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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晖叫我蝴蝶看来还真没叫错,整整一个早上,我和绿儿两人在花园里穿梭忙碌将满园玫瑰采摘下来,开始了我的首度萃取实验——其实就是用蒸馏法将玫瑰中的油分离出来。这个实验在中学的时候就做过,所以巴多伦他们在教我的时候,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学会了,如今看着我自己的成品精油分离成功,心里着实兴奋,将分离出来的精油用导管收集,盛在小瓷瓶里,剩下粉红色的凝结水是蒸馏过程中的副产品,可不能丢弃,含有丰富的植物微量元素,即玫瑰花水,是美容佳品哦。
  我将玫瑰花水轻轻拍在绿儿脸上,“绿儿,感觉如何?”
  绿儿一脸惊喜,“水润水润的,好舒服啊。”
  我情不自禁地抱住绿儿大叫,“绿儿,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看着绿儿一脸茫然,我暗自好笑道:“绿儿,我在进行一项伟大的事业,以后你就会明白了,可是,我现在必须要出门一趟。”
  绿儿连忙拉住我,“不行啊,主子,爷马上就要回来了,回头又该罚你了。”
  我嘻嘻笑道,“绿儿,你何时看见爷认真罚过我?再说了,这事儿只要办成了,真罚我也值得。不过,我们得乔装打扮一下,正好趁着大门换班的空当才能混出去。”
  十分钟以后,贝勒府门口出现两个挑菜的女子,刚换班的看门人李路将她们拦住,“站住,什么人啊?”
  这俩女子点头哈腰道:“这位爷,我们是今儿来给厨房送菜的。”
  李路瞟了瞟菜筐道:“平时不是赵老头送菜吗?”
  “哦,爹今天病了,就让我们姐儿俩来送。”
  李路稍稍端详了这姐儿俩,衣衫陈旧,脸上黑一块,灰一块,头发也不甚整齐。便不再怀疑,放手让她们出府去了。
  姐儿俩出了贝勒府,一路疾走,至无人处便相对哈哈大笑,除去外头罩着的破烂旧衣,擦去脸上的黑印,再将头发打理整齐,霎那光彩照人,当然,这两位就是在下落儿和我的好姐妹绿儿。扔掉盖在菜篮上的蔬菜,露出来的便是萃取仪器和两大筐玫瑰花。
  我和绿儿抬起花筐疾步往客栈走去。老远,我就看见改装过的客栈在老北京的建筑堆里鹤立鸡群,原木的色调,别致的造型,周围均以绿色植物作为装点,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大热天里突然找到一片小树林,写着“四季花语”四字的匾额分外与众不同,这四个字竟然全是用假花粘成。我难抑兴奋的心情奔跑入内,地上已全部铺了木板,还盖了小块的碎地毯,墙壁上错落有致地挂了几幅美人赏花图,楼梯扶手上缠了纸藤纸花。店长的柜台,客人的休息椅,精油陈列柜全都按我的要求一一陈设好。万事俱备,看来只欠我这东风了。
  “若兰,老杜。”我大声呼喊起来。
  若兰从内室跑出来将我抱住,欢呼雀跃,“落儿,你好久没来了,想死我了。”
  老杜紧跟而来,却略显拘谨,“兰儿,怎么这么不知轻重,不得无礼。”
  看着若兰扫兴地松开我,我忙握住她的手,“老杜,干什么呢?跟我还这么见外啊?”
  老杜唯唯诺诺道:“那天四爷来,我们才知道你们的身份,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我一跺脚,“什么呀?我可把若兰当姐妹看,老杜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啊?”
  老杜慌了神,“哪有,哪有。”
  我侧头一笑,“那就好,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兰儿,我们说体己话去,别管你老爹。”
  若兰将我带到后院时,我才真正大吃一惊,原来空旷的院子全部种满了玫瑰花,而且朵朵争相怒放,娇艳瑰丽。
  若兰笑着解释,“郊外花圃的花是新扦插的,才发芽,暂时还开不了。这里的花是到京城周围低价收来,整株移盆的,想不到居然开得如此鲜妍。”
  一直闷不出声的绿儿此时提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主子,这里的名字叫四季花语,可冬天花都谢了哪里还有花呢?”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无数个念头,兴奋地抱着绿儿转了个圈,“绿儿,你真是太聪明了,你是大功臣一个!”绿儿提出这个问题又给了我灵感,谁说花儿冬天不能开,我偏要它在冬天开,这在古代是件难事,在现代可就太容易了,创建一个温室不就行了吗?由此我又联想到在冬天这个没有鲜花的季节,我把鲜花拿来卖,不是能挣大钱吗?不如再开一家鲜花礼仪店。不过这两个想法都需要继续找巴多伦担任技术支持,即怎么建立温室,怎么延长鲜花的保鲜期。
  绿儿和若兰看着我双眼发亮,走来走去,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又拍手叫好,也傻了眼。绿儿忍不住抓住我的肩膀摇晃,“主子,你到底怎么了?”
  我从憧憬中醒过来,拉住绿儿和若兰的手,“我有了两个绝好的主意,你们就看着我怎么创造奇迹,让花儿在冬天也怒放吧。不过时间有限,我得先把今天的事情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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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东书院的时候,我已大汗淋漓,叫嚷着让绿儿准备水沐浴更衣。绿儿为我梳洗时一直欲言又止,我不禁问道:“绿儿,你怎么了,有话就说,我们俩谁跟谁啊?”
  绿儿才吞吞吐吐说出原委,“主子,今天负责浆洗的小红被爷杖毙了。好像跟主子有关。”
  我一惊,“为什么啊?”
  “我也是刚听那拉福晋那边的人说的,好像爷说她乱嚼舌根。小红原是李福晋的人,我们这边的铺被衣物全是她负责洗,平日里就探头探脑的喜欢打听书院的动静,我见她每次来拿换洗褥子的时候都贼头贼脑的。”
  我心底一沉,原来如此,刚才四阿哥没跟我一起回书院定是处理这事去了,难怪李氏见了我恨不得吃了我似的。他办完这事怎么就能若无其事呢?我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出异样。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沾染上什么血腥,可是它到底跟我扯上了关系,生命在这样的王朝里就这么卑微吗?
  我整理好衣服,急冲冲地推开书房的大门,四阿哥扬眉戏道:“谁又得罪我们落大小姐了,大热天里这么大火气?”
