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发帖
完颜亮成亲
徒单斜也的女儿乳名“惠儿”,从小也是娇生惯养。她对完颜亮和定哥的风流艳事也有耳闻,她不愿意嫁给完颜亮这样的人。徒单府里的家奴侍女正忙里忙外,准备嫁女的东西。奶娘在卧室给新娘子梳洗打扮,她却拨拨愣愣不配合。
??“小姐,听话,一会儿老爷回来又要发脾气了。”奶娘小心劝解着。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不嫁给完颜亮。”徒单惠发脾气把嫁妆扔了一地。
??奶娘说:“这是指腹为婚,是不能反悔的。”
??“不能反悔,我也不嫁。嬷嬷,你不知道,外边……”徒单惠委屈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外边的闲言碎语不能相信。”奶娘劝道,“不管怎样,那也是官宦人家。听说姑老爷可是能文能武,一表人材啊。”
??“那又能怎样,一个不忠实的丈夫,再一表人材又能怎样?”徒单惠拉着奶娘的手恳求道,“我厄宁死的早,我阿民又常年在外,只有你最疼我,你跟阿民说说,别让我嫁给完颜家。那可是个火炕啊!”
??奶娘说:“这个老奴不敢。不过,有老奴在身边,小姐尽管放心,谁要是欺负小姐,老奴就会和他拼命。”
??外边有人喊:老爷问小姐打扮好了没有,完颜府的花轿就要到了。奶娘答道:“好了,就要好啦。”回头对惠儿说,“小姐,赶快吧,把衣服穿好。”
??徒单惠哭哭啼啼穿好衣服,进来两个侍女,将她扶上花轿。
??
??太师家办喜事,一切礼仪都如汉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完颜亮与徒单惠被送入洞房,完颜亮说声,“夫人稍坐,我去招呼一下客人”,转身走了。完颜亮来到宴会厅,给男女宾客敬酒,感谢诸位亲朋光临。
??乌带举起杯,意味深长地说:“祝大人夫妻和美,白头到老。”
??“多谢,多谢!”完颜亮应酬道。在给定哥敬酒时,完颜亮向她使了个眼色,定哥会意,在完颜亮走后,她也借故离席。她远远跟随着完颜亮来到后花园,完颜亮转过身一把将定哥搂在怀里,“定哥,你想死我了!定哥故意挣扎着:“亮哥哥,你如今是有妻室的人了,我们今后还是不要来往为好。”“不来往可不行。”完颜亮紧抱着定哥,“我离不开你,也忘不了你。”
??“可是,你已经娶亲了,还能像以前那样随便吗?”定哥略含醋意。
??“娶亲不娶亲的有什么关系?”完颜亮亲吻着定哥,“她能管得了我吗?”
??定哥故意说道“就怕到时候,你做不了你自己的主。”
??“我就怕做不了你的主!”完颜亮拥着定哥走进自己的书房……
??
??宴会结束后,乌带到女宾席上去找定哥,发现定哥不在,他又不好声张,也不好久留,只得走出府门,坐在车内等待定哥出来。等了半天,宾客几乎走光了,才见贵儿独自走出来。乌带问:“夫人呢?”贵儿说:“方才还在酒席宴上,怎么一错眼珠就不见了?”
??“你是怎么侍候夫人的?”乌带斥责道,“快去找找啊。”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贵儿才与定哥姗姗走出来。
??“你上哪儿去了?叫人好等。”乌带满脸的不高兴。
??贵儿赶紧说:“快别提了!夫人多喝了几杯酒,想去方便,不想却迷路了。”
??“那你为什么不在夫人身边侍候?”乌带不敢埋怨定哥,只好怪罪贵儿。
??“我?”贵儿只好扯谎,“刚巧我也去方便了。”
??乌带说:“太师府是个大宅院,不像我们家,应该找个人带路才是……”他还要教训贵儿,却被定哥打断:“天不早了,快上车回家吧。”
??
??徒单惠被晾在在新房里,左等右等不见完颜亮回来。
??奶娘也纳闷儿:“这人客也都散了,新姑爷也该回来了。我到前边去看看,请姑老爷早点儿回来安歇。”
??大氏来到新房,见屋里只有徒单惠一人,便问:“亮儿呢?”
??徒单惠说:“到前边招呼客人去了。”
??“这人客早就散了啊!”大氏心想,她对徒单惠说:“哦,我去叫他回来。”
??大氏刚走,奶娘匆匆进来,说:“小姐,睡吧。”
??“姑老爷呢?你没看见他?”徒单惠疑惑地问。
??奶娘说:“姑老爷在陪客人,小姐先睡吧。”
??“不是说人客都散了么?他在陪谁呀?”
??奶娘叹了一口气,说:“看来外边的传闻也不是一点儿影儿也没有啊。”
??“你是说,他和唐括定哥……就在今天?”徒单惠几乎不敢相信。
??“八成。”奶娘点点头。
??徒单惠气急了:“我说我不嫁给他家,阿民就是不让。现在可好……”她恨得咬牙切,“完颜亮,姑奶奶也不是好欺负的,我定要叫你不得好死!”
??奶娘说:“小姐,对了,老奴应该称你为夫人了。您现在是一品夫人了,做事可不能太任性了。”
??“那我就这样忍了不成?”徒单惠怒气难平。
??“暂时就得忍。以再想法把他们分开。”
??“新婚之夜他都敢这样,以后还能分得开吗?”
??“单靠您当然不能,您要借助外力。”
??“外力?”徒单惠不明白奶娘的意思。
??奶娘说:“比如,老夫人,还有宫里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和她说有什么用?她又不是皇上,就是皇上也不见得能管得了。”
??奶娘说:“我听人说呀,如今的皇后娘娘可不得了,能当皇上的半拉家呢。”
??“那倒是。”宫里的事情,徒单惠也知道一些,她赞同地说,“皇上子嗣单薄,只有一个皇子道济,还是庶出。皇后刚刚生了济安太子,皇上能不宠她吗?”
??奶娘说:“我们姑爷也是个重事业的人,只要叫他往事业上多用用心,时间长了,他和唐括定哥也就疏远了。”
??徒单惠的心情这才稍微开朗些,她嘴上说:“对,我跟皇上说不上话,就去求娘娘。”心里却想,“如果不能把完颜亮的心拉过来,我就要他去死!”

