃都正眼不看,那办得到吗?”贵儿一条腿跪在炕沿上,说,“主子,别胡思乱想了,奴婢给您捶捶背,您慢慢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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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完颜亮就到明德宫来了。一听小底喊:“皇上驾到!“宫里的小底、宫女一片忙乱,都跪下接驾,唯有定哥躺在床上不动。
??完颜亮兴冲冲地来到床边:“爱妃,爱妃!看朕给你带来什么了!”
??定哥故意冷淡,给他脸色看。
??“哟?怎么大清早就阴沉个脸,谁惹你生气了?”
??定哥不理他,翻个身面朝里躺着。
??“噢!朕明白了”,完颜亮陪笑道,“你是生朕的气了,嗔着朕昨夜没到明德宫来,是不是?”
??定哥依然不理。
??“就这点小事儿,也不值得生那么大的气呀。好了,好了,朕以后不到昭妃那儿去了,行了吧?这回得开晴了吧?”
??定哥还是不理他。完颜亮自觉无趣:“好了,你这么烦朕,朕只好走了。药师奴,摆驾勤政殿。”
??完颜亮走后,定哥起来了。她见完颜亮真的走了,立刻来了火气,又见贵儿不在身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高声叫道:“贵儿,贵儿!”
??“奴婢在。”贵儿忙跑过来。
??“都什么时候了,也不上茶,也不传膳,你们想把我饿死,渴死呀?”定哥气汹汹地吼叫。
??贵儿对站在身边的小宫女阿索说:“快去倒茶!”
??阿索过来献茶,定哥喝了一口,噗地都喷到她脸上,又伸手打她一巴掌:“没有用的东西!这么凉的茶也端给我喝,你是成心气我呀!”
??贵儿忙说:“快去换一杯热的!”
??“算了吧”,定哥说,“我饿了,快去传膳。”
??阿索小心地问:“不知主子想吃什么?”
??定哥立刻瞪起眼睛:“这还用问?我爱吃什么你都不知道,你不是这宫里的人啊?”
??贵儿忙说:“快去传碗细米粥,加两个芍芽饼。”
??阿索端来粥、饼与各种小菜。
??定哥喝口粥,又夹口菜:“这是什么菜呀,怎么这么咸?”她丢下饭碗,“不吃了,都端走吧。”阿索撤走饭菜。定哥又吼道:“这茶杯怎么还放在这儿?不支使你们就不动弹,一个个怎么都这么懒?看来,不教训教训你们是不行了,贵儿,取家法来!”
??贵儿知道定哥气打何处来,借取家法的机会,来到宫门外,对一小底说:“快去请皇上,就说贵妃病了。”贵儿取来家法,对定哥说:“主子,您要教训谁,奴婢来替你出气。”
??定哥说:“都该打,没有一个好东西!”
??众宫女一齐跪下求饶:“主子息怒,都是奴才们不好,惹主子生气,主子不要伤了贵体!”
??正乱着,忽然门外有人喊:皇上驾到!定哥立刻破啼为笑,雨过天晴。完颜亮进来就问:“爱妃,听说你病了,什么病啊?”
??定哥含笑不语。
??完颜亮也笑道:“朕明白了,你是想朕了,得的是相思病!”
??“哼……”定哥笑着扑进完颜亮的怀里。
??完颜亮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定哥,你真是个坏种儿!你看满宫的人,包括皇后在内,谁敢跟朕撒泼,呕气?只有你,总是这么撒娇,说不定,哪天把朕惹恼了,朕真的不理你了,看你还跟谁呕气!”
??定哥撒娇地说:“那我就到勤政殿去找你,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叫你办不成事。”
??完颜亮哈哈大笑:“朕还就喜欢你这个泼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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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宠
定哥进宫以后,完颜亮下了朝就到明德宫来,其她嫔妃几乎连皇上的面也见不着。徒单惠几次跟完颜亮说让萧淑妃侍寝,完颜亮口头答应了,但是他一下朝,定哥就派人来请,他就忘了答应皇后的事,又上明德宫了。
??这天,完颜亮和徒单惠一边喝茶,一边商议宫中事务,商议完毕,徒单惠说:“皇上,今晚让淑妃侍寝吧,自从她进宫以来,皇上也没怎么宠幸她,她哥哥是骠骑大将军,不好过分冷落她。”
??“就依皇后。”完颜亮应允了。
??徒单惠趁热打铁,对身边的小底说:“传皇上旨意,今晚淑妃侍寝。”
??“遵旨。”小底出去传旨了。
??完颜亮正要摆驾前往萧淑妃的寝宫,忽听外边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
??完颜亮问:“何处传来的歌声?”
??药师奴说:“启禀皇上,是新从宋宫来的乐师在排练。”
??“是宋宫的乐师吗?”完颜亮问,“所唱何调?”
??药师奴答:“柳永的《望海潮》。”
??完颜亮驻足听了一会儿,十分喜欢它的优美曲调和华丽词藻,不禁赞道:“此乃神仙词也。”。
??药师奴说:“贵妃娘娘正在用此调排练歌舞。”
??“哦!”完颜亮来了兴趣,“快带朕去看看。”
??徒单惠见皇上又要变卦,急忙提醒说:“不是说好让淑妃侍寝吗?”