  我冷冷道,“问你自个儿啊。”
  他错愕道:“我又怎么了?”
  我因为激动声音微微发颤,“你为什么要杖毙小红?”
  他微微一愣,“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什么?不过一个奴婢,而且还是害你的奴婢,值得你这样吗?”
  我的激动真正上升为怒火,“奴婢的命就不是命了?奴婢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了?那落儿也不过一贱民,一奴婢,就请四爷也打发了吧。”
  四阿哥急道,“我何时当你是奴婢啊?我的心你还不明白?”
  我摇头道:“四爷抬举落儿了,可在四爷心里,落儿是奴婢,这是不争的事实,当不当我是奴婢,那是另外一回事。生命无贵贱,这句话四爷永远也理解不了。”
  他的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落儿,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生命无贵贱,整个皇族其他人都不能理解,我一人理解有何意义?今天我杖毙的是小红,也许哪天被杖毙的会是你啊,落儿,勾心斗角,血雨腥风,我真不想你掺合进来,只想护着你,不让你受到伤害。”
  我跌坐在椅子上,怒瞪他道:“保护我?保护我就要以奴婢的生命作为代价吗?难道聪明如四爷,会不知道小红只是个替罪羊?没人指使她敢这么做?恐怕爷想保护的不止是我吧?”
  他将我的头埋在他胸前,“落儿,我知道这件事情委屈了你,可是毕竟多年夫妻,她亦身怀有孕,我......”
  我的头紧靠在他的胸膛上,耳朵里只有一片轰鸣声,我挣脱他的怀抱,冷笑道:“不,四爷,落儿不委屈,委屈的是小红,争宠的牺牲品,可笑。”
  四阿哥颓然道:“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杖毙了她?抑或将她逐出府?是的话我马上就去。”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急道,“我只是不希望沾染血腥,希望你能善待每一个人,你还想变本加厉啊?”
  “落儿,历史就是血腥写成的,有时候也是无奈。可是我会记住你的话,众生平等,总有一天我会做到。”他的目光一下拉得好长好长,我知道他此时看着的是时间的更远处,是他的梦想。尽管我对残酷的历史了解得比他更清楚,他的语气还是让我打了个寒噤。生在皇家,身不由己,这到底是暴戾的借口还是事实?男人如此,女人也是如此。我已分不清到底是谁说服了谁,只是僵直地端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
  他用手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落儿,这些事情有我就够了,以后你不要再过问,在我心里你永远就是一朵洁白的茉莉花儿,我不要你沾染一丁点尘埃。”
  我突然“腾”地站起身,怒道,“这事都怪你,谁让你娶那么多福晋,个个要争你。”
  我这话题转变得太快,四阿哥没反应过来,一时语塞,“我......”转而嬉皮笑脸道:“最终不是被你争到了吗?我心里可只有你一人哦。”
  哼,鬼才信呢,史书上可记载的清清楚楚,你最宠的可是年妃,还有乾隆的妈呢,她们都还没进府。天啊,她们进府后我会过怎样的日子啊?不由怒火中烧,问了一句绝对傻到家的话:“爱新觉罗胤禛,你到底还要娶多少个福晋才罢休?”
  我这样一闹倒是将刚才严肃沉痛的气氛一扫而光,他脸上云开雾散,“傻丫头,我有你就够了。”
  可见男人的话信不得,难道历史记载错了?我一字一句,清楚明白地告诉他:“爱新觉罗胤禛,你可听好了。落儿是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不求富贵,不图名分,只为你心里有我而愿长伴你身边,如若哪天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与他人共享了,落儿宁可浪迹天涯也不甘作一妒妇怨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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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贝勒府,四阿哥要我先回东书院,他稍候再来,我不由撅起嘴,哼,又要去见这福晋那福晋吧,赌气转身跑回书院。绿儿正伸长了脖子张望,见我回来,笑逐颜开地拉我进屋,又往我身后看了看,谨慎道:“四爷呢?”
  我迷惑不解,“没跟着呢,你神神秘秘干什么呀?”
  绿儿掩上门,捧出一个盒子,道:“今儿李卫来了,说这是那个洋大人给你送来的,这儿还有两封信。绿儿琢磨着主子不想让四爷知道,所以才如此这般神秘。”
  我打开箱子,可把我乐坏了,原来是萃取仪器。连忙撕开这两封信,一封是老杜写来的,告知花圃种植工作已完成,可是一时半会还开不了花;客栈也已全部改装完毕,等着我命名制匾呢。另一封是巴多伦的来信,信中说除了这套仪器给我做样品看看外,已到多套,问我送往何处。我忙将仪器藏好,提笔写回信,首先告诉老杜,因花圃的花还未开放,尽量去别处低价收购玫瑰花,至于店名嘛,就叫四季花语。给巴多伦回信时首先对他表达了真挚的谢意,并请他把仪器全部送往客栈。担心四阿哥突然闯进来,仓促将信封好,递给绿儿,要她马上交给李卫送出去。
  推开窗户,花园里飘来阵阵花香,我真想把满园娇艳欲滴的玫瑰摘下来制成精油啊,可是现在不行,得等四阿哥不在府里的时候。我托腮遐思,眼前的玫瑰突然全部开成了元宝的形状,不由痴痴笑起来,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拜金了?深吸一口气,心情舒畅极了,不如去园里走走吧。
  今天的贝勒府在我眼里格外不同,阳光给整个王府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垂柳拂过人工湖面,惊起粼粼波光,晃得我睁不开眼;风动杨柳,叶片摇曳着金光,映衬得绿瓦也鲜活起来。我得意地一会儿小跑,一会儿转圈,却不料一个转身撞到一人身上,回身惊道:“对不起,对不起。”
  哪知我对上的是一双仇恨的眼——是李氏,我暗道冤家路窄。她紧咬牙根,一字一句吐出几个字:“小妖精。”便扬长而去。
  我站在原地不明所以,我哪儿又得罪她了?思索间,四阿哥的身影映入眼帘,他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怎么了?丫头,大日头下站着发呆?”