TOP

规劝
转眼就到了夏天。天气闷热,定哥、贵儿来到后花园,在一凉亭内乘凉。定哥心里也像这天气一样又闷又燥。她在思念完颜亮。虽然完颜亮身在中京,但他总能想方设法到上京来,一个月少说也能来两三次,可是到现在完颜亮已有两三个月没来看她了,是不是病了?还是……她和完颜亮的事儿,不知怎么的在外面传开了,连远在海姑寨的阿民都有所耳闻,他派石哥来规劝定哥。石哥来到乌带府,几句寒暄过后,就直接告诉定哥:“今个儿是阿民让我来的。他在外边听到不少风言风语,他老了,没有精力管你的事儿了,他特地派人找我,让我来劝劝你。”
??“没有什么好劝的”,定哥态度坚决,“如果没有完颜将军,我生不如死。”
??“姐姐!”石哥劝道,“你跟那完颜亮是没有结果的,他会毁了你的。”
??定哥说:“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跟完颜文情投意合,恩恩爱爱,哪里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在乌带府是度日如年呐!”
??石哥说:“人言可畏呀。”
??定哥的脾气一如既往:“我不管。笑骂由人笑骂,我行我素。”
??“姐姐……”石哥还想继续劝说,却被定哥打断了。定哥说:“你也别劝我。我不能因为人家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就苦着自己,就把眼泪往肚里咽。说三道四容易,可苦日子难捱呀。人可就活这么一辈子,要是一点儿快乐都没有,这辈子就白活了。”
??“可是,你总不能不顾及咱们唐括家的名声吧?”石哥有些急了。
??“名声?”定哥冷笑道,“有了好名声,我的心里就不苦了吗?如果换成你,一个是苦日子,一个是好名声,让你挑,你挑哪个?”
??石哥说:“我宁愿日子苦些,也不能坏了名声。”
??“那是因为你没过过苦日子,不知道什么是苦。”定哥不以为然。话虽这样说,但石哥走后,定哥心里依然很不是滋味,她也知道人言可畏,但是……什么都不怨,就怨自己命苦啊。定哥正在自怨自艾,贵儿在一旁忽然说:“完颜将军有日子没来了吧?许是把您给忘了。”
??定哥说:“不会,他不会忘记我。”
??“怎么不会?他也老大不小了,他也要娶妻生子,老和您打连连,这算怎么回事?”贵儿可能是受了石哥的影响,也来劝定哥,“夫人,听我一句劝吧,您和他长不了,分手是早晚的事。我们老爷对您多好!昨天晚上,我睡着了,是他起来给你倒的茶吧?您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定哥噗哧一笑:“你净替你们老爷说好话!你对他这么好,赶明个儿,叫他立你为二房夫人,你也是半个主子了。”
??贵儿脸红了,羞涩地说“夫人!看您,人家跟您说的是正经话。”
??定哥笑道:“我说的也是正经话呀!”
??这时,乌带急匆匆跑进来:“夫人,夫人!”贵儿见是乌带,便走上前讨好地说:“老爷回来了?老爷,您热了吧?渴了吧?我给您端碗绿豆汤喝。”
??“我不渴。”乌带不理睬贵儿,只对定哥说:“夫人,看,喜帖!”
??“喜帖?”定哥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乌带面带喜色:“太师家办喜事,给我也发了喜帖,这是多大的面子!”
??定哥一惊:“怎么?太师家要办喜事?“
??乌带得意地说:“是呀!平章政事要和徒单斜也的女儿成亲了。”
??“平章政事?”定哥眼里充满疑问。
??乌带解释道:“就是完颜亮,完颜将军呀!他已升为平章政事了。”
??贵儿插嘴问道:“他又升官了?”
??“他升不升官与我们无关”乌带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夫人,赶快去做几件时兴的衣裳,好去喝完颜大人的喜酒!”
??定哥无言。
??贵儿问:“完颜大人也到徒单家去拜门吗?”
??乌带说:“太师提倡的是汉制,他家办喜事当然要按汉人的礼仪办了。”
??贵儿高兴了:“那太好了!我还从来没见过汉人怎么办喜事呢,这回可要开开眼界了”

TOP

小别重逢
过了两天,乌带正在客厅闷坐,孙梅来报:“完颜大人来访。”
??“他,他怎么又来了?”乌带又惊又怒。孙梅站在旁边等着回话:“老爷……”
??乌带没好气儿地说:“请!”
??完颜亮乐呵呵地一进门就说明来意:“为感谢前日盛情,小弟带些南边的字画、牌饰,望兄笑纳。”
??乌带说:“大人太客气了,下官不敢当。”
??完颜亮半开玩笑,又直截了当地说“今天嫂夫人没回娘家吧?”
??乌带面带尴尬对孙梅说,“叫夫人出来见礼。”
??定哥款款而来,一见完颜亮,眼泪立刻涌上眼眶,她急忙低头施礼:“完颜大人万福!”
??完颜亮情绪激动,极力克制,“嫂夫人万福!”他对乌带说,“何不让嫂夫人陪咱哥俩儿喝一杯?”
??乌带只好吩咐孙梅摆酒。
??完颜亮虽然和定哥见了面,但有乌带在那儿盯着,他们无法交谈,只能趁乌带错眼不见,以目传情。酒喝得很沉闷,乌带为了调节气氛,净拣些不咸不淡的话说:“今天天气很不错,风和日丽,可是个踏青的好日子。”
??“是,是个好日子。”完颜亮随口应酬。
??乌带问:“老太师身体可安康?”
??完颜亮说:“家父身体还好。他每日上朝,想必大理卿也能见到。”
??定哥站起来,端起酒杯说:“完颜大人远路而来,奴家敬大人一杯。”
??完颜亮也端起杯:“谢嫂夫人。乌带兄,你我共饮。”
??乌带说:“好,大人请。”三人都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定哥对完颜亮施礼说道:“大人,请恕奴家无礼,奴家身体不适,先回房了。”她对乌带说,“老爷,你陪完颜大人多饮几杯。”
??“啊?这……”乌带觉得有点不恭敬,略带歉意地看一眼完颜亮。
??完颜亮忙说:“不妨事,不妨事,嫂夫人请便。”
??定哥说:“如此奴家告退了。大人下次再回上京,请务必到寒舍小坐。”
??完颜亮说:“一定,一定!”
??定哥回房了。完颜亮觉得很没意思,便端起杯说:“啊,乌带兄,你能娶这么个美人儿做娘子,可真是有福啊。小弟敬兄一杯,贺兄新婚之喜!”
??乌带说:“谢大人。”
??完颜亮把酒饮干,然后说:“天色不早,我也该告辞了。”
??乌带说:“大人再多饮几杯”。
??完颜亮说:“不了,小弟明日还要早起回中京。多谢款待。”
??乌带说:“既然如此,下官也不便强留。孙梅,送客!”
??
??完颜亮从乌带府出来,骑着马慢悠悠地走出京城,忽听后面有人喊:“完颜大人留步!”回头一看是孙梅骑马赶来。孙梅下马给完颜亮请安。
??“你是……”完颜亮并不认识孙梅。
??孙梅说:“我是唐括家的家奴,随大小姐陪嫁到乌带府。我叫孙梅。”孙梅从怀里掏出一个纸条,“夫人叫我把这个交给完颜大人。“
??完颜亮接过孙梅递过来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三日后,请后花园相见。”完颜亮问:“这是夫人亲笔写的?”
??孙梅说:“是。”
??完颜亮说:“好,请回你家夫人,就说我知道了。”这是定哥在和他约会。完颜亮乐得真想跳起来,但有孙梅在场,他不好喜形于色。等孙梅走远了,他才高高兴兴地跨上马,信马由缰地遛达着。他心情好极了,看天天蓝,看水水绿,平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鸟语花香,今日看起来也分外悦目,听起来也分外悦耳。
??
??三日后,完颜亮穿戴整齐,准时前来赴约,来开门的是那个送信的家奴孙梅。他把完颜亮领到一个小亭子里,定哥早已摆好酒席,喜孜孜地在那里恭候着。婚后的定哥似乎更成熟了,贵夫人的打扮,更使她增添了一番迷人的风韵。
??家奴退下后,定哥叫了声“亮哥哥!”一头扑进完颜亮的怀里,泪珠儿扑扑滚落下来。完颜亮吻着她的头发,她的脸,说:“定哥,你受委屈了。”这一声安慰的话,使定哥更加伤心,眼泪像小河般地流淌。
??定哥说:“亮哥哥,虽然父命难违,我不得不嫁给乌带,但是我并没有和他同房,我为哥哥守身如玉。亮哥哥,你说大事一成,就要娶我,你可不要食言啊!”定哥一句接一句地诉着苦,完颜亮温柔地吻着她,安慰着她:“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你的放心。”一肚子的苦水都当着情人的面倒了出来,定哥的心情舒畅多了。她端起酒杯:“亮哥哥,我敬你一杯,愿你早日功成名就。”
??完颜亮说:“我功成名就之时,就是你我洞房花烛之日。”
??定哥说:“我就盼望这一天呐。”
??她和完颜亮饮了几杯酒,就急不可耐地来到卧室,仿佛是新婚久别,两人如胶似漆,都尝到了他们初次相会时不曾尝到的乐趣。
??乌带忽然从外边闯入,孙梅阻挡不及,他径直来到定哥的卧室,听到里边的说笑声,他几次欲推门,但是,他不敢。最后只得叹息一声,离去。