??“改天吧。”完颜亮说着就带药师奴急匆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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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哥一见完颜亮来了,便暗自笑了,原来这是她的一个小伎俩,因为她听小底说,皇上到皇后宫里去了,她怕皇后留住完颜亮或安排别的嫔妃侍寝,就找乐师奏起了《望海潮》,来吸引完颜亮,她知道这首描绘江南胜景的歌词,最能叩动完颜亮的心弦。同时她还暗中与药师奴沟通,叫他鼓动皇上来看歌舞。定哥还煞费心机地寻来了完颜亮最喜欢的西湖龙井茶和茯苓糕,然后又叫一群宫女随着《望海潮》的歌声翩翩起舞。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云树绕堤沙,怒潮卷霜雪,天堑无涯。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佳,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
??异日图将好景,归向凤池夸。”
??“这是钱塘景物,极尽繁华、豪奢。”完颜亮点头赞叹,绮丽的江南景色叫他神往。
??定哥也赞叹道:“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啊呀呀,那该是怎样一番景色呀!”
??完颜亮说:“朕昔从梁王曾居南京,喜其风土。只是没到过临安,没见过西湖。药师奴,我朝大臣有谁曾到过江南?”
??药师奴答道:“回皇上,施宜生施大人常去江南。”
??完颜亮说:“今年派他出使宋国,顺便带上几个好画工,将临安美景给朕画下来。”一曲《望海潮》勾起了他南征临安的宏愿,他多想扬鞭跃马,飞渡长江啊!可是……他摇摇头似乎想赶走涌上心头的那丝丝烦恼,不愿让它搅乱了眼前的美好。他伸出手臂搂住定哥,向往地说,“等朕打下临安一定和爱妃畅游西湖。”
??定哥说:“臣妾近日学会了中华剑术,可随皇上南征临安。”
??“哦?”完颜亮欣喜地说,“爱妃,可否为朕舞上一回?”
??定哥换上剑衣,飒爽英姿地舞了起来。定哥的剑术,属花拳绣腿,没有一丝阳刚之力,但阴柔缠绵,也别有风味。完颜亮越看兴致越浓,他对药师奴说:“把朕的佩剑取来,朕要与贵妃同舞。”
??完颜亮和唐括定哥,一个如蛟龙出水,一个如凤凰展翅,一会儿龙飞凤舞,一会儿游龙戏凤,舞者酣畅淋漓,观者目不暇接,药师奴看得忘情,竟不顾宫中的规矩,击掌起叫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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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萧淑妃听小底来传旨说皇上要她侍寝,急忙沐浴薰香,又安排了一桌酒菜。可是左等右等,都快到三更了,还不见皇上到来,派人去打听,才知道皇上在明德宫和贵妃一起舞剑呢。萧淑妃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把唐括定哥撕成碎片。侍女阿懒怕她做出不理智的事来,忙过来平息怒火:“娘娘到外面走走吧,看看昭妃娘娘睡下没有,她要是没睡,就进去跟她说说话,解解闷儿。”说着便搀扶萧淑妃走到院外,见阿里虎宫里灯火通明,就走了进来。
??阿里虎见萧淑妃深夜来访十分奇怪,问:“妹妹今个儿不是侍寝吗?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
??“哎,别提了。”萧淑妃气恼地说,“又叫人家半路截走了。”
??阿里虎知道这个“人家”指的是唐括定哥,也不忿地说:“也不知她有什么魔法,皇上怎么就那么就喜欢她?”
??“人家不是会舞剑嘛。”萧淑妃妒忌地说。
??“一个女人家整天舞枪弄剑的,成何体统!”阿里虎不以为然。
??“皇上喜欢呐!”萧淑妃讥讽地说,“人家还要和皇上一起去打临安呢。”
??“打临安?”阿里虎不屑地摇摇头,“满朝文武都说打不了,她就能打得了?也就是变招法的哄皇上开心罢了。”
??这时男装的胜哥过来倒茶。萧淑妃惊讶地说:“哟,这不是胜哥吗?这一身打扮,我都差点儿认不出来了。”
??“我们在排戏文。”阿里虎解释道。
??“姐姐的戏文排练得怎样了?”萧淑妃往前凑了凑,说,“姐姐好好排练,排好了就叫皇后把皇上请来,我们不能让她一个人专宠。”
??阿里虎点头说:“我们正在加紧排练呢。”
??萧淑妃说:“我去禀奏皇后。”
??
??第二天完颜亮又要去明德宫,被皇后迎面拦住:“皇上要到哪里去?”
??“朕要到明德宫去看贵妃。”
??徒单惠说:“臣妾听说昭妃排练个新戏文,很好看。让臣妾陪皇上去看看?”
