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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冬天说来就来,一夜之间大地飘白,屋檐下结起了一根根冰凌,煞是好看。花店的生意在冬天更加兴隆,百花凋残,唯有我四季花语的鲜花常开不败,就这稀罕劲儿都能卖个好价钱了。京城开始有人传说四季花语的老板是花神,还说开业的当天亲眼看见花神临空而降,传得神乎其神。
??我的脚伤在大伙的精心照料下大有好转,渐渐能拄着拐杖走路了。每天的生活还是一样,吃药,进补,弹琴,无论刮风下雨,照样有人天天来茉园报到,只是我的态度就跟这天气一样冷。在春节就要到来前夕,我终于扔掉了拐杖,可以在雪地里飞奔了。
??绿儿为了给我怯晦气,特地给我穿上了大红的新棉袄,衣襟上镶了白色的狐毛,镜子里的人儿虽因久病而消瘦苍白,可却更衬托出肌肤似雪,我使劲掐了掐脸颊,两腮立时升起两朵红晕。院子里的姐妹已在楼下唤着我的名字,我拉着绿儿奔下楼,一群姑娘拿起铁锹堆起了雪人,这可是小时候最爱的玩意儿,刚才还觉得冷飕飕地直缩脖子,一会儿便热气蒸腾起来。核桃的眼睛,胡萝卜的鼻子,月牙梳的嘴巴,再解下我的斗篷给它披上,可爱的雪人便咧开嘴笑了。
??大家嘻嘻哈哈相互将冰冷的手伸进对方脖子里嬉闹,后来干脆打起了雪仗。梅香这个鬼丫头将我推倒在地,灌了我一脖子的雪就往院子外跑,我爬起来捧起一捧雪捏成球,转身往外猛扔,“啪”,梅香没打着,却打中了另外一个人,四阿哥板着他永远阿玛似的脸进了茉园,十三和李卫紧跟其后。四阿哥拍着身上残余的雪,怒道:“身子才好就在冰天雪地里疯,还想怎么磨人啊!”
??真是个煞风景的人,还是十三会说话,“哟,这一身红衬在这雪地里倒像一枝红梅了。”
??“呵呵,十三,还是你可爱。”我捏着一团雪向十三扔过去,“一起玩啊,十三!”
??十三和李卫也加入了战团,刚才被四阿哥破坏的氛围又热闹起来,不时有乱飞的雪团殃及池鱼扔在四阿哥身上。十三朝他扔了一个大雪球,嚷道:“四哥,傻愣着干什么?来啊。”
??他板着的脸渐渐松弛,抓起一堆雪也开始掷,我见他加入进来便欲回屋,却被他一个大雪球扔中脸,又冷又痛,我气不过,抓起一个又一个雪球疯狂地扔向他,起初是斗气,倒后来似乎是要将这几月的委屈发泄殆尽,他不再还手,其他人也都停止了雪仗,默默地看着我俩。终于扔累了,我垂下双手,眼泪珠子般纷纷坠落。
??他浑身是雪,凝视着我柔声道:“发泄完了吗?完了就跟我回家。”
??我用冰冷的手擦干眼泪,扭身进屋,并关上了门。他在楼下急声喊道:“丫头,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索性将窗户也关上,可这清代的房子隔音实在差,十三的声音又传了进来,“我说丫头,你对四哥有气,也不能撒在我们身上啊?瞧你把我们这一群人冷的。”
??想想也是,连忙跑下楼将门打开,大家鱼贯而入,四阿哥这回却杵在外面不进来,我转身将门又“碰”的关上。玩雪的时候不觉得冷,这会儿才感到寒气逼人,急忙上了热炕,盖上褥子,才渐渐暖和过来。
??十三,李卫和绿儿三个在一边嘀嘀咕咕老半天,惹得我不住朝他们张望,又在搞什么鬼?绿儿磨磨蹭蹭移至我身边,轻道:“主子,这么冷的天,你让爷站在外面,冻病了可如何是好?”