TOP

不速之客
再说在中京留守府,完颜亮的心里也不好过。
??那天药师奴来到书房,告诉完颜亮:爷,听上京过来的人说,唐括定哥出嫁了。”
??完颜亮一惊:“怎么这么快?乌带不是要在唐括府执三年仆役吗?”
??药师奴说:“那是老规矩了,如今京城的人都不讲了。何况乌带是朝廷官员,大理卿,那唐括老儿想留也不敢留啊。”
??“不知定哥现在怎么样了?”完颜亮心里无限怅惘。
??药师奴说:“那还用问,燕尔新婚,当然是如胶似漆。”
??“不,定哥不爱乌带,她不会舒心的。”完颜亮忽然感到一阵摘心的痛。
??药师奴说:“这您就管不着了,舒心不舒心,她都是乌带家的人了。”
??
??“我要去看她,我要到乌带府去看她!”完颜亮想了想说道。
??药师奴大吃一惊,急忙阻拦:“爷,您可别胡来!”
??完颜亮说:“正好有一件到上京的差事,原本想派别人去,这回我要亲自去办!”
??“爷,您不能胡来!”药师奴吓得脸都变色了。
??完颜亮看看他,微微一笑……
??
??在上京乌带府。乌带千方百计地讨好定哥,可是,定哥老是阴沉着脸,很少有开晴的时候。
??乌带说:“夫人,你不是喜欢西湖吗,我给你掏登来上好的西湖龙井,我给你沏一杯?”
??定哥看也不看他一眼,说道:“还是让贵儿沏吧。你去歇着吧。”
??“我不累,我愿意服侍夫人。”乌带说着就要去沏茶。
??定哥喊:“贵儿!”贵儿进来。定哥吩咐:“沏茶。”贵儿将茶壶拿走了。乌带有些尴尬,但还强忍着,不敢发作。
??孙梅走进来:“老爷,中京留守完颜将军来访,现在客厅等候。”
??听说完颜亮到,定哥心中一喜,乌带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匆匆赶到客厅,与完颜亮见礼。完颜亮一见乌带就说:“呵哈,乌带兄!听说你燕尔新婚,小弟特地前来贺喜。”
??乌带说:“大人远在中京,下官缺少问候,还望恕罪。”
??完颜亮四下看看:“怎么不见嫂夫人出来见礼?”
??乌带打了个寒战,说:“实在不巧,内人今早回海姑寨了。”
??“噢?”完颜亮明知乌带撒谎,却也无可奈何。
??乌带对孙梅说:“快去摆酒,与完颜大人接风洗尘。”
??
??那天晚上,定哥在卧室看完颜亮送她的折扇,乌带闯进。定哥不悦:“你怎么进来了?”
??“我。”乌带说:“我想问问夫人是否要喝茶。”
??定哥说:“不喝。你出去吧”。
??乌带见定哥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心想:才三月天怎么就把扇子拿出来了?这扇子一定有些说道。于是便问:“这把扇子是南边买来的吧?只有江南才有这么好的做工。喔,上面还有诗,‘大柄若在握,清风满天下”,好诗,好诗!”他有所醒悟。
??定哥有点儿心虚,掩饰道:“这是两句咏扇诗,我写的。”
??乌带狐疑地问:“你写的?我看像完颜亮的笔迹。‘大柄若在握’,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谋权篡位?”乌带虽然愚钝但他了解完颜亮,知道他常怀野心。这一点定哥却有所不知,她以为乌带是因妒忌而诋毁完颜亮,便揶揄道:“那你去禀奏皇上啊,也好提你一官半职的。”
??乌带说:“哪能呢。他阿民是当朝太师,大柄在握,我想巴解还巴解不上呢,哪能干那得罪人的事儿。”
??定哥说:“我谅你也不敢。”
??乌带说:“不过,这扇子,可要收好了,可别让外人看见。”
??“这个不用你操心!”定哥把折扇放到匣子里。