??“唔,是吗?”完颜亮觉得不好推辞,便说:“难道皇后有如此雅兴,朕就陪皇后去看看。”
??他们来到云香阁,阿里虎绮筵接驾。凤烛龙灯,笙箫细乐,十分的温馨浪漫。灯影乐声中阿里虎和胜哥翩翩起舞。
??徒单见完颜亮看得入神,便起身告辞:“天色已晚,就让昭妃陪皇上安歇吧,臣妾告退。”
??“好好!”完颜亮已陶醉其中,目不转睛地说,“皇后走好。”
??“恭送娘娘!”阿里虎停下歌舞,要送皇后到宫门外,徒单惠喝道:“快回去服侍皇上。”
??阿里虎回来,又歌舞一番,见完颜亮有些倦意,便说“请皇上安歇!”上前伏侍完颜亮更衣沐浴,然后将他搀入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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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封贵妃
颜亮果然不食前言,迁都之后,就在燕京的新宫室为唐括定哥举行了册封贵妃大典。
??册封大典,除了一些主要礼节不同外,那排场一点不比册封中宫时逊色。在悠雅的宋乐声中,定哥头戴花珠冠,身穿红罗敷金礼服,在几十个持扇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而来。完颜亮头戴通天冠。身穿绛纱袍,行奉迎之礼,接受众嫔妃的朝贺。
??定哥拜见过太后皇后之后,与完颜亮同登七宝辇。
??完颜亮搂着定哥的肩膀,温情脉脉地说:“爱妃,朕赐你坐的是大宋皇上为太上皇做的七宝辇,大宋皇后也不曾坐过呢。”
??“谢皇上恩宠!”定哥心里暖融融的。
??二人乘辇,来到定哥所居的明德宫。新宫室金碧辉煌,宫中摆设的俱是从宋宫中缴获来的奇珍异宝。有郑皇后的凝雾留香帘、刘贵妃的秀水珍珠屏、王美人的金丝鸳鸯幔、刘淑妃的合欢云锦被、皇太后的如意六安枕,还有玳瑁箧、珊瑚箱、FR镜、莲心盏……完颜亮告诉定哥:“这些都是朕拿来给我的爱妃享用的,以补偿爱妃数年所受之苦。”
??定哥感动得泪花盈盈:“皇上待臣妾天高地厚,臣妾九死也难报答一二。”
??“爱妃言重了,我们是恩爱夫妻,何谈报答二字?”
??完颜亮携着定哥走进卧室,并肩站在床前,一宫女手托描金大红托盘,上面有两只桂子杯,来跪请皇上、贵妃饮交杯合欢酒,二人举杯,相视一笑,交杯饮尽。又一宫女过来跪请更衣,二人脱去外衣,换上便装,轻轻松松地坐在床上,手拉手,肩并肩,多年的相思,今日了,世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是夜,二人更是如胶似漆,说不完的情话,道不完的恩爱。
??第二天,定哥穿一套新样的靓装,高髻盘云,长眉入鬓,一双秋波似的眼睛,黑白分明,含有倾城倾国的媚态。完颜亮一身淡而带艳的便服,目不转睛地看着定哥在妆台旁梳妆。定哥拿起一块胭脂,在唇上轻轻一点,那樱桃小口顿时红艳欲滴,完颜亮情不自禁,将她抱起,深深一吻。
??这时,各宫的嫔妃都过来贺喜:“皇上大喜!”
??完颜亮喜滋滋说:大家同喜!
??众嫔妃又向定哥祝贺:“贵妃大喜!”
??定哥施礼答道:“多谢诸位姐妹!”
??完颜亮说:“爱妃,今天朕无事,我们到若瑶池游玩游玩可好?”
??定哥说:“多谢皇上。”
??完颜亮又叫众爱妃一起陪同游玩。一小底推过七宝辇,完颜亮和定哥一同乘辇,众嫔妃步行,在后跟随,共赴若瑶池游玩。
??到了若瑶池,完颜亮拉着定哥的手走下七宝辇,两个人亲亲密密,总有说不完的话,众嫔妃只有跟随的份,连一句话也插不上。阿里虎若无其事地跟随着,她原本就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拘于礼节不得不来,来了也是一副例行公事的姿态。萧淑妃却心里不平衡,她想:“都是一样的嫔妃,凭什么她就应该受那样的恩宠,而我们却像侍女般的跟随?”她小声对阿里虎说:“那七宝輦原是宋国的皇上给太上皇制作的,我们的皇后娘娘也不曾坐过,她倒先坐上了。”
??阿里虎说:“那是皇上的恩典。”
??萧淑妃妒忌地说:“凭什么?就凭她是……”
??阿里虎急忙制止她:“吁,小心!别叫人听见。”
??
??在宁德宫,皇后徒单惠也是妒火烧心,皇上无视她的存在,把一个妃子当作皇后来看待,叫她难堪,更叫她气忿难抑的是:她向皇太后大氏诉苦,大氏不仅纵容皇上,还说:“国母要有国母的风度和气量”,言外之意就是说她不贤德了……还有那些嫔妃,一个个争着前去祝贺,明明就是想讨好贵妃……
??“难怪娘娘生气”,奶娘说,“哪有册封妃子的大典比册封中宫还隆重。那些大臣们也不劝谏劝谏。”
??“劝谏?他还得听?皇上叫这个狐狸精给迷住了,什么国体礼仪都不顾了。你没听说人家还要学唐朝的杨贵妃,要“三千宠爱独一身”呢。”
??“这样下去,皇上还不得一意孤行,封她为皇后啊!”奶娘无比担忧地说。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有悼平后的前车之鉴,徒单惠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但是不表示反对,还怕他们得寸进尺,她真是无计可施了。
??“昭妃娘娘模样也不比谁差,怎么就得不到皇上的欢心呢?”奶娘不解地说。
??“呸!快别提她。”徒单惠恨得咬牙切齿,“她不但不去讨皇上的欢心,反而和胜哥打得火热,她还叫胜哥扮成小厮,两人出来进去的,像夫妻似的,我恨不得把她打入冷宫。”
??“那淑妃娘娘呢?”奶娘问。
??徒单惠无可奈何地说:“我现在就指望她了。”
??正说着,萧淑妃进来了,她来给皇后请安。
??“你们陪皇上去游若瑶池了?”徒单惠含酸带醋地问。
??“哪是陪皇上啊,是皇上陪贵妃,两人亲亲密密,有说不完话。我们都是随从,只有跟随的份,连句话都插不上。”萧淑妃不无妒忌地说。
??“皇上和贵妃坐的是七宝輦?”徒单惠又问。
??“可不是嘛,那七宝輦,皇后还不曾坐得,她倒先坐上了。”
??“那算什么!”徒单惠冷笑道,“你没听说人家还要学杨贵妃,‘三千宠爱独一身’呢!”