??我往窗外望了望,我扔到他身上的雪都已融化,他的衣服也均已湿透,却仍然固执地站在雪地里,我心里紧了紧,开始坐立不安。
??机灵的绿儿见我有所动容,趁热打铁道:“主子,马上要年宴了,若爷冻病了,皇上怪罪下来可就是大事了。”
??“大头,给他拿件斗篷去,要他回府。”我实在坐不住了。
??哪知李卫却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我又把目光投向十三,绿儿,菁华,梅香,结果他们都串通好似的将脸转向一边。我不由气道:“我真是白给你们工钱了。”
??梅香鬼丫头还伶牙俐齿,“姐姐给我们工钱是让照管花店的,又不是替姐姐伺候相公的。”
??“鬼丫头,看我不撕你的嘴。”我佯装恼怒去捏梅香的脸,却无可奈何下炕取了件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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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伤筋痛骨一百天。”我的脚被上了夹板,行动无法自如,终日里在榻上或躺或卧。姐妹们时不时来陪我说上几句话,百无聊赖时,就让若兰把春夏秋冬的琴拿过来,将满腹愁肠寄予瑶琴。四阿哥和十三下了朝都会来茉园,有他在时,我只是一味地抚琴,表情淡然,视若无人,最后,他总是悻悻而回。十三单独留下时,我却和他谈笑自若。
  “丫头,何必呢,既如此,还是回府吧。”十三叹息。
  我将琴弦拨弄地“嗡嗡”乱响,“十三,我想忘记他,我是想忘记来着,可我......我只能装出冷漠的假象。”
  “既想忘记,就跟着我浪迹天涯去,怎么样?富贵荣华,权利欲望对于我胤祥来说反正乃身外之物。”十三忽道。
  “我......”心忽地抽紧,难以割舍的疼痛钻入心窝。
  十三一笑,“我知道你不会答应,傻丫头,还是回到四哥身边去吧。”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滴落在琴弦上,我再度飞舞般抚弄起琴弦,从斜日西沉一直到皓月当空,再到月落日升。
  也许,也许就让这琴伴我孤独一生吧。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却上心头。
  独倚卧榻,我一边弹奏一边轻唱,却听得一阵箫声和了进来,吹箫人功底不弱,紧跟我
  琴声的节奏,我颇感诧异,也尽力跟箫声配合,一曲合奏完毕,竟是天衣无缝,畅快淋漓。此后每天的这个时候,只要我一抚琴就有箫声跟上来合奏,我不禁产生了好奇心,究竟是谁在天天守候?听声音好像是从精油馆传出来的,可我以前不知道精油馆有谁会吹箫啊!打发了绿儿去精油馆问若兰,回来却告诉我若兰吞吞吐吐似有隐情,我更感诧异了。
  这天我再度弹起《月满西楼》,箫声立刻跟上,而且越来越近,曲终时,竟然到了房间门口,随着一声长笑,一玉面男子缓步迈进——九阿哥胤禟!我瞠目结舌,“原来是你。”
  “怎么?你就这么不欢迎我?”九阿哥笑道:“我看我俩其实很有默契啊!”
  我冷然道:“九爷自重,别忘了我乃有夫.......”
  九阿哥哈哈一笑将我打断,“别提你乃有夫之妇之事,四哥果真对你好,你会在这里每天唱悲曲?”
  我心一颤,却果断道:“这是小女子自己的事,与九爷无关。”
  九阿哥换了一副颜色,低声道:“唉,我那四哥冷冰一块,有什么好,你就这么死心塌地?落儿,跟着我吧,我不介意你曾经是四哥的人,一定会好好捧着你,疼着你。”
  此种情境下能听到这样的话语也算是一种安慰吧,竟然有些许的感动,可是我又岂能违背自己的心,于是逼回即将夺眶的泪水,微笑道:“落儿谢九爷抬爱,只是好女子岂可侍二夫?”
  九阿哥的眼睛里居然饱含真诚,“落儿,你怎么就这么倔呢?你知道吗?自上次看到你像仙女一样在四季花语开业时临空飞落,我就常常在四季花语徘徊,希望能在某天遇上你。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听到不同一般的琴声,我知道那一定是你在弹琴,所以就用箫声给你伴奏。落儿,你懂我琴声,我知你心曲,我们合奏天衣无缝,一定会成为一对相知的人儿啊!”
  我挪开古筝,唤道:“绿儿,九爷要走了,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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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爷,落儿姑娘的伤势拖的时间太长,脚伤诱发重症炎症,所以才会高热不退,且感染了风寒,病症复杂,难以下药。加之多日粒米未进,体质极虚,意志崩溃,若再拖延下去,只怕......”巴多伦和几位西洋医生在给我做了详细检查后如是道。
  “只说你们打算怎么治,别的废话少说!”四阿哥气急败坏。
  “首先要接骨,会很疼。然后对症使用西方的消炎退热药。问题是......”
  “是什么?”四阿哥似乎极不耐烦。
  “问题是从前几天御医治疗的情况来看,落儿自己的求生意识很微弱,她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好像也不愿配合大夫,而要想恢复起来,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能吃,不仅能吃得下药,还要吃得下食物,主食吃不下,哪怕能喝得进马奶羊奶也是好的,这样才有体力跟病患斗争啊!”
  “求生意识微弱是什么意思?她不想活吗?”
  ......巴多伦沉默不语。
  “你们尽管动手治吧,吃东西的事我负责,吃不下塞我也要给她塞进去!”
  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我依稀听见他们的谈话,只觉得他们好吵,吵得我无法安睡,我想醒来,意识却似乎被谁牵引,一直往下沉,往下沉,怎么也睁不开眼睛。突然脚上传来一阵剧痛,我终于昏厥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嘴唇上感到一阵冰凉,接着一丝苦味顺着牙缝滑进嘴里,我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便有液体沿嘴角流出,凉凉的,一直流进脖子里。过了一会儿,一阵温软覆盖在我唇上,湿润柔滑的感觉润泽了我干燥粗糙的双唇,我本能地渴望吸取更多的滋润,哪知涌入一股苦涩的药水,我被呛得轻咳起来,药水却咽下了肚,我还来不及喘息,温软再度覆盖而来......
  昏睡中的我不时被这样打扰几次,涌入口中的东西有时是苦苦的,有时又是甜甜的。终于有一天,我觉得自己的头不再那么昏沉,眼皮也不再那么沉重,于是缓缓睁开眼睛,是谁握着我的手?我轻轻一抽,没有抽出来,却惊醒了伏在我卧榻边睡着的人,他惊喜地抬起头,下颌明显一圈青青的胡茬,眼眶下两个深深的黑眼圈,他忘形地将我从卧榻上搂入他的怀里,“丫头,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弃我而去,丫头......”
  是他,我紧锁双眉,木然任由他的胡茬蹭着我的面颊,他感觉到我的僵硬,将我松开,盯着我的脸,惊慌道:“丫头,你说话呀?”