TOP

新婚之夜
当天晚上,乌带来到唐括夫妇的卧室与唐括夫妇奉茶。唐括说:“放下吧,我有话对你说。”“是。”乌带放下茶具,规规矩矩地站立一旁。
??唐括说:“按老规矩,你得在我家执三年仆役,侍奉我二老行酒进食。”
??乌带立即表态:“是,小婿愿侍奉二老。”
??唐括挥挥手说:“那都是老规矩了。你如今是朝廷官员,公务在身。况且,当今皇上又倡导汉制,老规矩该免就免了吧。我挑选了几十户奴婢,加上一些金银首饰、布匹绸缎作为陪嫁,让定哥明个儿就随你过去吧。”
??“多谢岳父岳母!”乌带大喜过望,急忙道谢。
??唐括继续说:“你也知道,我只有两个女儿,我夫妻视如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打了。如今作了你家的媳妇,你可要好好待她。”
??“小婿一定好好待她!”
??“定哥从小娇生惯养,脾气倔强,遇事你可要担待一二。”
??“岳父岳母放心,小婿会担待的。”
??“那好!”唐括回头对裴满氏说:“夫人,你给女儿收拾收拾,叫他们明日起程。”
??
??新婚之夜,乌带送走宾客,喜滋滋去入洞房,不料房门紧锁,“怎么把门锁上了?”乌带只好敲门,“开门,夫人开门!”里边没有动静,乌带大声喊,“夫人,你睡着了?是我,是我来了,快开门!”里边仍然没有动静,乌带急了,拼命砸门,“开门,开门,开门!”
??门“霍”地一声打开,乌带差点儿摔到,猛抬头,定哥手持宝剑,怒目而立。
??乌带大惊:“夫,夫人,你,你这是何意?”
??定哥冷冷地说:“没什么意思,按祖上规矩你得执三年仆役。”
??乌带倒吸一口凉气:“你阿民不是说‘老规矩该免就免了’嘛?”
??定哥说:“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怎么能免呢?。如果能免,你我这指腹的婚姻也可以不算数了。”
??乌带强调:“那可是你阿民说的。”
??定哥说:“阿民说的,是阿民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
??“那夫人的意思……”
??“阿民能免,我不能免。”
??“那,我们再回去?”
??“不用。”定哥说,“就在你这府里,给我执三年仆役。”
??“这……”乌带心里觉得荒唐,嘴上却不知说什么好。
??定哥面无表情地说:“你要是不愿意,我就进宫禀奏皇上,要免就把这指腹为婚也一起免去。”
??“那好,我就执三年仆役。”乌带无可奈何,只好就范。
??定哥继续说:“三年之内,你不能进入我的房间。三年之后,我们再正式成亲。”
??“这……”
??“你要是违反规矩,我这宝剑可不认人。”定哥挥挥手中的宝剑。
??乌带哭丧着脸脸:“好吧,就依夫,夫人。”
??
??定哥不让进门,乌带只好来到书房,坐在那里唉声叹气。贵儿进来送茶。乌带叫她放在那儿。贵儿欲走,乌带叫住她:“贵儿,你别走,陪我说会儿话。”
??贵儿体贴地问:“老爷心里憋屈?”
??“可不!贵儿,你说,你们小姐是怎么回事儿,新婚之夜,不让我进洞房,还让我执三年仆役,一句话不和,就拔剑相对,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儿?”
??“这都因为指腹为婚,小姐心里不愿意。”贵儿劝他,“老爷,您耐点儿心,对我们小姐好一点儿,时间长了,她会回心转意的。”
??“那,我真要等待三年啊?”乌带带着哭腔说。
??“那倒不一定。”贵儿说,“不过,您不可硬来,我们小姐可是吃软不吃硬,硬来会闹出事儿的。”
??“唉,倒霉!都怪我阿民,为啥偏要指腹为婚呢?”乌带说着几乎要掉下眼泪。

TOP

初会石哥
在定哥的闺房,贵儿、习捻正在帮助定哥梳妆打扮,石哥在一旁观看。听到外面喊:“龙虎卫上将军到!”石哥叫习捻到外边去看看什么人来了。习捻跑出去,扒门看一眼,回来说,“好像是灯会上遇见到那个小将军。”
??“是完颜将军!”定哥惊喜,霍地站起,想去见完颜亮,被石哥一把按住,“你是新娘子,怎么能随便见外人呢?让我去会会他。”
??
??完颜亮一进客厅,先对前来欢迎的乌带抱一抱拳:“给大理卿贺喜!”乌带说:“同喜,同喜!将军大驾光临,小宅蓬毕生辉。”完颜亮又对向唐括老道喜,唐括勉强地说:“多谢了。”完颜亮上过礼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正厅。迎面炕上坐满了人,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乌金或银制的酒杯,还有一盘茶食,有以松子和胡桃肉渍蜜和糯米粉制的蜜糕,也有柿麻花。唐括家的人无论大小都坐在炕上,乌带家的所谓婿党罗拜其下。完颜亮也不管自己是娘家客,还是婆家客,应该坐在炕上,还是站在地下。进屋后,两只眼睛只是搜寻定哥,见定哥(其实是石哥)坐在北炕上,就直奔过去,坐在离石哥不远的炕沿上。
??石哥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含有羞赧。完颜亮则还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石哥脸一红,慌忙低下头。
??这些无声的语言,乌带当然不觉,唐括老爷可是全看在眼里,他脸色铁青,为防止完颜亮做出出格的事,他忙喊家奴“上酒!”
??习捻端来一个黑漆红花描金托盘,里面放一只乌金酒杯和一把锡壶。完颜亮连饮了三大杯,仍有余兴。不料,唐括老爷吼了一声:上茶!又有一家奴用托盘端来一杯上好的乳酪煎的茶和一盘茶食。
??这时,司仪喊了一声“相马!”外边开始了相马仪式。屋里人都出去看相马。乌带把上百匹马一一牵到院子里,请唐括老爷过目。这是女真人的旧俗:女婿拜门时要向丈人家赠马。而且以留马多为荣,少为耻。丈人家一般都很挑剔,百匹马留下四五十匹就算好的。有的不够数,连女婿的坐骑也要算上。可是今天,唐括老爷心情不好,他看也没看一眼,就命留下。每留一匹马,都得赠女婿一袭衣,乌带一一收下。
??宾客们对唐括的反常举止议论纷纷。有的说,这唐括老爷真好说话,有的说,乌带老爷可算遇上了个好丈人。见唐括老爷这副没心拉肝的样子,家奴们也都胡乱猜疑:有的家奴了解一些内情,知道老爷他心情不好。有的家奴不解:嫁女是喜事,怎么会心情不好?知道内情的家奴说,“大小姐看不上这个女婿。就是老爷夫人也不见得喜欢他。”家奴都说:大小姐是多美的人儿,嫁给乌带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孙梅见他们越说越走板,在一边喝道:“不要胡说,当心你的脑袋
??
??完颜亮没出去看相马,他想找机会和定哥说句话。可是石哥一直低着头,不往这边看。完颜亮说:“定哥,别来无恙。”石哥抬头看看他,没吱声。完颜亮又说:“怎么,才几日不见,就把我忘了?”
??石哥说:“你不就是太师家的二少爷么?怎么这么快就升为龙虎卫上将军了?”
??完颜亮见“定哥”终于开口了,惊喜地往前凑了凑:“定哥,我是特地来看你的,你不叫我一声亮哥哥?”
??“什么亮哥哥,暗哥哥的,好肉麻!”石哥把完颜亮顶得说不出话来。完颜亮告诉“定哥”,“我要上中京赴任去了。”
??石哥说:“那就恭喜了。”
??完颜亮说:“你不想和我说点儿什么吗?”
??“你想让我说什么呐?”石哥头也不抬地问。
??“这……”完颜亮恳求道,“定哥,你别这么冷淡好不好,我是特地来看你的。”
??石哥说:“你说过了,你是特地来的,这屋里的人,哪个不是特地来的?再说我们也没请你呀。”
??“这……”完颜亮真的无话可说了。
??石哥说:“既然来了,那就是我的客人,你要多饮几杯哟。”
??完颜亮急了:“我,我不是……”
??“难道你不是来贺喜的?”
??“我,我是,是来贺喜……”
??“那就请入席吧。”
??“我……”完颜亮窘迫极了,还想说点儿什么。石哥说声“失陪!”便不再理他,站起来就回后房了。
??相马仪式刚完,乌带急忙跑进屋招呼完颜亮:“人太多,事太忙,冷落大人了。”
??“没关系,十事九不周嘛,在下不多打扰了,告辞。”完颜亮好没趣,和乌带应酬几句,逃也似的离开海姑寨。
??完颜亮高兴而来,扫兴而归。他骑在马上大发感慨:“都说女人善变,真是不假。这才几天,就变得冷冰冰的了。”
??药师奴问:“您这是在说谁呀?“
??“定哥,唐括定哥。”
??“您见着她了?”
??“啊。”
??“不对吧?”药师奴说,“我在院里看相马时,好像看见她和侍女到后花园去了。”
??完颜亮说:“她在堂屋坐着呢,我还和他说话来着。”
??药师奴推测道:“堂屋坐着的,备不住是她的妹妹石哥。”
??“对,一定是石哥!”完颜亮这才恍然大悟,“定哥决不会这么无情。哎呀呀,真是‘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好端端的一对姐妹,一个像盆火,一个似块冰。
??药师奴说:“快走吧!火也好,冰也好,都与你没关系了。”
??“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完颜亮心有不甘。
??“也不能这么说”,药师奴说,“照老辈子的规矩,乌带拜完门,还得在唐括家执三年仆役,才能正式成亲。”
??“着哇!我还有三年的时间,总会想出办法的。”完颜亮觉得还有希望。