??“皇后好性儿,容得她这样张狂。我们都忿忿不平呢。”
??“哪有什么办法?皇上宠着她呀!”徒单惠故作无奈地说。
??“我就不信,皇上能老宠她?”
??“那倒不能。”徒单惠说,“男人嘛,哪个不喜新厌旧?她呀,也就像那萝卜汤,新鲜两天半罢了。”
??“我也能得到皇上的恩宠。”萧淑妃很有自信。
??“论条件,你也不差啥,就怕你没本事。”徒单惠火上浇油。
??“哼!”萧淑妃被激动起来:“我一定要与她争个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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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情缘
宁德宫的一小底在宫门口看见完颜亮出宫,一打听知道是去吊唁乌带,急忙跑回来禀报徒单惠:“启禀娘娘,左丞相乌带薨了。”
??“什么?乌带死了?是怎么死的”徒单惠正在喝茶,一听这话,惊讶得差点把茶碗扣到地上。
??“听说是饮酒过度。”
??“皇上知道吗?”
??“皇上已经到左相府吊唁去了。”
??“知道了。”徒单惠好半天才镇静下来,对小底摆摆手,“下去吧。”小底下去了,徒单惠看看奶娘:叹口气说,“看来我们是无法阻止唐括定哥进宫了。”
??“娘娘要好自为之。”奶娘神情忧虑。
??“进宫又能怎样?想要皇上专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徒单惠已不是新婚时那个小女孩儿了,虽然还不十分自信,但也不至于六神无主了。
??
??晚上,徒单惠估计完颜亮回到寝宫了,就前来打探消息。宫门卫士说“皇上出宫去了。”
??“这么晚了,他出宫做什么?”徒单惠问。
??“奴才不知。”
??徒单惠知道问也是白问,“哼!”了一声,转身回到自己的寝宫。她在寝宫来回踱步,心里又烦躁又不安:“皇上这么晚出宫,一定是和那个唐括定哥约会去了。他们过去就经常幽会。”
??奶娘极力安抚:“娘娘不要急躁。这种事儿挡是挡不住的,只有想法分散皇上的精力。”
??听了奶娘的话,徒单惠就想到阿里虎,阿里虎这个笨蛋,她怎么就笼络不住皇上呢?
??她想,要想办法叫阿里虎笼络住皇上。
??她来到阿里虎寝宫,一见面就劈头盖脸地训斥道:“我叫你好生侍奉皇上,你是怎么侍奉的?皇上怎么不叫你侍寝了?”
??阿里虎低着头,不敢吱声。
??徒单惠说:“我宫里有个歌女叫胜哥,是从宋宫来,很会歌舞,我叫她到你宫里来,你们好好排练几段歌舞,要千方百计哄皇上高兴。我将奏请皇上封你为昭妃。”
??“谢娘娘。”阿里虎谢恩也不敢大声,声音嗡嗡的像只乱撞的蚊子。
??徒单惠看不上她这个样儿,恨铁不成钢地狠狠瞪她一眼,说:“你要是不尽力,就将你打入冷宫。”
??
??徒单惠第二天就把胜哥送来了。这是个精明伶俐的女孩儿,眉宇间还有一股男儿般的英气,阿里虎一见就十分喜欢,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嘴里夸赞:“真是个好姑娘!”
??徒单惠告诉阿里虎,她已经奏请皇上封她为昭妃了,又叮嘱说:“你们抓紧时间把歌舞排练好,然后,我就去请皇上。皇上来了之后,就看你的了,你一定要把皇上侍奉好。”
??阿里虎说:“奴家明白。”
??“明白就好,好好排练吧。”徒单惠说完就走了。
??阿里虎幼年丧母,因为是侧室所生,父亲和嫡母都不喜欢她,所以进宫时连个贴身侍女也没带,虽然宫中有乐师和宫女,但都不敢和她多说话,宫里的规矩多,她也不敢乱说乱讲,把个16岁的女孩儿憋得就像锁在笼子里的小鸟,好容易来个伙伴,她便兴奋异常,拉着胜哥的手,不停地问这问那,胜哥见多识广,又善于表达,给阿里虎讲宋国的风土人情,宋宫的奇闻轶事,绘声绘色,阿里虎听着犹如天花乱坠,哪还顾得上排练歌舞?到了晚上,阿里虎仍然处于兴奋状态,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胜哥一身小厮打扮,走了进来:“娘娘睡不着么?”
??阿里虎惊异地问:“你这是……”
??胜哥学着男人的腔调说:“让阿家来陪伴娘娘。”
??阿里虎觉得好玩,嘻嘻笑着,说:“那你就上来吧。”
??胜哥钻进阿里虎的被窝,伸手给阿里虎按摩后背,阿里虎十分受用。胜哥按摩完后背,又把手转向前胸,竟然握住阿里虎的一对乳房,轻轻揉搓起来。阿里虎浑身一阵酥麻,呼吸也急促起来。胜哥又把手伸向她下体隐蔽处,阿里虎情不自禁地呻吟着。胜哥翻身趴在阿里虎身上,咬住她的舌头,使劲吸吮。阿里虎浑身热血奔涌,也不禁回应胜哥,把手伸向她的隐蔽处,二人绞缠到一起,如同夫妻一般兴云播雨,各自尽兴……
??阿里虎兴奋地问胜哥:“你一个姑娘家,搁哪儿学的这一套?”