  我无力地看着他,目光空洞,嘶哑着嗓音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之后,随他再如何抓着我摇晃,对着我喊叫,我都不再有任何反应。
  屋子里的声音将大伙儿都引了进来,十三,李卫,菁华,梅香,姹紫嫣红围着我问寒问暖,我对他们笑语相向,大家见我没事,也谈笑风生起来,唯独将他晾在了一边。十三注意到这个局面,便道:“四哥,这几天你辛苦了,朝廷府里的事你都没管,该回去看看了,也休息休息。”
  他颓丧地点点头,留恋地看了看我,转身踱出屋外。我的心没来由地紧紧缩在一起,连忙换了个笑脸,跟十三他们说起话来。十三等众人见我确已好转,为了让我好好休息,稍后也离开了,只留下绿儿和菁华照料我。
  菁华一边扶着我躺下一边笑道:“主子,你知道吗?这位四爷原来就是七夕那晚花五十两银子买我们一朵花的那位爷,是不是送给你了?这可真真好笑了。”
  我苦笑道:“菁华,以后不要再跟我提起他。”
  菁华不再言语,绿儿却眼圈一红道:“主子,这回这事儿虽然是爷错怪了你,可爷也悔着呢!你昏迷了几天几夜,爷就陪了你几天几夜,照顾你的事儿,爷压根没让我们近身,全都是爷亲力亲为,绿儿从没见过爷这样,您就不能原谅他吗?”
  菁华也压低声音在一边帮腔,“是啊,你吃不下药,也咽不下东西,是四爷嘴对嘴给你喂药,喂马奶,连擦身换洗这样的事儿都是四爷亲自动手,我们看了都感动着呢,简直不敢相信他会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菁华说到这里还脸蛋一红。
  我的脸也不由泛起红晕,暗叹又被他占了便宜,可心里的恼怒和愤恨并未减半分。
  绿儿拭了拭眼角,又道:“主子,绿儿不懂什么,可绿儿打小跟着四爷,只见四爷跟主子在一起的时候才开心,后又跟着主子,亲见主子对四爷牵肠挂肚,可绿儿不明白,既是这样,为什么你们不好好在一起,却要相互折磨人呢?”
  一席话说得我心里的疼痛翻江倒海般掀起来,涌入眼底,激起泪雨磅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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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园。
  大夫走马灯似的穿梭不停,一碗碗苦药补药往我肚子里倒,开始还能喝得下去,到了后来,一闻到药味就呕吐,吐出来的全是黄色的清水,留在嘴里的味道也是苦苦的,全身上下除了苦,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感觉,以至于再端了好吃的来,我也只有无力的摇头。
  我的脚已经高高肿起,高热依旧持续,人还是昏昏沉沉,可是,我有微弱的意识,迷迷糊糊中,我听得见大夫的叹气声,听得见几个丫头的啜泣声,也听得见十三和李卫的窃窃私语声。偶尔也会有稍稍清醒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好像要虚脱而去。我不知道这样的煎熬还要过多久,真想就此解脱而得以无痛无忧。
  恍惚中,有人握住了我的手,“胤禛?”我迷迷糊糊无意识地唤道。当我吐出话语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虚弱,声音轻微得几乎连我自己都听不见。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却是十三正红肿了眼睛凝视着我,李卫,绿儿和其他几个丫头也都围在床前,脸上还泪痕斑斑。
  “十三,是你啊!”我费力地加大了自己的声音。想不到在医学落后的清朝,我高烧多日居然还活着。
  十三苦笑道:“你心里还是只有一个他。”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握紧十三的手,可传到十三手上的只是轻微的颤动,努力扯动嘴角,向十三挤出一个凄苦无比的笑容,幽幽道:“十三,我是不是要死了?”
  这个在刀林箭雨中流血不流泪的硬性男儿,侠王十三爷,眼泪霎时簌簌而落,他捂住我的嘴,道:“不许胡说,你不会死,不会死!”
  泪水迷蒙了我的视线,我努力不让它流下来,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再死一次又有何妨?于是再度凄然一笑,目光渐觉涣散,“死了好,死了好啊!十三,大头哥,你们知不知道,死了或许我就能回家了,家里有爸爸妈妈疼我爱我,从来舍不得打我,我可以回家了,回家......”
  榻前所有的人皆掩面而泣,十三没有听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只是泣不成声,“臭丫头,谁让你讲这些混账话?你就狠心舍得下我,舍得你大头哥,舍得众姐妹,舍得......那恼人的四哥么?”
  眼里的泪水再也包含不住,决堤般汹涌而出,本以为自己已无知无觉,可最后一个名字还是深深地刺伤了我,让我渐已麻木飘忽的身体又有了疼痛的感觉。
  “宫里所有的御医都请过了吗?”熟悉的声音响起,是他来了,他什么时候来的?可是我不想见他,我闭上眼睛,一任泪水横流,将头转向了另一侧。
  十三没有言语,他的眼泪和沉默便是答案。“你还来干什么?”沉默之后是十三冷冷的声音。
  “十三,这次是我错了,我当时气昏了头,也没细看笔迹。我相信丫头此时需要我。李卫,你赶快去找巴多伦,让他召集所有的西洋医生来这里。”他的命令让大家突然振奋起来,十三的声音里注入了希望,“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李卫快去!”