TOP

拜门礼
哥正倚在炕上看书,定哥春风满面地闯了进来。石哥问她:“昨晚到哪儿去了?贵儿到处找你。”定哥爬上炕,趴在石哥的耳边,激动地把这两天的奇遇告诉了石哥。
??石哥十分惊讶:“这么说,你是准备嫁给完颜亮了?”
??“不,他不能娶我。”定哥神色黯然,“他和徒单斜也的女儿也是指腹为婚。”
??“什么?他不能娶你,为什么还和你……”石哥忿然,“我看这完颜亮也不是个好东西!”
??定哥急头白脸地说:“不,不是。他说他大事一成,就会娶我。”
??“大事,什么大事?”石哥问。
??“他要当都元帅,去征伐临安。”定哥拿出完颜亮送给她的折扇,“你看,这是他送给我的。”
??石哥展开折扇,轻轻念着道:“‘大柄若在握,清风满天下’。我看不出这和娶不娶你有什么关系。”
??定哥说:“有关系,有关系!他要是拿下了临安,就是为大金国立下了大功。到那时,他就会请皇上赐婚,娶我。”
??石哥问:“这是他说的?”
??定哥说:“是我自个儿这么核计的。”
??石哥说:“那徒单家的姑娘怎么办?指腹为婚是不能退的,除非你愿意当二房,就算你愿意当二房,那也不行,还有乌带呢,乌带怎么办?”
??定哥说:“那我不管,反正我要嫁给完颜亮。”
??姐妹俩正说着,唐括老爷来了,他站在门外问道:“石哥,石哥睡了吗?”
??石哥小声地对定哥说:“阿民来了,看他怎么收拾你!”然后大声地答道:“我没睡,阿民请进来吧!”
??定哥猜想父亲一定会责骂自己,吓得赶紧站起来,低着头,不敢做声。
??唐括进来,看见定哥并没提昨晚的事,只说:“啊,定哥也在这儿,正好,我要告诉你,一出正月,乌带就来拜门。石哥,你要帮助姐姐好好准备准备。”
??定哥说:“阿民,我不嫁给乌带,我不能嫁给乌带!”
??唐括摆摆手:“不要再说了,说也没有用。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定哥绝望地叫道:“阿民……”
??“唉,孩子!”唐括叹息一声,“不是阿民心狠,是你命苦啊!”
??父亲一句同情的话,比千万句责骂的话更刺人心,定哥终于把持不住,“哇”地哭出声来。石哥也陪姐姐流泪。唐括老爷痛苦地摇摇头,走了。定哥看见眼泪也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
??完颜亮骑马向海姑寨奔来。药师奴紧紧追赶着他,累得气喘嘘嘘:“我的爷,今天不是‘纵偷节’,您不能再到海姑寨去了。”
??完颜亮说:“明天我就到中京赴任去了,不定多咱能回来,临走前,我必须见见定哥,和她道个别。”
??药师奴说:“您去也不一定见得着,那唐括老爷不一定能让您进去。”
??完颜亮说:“谅他也不敢。”
??他们来到海姑寨,见唐括府门前停有百余辆车,每辆车上都装着金银斻贮酒。马圈里还圈着上百匹良马。
??药师奴一见便说:“得,爷,我们回吧!人家这是在行男下女的拜门礼。”——男下女的拜门礼也是女真人的旧俗,相当于汉人的“会亲家”。
??完颜亮不甘心就此离去,叫药师奴去通报,说要参加拜门礼。
??“什么?”药师奴惊讶地张大了嘴,“您参加拜门礼?”
??“对!快去通报。”
??“爷,那不行!”
??“怎么不行?”
??药师奴说:“一来,人家没请您;二来,您算是娘家客,还是婆家客?您进去后,是站在地下,还是坐在炕上?”——按规矩,娘家客都坐在炕上,婆家客都站在地下。
??“我?我坐在炕沿上,脚踩着地,既算娘家客又算婆家客。”完颜亮催促道,“少啰嗦!快去通报!”
??药师奴心想:“我们这个爷,胆子也太大了,也不怕唐括老儿把你轰出来。难怪古人说,色胆包天!”他一边嘀咕,一边来到大门前,“里边哪个在听事呀?”
??看门的家奴问:“请问,您是哪位?”
??药师奴说:“快去通报,中京留守,龙虎卫上将军来参加拜门礼!”
??“好咧!”那家奴冲里面大吼一声,“中京留守,龙虎卫上将军到!”
??
??唐括闻报十分惊异,他不知道这个“中京留守,龙虎卫上将军”是何须人也。
??“就是太师的二公子完颜亮啊。”乌带在旁边解释道:“他新近晋封为龙虎卫上将军,中京留守。”
??唐括不悦:“他来干什么?”
??“贵客临门,喜上加喜呀!”乌带是个势利小人,他对完颜亮不请自到,不但一点不疑心,反而感到不胜荣幸,他对家奴说声“快快有请!”便忙不迭地跑出去迎接。别的客人也都有点受宠若惊,只有唐括老爷的脸色很不好看。