  他的笑容很温暖,就像这阳光给王府镀上的金色光泽一样,在我心里也笼上了暖融融的光环,我回报他以微笑,“没事儿,等你老不回来,觉得闷气儿,出来走走。”
  “我陪你走走吧。”他拉着我的手,沿着湖面的曲桥缓缓而行。我握住这掌中的温柔,真希望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没有人世纷争,没有血雨腥风,可是我知道这只是我的痴心妄想,他不是一个平凡人,我跟着他就注定选择了风雨人生。
  “胤禛,我唱首曲子你听吧。
  空气里躲着什么,有点浪漫的心动,我偷偷看你,你也偷偷看我。
  世界上多了什么,好像变得很不同,站在你身边,这一切都好宽阔。
  我还在等着你,静静的爱我,只要有你陪我,静静的就足够,你也在等着我,静静的温柔,就这样手牵手,静静的看着天空。”
  曲毕,我们两人都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的眼睛,此时无声胜有声。他伸手理了理我额前的头发,再度握紧我的手,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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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还没有醒来,我便走出长春宫,既然进了皇宫,不妨四处走走,见识见识它的本来模样。不知道走了多远,一阵琴声悠悠扬扬传来,如泣如诉,抚琴人似有忧思满怀无处宣泄,而完全诉之于琴。我渐被它吸引,寻声而去。在一处假山后的亭子里,我找到了琴声的来源,弹琴的居然是一位锦衣男子,从来没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他的脸就像精心刻画的雕像,星眼低垂,薄唇轻抿,十指纤长,指根如玉,他不是在拨弄琴弦,是在用十指跳舞,流淌出来的不是音乐,是夏夜里残月的微光,是流水间揉碎的花瓣,是冷日下泥泞的雪花,美得让人揪心。
  我着魔般一步步走上台阶,只听“铮”地一声,琴弦已断。弹琴人冷眼抬头,“你是哪个宫的?胆敢偷听爷弹琴。”
  我端直双肩,不卑不亢,“爷的琴声美得令人肝肠寸断,不自觉寻声来此,如有打扰,请恕冒昧。”
  他倏然一惊:“你懂爷的琴?”
  “略知皮毛,”我顿了顿,又道:“只是爷似有无限哀思无处投递,所以付诸落花流水,只是人生之哀思恰如落花,既已付诸流水,则应随水东流,不再复返。”
  他那俊美绝伦的脸上风云变幻般闪过惊,闪过喜,闪过疑,却最终浮起不屑的笑,“你个小丫头懂什么?胆敢揣摩爷的心思。”
  他把心藏起来不欲人知晓,可是我知道我已说中,于是笑道:“小丫头并无心揣摩,只是听琴有感。既如此,便告辞了。”
  我走下台阶,却又突然转回身。他脸上多了浮云般的笑容,“怎么?舍不得走了?还想听爷弹琴?”
  “我......迷路了,请问长春宫怎么走?”我尴尬的挤出笑容,自觉脸上发烫。我是个路盲,走过的路都会忘记,何况偌大的皇宫。
  他哈哈大笑,“哦?原来你是长春宫新来的宫女。”
  “我......”我刚想解释,却被他打断,“走吧,爷送你一程,在宫里乱走会闯祸的。”
  跟着他在花间穿梭,我渐渐感到周围熟悉起来,至一岔口,他指着前方道:“从这里一直走就到长春宫了,爷送你到这儿,下次别到处乱跑。”
  我屈膝道谢后便蹦跳着往长春宫而去,至宫门口时却发现胤禛母子在外面回廊谈话,间或还提到我的名字,我悄悄躲在花间,只听德妃道;“胤禛,不管怎么说,你要好好管教这个丫头,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新婚之夜她就逃跑,你这样独宠她,只会越来越纵容她。”
  四阿哥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却不容辩驳,“皇额娘,儿臣已成年,知道该怎么做,就不必皇额娘劳心了。”
  德妃似乎有些恼怒,“胤禛,本来你府里的事我不想管,你宠谁不宠谁也不是额娘该管的,可是这丫头......哼,那额娘就把话说明了,你们成亲后,床上未见有落红,我们皇家绝不允许不洁的女子作媳妇,更不能容忍有混淆皇室血脉的事情发生。”
  我的头嗡的一声炸开了,是哪个多嘴缺德的连这种事也汇报上来!
  树上的知了耐不住燥热叫个不停,片刻的沉默之后,四阿哥缓缓道:“皇额娘,我们还没圆房。”
  “什么?”德妃厉声道:“成亲这么久还没圆房?她不是夜夜宿你书房吗?哪有这样的理?”
  天啊,有间谍啊,她在宫里怎么连四阿哥房里睡了谁都知道?
  四阿哥又恢复了他一贯坚定而冷静的语气,“是的,皇额娘,落儿还小,儿臣答应等她再长大一点。儿子珍爱落儿如同珍爱自己的生命,儿子不想强迫她,如果皇额娘疼爱儿子,也就请疼爱落儿。”
  四阿哥的话一字一句敲打在我心头,我不禁泪雨纷飞,有你爱我如斯,夫复何求?
  又是良久的沉默,再次说话时,德妃的语气却变得颤抖,似乎还带着哽咽,“不强迫,好一个不强迫,可是身在皇家,这是如何的难啊。”声音空朦悠远,好像不是在说我的事了。
  “皇额娘,你怎么了?”四阿哥的声音里透着疑惑。
  “禛儿,”德妃恢复了正常,“有空常带落儿来宫里走走,她那法子还真让人舒坦。我们回吧,落儿该回来了。”
  等他母子二人进宫好一会儿,我才从花丛中出来,入内行礼。德妃一脸怜爱将我扶起,并将我身上沾的花瓣树叶拈掉,慈爱地道:“落儿,你这是打哪儿来啊,瞧这一身。”我正纳闷她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她又抬起我的脸,“瞧这脸上也黑黑的,哟,怎么眼睛红红的?哭了?谁欺负你了?”
  我忙拭泪道:“落儿刚在花园扑蝶来着,没人欺负。只是娘娘的动作让落儿想起额娘了。”
  德妃的笑容更加暖心,“傻孩子,你进了我家的门,我不就是你额娘了吗?以后不要叫娘娘了啊。今儿也把你给累着了,跟你家四爷回去休息吧。”
  从长春宫出来四阿哥一句话也没说,刚才不愉快的谈话在他脸上找不出一丝痕迹。在回府的马车上,他将我的手指紧紧扣在掌心,我望着这张熟悉的脸,这张无论心里怎么排山倒海却始终云淡风轻的脸,眼眶再度一热,不禁靠向他的怀抱,含羞道:“胤禛,我爱你。”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搂紧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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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夏天的黎明来得早,可是每次小安子在屋外叫四阿哥的时候,窗格子里映出的都还是暗黑的夜。每日五点就要进宫请安学习,而我也习惯了给他穿戴收拾好之后再回被子里睡个回笼觉。
  “落儿?”四阿哥今天怎么格外早,小安子还没来叫呢。
  我转身抱住他的腰,含糊道:“唔,还早呢。再睡会儿。”
  忽然感觉鼻子好痒,我打了个喷嚏,清醒过来,原来是四阿哥在捣鬼,我怒嗔,“干什么呀?不是说了还早吗?”