  “知道了,爷!”李卫大喜过望。
  脚步声缓缓朝床边靠近,我几乎感觉到他的阴影已经笼罩着我,可是我不想睁开眼睛,跟我掌心相握的手好像换了一只,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抚摸,我想拒绝却没有力气甩开,只能任由他的另一只手像从前一样梳理我散乱的头发,擦拭我脸上的泪水,只是这泪擦了又立刻泉涌而下,他怎能擦得干净?
  他像从前一样轻吻着我的手,抓着我的手在他脸上摩挲,“丫头,”他的声音因悔恨和心痛而哽咽,“我错怪你和十三了,对不起,可你一定要挺住啊,你好起来了怎么罚我都行,你一定要好起来!”
  屋子里响起一阵轻微而纷乱的脚步声,应该是十三他们出去了。
  “丫头,”我的手背一热,似有液体一滴一滴地滴落,难道这个清史上日后弑父逼母的冷血皇帝也会有眼泪?“丫头啊,你刚刚跟十三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真的舍得离我而去吗?即使你舍得,我也不允许!我要你活生生地起来打我耳光,骂我混蛋,怎么样都行,只要你好起来!”
  我仍然紧闭了双眼,可是我的眼睑关得住目光,却关不住纷飞的眼泪,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恨他,有的只是泪水,流不尽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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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儿一边抽泣一边将我从地上扶起,可是我的脚一沾地,人又摔了下去,绿儿吓坏了,轻轻抬起我的左脚,我疼得叫出声来。绿儿哭道:“主子,你怎么了?我告诉爷去。”
??“不要去!”我冷冷的语调阻止了绿儿。不要,我不要去乞求他可怜我,他绝情的目光如同冰刃深深刺在我心头,与之相较,脚上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不,我不治疗。我爱的人待我如此,我要找的答案却无处寻觅,那我在这个时代的停留还有什么意义?宁可让它就这么疼下去,哪怕就此疼到死。我要惩罚他,让他后悔,让他自责,让他永远背负内疚的枷锁。
??绿儿连扶带抱将我放在床上,心疼我的脚伤却手足无措,唯有陪着我滴泪。而我则木然靠在床头,已经没有了眼泪,脑子里一片空洞。四阿哥其实是将我软禁在房中,每顿都让人送饭来,我一口也没吃,就这样终日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地坐在床上,不知道日升几度,月落几回。渐渐地,头开始炸裂般地疼痛,意识也逐渐模糊,人忽而清醒,忽而沉睡,恍恍惚惚之间,一会儿出现四阿哥盛怒的脸,一会儿爸爸妈妈的身影若隐若现,我舔着干燥龟裂的嘴唇,断断续续艰难地发出声音,“爸爸,妈妈,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爸,妈,你们不要我了?为什么?带我回家......回家......我要回家......”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不要吓绿儿,不要吓我啊,主子!”清凉的液体流进嘴里,刺激得我稍稍清醒,我艰难地抬起眼皮,绿儿正用筷子在我嘴唇上涂着清水。旁边还站了个人,好像是李卫,李卫抓住了我的手,满脸惊惶之色,“落儿,你手怎么这么烫?你怎么样啊?”
??大头哥,你是想吼醒我吗?可是我真的好累,李卫的声音已带哭腔,“落儿,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啊,你告诉哥,告诉哥啊!”我轻轻地闭上眼睛,几日没有知觉的神经再度燃起疼痛的火苗,两滴泪从眼角缓缓滑落,我该说什么?更与何人说?他突然抹了抹脸,道:“我找十三爷去,等着,让十三爷来把话说清楚。”
??我想阻止他,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门外一阵吵嚷声之后,“砰”的一声,门被一脚踢开,十三大步流星跨了过来,二话没说,抱起我就往外走。身后一群下人追着嚷着,“十三爷,十三爷您不能这样啊!十三爷,请留步!”
??“站住!”在府门口,十三被四阿哥生硬的声音叫住,“十三,你这可是从我府里抢人了?我可是顾着兄弟情分,没把你牵进来。”
??哼,你可以顾念兄弟情分,却不愿顾着你我的情分听我解释吗?
??十三抱着我转过身子,脸上跟四阿哥一样笼罩了一层黑气,从来没见他这么严肃过,他和四阿哥剑拔弩张般对视着,只听十三硬着嗓子道:“我胤祥既然担了这名,今儿索性就做了这事,你能奈我何?”
??四阿哥脸上肌肉一动,紧握拳头,蹙眉咬牙道:“如此说来,这信是事实了?我说你娶的福晋怎么跟她这么像,你果真要跟我争?”
??十三的眼里突然多了亮晶晶的光芒,“如果我要争,当初在铜山我就跟你争了,不是我不敢,也不是不想,只是我知道争不过,因为丫头心心念念的只有你。可你看看你把她折磨得还有人样儿吗?你知不知道她脚受了伤?你为什么不请御医给她瞧?你又知不知道丫头是为了给你晒茶才摔伤了脚?”
??四阿哥此时方才注意到病怏怏的我,可语气依然盛气凌人,“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十三愤恨道:“现在才来关心,太晚了!如果我不来,丫头只怕连命都会送上。四哥,皇阿玛说你拥有丫头是你的福气,可是,你不配拥有她!今儿,我偏要将她从你眼皮子底下带走!”
