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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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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波特后,阿伦心中不无警惕,缪诺琳警告自己小心疾风把他送出去当人质,而对于相关的消息,波特则一句不提,以波特的能力,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的……

面对乱世即将降临的先兆,阿伦的心情又再低落了少许,相比起来,舒梅蒂的用心和意图,在他心中的分量反倒轻了许多。

阿伦默默走回到了五楼,发觉玛雅早已在站在走廊的围栏边上,恭候着他大驾了。

阿伦面无表情的在玛雅身前站定,看了看她那略带不安的表情和复杂的眼神,还有那一身永远都是那么一丝不苟的校服,他想起了玛雅曾在这个位置为他拿出饭盒的情景,阿伦心中不禁一软,他牵了牵嘴角,问:“玛雅小姐,在看风景吗?”

玛雅强颜一笑,说:“娜娜小姐,你知道我不是在看风景的。”

“唉,不会又是在等我吗?”阿伦看了看两边,此时正是晚上最热闹的时间,长廊上人来人往,看着周围一张张既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脸,阿伦低声说,“找这么多人出入的时候来找我?玛雅小姐,这不像是你一向的风格啊……”

玛雅叹了口气,说:“时间紧迫……娜娜小姐,我们到楼顶去说话吧!”

公寓大楼的楼顶,寒风凛凛。

如果是夏日,这里栏杆边肯定站满了学员,不过现在是严冬,整个楼顶一个人也没有,正好方便说话。

海风一阵一阵的在耳边呼啸而过,凌厉得就像快刀,能透过衣服,割进你肉里面去。

刚一上去,玛雅不禁也缩了缩脖子,拉了拉衣领,她看了看衣杉略显单薄的阿伦,心中闪过不忍,但她还是沉声说:“娜娜小姐,我们到一边去说话吧!”

阿伦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今天玛雅一直都是称呼自己作娜娜小姐啊……

他跟上玛雅的脚步,来到楼顶的一个角落,那里的风相对会小一点,阿伦率先打破沉默,说:“玛雅小姐,你不会又想问今天的事情吧?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一位英俊的先生找我聊聊天罢了……”

玛雅打断了阿伦,低声说:“那位英俊的先生叫拜伦,雷诺的二王子,现在在雷诺的地位直追博斯特了……”

她顿了一顿,说:“不过我也不想管你和他到底有什么瓜葛了,今天叫你上来,是另有要事的。”

阿伦牵了牵嘴角,玛雅的情报工作做得不错嘛,这么快就搞清楚缪诺琳俘在台面上的身份了,不过她对自己说这些,也有摆出自己一切都很清楚,别想愚弄我的架势。

玛雅低头看向公寓大楼外,校园道路上,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学员来往,她不禁想起了初来星云时,她和阿伦也是在差不多这样的时间,一起看着同一条道路,看着穿着同样校服来来往往……仿佛之间,时间可过得真快啊。

阿伦观察到玛雅的眼神有点发怔,心想她大概正酝酿着如何和自己开口吧,也不去催促她,直等到她眼神回复清明,轻声问着自己:“阿伦,我们来星云多久了?”

“快大半年了吧!”阿伦若有所思的回答,暗自回头一看时光的脚步,与玛雅发出了同一个感慨。

玛雅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默然了一会,声音慢慢转冷:“阿伦,疾风目前处于相当不妙的形势当中啊……”

她瞥了阿伦一眼,发觉对方无动于衷,知道找错了倾诉对象,不禁自嘲的冷冷一笑,继续说道:“具体就不多说了,说了你也不懂,大概情况就是疾风四面受敌,我们必须要争取到一个强大而有力的盟友,譬如说,神龙帝国!”

玛雅的神情变化,自然一一落到阿伦的眼中,他淡淡一笑,说:“类似这样的一个结盟,不是单靠私人交情就可以争取到的。”

玛雅呼吸顿时急促了少许,沉声说:“所以我们要通过特殊的办法,譬如说,联婚。”

阿伦笑容的弧度大了许多,笑道:“玛雅小姐,你不会以为查理士大人还能俘虏到凤雅玲的芳心吧,给了他这么长时间都无法做到,现在在刹那间就能完成?”

玛雅以坚决的目光迎上了阿伦嘲弄的眼神,沉声说:“就算做不到,也要坚决执行了,现在是非常时期,许多时候我们都必须做出非常的行动。”

阿伦淡淡的问:“那么,玛雅小姐,你打算怎么做呢?”

玛雅说:“娜娜小姐,我希望今天晚上,在十点半到十一点这段时间,你将凤雅玲约出来,约到星云西北方向的园林小筑。”

阿伦的目光顿时锐利了许多,语气却更为平淡了,问:“你们想干什么?”

玛雅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制造一个机会,让查理士大人向凤雅玲求婚!”

阿伦看着一脸认真的玛雅,他微微张大了嘴巴,哈哈的笑了,以愉快的语调问:“这个,有可能成功吗?”

玛雅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说:“成功率并不高!”

阿伦紧紧的盯着玛雅,沉声问:“那么,假如求婚失败呢?”