??胜哥低声说:“娘娘,宫里好多人都这样做呢,包括皇后……”
??“你跟皇后?”阿里虎惊讶地问。
??“那倒没有。”胜哥说,“但我见过皇后和……”
??“打嘴!”阿里虎娇嗔地打断她的话。
??“好好”,胜哥嬉皮笑脸地吻一下阿里虎,“我不说了。”
??“唉!”阿里虎叹道,“外边都以为进皇宫当皇妃,一定是掉进福窝里了。可是谁知道宫里女人的苦处啊。”
??“所以,我们要自己找乐子。”胜哥也叹息道,“不然,怎么熬过那一个个漫漫长夜?”
??阿里虎说:“胜哥,你是这漫漫长夜里的一盏明灯。”
??胜哥又吻一下阿里虎,说:“胜哥永远效忠娘娘。”
??第二天早起,胜哥依然小厮打扮,服侍阿里虎梳妆。然后手挽手走进卧室,继续说笑玩耍,早把排练歌舞的事丢到脑后了。
??
??过了几天,徒单惠来检查她们的排练情况,见阿里虎和装扮成小厮的胜哥在一起亲亲热热,有些惊异:“你们这是……”
??“这……”阿里虎的脸微微一红,不知如何回答。
??还是胜哥机灵,接过去说:“启禀娘娘,奴婢在和昭妃娘娘排练戏文。”
??徒单惠问:“你们的戏文皇上喜欢看吗?”
??阿里虎说:“去奏请了,皇上说没空。”
??“你是个笨蛋!”徒单惠骂了一声转身就走,心里想:“不行,我还得给皇上物色个妃子。”
??徒单惠来到完颜亮寝宫,完颜亮一见便说:“皇后了来的正好,朕正有事要与你商议。”
??徒单惠说:“皇上请讲。”
??“朕想再纳个嫔妃。”完颜亮说。
??“臣妾也是为这事而来。”
??完颜亮顿时大悦:“这么说,皇后与朕想到一起去了?”
??徒单说:“皇上嗣续未广,理应多纳嫔妃。”
??“朕想纳唐括定哥入宫。”
??徒单惠已料到完颜亮会提到唐括定哥,便恭维地说:“好,好啊。那唐括定哥可是个绝代佳人啊。”
??“皇后同意就好。”完颜亮也知道徒单惠不敢反对,进而说,“朕想先封她为娘子,然后再封为贵妃。”
??徒单惠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不过,臣妾说的是另一个人,她的模样也不次于左相夫人。”
??“什么左相夫人?”完颜亮不高兴了:“乌带已经死了,她不是左相夫人了。”
??“啊,是,臣妾说错了。”徒单惠急忙认错。
??“那么皇后说的是谁呢?”完颜亮问。
??“臣妾说的是萧裕大将军的妹妹……”
??完颜亮沉思片刻,权衡一下,终于同意了:“唔,好吧,就依皇后,封她为淑妃。不过得等册封完贵妃以后,再册封她。”
??徒单惠急不可待地说:“那我就先让她进宫服侍皇上?”
??“好吧。”完颜亮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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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会
完颜亮回到寝宫,就拿出定哥送他的玉雕,玩赏着,在心里思念着定哥。他问药师奴,能不能把定哥偷偷接进宫来?
??“皇上”,药师奴小心翼翼地劝谏,“依奴才之见,此事不妥。皇上不是当年太师府的二少爷,乌带夫人也不是当年的大小姐。夫人新寡,还要服丧。皇上若把她接进宫来,稍有不慎,就会惹得群臣议论,百姓耻笑。那会降低皇上的威望啊!”
??“那朕得等到何时?”
??“多则一年,少则半载。”
??“我可等不了那么久!”完颜亮心急地说,“你替朕想个办法。”
??药师奴知道完颜亮的脾气,不敢不依从,想想说:“奴才安排皇上和唐括小姐在皇宫外相会。”
??“好!”完颜亮说,“不过,可要找个幽雅僻静的地方。”
??“在我们老太师府。现在只有几个家奴在那儿居住,保证幽静。”
??“好!”完颜亮大喜过望,催促道,“快去安排!”
??
??定哥听药师奴来传旨说完颜亮要与她在皇宫外幽会,兴奋得像个待嫁的少女,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翻了出来,试了一件不合适,又试一件还不合适,累得贵儿靠在墙上直喘气:“啊哟,夫人,我可把所有的衣服都搬来了,再不行,可就得新做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新做赶趟吗?”定哥埋怨道,“平时你要是多用点儿心,也不至于一出门就没衣服穿。”
??贵儿不服气地说:“平时您也不这么挑剔呀,您要是早这么挑剔,哪能没有合适衣服?”
??“呵,你倒埋怨上我了。”定哥佯怒,“我今个儿没空,要不我就撕烂你的嘴。”
??“您先别撕我的嘴”,贵儿笑道,“还是快穿衣服吧。一会儿还得描眉画影,梳头戴花,你看月上柳梢了,再不快些,皇上恐怕要等不及了。”
??“我都等他三年了,他这么一会儿就等不了了?”定哥娇嗔地说,“哼,叫他等着吧!”
??贵儿知道她是口不对心,一撇嘴说道:“您这是嘴里不急,心里急。”
??“死丫头!别光数嘴儿,快帮我穿啊。”定哥拣出一件她还没上身的大袄子,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才穿在身上。好容易穿戴整齐了,她们急忙动身,赶赴完颜府的花园。
??