  四阿哥拍拍我的脸道:“你昨儿下午给我用那香香的是什么东西?我怎么闻着就睡着了?”
  “哦,那个啊。”我解释道:“那是从一种叫做薰衣草的植物里提炼的油,具有安神的功效,能缓解疲劳,催人入睡。加上我给你做的穴位按摩,效果就更好了。夏日里用啊,还能驱蚊呢。”
  他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落儿,皇额娘最近也总是睡不安稳,你今天跟我进宫给皇额娘也试试。”
  我的瞌睡虫霎时被彻底驱散,“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四阿哥捏捏我的鼻子,笑道:“怕什么,虽然你长得丑,可是打扮打扮还能见得了人。”
  我噘嘴道:“是呀,有句话说得好,这女人啊是爷的脸面。既然爷的脸面这么丑,就还是不要随便拿出来摆了。”说着我伸手使劲捏四阿哥的脸。
  四阿哥揉揉脸,“臭丫头,这嘴从来不饶人。快起来,叫绿儿来收拾收拾爷这脸面,别把爷脸丢尽了。”
  穿上旗装,戴上旗头,淡描黛眉,浅扫胭脂,轻抿口红。望着镜中不同往日的自己,我叹息着摇头。四阿哥在我身后诧异道:“丫头,我看挺好啊,叹什么气?摇什么头啊?”
  我故作深沉,“唉,若把落儿比仙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话音未落,四阿哥便拿扇子敲我的头,“只见过夸瓜好的,没见过总夸自己美的。”
  我吐了吐舌头便被四阿哥拉着就走。
  
  到了长春宫外,我心里突然七上八下起来,手也微微发抖,不由拉住四阿哥的衣袖。他微微侧头,温和地笑道:“没事儿,有我呢。”
  宫女轻轻挑起珠帘,帘内安静得连珠帘碰撞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我小心地放轻了脚步,还是惊醒了卧榻上的贵妇人,也就是德妃。德妃乌雅氏,满洲正黄旗,护军参领威武之女,是四阿哥和十四阿哥的亲身母亲,在康熙三位皇后殡天后,是她在掌管后宫。只见她略显倦怠地抬了抬眼皮,将目光投向四阿哥和我。这一瞥,真可谓惊鸿。按理此时的德妃已年逾四十,可看起来只有三十二三,一张圆润银盘脸,两弯细细柳叶眉,眼如滴翠,唇若点朱,举手投足,顾盼之间,无不令人如沐春风,虽然少女的天真烂漫已不复存在,可眼眉间的妩媚则更独具魅力。难怪荣宠多年不衰,如果我是男人,一定舍不得将眼睛从她身上移开,而四阿哥长得像极了她。
  “落儿?”我正愣神,四阿哥轻扯我的衣摆。
  只见德妃浅笑嫣然,柔声道:“这是你新娶那耿家的丫头吧,听说你对她宠爱有加,可没把她当格格看。”
  我连忙行礼,“落儿见过德妃娘娘,娘娘吉祥。”
  德妃上下打量着我,说话的声音很动听,好像是谁不小心将翡翠镯子碰碎了一般,“果然是个精致通透的小美人儿,也难怪你家四爷独宠了你。”
  听这语气好像有些不满,我忙道:“奴婢先前也觉得自己美不可言,可是今儿见了娘娘,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一朵小野花,娘娘才是那牡丹芍药,倾国倾城。”
  德妃听了掩嘴而笑,“这小嘴儿还真真招人疼。”她笑起来的时候似乎眼睛眉毛都在笑,让人感觉身心舒展。
  四阿哥不失时机地补充:“皇额娘,落儿是个聪明的丫头,见我朝事繁忙,自己钻研出一套法子帮我消除疲劳,儿臣觉得很是有效,见皇额娘这几日身子欠安,今儿带来给皇额娘也试试。”
  德妃说话的时候总是笑容可掬,“是吗?她居然有这份心?成,不驳了你的孝心,就试试吧。”
  四阿哥欣喜道:“如此儿臣就先告退了,稍候再来请安。”
  四阿哥走后,我便点起蜡烛,用薰衣草精油香薰。再叫德妃躺下,先用清水给她净脸,然后用玫瑰精油按摩脸部,德妃渐渐放松,进入梦乡。我轻声嘱咐宫女拿来一只鸡蛋和少量蜂蜜,取出蛋清,加入蜂蜜,均匀涂抹在德妃脸上,再帮她按摩头部和手,数分钟后,洗去蛋清面膜,皮肤手触之处,均嫩滑了不少,看来我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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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面色缓和下来,叹道:“落儿,真不枉爷疼你。只是你怎知我所忧啊!”
  看他这样,我倒为自己的谎话内疚起来,“胤禛,落儿当然懂你所忧,知你所想。只是......”
  “哦?只是什么?”他探寻的眼光朝我直直地射来,我正视着他的眼睛,在彼此的目光交融中,我们找到了一致的答案,我凝神道:“只是此种忧心,此种梦想只应藏于心中,决不敢与任何人提起。”
  四阿哥目光犀利地注视着我,不可置信地道:“落儿,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行为性子像个孩子,思维心机却缜密灵敏,倒叫我不认得你了。”
  当然了,我在这里外表只有十几岁,可心里年龄却二十大几了,而且还熟知历史的进程。我心里一阵慌乱,别让他看出什么来,定定神道:“胤禛,落儿只是一个懂你的人。”
  四阿哥动容地将我揽入怀里,“好一个懂我的人,落儿,就凭你这句话,我胤禛定不负你。”
  “不如落儿就用这个新方法给你消除疲劳吧。”为了转移话题,也为了给我这几天的苦心琢磨找个实验品,我提议道。
  他欣喜地答应。我拿出薰衣草精油,滴了数滴在枕头上,然后叫他躺下给他做了一次全身按摩,还没做完,他就疲惫地睡着了。凝视他微蹙的眉头,我心里不禁一颤,忍不住伸手想去抚平,却唯恐惊醒了他,于是拿了床毯子盖在他身上,轻轻掩上门,独自走进花园,却发现弘晖带了另一个小男孩在花园里探头探脑地张望,“弘晖,你干嘛呢?”我叫道。
  “仙子姐姐,”弘晖见到我眼前一亮,“我跟弘昀说阿玛花园里有位蝴蝶仙子,他不信,我就带他找你来了。”
  弘昀虽然是李氏的儿子,但怜他也是个早殇的下场,我对他并没有什么成见,便也笑着摸摸他的头,又对弘晖道:“弘晖,我不是要你等阿玛上朝的时候才来吗?”