玛雅转开了脸,似是不敢面对阿伦质疑的眼神,低声说:“那到时候再说吧……”

阿伦冷笑问:“玛雅小姐,该不会,你们想绑架凤雅玲回疾风吧?”

他盯着默然不语的玛雅,沉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恐怕很难帮上什么忙的,玛雅小姐。”

玛雅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起来,说:“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一步之前,我们未必需要那样做的……”

她似乎正处于矛盾的心态当中,很快又冷冷的说道:“另外,阿伦,你别忘了你所签订的佣兵协议,你的问题也未免太多了。”

阿伦的脸色更为冰冷了,淡淡的说:“玛雅小姐,别总拿这个来唬我啊,我的心脏不太好,很容易承受不了的。”

对于阿伦这种强硬的态度,玛雅的口气马上又软了下来,她轻声说:“阿伦,你就算没考虑到佣兵协议,也想想伯列奥大人、克德杰大人、波特、比兹他们啊……还有曾和你朝夕相处的疾风将士,和那些世代在疾风土地上耕作生活的人们啊……”

想起曾在疾风里生活的一年时光,阿伦的眼神顿时茫然了许多,玛雅看到转机,赶紧乘机说:“阿伦,你想想吧,万一,我是说万一,凤雅玲真被请到了疾风,她肯定享受着最上宾的待遇,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而这样做的话,又能将一场毁灭性的战争遏止在萌芽状态,这是多么有意义的一件事情啊。”

阿伦不禁牵了牵嘴角,玛雅说得可真够冠冕堂皇的,但事情真能如她所说那样发展,或许,会有一个不错的结果吧,说到底,疾风也曾是他生活过的土地,他并不愿意看到千千万万的铁蹄践踏在其上,那里的人们流离失所,被战火剥夺走一切,一切……

他淡淡的问:“玛雅小姐,以你和凤雅玲小姐今天的关系,你也大可以将她请到的,为何一定要说动我呢?”

其实此时阿伦心中雪亮得很,假如自己真有当人质的资格,疾风是不可能将他单独遗留在星云的,所以将他一起带走是最理想不过了。

玛雅转过了脸,将目光投向了公寓楼外的大道,此时,已经到下晚修的时间,路上来往的行人比先前已频密了许多,玛雅呆呆的看着其中一个行人,沉声说:“娜娜小姐,因为你才是最适合的人选了……我作为疾风的一员,很多事情,都必须以疾风的利益为先,阿伦,希望你能够谅解我的苦衷,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都向你保证凤雅玲的安全……”

听着短短一句话间,玛雅对己的称谓已迅速变换了一次,阿伦心中游过一丝暖意,说到底,玛雅对自己并非完全没有感情的,不然,现在她大可以编造出一堆谎言来欺骗自己了。

他默默的叹了口气,沉声说:“玛雅小姐,请容许我考虑一下吧……如果情况允许,我可能会将凤雅玲约出来到你所指定的地点的。”

玛雅感激的点了点头,阿伦的答案虽然模糊,但对于他这个人来说,这已经算是一个正面的回答了。

她深深的向阿伦鞠了一躬,这也是玛雅第一次向阿伦行如此正式的礼仪,仿佛她正代表着整个疾风家族,背负着整个家族的期望,她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阿伦,一切拜托你了。”

“……”

慢慢走回到五零二宿舍,阿伦涌起一阵淡淡的黯然,说不定这一回,是最后一次回到宿舍去了。

他默默的转动着房间门的钥匙,同时不须回头,也能感觉到背后的远处,玛雅的眼楮正满怀期望的注视着自己。

门开,艳名动星云的五零二宿舍一切如常,白露埋头在教科书中温习着功课,凤雅玲正靠在窗沿边阅读着课外书,也就是一些太古时代里比较偏门的哲学,艾波琳今夜并不在,大概与扎斯町出去了。

看到阿伦回来,白露转过头来笑了笑,不过笑得并不自然。

凤雅玲的笑容就热情真挚许多了,她笑道:“娜娜,你回来啦,现在学员们开始传科科塔教授正追求着你,呵,你大概已经取代爱莉娅,正式成为星云校花了。”

阿伦淡淡一笑,看着凤雅玲那清丽脱俗的面容,想起自己等会很可能要去欺骗她,心中那份黯然顿时又加重了几分。

他不禁衡量着凤雅玲的信任和阿兰斯和平之间的关系,假如真如玛雅所预料中的那样发展,凤雅玲会平安无事,而阿兰斯也能回复和平,那倒真是一批划算的交易,但假如自己这一次真欺骗了凤雅玲,那么,大概这一辈子,就永远失去她这个朋友了……

阿伦苦恼的思索着,口中随口应着:“才没有这样的事情,科科塔教授是找我谈正经事的……对了,艾波琳呢?”