??完颜亮早已恭候在廻廊之下,久等定哥不到,腿都站酸了,只好来回踱步。药师奴见状,忙坐在廻廊的石凳上,说:“请皇上坐在小奴的膝上罢!”完颜亮累了,也顾不得皇上的威仪了,真的就坐到药师奴的膝上了。药师奴笑道:“皇上贵为天子,何苦劳动如此?”
??完颜亮嗔道:“你懂什么?朕以为天子易得,此等期会难得。这是人生最可宝贵的。”
??忽然一阵珮环叮噹乱响。药师奴说:“来了!”回头一看,花枝招展的定哥在贵儿的搀扶下,摇摇摆摆走进花园。一见完颜亮,便长袖摆风,罗衣拂地,舞蹈似地拜了又拜:“愿吾皇福寿康宁,万岁,万万岁!”
??完颜亮心花怒放,双手搀起定哥,两人携手并肩,走进园中小亭。小亭藏于鲜花丛中,罩以红罗,压以玳牙,镂银雕金,又华丽又精致。里边仅容一榻一台,台上置一荷叶式的白玉盘,盛着各色名香,香气馥馥,使人心醉神怡。榻上铺着云锦被,月华衾,花团锦簇,生辉焕采。
??完颜亮和定哥相拥而坐,千言万语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和完颜亮团聚是定哥多年的梦想,可是一旦梦想成为现实,她又疑心自己仍在梦中。
??完颜亮紧紧拥抱着定哥,轻轻呼唤着:“定哥,定哥!”
??定哥这才感觉到完颜亮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来到了她的身边,她滴泪道:“亮哥哥,我想你,想得好苦哇!”
??完颜亮柔声地说:“朕知道,朕何尝不是如此!”他摘下身上佩带的软玉,“你看,你送朕的信物,朕时时刻刻带在身边,要是想你了,就看看它……”
??定哥流泪不止,紧紧搂住完颜亮,使劲地亲吻着他的额,他的脸,他的嘴……完颜亮更是竭尽全力,颠鸾倒凤,补偿定哥这几年所受的委屈。
??定哥满足地笑了:“亮哥哥,你知道吗,我日日夜夜盼的就是这一天,有了这一天,多年的苦熬苦耐,也算不得什么了。“
??完颜亮说:“定哥,过几个月,朕就纳你进宫,先为娘子,后封为妃,朕将为你举办一个非常隆重的册封大典,你将成为不是皇后的皇后。”
??“谢皇上!”定哥娇媚地说:“臣妾并不在乎当不当皇后,我只想像唐朝的杨贵妃那样‘三千宠爱独一身,’做女人做到这个份上,就是死也值了。”
??“好个‘三千宠爱独一身’!”完颜亮笑道,“朕就封你为贵妃,你就是大金国的‘杨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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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带归天
当晚,定哥亲自下厨房,准备了几样乌带爱吃的菜,为乌带饯行,也是弥补自己良心上的愧疚。
??“嗬,这么丰盛!牛鱼、鹿肉、回鹘豆、酸菜,还有姜丝!乌带看着满桌的酒菜,喜出望外,“夫人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是怕我一去不归吗?”
??“奴家盼夫君能躲过此灾,平安回来。”
??自从成亲以来,乌带从未见过定哥对他这么好,心里一高兴,几大碗糜酒就下肚了,他眼里汪着泪水,感激地说:“夫人,以前你对我总是不冷不热的,跟我说话也总是心不在焉,叫我气不得也恼不得,我心里真是难受啊!难得夫人今日这般热情,与我斟酒把盏,盛饭夹菜,我乌带此去就是死了也值个儿了。来,夫人,给我倒酒!”
??定哥见他已有八九分醉了,便又斟满一大碗酒:“奴家陪夫君喝一碗!”她一饮而尽。
??乌带又喝一大碗,便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他醉了,脸上却带着笑,两眼直直地望着定哥:“夫人,今天真好,要是能天天如此,该有多好!”他伸出双臂要去搂定哥,定哥轻轻一闪,乌带踉跄一下,差一点儿跌倒。
??“乞儿,乞儿”,定哥叫道,“快过来,扶老爷回房歇息。”
??乞儿进来,把乌带连拖带拽地送回卧室,乌带身子一着炕,便鼾声大作。定哥随后也跟了进来。
??乞儿小声问:“怎么整?”
??“勒死吧,别整得到处是血。”定哥说完转身走开。
??乞儿解开乌带身上的腰带,套在乌带的脖子上,使劲一勒,乌带哼也没哼一声,在甜甜蜜蜜中上了西归之路。
??
??第二天早上,贵儿过来伏侍定哥起床,不想定哥早已妆扮整齐,端坐在堂屋。定哥惊恐未定地说:“老爷归天了!”
??贵儿急忙跑进里屋,见乌带直挺挺地躺在炕上,脸色青黄,颈上似有勒痕。“老爷!”贵儿凄惨绝望地扑过去,放声大哭。
??定哥也跟进里屋,见贵儿哭了,看看乌带也觉得可怜,禁不住也哭起来。她主仆二人低一声高一声地嚎哭,既有真情也有假意,惊动了府上的男女老少。孙梅第一个跑进来,一见乌带死了,便放声大哭起来。
??定哥说:“孙梅,先别哭,快穿上孝服,到宫里去报丧吧。”
??“是。”孙梅给乌带磕三个响头,抹抹眼泪转身走了。
??