  弘晖可爱地把藏在身后的小手伸出来,道:“阿玛夸我今天功课背得好,将宫里带来的糕点赏我了,我想着是仙子姐姐教得好,就留了一块给你吃呢。”
  看着汗涔涔的小手上那块握得有点变形的糕点,我心里浮起暖暖的感动,接过糕点,我却递给弘昀,“弘晖啊,师傅有没有讲过孔融让梨的故事呀?我们把好吃的东西留给弟弟吃好不好?”
  弘晖的小脸红了红,轻轻点头。
  我怕他失望又道:“这样吧,弘晖给我带东西来吃,我总要回点什么给你啊,我给你们两个做点好吃的,保证是你们从来没吃过的成不?”
  这俩小子欢呼起来。我让他二人在花园的亭子里等,自己去了膳房。大热天里,现代的孩子都爱吃冷饮,在这儿,给他们做点奶昔吧。将膳房里用得上的材料都找出来,西瓜打碎,加入马奶,蜂蜜,搅拌均匀,放入冰块。试了试,淡淡的酸甜味,凉飕飕的,味道不错。便用小碗装成三碗端了出去。
  回到花园时,四阿哥居然也在亭子里端坐,弘晖和弘昀一改刚才的兴奋劲儿,老老实实站在一边。我不由暗笑,哪里出现他,哪里的气氛准被破坏。“胤禛,睡醒了?喝点冰的降降火,别老绷着脸,吓坏孩子们。”我瞪着他道。
  他倒笑了,“有点当额娘的样子啊。”
  这俩小家伙听了却咬起耳朵来,我清咳一声,“弘晖,弘昀,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先喝点东西看我是不是骗你们?”
  唉,没有人权的社会啊,我辛辛苦苦做的三碗奶昔却给了他们父子三人享用。“好不好吃?”看他们仨喝得津津有味,我心里也甜蜜蜜的。
  弘晖和弘昀猛点着头,弘晖又继续对着弘昀耳语。
  “你们俩到底在嘀咕什么呢?说出来听听。”我皱眉道。
  俩小子却瞅了瞅四阿哥,不敢开口。
  “说吧,阿玛喜欢敢做敢言的孩子。”我给他们鼓气,四阿哥看着我的目光多了份赞赏。
  只见弘晖红着脸说:“阿玛刚才说你不是仙子姐姐,是额娘。可是我还是觉得你是仙子,只有仙子才长得那么美。”
  “对呀,”弘昀也跟着凑热闹,“只有仙子才会变出这么好吃的冰冰。”呵,这奶昔有古代名字了,叫冰冰啊。
  我做了个鬼脸,得意地看着四阿哥,四阿哥却笑骂:“在孩子面前也不能正经点,你跟他们一般大?”
  “那我叫你仙子额娘成不?”弘晖为自己发明的新称呼高兴得眼睛发亮。
  “我也要,我也要。”弘时当然不甘落后。
  我还来不及回答,就传来了李氏呼唤弘昀的声音。李氏看我的目光蕴含着深深的怨毒,她拉过弘昀的手淡淡地对四阿哥道:“没什么事奴婢告退了。”一边还留给我一个憎恨的眼光。弘昀一走,弘晖也告退了,走时还叫着“仙子额娘,明儿见。”
  我笑着跟他挥挥手。四阿哥从后面将我拥住,在我耳边低语道:“这么喜欢我儿子,不如我们生一个。”
  热气喷在我脖子上痒呼呼的,我忙指着花园道:“弘晖,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赶紧将我放开,我哈哈笑着跑出亭子,剩下他独自在亭子里怒骂“臭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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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出门,不知道客栈改装得怎么样了。除了早朝,四阿哥每天呆在书斋,根本不让我有空闲的时间,有时十三过来,他二位在书房谈事,也要我在外候着,随传随到。我身在贝勒府,却心系我的事业。这日,趁四阿哥早朝未归,我偷偷跑到李卫处,塞给他两封信,一封给巴多伦,询问精油萃取仪器的事宜;一封给老杜,询问客栈改装进度和花圃筹备情况。并告诉李卫有事通过他带信给我。
  溜回东书院,发现四阿哥还没回来,我舒了一口气,独自漫步在书院的花园里,此时已是繁花似锦,蝶舞蜂吟,仰望碧空如洗,我情不自禁伸开双臂,在花间旋转起来,南风轻送,裙角飞扬,忽然想起《还珠格格》里香妃变蝴蝶的故事,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变成蝴蝶儿飞走呢?
  “你是蝴蝶仙子吗?”脆生生的童音倏然响起。
  我定睛一看,是个粉雕玉镯般的小男孩,虎头虎脑,衣着不凡,眼眉有几分像四阿哥,眼角还挂着几滴泪,应该是他的儿子吧。我抿嘴笑道:“是啊,我是蝴蝶仙子。”
  他皱起小小的眉头,“我不信。”
  我决定逗逗这个小屁孩,“仙子是无所不知的哦,不信我就说给你看。你姓爱新觉罗对不对?你的阿玛叫爱新觉罗胤禛对不对?是当今圣上的皇四子对不对?”
  小男孩眼露惊讶,可仍然不肯服输,“对呀,我是爱新觉罗弘晖,可是府里很多人都知道,这有什么了不起。”
  原来是弘晖,乌拉那拉氏的儿子,这么可爱的小男孩却要早殇,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将他抱起,擦掉他眼角的眼泪,柔声道:“我还知道你心里难过呢,一定是做错什么事情怕阿玛责罚吧?”