??十三抱着我迈出贝勒府大门的时候又停步道:“至于那封信,请四哥百忙中抽时间仔细认认笔迹,看是不是我胤祥亲笔所书。我老十三无所谓,只是不能玷污了丫头的名节!李卫,绿儿,你们也跟着我去照顾丫头。小禄子,准备驾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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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围轰轰烈烈地结束,而我在这次秋围中一举成名,皇室上下没有人不知道我耿落儿,回京后德妃更是频频召见,一来让我给她按摩,二来也赏赐我大量物件,吃的穿的戴的,无所不有,我都拿回来与绿儿分享。
  这天从长春宫出来,四阿哥没有来接我,刚好遇上十三来请安,便和十三一起出宫。因为很久没去四季花语了,有些惦念,于是求着十三载我去四季花语。姐妹们见我到来都分外开心,尤其是梅香,长高了不少,粘着我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着,唯独没见菁华,我不由四下张望,梅香机灵得紧,问道:“姐姐是在找菁华姐姐吗?她在茉园晒花茶呢。”是呀,我怎么给忘了,因为曾经骗过四阿哥说园里的玫瑰用来为他晒花茶了,心里总放不下,店里花的品种渐渐多起来了,便叮嘱了菁华晒些花茶,如玫瑰有降火气,消疲劳和保护肝脏胃肠的功能,而薰衣草则可松弛神经,帮助入眠,都很适合他。不知道菁华晒好没有?
  我和十三转至茉园,进门就看见菁华爬在高高的梯子上晒茶,我高声叫道:“菁华,你下来,我来晒。”
  菁华扭头见是我,惊喜不已,跳下来抱着我转圈,“主子,好想你,你怎许久没来了?”
  我一边端起茶筛一边道:“我这不是来了吗?”说着便爬上了梯子。
  十三和菁华吓得扶住梯子,齐声大喊:“你干什么?快下来!”
  我回眸一笑道:“没事儿,十三,我给你四哥晒茶呢,不亲自动手哪来的诚意?”刚把茶筛放好欲下梯子时却刮起一阵大风,沙粒飞入眼里,我眼睛一阵迷乱,两脚踩空摔下梯子,左脚顿时一阵钻心的疼。
  十三和菁华慌忙跑来将我扶起,而我的脚一沾地便疼痛难忍,十三担忧之心显而易见,“你怎么样了啊?”
  “疼,脚疼。”我的泪水在眼眶里转着圈。
  “赶快回去。”十三将我抱上了马车。
  回到书院我的房间,却发现里面热闹非凡,四阿哥,那拉氏,李氏全都候着呢,绿儿则跪在地上啜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十三抱着我也一头雾水,所有的人都注视着我们,李氏阴阳怪气地说了句,“爷,您瞧,没错儿吧?”
  四阿哥的眼里明显有火焰在跳动,他似乎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道:“十三弟,你请先回。”
  “四哥,落儿的脚......”十三还想交代我的伤。
  “十三弟你先回去。”四阿哥开始不耐烦。
  十三无奈地将我放在椅子上坐下,轻道声小心便转身离去。
  那拉氏小心翼翼道:“爷,您先别发火,说不定这里头有什么误会呢?”
  “误会?你自己看看,白纸黑字还有什么误会?”四阿哥甩给我一封信。
  我展开信件,倒吸一口凉气,上写:
  落儿吾爱:
  自上次一叙已有数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予思汝之心苍天可鉴,日月为证。汝曰:恨今生不能与吾同衾,吾不以苟同,因吾必将竭尽全力争取到你,不负你爱吾之心。汝又言及对四哥之愧疚,我等唯愿来生再报。
  思尔念尔如东流之水,连绵不绝,盼下次相逢。
  爱汝之人胤祥
  是谁捏造这么一封莫须有的来信污蔑我和十三?我丢弃信纸,抓住四阿哥的衣袖急声道:“胤禛,你听我说,我......”
  “你还想说什么?贱人!”四阿哥重重地甩开我的手,将我从椅子上甩到了地下,脚上的疼痛再次猛烈袭来,我几乎要昏厥过去,眼泪雨点般滴落。
  我噙泪凝眸,他眼里昔日的柔情已不复存在,在我面前的只是一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他不相信我,他居然不相信我,那我解释还有什么意义?我以为我们早已心心相印,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坚如磐石,却原来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无法控制的泪水无声地肆意流淌,仿佛在我眼里形成了一道泪墙,他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
  “说话啊,怎么不说了?”他如雷的吼声在房间里振动。
  绿儿泪流满面,不停地磕着头,“爷,主子是无辜的,你要相信她啊。”
  四阿哥却一脚踢向绿儿,怒道:“你给我闭嘴。”
  “绿儿,不要求他。”我狠命地擦干眼泪,怒视着他,“你要踢就踢我,不要拿别人出气。”
  “啪!”我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他一巴掌,嘴角流进淡淡的腥味,我伸手一摸,居然是血。
  “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把她关起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后,刚才还喧闹的房间瞬时安静了下来,阳光下纷飞的尘土提示我这里刚才很多人来过,我静静地伏在地上,思维停止,没有知觉,也没有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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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通常会在围猎时让众皇子皇孙进行比赛,捕猎最多者往往有奖励。其实对于众阿哥来说奖励是其次,但是这是一个在皇帝老子面前露脸的机会,所以每个人都憋足了劲儿。