TOP

定情
客厅里。完颜亮正和唐括老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唐括心下疑惑,却不敢多问。
??完颜亮说:“早就听说海姑寨的唐括老爷为人仗义,只是无缘一见,今日相见,果真名不虚传。”
??唐括说:“将军过奖了。”
??完颜亮问:“老爷夫人的身体可好?”
??唐括说:“多谢将军关怀,我二老都还康健。”
??完颜亮问:“老寨主常去上京吗?”
??唐括说:“偶尔走走而已。”
??这时药师奴的身影出现在窗口。完颜亮一见忙说:“今日闲暇,来海姑寨闲游,多有打扰,万望见谅,就此告辞。”唐括欲送。完颜亮说声“请留步。”就带着两个男仆,扬长而去。
??唐括老爷满脸狐疑地目送他们:“这小子是不是吃错了药?这么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他到底想干什么?”
??贵儿慌慌张张跑进来:“老爷,老爷,大小姐……”
??“大小姐怎么了?”唐括急切地问。
??贵儿好容易才缓过气儿来,说:“大小姐被偷走了!”
??“啊?”这是唐括老爷作梦也没想到的事,“一定是完颜亮!我说,凭白无故地,他怎么会来拜访我?原来是黄鼠狼给小鸡子拜年,没安好心!”
??“怎么办哪?”贵儿焦急地说,“老爷,快派人把小姐找回来呀!”
??“叫孙梅备马!”唐括吩咐道。
??“是。”贵儿转身欲走。
??“慢!”唐括拦住她,泄气地说:“算了吧,她会回来的。”说罢他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老爷,怎么能算了呢?”贵儿不明白老爷怎么又变卦了。
??唐括解释道:“完颜家是皇亲,他父亲又是当朝太师,咱们得罪不起。再说,今天是“纵偷节”,就是告到皇上那儿,也难治他的罪。”
??贵儿问:“难道我们就让大小姐嫁给他不成?”
??“嫁给他可不行。”唐括说,“叫孙梅到乌带府去送信,一出正月就拜门成亲!”
??
??完颜亮从后门将定哥带到自己的卧室,并帮助定哥换上女装,吩咐药师奴备酒。药师奴将酒菜摆上,然后退出。
??完颜亮端起酒杯,对定哥说:“来,咱们共饮一杯交杯酒。”
??定哥娇滴滴,扭捏捏,媚态百生:“完颜将军……”
??“唔……”完颜亮嗔道,“不要这么称呼,这样就显得分生了。”
??定哥说:“那,我叫你亮哥哥!”
??“好,这个称呼好!”完颜亮高兴地说。
??定哥撒娇,连声地叫:“亮哥哥,亮哥哥……”
??完颜亮哈哈大笑:“定哥妹妹,请!”
??酒过三巡之后,定哥粉面生辉,艳若桃花。完颜亮早已按耐不住,捧住她那滚烫的脸,在那鲜红的小嘴上,轻轻一吻。定哥初次与男人接触,一股热流从唇间迅速传遍全身,麻酥酥,甜滋滋,如醉如痴。她半推半就,任完颜亮替她宽衣解带,拥入帏帐……
??一时事毕,定哥象一只疲倦的小猫,软软地躺在完颜亮的怀里。完颜亮宽阔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搂着她,似乎意犹未尽:“定哥,我是真心爱你,只可惜不能娶你为妻。”
??定哥惊讶地抬起头来,望着完颜亮棱角分明的方脸和深陷的蓝绿色的眼睛。这眼睛里闪耀着一种游移不定的光,是忧郁?是坚定?是希冀?定哥难以捉摸,但从这目光中,她感到了:她不能做他的妻子,则是万难更改的事实。
??定哥明知无用,仍不甘心地问:“为什么?”
??完颜亮说:“这都是因为女真人该死的旧风俗,指腹为婚哪。我有徒单氏,你有乌带……”
??不提乌带便罢,一提乌带便是触到定哥的痛处,眼中的热泪恰似决堤的春水,挂满香腮,“亮哥哥,我不愿嫁给乌带。我不能做你的正室夫人,给你做妾做奴都行,我就是不愿意嫁给乌带……”她捂着脸,哭得喘不过气来。
??完颜亮既心疼又心酸:“定哥,你放心,我早晚要娶你为妻的。你且忍耐一时,等我大事一成,定会娶你为妻!”他拿出一把折扇,“这是我从江南带回来的,送给你,做个纪念。”
??定哥展开折扇,上面有完颜亮的题诗:“大柄若在握,清风满天下”。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她明白这两句诗不单纯是咏扇,其中的深意似乎和完颜亮所说的“大事”有关,她以为这个大事就是“伐宋”,于是便说:“亮哥哥,我也要学会骑马射箭,等你当了都元帅,率兵南伐的时候,我也跟你去。临安,是我死去的厄宁的家啊,我想去看看。”
??完颜亮问:“你阿民能让你去吗?”
??定哥说:“我不会女扮男装,偷着去吗?”
??完颜亮大笑:“好,好,我就喜欢你这个敢做敢为的脾气。”
??定哥也回赠给完颜亮一件礼物——她母亲留下的一枚玉雕牌饰。那是一块略呈三角形的白色软玉,上边雕刻着两株婆娑摇曳的小树,树枝自然地搭在一起。树下站着两只马鹿,一只是公,长角弓背,傲然挺立。另一只是母,正在回眸凝望。定哥告诉完颜亮,这是她厄宁留给下的,原是一对,她和妹妹一人一个。听说是宋宫贵妃娘娘赐的饰物。
??完颜亮爱不释手:“呃,好珍贵哟!愿你我二人能像这对小鹿,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定哥倒在完颜亮怀里,娇声说道:“亮哥哥,勿忘我!