  弘晖低下头不言语。我忍不住亲亲他的小脸蛋,“弘晖,别忘了我是仙子哦,我可以帮你呢。”
  “真的?”弘晖的眼睛放出无邪的光芒。
  我努力点着头,“当然是真的。“
  弘晖这才垂头低声道来:“阿玛要我今天将洋文里的字母都背出来,早朝回来就检查,我还不会。”说着说着小嘴又瘪了起来。
  我当什么事呢,这可是我的老本行,看来康熙确实重西学。我将弘晖放在地上,笑道:“弘晖不哭啊,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哦。我教你一首曲子你就会了。”
  我和弘晖一边拍手一边唱字母歌,3遍下来,他就记住了。我又在地上画了个大房子,将字母打乱顺序写在格子里,跟弘晖一起玩跳房子找字母比赛的游戏,练习几次后,他的速度几乎跟我一样快,我们两人均大汗淋漓,弘晖玩得不亦乐乎,听着他格格的笑声实难让人相信他的生命只剩下短短的一年。我抓住跑来跑去的弘晖,擦了擦他额头的汗,道:“弘晖,你阿玛快回来了,以后我们再玩啊。”
  “仙子姐姐,你真好,我以后还在这里等你吗?”
  晕,我不是你姐姐,是你额娘。看着他天真的眼神,我不忍点破,点头道:“是啊,以后你阿玛早朝去了,你就能在这儿找到我。”
  回到书房,我将压在一堆诗词书下的一本关于人体穴位经脉的中医典籍抽了出来,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穴位,为自己精油馆的开业做准备,为了避免被四阿哥发现,我通常只在他早朝去的时间阅读,还关了门让绿儿放哨。我一边默记穴位,一边回忆现代的按摩手法,这几日,已经小有所成。
  “爷吉祥,爷您回来了。”绿儿夸张的大嗓门在屋外向我发出警报。我赶紧将书放回原处,拿起一本诗词读起来。
  “我说绿儿,”四阿哥边说边推开书房的门,“这几日你行礼时声音格外大啊。”
  我马上奔过去挽住他的手臂,用自己都觉得甜得发腻的声音道:“胤禛,你回来了,怎么才回来啊?绿儿,给爷沏茶。”
  四阿哥疑惑地看看我,又拿起桌上的诗词书翻了翻,“哟,今儿转性了。”他的眼光遂瞄向那一堆的诗词书,眼见他伸手去翻,我立刻压住,“我刚刚看了的书,还没收拾好,我马上收拾。”
  他眼里的疑惑更重,用力一推,将我推了个趔趄,那本穴位典籍便到了他的手中,“我道什么事呢,看这书有必要躲躲藏藏的吗?你到底又搞什么鬼?”
  就知道你要盘问,才不想让你知道,我只好故作委屈,“前些日子在外面听巴多伦说起一种新的减轻疲劳法,见你每日忧心劳累,想回来好好研究之后就可以帮你放松放松,本想给你个惊喜,哪知你......”说完撅起嘴巴。
  他果然面色缓和下来,叹道:“落儿,真不枉爷疼你。只是你怎知我所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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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被四阿哥抓回来,我就成了他的专职厨娘兼书童。我不知道自己绑胃计划的成功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我的生活突然变得忙碌起来。其实我每天做的都是些家常菜,配料佐料也很简单,不像王府的大厨每道菜追求尽善尽美,反而失去了原料本身的味道。所以吃惯了山珍海味,名菜大餐的他居然恋上了我的爱心小菜,至此他的一日三餐便全由我负责了。除此之外,每天巳时他早朝回来,我还要陪着他读书写字,抚琴下棋,不时还要给我上几堂诗词书法课。郁闷啊,从前是老妈每天逼着我练琴写字,到这儿他又非要我跟着他学吟诗作赋练书法,做事风格一贯一丝不苟的他神情俨然是个老夫子,我心里苦闷却又无可奈何。
  是日他又拿来几首诗词给我背,我心不在焉,背错好几处,被他一阵暴吼,我努力做出泪光盈盈的样子,期望博得他的同情,“胤禛,我实在太累了,让我休息一会不行吗?”
  他居然一点儿也没被打动,反而道:“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鬼精灵。背不出罚抄五十遍。”还说什么正经事绝不能由着我任性。我的神啊,我现在相信因果报应了,假如再让我回到现代,我一定不罚学生抄课文了。
  晚上在膳房帮他准备晚膳的时候,我越想越气,恨不得一刀切到手,就不用罚抄了。有了!我趁周围没人,将鸡血沾了满手,然后大声尖叫,其他厨子跑来一看,马上就有人去回四阿哥,绿儿抓住我的手吓傻了,我捏捏她的手,对她挤了挤眼睛。好个聪明的丫头,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迅速拿了块布给我把手缠起来。四阿哥的脚步声一传来,我就开始大哭。他果然心急火燎地将我抱回屋,边走边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以后就别再下厨了。”
  我停止大哭,偷偷瞟了瞟他,他也正朝我看来,我连忙又开始抽泣。他将我放在床上躺好就开始大喊,“御医呢?怎么还不请来啊?”
  啊,御医一来不就穿帮了吗?我急道:“胤禛,没关系的,只是小伤,不用惊动御医,明天再说吧。”心里盘算着明天要李卫把御医收买了。
  四阿哥疑惑地走近我,突然把我手上的布一扯,我这下是真要哭了,他慢条斯理地道:“我说呢?你怎么会伤到右手呢?”晕,情急之时我怎么没分清左右呢?女人最大的悲哀是遇到比自己聪明的男人,我在清朝的这辈子算是完了。我起身将他推出房门,拿被子把头一蒙,任他在外面把门捶得“砰砰”响,却再也不想理他。过了一会儿,敲门声消失,一阵阵菜香透过窗格飘了进来,折腾了一下午,肚子确实有点饿了,可是现在出去未免太没有面子了。唉,如果绿儿理解我,给我送点进来该多好。
  “主子,开门,绿儿给您送晚膳来了。”哈,好绿儿,真要重重赏你。我一跃而起,火速将门拉开,哪知四阿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闪身进屋,我气得干瞪眼,指着他大骂:“皇子耍无赖,我要告御状。”
  四阿哥得意地笑道:“这叫兵不厌诈。”他接过绿儿手里的晚膳,又道:“告御状也要先吃饱了才有力气啊,反正你这丑媳妇还没见过公婆呢?”