  傍晚时分,大家满载而归,等着公布比赛结果。我躲在四阿哥后面,心里异常兴奋,因为我终于可以一睹康熙大帝的风采了。“皇上驾到。”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地下顿时一片拜倒之声。我悄悄地抬起头,企图偷望康熙的龙颜,却大吃一惊,康熙居然就是当日我在月明楼救下梅香爷孙俩时夸我的的那位中年男子。我唯有将头低了又低。
  在太监们点数过后,结果出来了,猎物最多的是十三阿哥胤祥,最少的是八阿哥胤禩,一只也没有。看过那么多连续剧,我用鼻子想也知道八阿哥接下来要说什么。果不其然,一位外表温文尔雅的男子站起身来道:“皇阿玛恕罪,儿臣只是以为万物皆生灵,生灵皆有父母,儿臣不忍下手。”居然就是方才遇上的四皇子中的一位。当真一个以仁收买人心之人。
  康熙不动声色,在座的其他人也应该各有想法,场面顿时尴尬了起来。忽然,弘晖清脆的童音响起,“皇玛法,孙儿以为八叔说的不对。真正强健的猎物是躲得过猎犬和弓箭的,被射杀的猎物本身不够强大,即使各位叔叔不射杀,也会沦为其它动物的口粮,而那些跑掉的强壮猎物所生后代也会更强健,这样反而有助于物种优化,这叫优胜劣汰,强者生存。”
  四阿哥急声呵斥弘晖,“你个小孩子瞎说什么?还不退下。”
  康熙却哈哈大笑,“好,说得好!好一个优胜劣汰,强者生存。想我满人入关时人数较之汉人何其之少,可是个个强健,人人齐心。汉人虽有能人奇士,却一盘散沙,力量薄弱,所以我满人才得以坐拥这大好河山。可是如果不励精图治,贪图享乐,也会被历史所淘汰,各位,居安要思危啊。好弘晖,来啊,赏弘晖千年高丽参一枚,夜明珠一颗。弘晖,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啊。”
  弘晖自豪地道:“是我仙子额娘,皇玛法,我可不可以将您赏赐的奖品转送他人?”
  康熙对弘晖倒是一脸慈爱,“这是为何?”
  “皇玛法,孙儿的仙子额娘教导孙儿要学习孔融让梨,弘昀的额娘要生弟弟了,御医说要多进补,孙儿想把高丽参送给弘昀,让他带回去给额娘。至于夜明珠,孙儿想送给仙子额娘,因为孙儿今天能得到赏赐都是仙子额娘教得好。”我不由暗自叫苦,弘晖啊弘晖,你出风头就算了,何必把我出卖了呢?
  康熙听了频频点头,“知恩图报,礼让惜母,好孩子,准了。只是朕反复听你提到你的仙子额娘,她到底是谁呢?”
  弘晖将我拉出四阿哥的阴影道:“就是她啊。”
  我求助的眼光投向四阿哥,他脸上的表情完全是自豪和赞赏,点头示意我出去。我深吸一口气,款款迈出,跪下行礼,“落儿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康熙威严的声音在我头顶盘旋。
  我缓缓抬头,康熙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匹夫兴亡,天下有责。你不就是那日月明楼那丫头吗?”
  “正是奴婢。”我答话的时候感到一束冷冷的眼光射来,是九阿哥胤禟,正意味深长地斜眼看着我,我佯装无视将头转开。
  “仙子额娘?”康熙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难道你是仙子吗?胤禛,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这丫头?”
  四阿哥跪下答道:“回皇阿玛,她就是儿臣新娶那耿德金之女。”
  “嗯......这丫头颇具灵气,见识不凡哪,格格的身份委屈了你。”康熙面带微笑地注视着我。
  我忙道:“回皇上,落儿以为只要心中有爱,身份是次要的。”
  康熙再次哈哈大笑,“好丫头,胤禛,你有这丫头可是你的福气啊。来人,再赏落儿锦缎9匹,玉如意一对。”
  一时我成为全场的焦点,羡慕,嫉妒,憎恨,无所不有,这次可树敌多了。
  整整一个晚上,四阿哥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怎么了?今天不是给他长脸了吗?睡觉之时,他还在帐里踱来踱去,我干脆蒙被大睡,却被他推醒,“你今儿说那骑白马的王子到底是谁?”
  我晕,睡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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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呼呼在耳边吹过,马跑得越来越快,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它停下来,不知道跑了多远,也不知道四阿哥他们有没有追着来,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不由紧紧趴在马背上,抱住马脖子,由于害怕,汗水渗透了我的衣背,马儿啊马儿,你究竟要跑到何时才会累?忽然觉得重心往一边倒去,马儿一声长鸣,终于停了下来。
  “有你那么骑马的吗?不怕摔死啊?”我吓得心“砰砰”乱跳,气喘吁吁。四位英俊不凡的男子骑马排在我面前,其中九阿哥和十阿哥是我见过的,九阿哥胤禟正拉着我这匹马的缰绳。其它两个会不会是八阿哥胤禩和十四阿哥胤禵呢?他们四个在争储的角逐中可是死党。
  十阿哥一见我便咋咋呼呼:“九哥,又是这丫头。”
  九阿哥胤禟一摆手道:“八哥,十弟,十四弟,你们先去,我稍候就来。”
  果真是八爷党!
  十阿哥却嘻笑道:“九哥,难不成你真看上了这丫头?”
  胤禟脸色一变,十阿哥才闭了嘴,胤禟牵着我的马和我并辔而行,“我可又救你一回了,你怎么谢我?”