??完颜亮正在寝宫看书,药师奴来报:“皇上,左相昨晚故去了。”
??完颜亮喜不自禁,问:“怎么,乌带死了?怎么死的?”
??“听说是饮酒过度,暴病而亡。”
??完颜亮说:“传旨,摆驾左相府。”
??药师奴惊问:“皇上要去吊唁左丞相?”
??“怎么,不可以吗?”
??“皇上体恤臣下,本是情理中的事,只是,只是现在去恐怕早了点儿,他们的报丧工作可能尚未结束呢,灵堂也未必摆好……”
??“哪有那么多说道?”完颜亮打断药师奴的话,命令道:“快去传旨。”
??“是。”药师奴转身走到寝宫门口,喊道:“皇上有旨,摆驾左相府!”
??
??乌带府的一个家奴在大门左边竖起一木杆,刚把一幅用大红缎子制做的黑顶黑穗的招魂幡挂了起来。宫中一小底就飞马来报:“快,快进去通报,皇上就要驾到了!”
??家奴扔下手里的活,跑进去报告。定哥一听着急了:“贵儿,快,快叫家人,赶紧扎灵棚,摆供桌。”家人顿时忙碌起来,刚刚收拾停当,完颜亮就到了。
??定哥一身缟素,跪在阶前接驾。淡妆的定哥比平时的浓妆艳抹,更加动人。她脸上薄薄地扑了一层粉,一双秀目,泪光盈盈,满含风情月意,雨恨云愁。
??完颜亮心里一阵激动,深情地望着定哥,嘴里说:“请夫人节哀!”
??定哥的眼泪流下来了。完颜亮明白,这眼泪不是悲伤的泪,而是喜悦的泪;这眼泪不是为早逝的乌带而淌,而是为他们的重逢而流。
??贵儿伏侍皇上到灵前祭酒。她第一次正视完颜亮。贵儿心里暗暗赞叹:“皇上果然伟岸俊美,气度不凡,不用说乌带,就是阎乞儿和他一比也显得平庸委琐。看他眉宇间那股逼人的英气,哪个女人见了能不动心?难怪夫人爱他爱得那么刻骨铭心,死去活来!”
??完颜亮祭过三盅酒,又念了一篇祭文:
??呜呼哀哉!
??君之不幸,英年早逝;寡人不幸,痛失贤卿。普天之下,谁有卿诚,辅朕开国,功冠群雄。普天之下,谁有卿能,文韬武略,群臣称颂。普天之下,谁有卿勤,早出晚归,事必亲躬。风云难测,人生不定。君臣之义,手足之情。痛哉乌带,哀哉贤卿!朕心已碎,卿难复生……
??完颜亮神情肃穆,情感真切,不了解真相的乌带府上下家人和宾客个个感动得泪流满面,欷嘘连声。药师奴暗中发笑,心里说:乌带要是真像皇上说的那样就不会丢命了。他知道皇上这么做既是为了显示自己圣明,更是为唐括定哥撑面子。他心生感慨:皇上为了唐括小姐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祭奠完毕,药师奴扶完颜亮坐下,贵儿上来献茶。
??完颜亮说:“传诏有司衙门,为左丞相送灵,朕赐绢三百,为道途费用。”
??定哥赶紧跪下:“谢主隆恩!”
??完颜亮身体微微前倾,伏在定哥耳边说:“夫人不要过于悲伤,朕先回宫,今后之事,朕会妥善安排。”
??“但愿皇上莫忘前盟。”定哥妩媚娇羞地看着完颜亮,叫完颜亮怦然心动,他也动情地说:“朕为一国之君,岂能言而无信?夫人请放宽心。”
??药师奴在外高喊:“起驾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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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儿救主
直到晚上,贵儿仍然惊魂未定,一合上眼,眼前就出现乌带被杀的惨状:他的头搭拉着,只有一处与身体相连,脖腔里呼呼往外喷着鲜血,头上的眼睛大睁着,嘴也大张着,似乎在呼喊:贵儿救我……“老爷,你真可怜,真冤啊!”贵儿的眼泪涌了出来。“老爷虽然没有纳自己为妾的意思,但也没把自己当作奴婢看待,有什么心里话都跟自己说……”想到这儿,贵儿忽地坐起来:“不行,我得去告诉老爷,让他远走高飞。”她起身下地,欲往外走,可是,又一想,“怎么跟他说呢?就说,‘老爷,皇上叫夫人杀你。’这是明说的事儿吗,要叫皇上知道了,还不得杀我的头。即使我不怕杀头,老爷也未必相信我的话,毕竟我只是个奴婢呀!那是我管不了的事,我还是睡觉吧。”可是,她刚合眼,眼前又出现乌带被杀的惨状,反反复复,叫她难以入眠。
??
??第二天早上,贵儿和乞儿上街买东西。忽然听见后街传来断断续续的鼓声和歌声。贵儿好奇地问:“乞儿,你听,谁家在唱大戏?”
??乞儿笑了:“什么唱大戏,那是谁家有病人,在请萨满治病。”
??贵儿问:“萨满怎么治病?就像我们唐括家请寺里的师父念经文吧?”
??“也一样,也不一样”,乞儿解释道,“萨满不念经文,萨满只跳神,杀猪狗,用猪狗血祭神,求神驱邪消灾,或者让人家用车把病人拉到深山老林去避邪。”
??“噢!”贵儿心一动,说:“乞儿,你先回去,把这些东西交给夫人,我呆会儿再回去。”
??“哎,你要干什么去?”
??“去瞧瞧热闹。”贵儿说着就跑开了。
??