  “你......”我无语以对,“我不吃,从今儿起我开始绝食。”
  他噗哧一笑,“你?你会绝食?成,你绝食给我看。”说完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惹得我肚子里的馋虫直流口水,不断后悔自己把话讲得太满,只好溜回床上,继续蒙头大睡。好不容易等他用完膳,他又捧起一本书看了起来,不愧是冷面王,跟他冷战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他怎么就能一个晚上一句话也不说呢?我在床上躺得骨头都疼了,他才合书就寝。听得他渐渐呼吸均匀,我轻轻喊道:“胤禛?胤禛?”
  没有回答,果真睡着了!我小心翼翼从他身上跨过,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然后一溜烟跑进厨房,揭开锅灶,简直乐坏了,还有好多好吃的东西,灶里余烬未息,饭菜还热乎着呢。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抓起一只鸡腿就啃了起来,正吃得津津有味,身后响起四阿哥的声音:“哪里来的夜猫偷吃啊?”
  我一惊,鸡腿掉进碗里,忙装模作样地四处寻找,“哪呢?夜猫在哪呢?看我不把你抓住。”
  四阿哥哈哈大笑,走过来将我拥住,“别装了,在这呢,被我给抓住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他拾起鸡腿,喂到我嘴边,宠溺地道:“我啊就知道家里养了只小夜猫,特地吩咐厨子们不要熄火,热着饭菜等它来吃呢。”
  我轻咬一口鸡腿,暖在心头,完全像个幸福的小女人,浅笑着靠向四阿哥肩头,却被他急忙推开:“哎,我说臭丫头,看你满嘴的油呢,尽擦爷衣服上了。”
  我索性踮脚抱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嘴唇,他起初微微一怔,旋即热烈地回应着我,我却从他的热情中逃离,狡黠地问道:“那五十遍我可不抄了哦?”
  “不抄就不抄。”四阿哥再度将我纳入怀抱,我迷失在他无边的柔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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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牵着我到书房才松开手,我不敢和他的目光对视,左顾右盼之间却无意中发现我写的词居然被他装裱了挂在墙上,他顺着我的目光,不怀好意地笑道:“老实交代,我不在的时候吃了多少干醋,流了多少眼泪。”
  我今天特别恨自己的脸,怎么就不由自主地红了又红,“谁为你吃醋,为你流泪了?”
  他哈哈一笑,将我的词从头至尾念了一遍,又道:“想不到我的落儿还会写字填词,谁教你的?”
  唉,又要开始编谎话了,干脆先发制人,免得他多问,我故作怒容,道:“难道四爷认为贱民就不该认得字,不能做诗填词?既然四爷如此瞧不起贱民,就将落儿放了吧。”
  四阿哥以为我真的生气,忙道:“又来了不是,我知道我的落儿聪明绝顶,听说你还会说洋文,懂得西学,这么一个大才女,谁敢小瞧了你?”他把我拉到那首如梦令前,又道:“不过我瞧你啊,样样通,样样不精,就你这字吧,应该是颜体的楷书,可是没有力度,一味模仿,不成风格,词的平仄到也工整,韵脚也凑合,只是措辞生硬了点,稍后得好好给你上两课。我们先用晚膳吧。”什么意思啊,我这两下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能跟你比?
  绿儿帮忙把晚膳传上来的时候,显得格外高兴,当然是因为看到我回来,苦于四阿哥在场,只有不露痕迹。
  晚膳是典型的三菜一汤,史书记载雍正生活上奉行节俭,饮食也很随便,难道真是我的功劳?
  四阿哥边吃边道:“自从吃了你那顿饭,就天天想吃,可膳房就是做不出你那味道来,哪天你再做一次,我把十三叫来。”
  我拧眉道:“请我当厨子?可以,你出多少工钱啊?”
  四阿哥一口饭呛在喉咙里,咳嗽不止,“给爷做顿饭还要银子?整个贝勒府都给你行不行啊?”
  我灵机一动,道:“贝勒府就不要了,我只要你院里所有的花。”花圃里的花种下去一时半会还开不了,府里那么大片花园别浪费了。
  四阿哥不知我是何意,随口便同意了。我因心中的计划情不自禁地露出得意的笑,四阿哥略感奇怪,“那点花就让你那么高兴,等下还有高兴的呢?”
  我忙问什么,四阿哥却卖起了关子,等下人把晚膳撤了,他才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我手上——是一对玉佩,造型居然是一双精美绝伦的白玉鞋,而且款式不是花盆底,是西方的舞鞋。“你不是想要水晶鞋吗?”四阿哥的语调里是无边的宠爱,“我找遍所有的首饰铺都没有水晶,只好用玉代替,特地请了巴多伦画的图纸,工匠连夜赶出来的,补给你的生辰礼物。傻丫头,还要什么王子来接你,我不就是你的王子吗?你还想上哪儿去找个王子?”
  四阿哥也会有这么浪漫的创意?沐浴在他深情款款的眼神里,连日来的委屈烟消云散,正打算说几句感人应景的话,他却道:“好了,礼物也收了,接下来就给你讲讲怎么填词。”
  我晕,真是煞风景。他果真扔给我一本书,开始平仄平仄平平仄地讲起来,我心里那个苦闷啊!本来就几天没睡好,他的声音念经一样在我耳边唠叨,我一句也没听进去,不一会,便开始呵欠连连。他注意到我,停下来道:“累了?这两天一定没睡好,今儿就先睡吧。”
  “哦。”我答应一声就往外走。
  “哪儿去?”他突然大喊一声,把我的瞌睡吓醒一半,“我回屋睡觉啊。”
  “就在这儿睡。”他用命令的口气道。
  “啊?”我张圆了嘴巴。
  “我就抱着你睡,和你说说话,不做别的。”他叹了口气,眼神里有孤寂,有请求,有疼爱,柔和得让我难以拒绝。
  我磨磨蹭蹭脱了外衣上床,他一跃也跨了上来,将我搂在怀里,我扭动着肩膀想挣扎,他搂得更紧,道:“别乱动,再动我不客气了啊。”我面红耳赤,只有任他搂着,任他用手轻轻梳理着我的头发,我像头小兽渐渐被他驯服,他的气息在被子里漫延,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源于女人天生的小心眼吧,我仰头逼问了句:“你这几天真没去别的福晋那里?