TOP

纵偷节
完颜亮回到自己的卧室,烦躁地来回踱步,“什么指腹为婚,什么不能反悔,简直荒唐之极!”
他的贴身家奴药师奴跟在后面小心地侍候着:“请少爷喝茶。”
“不喝!”
“那您吃烟。”
“不吃!”
药师奴说:“少爷,我知道您的心事。可您总这么唉声叹气也不是事儿,总得想个办法呀。”
“夫人不同意我娶定哥,说是指腹为婚是祖宗的规矩,我能有什么办法?”完颜亮说。
药师奴说:“小的我有办法呀!”
“你?”完颜亮惊讶地看着他。
药师奴说:“少爷,您知道今个儿是什么日子吗?”
“今个儿?正月十六呀。”完颜亮回答,他闹不清这跟娶不娶定哥有什么关系。
“正月十六是什么日子?” 药师奴又问。
“正月十六,正月十六……”完颜亮还真想不起来了。
“是‘纵偷节’呀!” 药师奴说,“您怎么连‘纵偷节’都忘了?也难怪,您打小生在这豪门贵族之家,不知民间之事。‘纵偷节’在民间可盛行了,只不过,近几年差了些。”
完颜亮不解:“是‘纵偷节’,那又怎样?”
药师奴说:“我们老辈子治盗很严,偷东西要是叫人逮着,除治罪外,还要有七倍的责偿。只是在正月十六这天,纵偷一日,以为游戏。”
“药师奴,你给我说说……”完颜亮来了兴致。
药师奴说:“这一天,妻女宝货车马为人所窃皆不加刑。所以人们都要严加防范,遇到偷者,则笑呵呵地赶走。偷者既无所获,连畚箕、钁头也要拿走。也有的妇人到别人家串门,待主人出去接待客人时,叫其婢妾盗窃茶具。第二天,或是失窃者知晓,或是偷者自言,便要携带茶食、打糕去赎。也有的青年,事先与人家女孩儿约好,到这天窃之而去,女的愿意就留下。这个风俗是老辈子传下来的,只是近十年,我家老爷主张学习汉制,改革旧俗,在京城已经不大时兴了,可乡下还挺盛行呢。”
“纵偷节,纵偷节,纵偷……”-完颜亮忽然大悟:“药师奴,备马,跟我到海姑寨去。”
药师奴会意:“是!”

定哥在父母那儿碰了钉子,心情沮丧,来到后花园散心。石哥、贵儿、习撚在玩捉迷藏游戏。见定哥进来,石哥不容分说就把她的眼睛蒙上。正巧,完颜文从花园门口走进来,被蒙着眼睛的定哥抓个正着。定哥大叫:“抓住了,抓住了!”
完颜文说:“大小姐,是我。”
定哥拿下蒙眼布,一见是完颜文一脸不高兴地走开。
完颜文是石哥的未婚夫,也昭容娘娘做的媒。完颜文文才好,自幼就喜欢诗词歌赋,而石哥也喜欢诗歌,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唱答,十分和谐。习撚受他们的熏陶也爱上了唱歌。她一见完颜文来了十分高兴:“文姑老爷,你上次填的那首鹧鸪曲,我和二小姐都唱会了,让我们唱给你听听。”
    完颜文说:“我又填了一首新词,让我来教你们。”
    习撚招呼贵儿:“贵儿姐,你也来听听。”
    贵儿说:“不知大小姐到哪里去了,我得去找大小姐”便急匆匆走开。
石哥接过完颜文手中的歌词,轻声念起来:
“丝丝柳线,难牵春色驻芳年。
叹杜鹃,生生逼得个香魂散。
    红杏一枝残,浓李半堆蔫。
    桃晕红霞暖,梨凝白雪寒。
    疏疏密密,浓浓淡淡,不用绣针穿。
     愁绪成丝,泪痕如线,一片幽怨对谁言?”
石哥笑道:“你这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诗强说愁。’”
习撚说:“我喜欢!我就喜欢苦歌词。”
石哥说:“你知道什么叫苦吗?你们姑爷这是无病呻吟。”
完颜文说:“不呻吟,那叫唱歌吗?快过来唱罢。我吹箫,你们唱一唱。”
三人来到一暖阁,专心地唱起来。
    定哥从花园出来,悄悄来到父母卧室,刚想敲门,忽然听家奴喊:“骠骑上将军,完颜亮到!”她赶紧退回花园。
唐括老爷疑惑地说:“完颜亮?他来做什么?”
“是呀,我们平素与他家也没来往呀!”裴满氏也有些奇怪。
可是不管怎么说,完颜亮也是朝廷命官,他父亲又是当朝太师,唐括只得换上朝服出去迎接。唐括来到客厅,完颜亮早已等候在此。唐括道:“不知将军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完颜亮一抱拳:“在下唐突来访,搅扰,搅扰!”
    唐括道:“将军请坐。”又叫家奴。“上茶!”

定哥又回到花园,只见完颜文、石哥、习撚三人正在暖阁内吹拉弹唱。她悄悄走到另一边的一个小亭子里,暗自伤心。贵儿过来劝解她。
定哥说:“看人家二小姐,夫唱妇随的,多美满!我们是一奶同胞,想不到,我的命这么苦。”
贵儿说:“小姐千万别这样想,大姑老爷虽然容貌抵不上二姑老爷,才学也稍稍差些,但论家势、地位,可都比二姑老爷强,大姑老爷对小姐也是尽心尽意的。”
定哥说:“我的夫君一点也不能比别人差,特别是不能比二小姐差。像昨天灯会上遇见的完颜将军,论容貌,论才学,论家势,哪一点都比完颜文强。”
贵儿说:“可他已经和徒单家订亲了,包子再好也是人家碗里的。”
“唉!我的命真苦哇!”定哥难过得几乎掉下泪来。
贵儿劝她:“别净伤心了,快回屋歇着吧,这儿太冷了。”
定哥不愿回屋,叫贵儿娶把手炉给她拿来。
见贵儿走了,药师奴悄悄走过来:“给大小姐请安!”
“你是谁?”定哥吓了一跳。
药师奴说:“我是太师府的家奴,我们二少爷……”
“你们二少爷?”
“就是灯会上您遇见的那个完颜公子。”
“啊,完颜将军!他来了?”定哥想起在上房,听家奴报说是骠骑上将军到,原来就是完颜亮来了啊。
药师奴说:“他在前厅和唐括老爷一起喝茶呢。他要我把这个交给大小姐。”
定哥接过包袱,打开一看,是一套男仆的衣服,她不解地看看药师奴。
“先委屈一下小姐,我们少爷……”药师奴上前在定哥耳边低语几句,定哥立刻喜上眉梢。