??贵儿顺着鼓声找到萨满的家。跳神仪式已毕,堂屋依然香烟燎绕,老萨满穿着便服端坐在椅子上。她人高马大,皮肤粗糙,一张大脸就象一只揭了皮的大馒头,如果不是头上戴着团冠,很难看出她是男是女。贵儿一进屋,就跪倒在地,哽咽着说:“请救救我家老爷!”
??老萨满纹丝不动,也没有表情,口中念道:“命该如此,命该如此!”
??贵儿大哭,长跪不起:“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他吧,求您啦!”
??老萨满似乎有所感动,说道:“好吧,我尽力而为,你过来……”她叫贵儿附耳上来,如此这般地嘱咐一番。贵儿千恩万谢地走了。
??
??定哥这几日心神不安,虽然她下决心依照圣命杀死乌带,但真要下手,却有些惶恐,而且也不知如何下手。她不敢用乌带的家奴,便找来孙梅:“孙梅,你是我的娘家人,我叫你去办一件机密的事,你肯么?”
??孙梅说:“夫人言重了。夫人有事尽管吩咐,为何还要问奴才肯不肯,这不是折杀奴才了吗?”
??“好,你过来,听我说。”
??孙梅一听他要杀乌带,吓得面无血色,慌忙跪在地上:“奴才从小跟老爷吃斋念佛,不敢杀生,望夫人恕罪!”
??“好个不争气的东西!”定哥气得直跺脚,“滚!”
??孙梅告退后,乞儿就走了进来。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老爷呢?”定哥因为要进宫当贵妃,对乞儿故意冷淡和疏远。
??乞儿嘻皮笑脸地说:“老爷和几位大人一起吃酒呢,奴才特地回来看望夫人,怕夫人有什么吩咐。”
??定哥正没好气,抢白道:“你是老爷的贴身侍从,一天到晚跟着老爷,我有什么吩咐你也做不到。”
??乞儿笑嘻嘻地说:“只要是夫人吩咐的事,就是肝脑涂地,奴才也在所不辞。”
??“我让你去杀人,你也肯吗?”定哥冷峻地问。
??乞儿以为定哥是开玩笑,依然笑嘻嘻地说:“夫人想杀谁,保证手到擒来。”
??“杀、你们、老爷……”定哥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这……”乞儿没提防夫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怕了?”定哥斜了乞儿一眼,那神情似乎是很看不起他。
??乞儿还以为定哥是开玩笑,也开玩笑似的回答:“这有何难,呆会儿,老爷回来,我趁他酒醉,拿刀往他脖子上这么一抹,不就结了!”
??“唔,听你这么一说,这事很容易了?”
??乞儿拍拍胸脯,吹嘘道:“有我阎乞儿,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定哥心想,乞儿说的也未必不是个好办法,把老爷灌醉,再杀他,确实再容易不过了。她正要将详情告诉乞儿,贵儿端着一碗茶,推门进来。贵儿刚说声“夫人用茶。”忽然“哎哟”一声,把茶碗摔在地上,捂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定哥慌了,忙站起来,一面去搀扶贵儿,一面急切地问:“怎么啦?”
??贵儿断断续续地说:“哎哟,哎哟,肚子疼……”
??定哥急着问:“刚才还好好的,这是中的什么邪?”
??“我去请萨满!”乞儿拔腿就跑。不一会儿,萨满请来了。乌带也回来了,他见贵儿疼得肝肠气断,嘴唇都咬出了血,忙叫人在院子里摆香案,把一只狗打昏,请萨满祈禳消灾。
??老萨满穿着闪缎裙,围上腰铃,拿起手鼓,在当院又舞又唱。她浑身快节奏地抖动着,系在裙带上的腰铃叮噹乱响。舞了一会儿,她拿起香案上放着的一把尖刀,回身把那只狗杀死,将狗血用木碗盛起,放在祭坛上。老萨满又坐在椅子上,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她把手中的圆鼓一按,说道:“去吧!”
??贵儿听到这声“去吧!”立即不喊疼了,她长出一口气,疲惫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跪在老萨满面前,叩谢救命之恩。
??乌带也来道谢,老萨满双眼一瞪,浑身又抖动起来,从头到脚无处不抖动,接着又开始打颤。她闭着眼睛,嘴里叽叽咕咕,好像随时要跌到似的。祭坛上香烟慢慢地燃着,一圈一圈在空中悠悠地旋着。老萨满拿起圆鼓,乱敲乱跳,然后指着乌带说,“这位老爷近日要有性命之忧,血光之灾!”
??乌带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求神仙救命。”
??老萨满又叽叽咕咕地祷告一番,然后说:“要想躲过这场灾难,只有一个字,走!”
??乌带颤抖地问:“走?往哪儿走?”
??“深山老林,海岛仙山,越远越好!”
??听到这儿,本来就疑疑惑惑的定哥忽然明白了:这是贵儿演的戏,目的是让乌带逃走。定哥气得差一点儿背过气去。贵儿和孙梅都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可是两个人都吃里扒外,她既生气又感到孤独,无奈向乞儿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乞儿似乎看出一点端倪,他也用眼神回应定哥。于是定哥走过去悄悄地说:“这是贵儿在搗鬼,吃里扒外的东西!”
??乞儿也悄声说:“夫人不必生气,不是还有我嘛!”
??“你?”定哥看他一眼,乞儿坚定地点点头。
??“好!我就靠你了。”决心一定,定哥便走到乌带面前,温柔地说:“老爷,这是天意,不能抗拒,等奴家备一桌酒席,送老爷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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