  他习惯性地捏捏我的鼻子,“傻丫头,真没有。这几天皇额娘身体不适,宫里朝事复杂,几天没回来,心里很是烦忧,又时时惦记着你,本以为一回来就能见到你,哪知你已人去楼空。我这心里就像被人挖去一块似的,昨儿夜里一夜没睡。落儿,以后不要离开我了,成吗?”
  我往他身上紧挨了挨,熟谙历史的我当然懂他,他胸有大志却隐忍不露,甘做孤臣而无人理解,可是我知道这不能说破,唯有哽咽道:“胤禛,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落儿是属于你的,只是时间的问题,给我一点时间好吗?落儿一定会把自己完完整整交给你。”经过这一次,我可以肯定自己是爱他的,只是好像有点不甘心,我要等一个答案,等那个在黑夜的薄雾里吟诗的背影。
  四阿哥吻着我的额头道:“落儿,我给你时间,我等你再长大一点。”
  “可是你不得再跟别的女人......那个。”我红着脸结结巴巴道。
  他笑道:“哪个?”
  我窘得无地自容,“就是那个啊,你知道的还问。”我轻捶他的胸口。
  他哈哈大笑,抓起我的手轻吻,“我保证,我保证只跟落儿一人......”说着他停了下来,看了看我红透的脸,才继续大笑道:“那个。”
  “啊!讨厌!”我的拳头朝着他一顿乱打,他哈哈笑着来呵我的痒。正是怨恨原是意重,离别方知情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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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去巴多伦府上可收获不小,他带着我见了几位医生朋友,也是昨天生日宴会见过的,他们不仅教会我几种萃取精油的方法,还答应为我提供多套萃取仪器,毕竟有生物和化学实验的基础,我居然很快就学会了,惊叹之余,他们连声赞我冰雪聪明,之后又告诉我如何正确使用精油,不知不觉到了傍晚,临走之时还送了我一瓶玫瑰精油和一瓶茶树精油。
  我几乎是欢呼雀跃着跑进客栈的,一路跑一路喊:“大头哥!老杜!兰儿!快出来啊,好消息!”
  我的笑容在迈进客栈的瞬间凝固在脸上,四阿哥沉着脸坐在客栈里,小安子,李卫,老杜全部一声不吭地垂头站立在一边。见我回来,李卫蹭到我跟前,悄悄道:“爷等了你大半天了。”我扭头即往楼上跑去,四阿哥紧跟着上了楼,一进我的房间,他就关上门。背对着他,却明显感到他的阴影在逐渐靠近我,他冷淡的声音像雪一般落在我心上,“离开了我,你看起来很开心啊?”
  不争气的眼泪霎那涌入眼眶,我开心?他怎么还能讲出这样的话?这几天我有多难受你知不知道?还好是背对他,我努力地将自己的眼泪逼回去。
  “那你还写首闺怨的词是什么意思?”他那惹人恼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房间光线那么差,通风也不好,灰尘还那么多,有家里住着舒服?跟我回去。”
  我生硬地答道:“我不回去。”
  “怎么就不回去?爷娶了你,你不让爷碰,你还得理了。”
  我冷哼,“我不让爷碰,自然有人乐意给爷碰,爷何必寻没趣来,回府抱着这福晋那福晋生儿子去呀。”
  良久,身后的人没有答话,我略感惊讶,不禁转过身来,却发现四阿哥在笑。
  恶心的笑容,我立刻转过背去,他慢悠悠地在我身后道:“原来你是在吃醋啊。”
  我的脸马上涨得通红,回身抢白,“哪有吃醋了?”
  他好笑地看着我,“还没有?脸都红了。”
  我索性坐下不理他。他扳过我的肩膀,“好了,别胡乱吃醋了,这几天我谁那里也没去,宫里有点事,我几天没回府,那天一回来就碰上李氏的婢女,说她有喜了,可能要小产,我才去看的。结果,看完回来你就不见了。”
  我白了他一眼,“谁信你啊,再说了,难道李氏那儿子不是你做的好事?”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莫名舒了一口气。
  四阿哥一脸尴尬,“她有喜不假,可那事不是发生在娶你之前吗?”
  我捂住耳朵,摇头道:“谁要听你跟别人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你爱跟谁生儿子跟谁生去呀。”
  四阿哥拉下我的手,疑惑道:“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啊?”
  哼,我当然知道,不就是那个倒霉的弘时吗?给你生个祸根出来,看你还乐呢。可是这话是万万不敢说的,吞吞吐吐道:“因为你们都喜欢儿子嘛。”
  四阿哥露出不正经的笑容,“可是我喜欢跟你生个儿子,跟我回家。”
  我的事业才刚刚开始呢,怎么能被你扼杀在摇篮里,我坚决道:“不,我不回去。”
  四阿哥的本性马上暴露了出来,“这由不得你,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说完把门一开,将我抱起就出了门,我拳打脚蹬,可怎么也挣脱不了他的手臂,这康熙皇帝是不是吃饱没事做,将自己的儿子训练得如此身强体壮,孔武有力干什么?我狠狠在他身上一掐,本以为只要我自己不肯跟他回去,他就拿我没辙,哪知道他会来这手。心里无数次的咒骂,这个混蛋,强盗,封建暴君!
  下楼的时候,老杜的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在他惊惧交加的目光注视之下,我被四阿哥径直抱上了马车,李卫和小安子紧随其后。我忽然想起我的宝贝礼物,大声道:“大头哥,帮我把楼上的东西拿来。”
  在马车里,他仍旧抱着我不肯放。挣扎无用,我干脆不再挣扎,看你能抱我到什么时候,哪知到了贝勒府,他跳下马车,转身又把我抱起来,我急了,低声道:“你疯了,快放我下来,别人看见了不好,这可跟你身份不称。”
  他毫不在意,“在爷自个家里,抱爷自个的女人,如何不称了?”
  苍天啊,遇上这个封建暴君真是有理说不清,这样抱进去可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啊。我无奈,只好小声哀求:“放我下来吧,我绝对不跑了嘛。”他认真审视我好一会儿,才将我放下来,可是马上又紧紧抓住我的手。众目睽睽之下,四阿哥拉着女子的手满府走,这还是头一遭吧?府里上上下下均低着头,斜着眼偷偷朝我们瞟,在这众多的目光中,我也看到了躲藏在阴暗处的一双怨毒的眼光,应该是属于李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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