  他日后跟四阿哥可是政敌,我不想跟他有过多的来往,于是直接道:“九爷想要我怎么谢你?”
  他俊俏的脸上竟然浮起柔情,双眸闪着柔和的光,“知音难觅,我胤禟只想求你这一知音,日后琴瑟和谐,笑谈风云。”
  我极其有礼地浅笑,“谢九爷抬举,只是小女子乃一有夫之人,岂能再为九爷知音?”说完,接过他手里的缰绳,策马缓步往回走。
  “你是谁家的?”胤禟心有不甘地在我身后追问。
  我不再言语。
  “不管你是谁家的?我定要得到你。”爱新觉罗家族还真有掠夺女人的传统,从多尔衮到康熙,再到他,还不管此女子是否婚配。
  任他在身后发誓许愿,刚才一阵疯跑已将怒气发泄完毕,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该回去,胤禛和十三一定急疯了。果然,没行多远,就见一骑疾驰而来,马背上的人见到我的瞬间,脸上因急怒交加而绷紧的肌肉松弛下来,“臭丫头,怎么稍不如意就瞎跑,就你这骑术想担心死我啊?”
  我嘴角轻扬,向他展开如花的笑靥,不想解释,只是用柔柔的目光注视着他,这个刚强硬性的男人终于融化在我的目光里,他将我的马拉近他身边,“罢了,我只是恼你为何事事都要瞒着我,十三却什么都知道,真是有点嫉妒他了。”
  我歪头窃笑。
  面对我略带调皮的笑容,他无可奈何地叹道:“开店一事确实有诸多不妥,可是你一定要坚持,我也不再反对,只是你自己千万不可露面,已经够不成体统了。”
  唉,在这个社会,商人还是没地位,我怎么就不成体统了?如果早告诉你,我的店还不被你扼杀在摇篮里啊!可是此时心情特好,不想与他争辩,只是一味的看着他笑,他倒是很解风情,将我一拉就抱到了他的马背上,我突然想起一事,忙道:“我和十三......”
  他果断地堵住了我的话:“我知道,我相信你,相信十三。快回吧,围猎就要开始了。”
  马儿载着我们两人朝围场的方向飞奔,一样的速度,不一样的心情,风仍旧在耳边呼呼吹过,我却不再害怕。因为我知道,有他在,我什么都不用怕。策马扬鞭,豪情飞扬,我不由大声唱起来: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我清晰地感觉到他拥我的手臂加重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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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回来以后,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偶尔我会在他上朝的时候去四季花语看看,平日有事也只让李卫传信。每月老杜和菁华都会把店里的账给我查,并将属于我的银票交给我,我竟然有了一笔不小的财富。菁华她们也和老赵,梅香住进了新的院子,就在花店后面,名字是我取的,叫“茉园”。
  秋天踏着轻轻的步伐悄悄来临,皇室一年一度的秋围也开始了。此次秋围四阿哥带上了弘晖,弘昀和我。
  秋围对于我来说是很有诱惑力的,以蓝天为伴,搭帐篷而栖,既可见识围猎的壮观景象,亦可享受驰马围场的快意,只是我还不会骑马,得现学。可四阿哥不知道每天忙什么,除了偶尔陪我骑着马散散步,老不见人影,至今还没尝过策马奔腾的滋味,而弘晖和弘昀总闹着要到仙子额娘帐里玩,我无可奈何,只好陪着他们唱歌讲故事,小家伙还问题不断。这不,弘晖又撑着脑袋开始思考,“仙子额娘,我不喜欢围猎。春天的时候,十四叔射死好几只鹿,其中有只母鹿,肚子里有鹿宝宝,死的时候都流泪了。”
  真是个善良的孩子,我摸着他的小脑袋道:“不一样啊,春天乃万物繁衍的季节,可现在是秋天,鹿宝宝都长大了。而且通常真正健壮的动物能躲得过猎犬的的追赶和猎人的弓箭,被阿玛和叔叔们射中的其实都是体弱者,这样反而有利于整个物种的优化,越是健壮的动物生的宝宝也会越健康,这叫优胜劣汰。你想啊,你们每年来围猎都没见动物少是不是?”
  见弘晖弘昀点头,我又忍不住补充了一点环保宣传,“可是如果长期大面积的猎杀却会使物种绝种,凡事适可而止就好。”
  终于等到四阿哥有空了,他告诉我围猎今天开始,十三马上就会来。当他牵着匹白马在帐外等我的时候像极了白马王子,清晨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让我感觉那么温暖,那么安宁,我凝视着他,竟然痴了。
  “丫头,看什么呢?”他好奇地问道。
  “看你啊,觉得你像一个人。”
  “像谁?”
  我扬眉一笑,“像我心里理想的爱人。”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他是谁?”
  我哈哈大笑起来,“是一个骑着白马的王子。”
  正说着,十三带着他的新婚夫人骑马而来,“丫头,笑什么呢?来,介绍一下,这是玉容。”
  当看到玉容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明白了什么,玉容的相貌跟我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眼睛,难怪十三会请旨娶了她。我将探究的目光投向十三,十三果然有几分不自然。四阿哥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惊道:“十三,你这新福晋跟丫头倒像姐妹啊!”
  玉容却羞怯地低了头,“这位定是落儿吧,玉容怎敢跟妹妹比,十三爷常常跟我提起你的事呢。”
  我拉住玉容的手,故意开玩笑道:“是吗?十三都说我什么坏话呢?”