TOP

4、不能退婚
定哥上了车。石哥问:“那个人是谁?”
“完颜将军,他是太师府的二公子。”
“他怎么认识你?”
“才刚有个小子对我无礼,完颜将军打抱不平来着。”
   石哥不再多问,就叫孙梅赶车回家。孙梅长鞭子一甩,“咔”地一声,马儿扬起四蹄在雪地上飞奔起来。马车离灯市越来越远了,可车上的四个女孩子仍然沉浸在观灯的欢乐中。石哥的侍女习撚和贵儿,一个说那八仙过海灯有趣,一个说天女散花灯好看,争论不休,她们叫定哥评判,定哥得意洋洋地说:“你们知道什么,那临安的灯市才叫好呢。临安,那是我们厄宁出生的地方。我们这儿的灯市都是跟那边学的。”
习撚说:“这么说,我们这儿以前没有灯市了?”
“当然没有。有一年,一个中华僧人在上元节挑灯游戏,还叫太宗爷给砍头了呢。后来,都元帅粘罕南伐,从南边带回来几盏灯,我们这儿的灯市才兴起来。”定哥这是现买现卖。
习撚说:“我们这儿的灯市都这么好看,那南边的灯节一定更热闹,更好看。要是能到南边去看看该有多好!”
定哥说:“等我们大金国占领了临安,我们就能到南边去了。”
习撚说:“大小姐,到时候你可别拉下我呀。”
贵儿笑了:“看你急的,就像真事儿似的。”
石哥也说笑着说:“我们习撚呐,给个棒槌就当针纫。”
孙梅也笑了,又抽了一个响鞭,马车载着欢笑,直奔海姑寨。
到了府门外,定哥在刚一下车,一眼就看见两位姑老爷乌带和完颜文站在门口迎接,脸色立刻转阴,“你们怎么又来了?”
“我们来看我二位小姐,顺便送点儿元宵。不想小姐们逛灯去了。”乌带陪笑道。
“这会儿,看到我们了,赶快回去吧。”定哥看也没看他们一眼,转身进屋了。见姐姐这个态度,石哥也不好多说话,只得随她进屋了,两个侍女自然也跟随各自的小姐进去了,只把两个姑老爷晾在那儿了,乌带和完颜文尴尬地互相看着,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多亏孙梅过来才解了围。孙梅卸了车,走进院,见两位小姐都不在,只有两位姑爷脸对脸地在那儿站着,就知道定哥又在使性子,便笑着说:“请二位姑爷客厅用茶!”

定哥被乌带他们搅了兴头,回到屋里烦躁不安:“呸,呸!昨晚没做好梦,出门就遇丧门星。”
贵儿明知她指的是乌带,却故意问:“小姐说谁呢?你出门遇到的可是完颜将军。”
定哥忙改口:“我是说进门,进门。”
贵儿说:“小姐,你就那么不待见姑老爷,我看他也挺好的。”
见贵儿竟然替乌带说话,定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看好你嫁,反正我不嫁。”
贵儿也不相让:“你不嫁也得嫁,这是指腹为婚。”
定哥说:“我让阿民退了这门亲事。”
贵儿说:“那你想嫁给完颜将军?我听孙梅说他和徒单家的小姐也是指腹为婚。”
“那我不管。” 定哥说着就到上房去找她的父母。
这时乌带和完颜文刚走,定哥直闯进来:“阿民,我不嫁给乌带,我要和他退婚。”
“这是从那儿说起,怎么忽然想起要退婚?”唐括惊奇地问。
“我不喜欢他,我不愿意嫁给他。”
唐括说:“不愿嫁也得嫁,这是指腹为婚。指腹为婚是不能反悔的,何况还是皇妃为媒。”
定哥说:“什么指腹为婚,什么不能反悔,都是你们总想攀龙附凤,求什么昭容娘娘为媒。你们可曾替我想过,如果乌带生来就是个瞎子、瘸子、疯子、傻子,我也得嫁给他不成?”
唐括严肃起来:“是的,他是瞎子、瘸子、疯子、傻子,也得嫁给他,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
裴满氏在旁边说;“那就怨你命苦了。幸亏乌带不瘸不瞎不疯也不傻。”
定哥不服气,质问道;“既然是老祖宗的规矩,当初昭容娘娘指婚时,我和妹妹都在厄宁肚子里,为什么不让妹妹也嫁给乌带?”
“这……”这句话可把唐括问住了。

定哥随家人走了,撇下完颜亮一人傻愣愣地站在当街上,半天回不过神来。他在心里念叨着:定哥,我要娶你! 完颜亮回到家里,走进母亲大氏的卧室,给母亲请安。
大氏问:“亮儿,你到哪里去了?”
完颜亮回答:“孩儿去逛逛灯市。”
大氏问:“灯市可比往常热闹?”
完颜亮回答:“热闹极了,人多极了。”
“可有什么有趣的事?说给我听听。”大氏说。
“今个儿,在灯市遇见了海姑寨的唐括定哥。几年不见,她长成大姑娘了。”
“唐括定哥?”大氏一时想不起来,“谁叫唐括定哥?”
“厄宁,你怎么忘了?十几年前,都元帅粘罕伐宋时,把宋朝的两个皇帝都抓住了,连同皇妃、宫女和金银财宝,装了上千辆车子,运往上京,路过海姑寨时,一个宫女生了重病,被海姑寨寨主唐括老爷救下,收为二房……”
大氏想起来了,说道:“那唐括老爷好像年近半百还无儿女……”
“就是”,完颜亮急忙说道,“那宫女一胎就给唐括老爷生了两个千金。”
“可惜那宫女难产死了。”大氏问,“那唐括定哥一定长得很美吧?”
“是呀,是呀,她像她厄宁,长得美极了。”完颜亮连连称赞。
“你为什么对她这么感兴趣?”大氏有些疑惑。
完颜亮急忙跪下恳求道:“孩儿想娶她为妻,请厄宁成全。”
“原来是这样。”大氏明白了,“不过,这事儿有点难办。”
“为什么?”完颜亮急切地问。
大氏说:“亮儿,你忘了?你已与徒单斜也之女指腹为婚啊。”
完颜亮说:“那就退了这门婚事。”
大氏说:“指腹为婚是不能反悔的,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再者,听说那唐括定哥也是指腹为婚,还是太宗爷的昭容娘娘做的媒,许配给大理卿乌带的,都在同朝为官,怎能夺人之妻?”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