  玉容急得粉脸绯红,“哪有,爷赞赏妹妹能干来着,京城如今最有名的四季花语不就是妹妹的功劳吗?”
  我的神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忙道:“那个,我们快上马吧。”
  四阿哥却不同意了,“等等,丫头,你可得跟我说清楚。”
  “胤禛,”我拉着他的手摇晃,娇声道:“不就是花五十两银子在我店里买了枝玫瑰吗?你反正有钱,至于吗?”
  “说!”短促坚定的命令让我知道无法逃避,我朝十三努努嘴,十三嘿嘿笑着将两家店的事和盘拖出。
  “我说园里的玫瑰都哪去了呢?你可真能,赚钱都赚到爷的口袋里来了。”四阿哥的脸犹如笼上了一层黑云,“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回去闭门思过,给我想清楚。”
  “不去,偏不去!”特烦他这种蛮横不讲理的态度,“我开店又没犯法。”
  “当真不去?”说着便来抓我的手,我迅速躲开,并夺过十三手上的马绳,纵身跃马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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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星,两颗星,三颗星......绿儿,你说哪颗是牛郎星,哪颗是织女星啊?”躺在吊床上,百无聊赖地数着天上的星星,地理课上好像有牛郎织女星这一章节,现在可全忘了。
  绿儿坐在我旁边的石凳上,望了望天,无奈道:“主子,奴婢怎么懂得这些呢?”
  我摇摇手中的扇子,风吹起我披散的头发四处飞扬,“绿儿,今儿是七夕,牛郎织女都见面了,你说爷怎么还不回来呢?”
  绿儿用食指点着我,拉长声音笑道:“哦,绿儿知道了,主子想爷了吧?”
  我拿扇子狠敲她的头,“瞎说什么呀你?谁想他了?不知道他正跟谁在数星星呢?”说完,拿扇子盖住了自己的脸,心里的思念却洪水般泛滥起来。
  “我能跟谁数星星呢?这么躺着成何体统,快给我下来!”熟悉的呵斥声响起,我再度从吊床上摔落在地,四阿哥披着淡淡的星光站立在我眼前,似怒非怒的脸上闪耀着重逢的欣喜。
  “胤禛!”我顾不得疼痛,顾不得矜持,也顾不得绿儿和小安子就在身旁,奔入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他回报我以更热烈的拥抱,绿儿和小安子识趣地退下。
  闻着他身上尘土和汗水的味儿,我知道他这一路是如何的快马加鞭往回赶,不由使劲儿往他怀里更深处钻,他将我的身体扶正,道:“你干什么呢?”
  我抬头看着他笑,“没什么,就是喜欢你身上的味儿。”
  他捏捏我的鼻子笑道:“捉狭的小丫头!我在外面啊,就感觉这耳根子热,琢磨着是谁在念叨我了吧?所以才马不停蹄地回京来。”
  才二十多日不见,他的脸竟然瘦削了一大圈,衣服也见宽了。我抬手抚着他的脸,心里微微酸楚,“胤禛,你瘦了。”
  他轻轻抓住我的手,笑道,“你说了要在家里养得胖胖的等我回来呢,来,让爷试试,还抱得起吗?”说着抱起我坐在石凳上,将我放在他膝头,“没胖啊,还是一样。”
  我故意苦着脸道:“不是怕你不要我了吗?”
  他哈哈大笑,忽又想起什么似的,从石桌上拿起一支玫瑰道:“来,送给你的。你一定会喜欢。”
  看着这朵贴有四季花语标志的玫瑰,我不由傻了眼,哪有自个买自个家东西的理儿啊?
  “怎么傻了?”他不解道。
  我回神忙道:“不是啊,爷怎么这么小气,才一朵啊?”
  他敲了敲我的头,“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小气啊?卖花那姑娘说了,一朵花代表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你。你不是要唯一吗?虽然你不是我唯一的妻妾,可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唯一。”
  这句话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几乎是我守在他身边的全部意义,看来古板的四阿哥也不是朽木一块啊。
  只听他又接着说,“你说我离开京城才多久啊?怎么那么大变化。”
  我不明所以,“什么变化啊?”
  “今儿不是七夕吗?我赶着回来陪你,本想送你件礼物,却听说如今流行送玫瑰花,还一定得送那什么四季花语的玫瑰。我就去找啊,人家早都卖完关门了,我软硬兼施,才让那卖花的姑娘重新去园里剪,还说什么不同数目的花代表不同的语言,这都谁想出来的啊?你可别小看了我这一朵花,那姑娘可要了我五十两银子。”
  菁华这回可真宰对了人,我实在憋不住了,伏在他身上哈哈大笑起来。他被我笑得莫名其妙,怕他盘问,只好勉强止住笑,道:“这玫瑰可是有典故的,要不要听听?”
  他疑惑地点点头。
  “在希腊神话中,爱神阿佛洛狄特为了寻找她的情人阿多尼斯,奔跑在玫瑰花丛中,玫瑰刺破了她的手,刺破了她的腿,鲜血滴在玫瑰的花瓣上,白玫瑰从此变成了红色的,红玫瑰也因此成了坚贞爱情的象征。”
  他抚摸着我的长发,若有所思,“难怪这玫瑰有刺儿,感情的路上本来就荆棘密布,不过,丫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受那荆棘之苦,我要你幸福。”
  我坐在他膝头摇晃着我的小腿,听着他信誓旦旦的温软耳语,自觉羡煞天上的牛郎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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