白露说:“她去参加影月部落的同乡会去了。”

阿伦“哦”了一声,坐回到自己的课桌前,随便打开一本课本,装作认真阅读,心里仍是想起那个问题。

不过,世人到底和平还是灾难,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说到底,我只是一个流着银灰色血液的亡灵恶魔罢了,我何必去理会他们是死是活呢……但凤雅玲假如知道我血液颜色的话,恐怕也不会拿我当朋友吧……

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脑海的深处中,丝丝冰凉凄苦的寒意渐渐渗出,在每一个毛孔上游离,很快就完全将他包容在其中。

“娜娜,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难看啊……”凤雅玲的声音将阿伦从痛苦中拉出。

阿伦低低的“嗯”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凤雅玲绝美的容颜,那份恬静的气息总能令他迅速平静下来,他强颜一笑,说:“没事,忽然想起该洗澡了。”

走进浴室的刹那,阿伦又悲哀的想到,就算凤雅玲不知道自己血液的颜色,仅仅知道他真正的性别,恐怕,他同样会永远失去这个朋友……

为何我总是担当起灰色的角色,去做一些灰色的事情呢……

滚烫的热水喷洒在阿伦的背脊上,他也没去将温度调小,但热水的高温,也无法将他心中的寒意冲刷去分毫。

他仍在默默的思索着:或者换一个角度想,一次小小的出卖,就能换来整个人类世界的和平,疾风人们未来的幸福,我到底在犹豫什么呢,人不能单单只为爱慕和眷恋而生存吧……

阿伦总想将自己抽离于人类这个范畴,但在不知不觉间,却又重新融入到这个群体当中,或许由始至终,在他的潜意识当中,根本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人类吧!

终于把这个澡给洗完了,阿伦在这个问题上,仍是处于犹豫不决的状态中,直到他将浴室的通风窗给打开,一阵冰冷的寒风钻了进来,今晚的夜空,难得点缀了几颗小星星,他脑筋忽然一下清醒了不少:事情该如何发展,就如何发展好了,到时随缘而定,我随机应变就好,何必在此庸人自忧呢?

有了这个想法,他顿时轻松了不少,但刚踏出浴室门,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就听到凤雅玲微笑说:“娜娜,今晚天色不错啊,我们出去走走吧。”

阿伦用力的眨了眨眼,用不无悲戚的目光看向了凤雅玲,心中暗想,这是否就叫作天意呢?

看着这双无丝毫杂质的瞳孔,他默默的点了点头,应了声“好啊”,心中想着,雅玲,既然你也选择如此,那么就让事情按原定那样发展下去吧……

看到阿伦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自己的邀请,凤雅玲脸上也现出了喜色,她深知这位室友天性慵懒,平常没什么事,娜娜小姐不叫上几回,都不太愿意走动的。

“娜娜,外面风大,要多穿衣服哦。”凤雅玲微笑提醒着阿伦。

阿伦的心轻微的揪动了一下,牵了牵嘴角,说:“你也是,雅玲……”

他转过了头,不愿再看凤雅玲的容颜,发觉那边的白露仍是埋头在课本中,便问:“哦,白露,你不去吗?”

白露摇了摇头,说:“头有点疼,我还是早点休息吧。”

阿伦心想,这样也好,假如等会疾风真有非常举动,你去了就是白送的大礼了。

阿伦每当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他都分外的茫然,像当年离开飞龙沙漠,离开暴风山脉,离开疾风……

这一次,很可能就将要离开了星云,所以,他走出房门时,还特地回头看了几眼,对于阿伦这样怪异的举动,凤雅玲不禁笑了,说:“娜娜,我们出去走走罢了,等下还会回来的,为何你一副眷恋不舍的样子呢?”

阿伦也笑了笑,没去多说什么,与凤雅玲携手踏上了星云的大道。

各具特色的教学楼,典雅的路灯,青葱的树木,古朴的雕塑……星云的一草一木,阿伦已十分熟悉,这份情感,令他忍不住从言语中也流露了出来:“……曾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将来都会成为我们回忆中值得珍藏的画面。”

凤雅玲侧过头,借着路灯,细细的打量着阿伦,微笑问:“娜娜,你今晚到底怎么了?给我感觉怪怪的……”

“这个,其实真的没什么啦,嘿嘿……”

“……”

在阿伦看似不经的引导下,两人慢慢走向了西区,走向了园林小筑,这个与玛雅事先约好的地点。

阿伦知道在这个地方,等会肯定会有一场闹剧上演,因为玛雅说了查理士将会在这里对凤雅玲求婚,这个听起来也觉得荒谬的计划,肯定是疾风高层那群老头子给想出来的,但他们一旦就计划制订出来,肯定就会执行到底。

至于闹剧过后,将会发生些什么,阿伦大概已可猜想出大概了,但这些,就迟一点再作考虑了。

园林小筑,林木葱郁,风景优雅。

这个地方永远都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令所有事物看起来都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平常是星云情侣们约会的胜地之一,不过在最近这样寒冷的天气下,晚上连蚊子也很难找出一只了。

当然,今夜绝对是一个例外,小筑中心密林地带,查理士正穿着一身自认为最帅最炫的服装,他身旁的波特正以不紧不慢的节奏为查理士的服装作最后的整理,玛雅在一旁捧着一个文件夹,手臂轻轻舞动,低声补充着一些特别注意事项,而比兹就在查理士身后卖力的按摩着他的肩膀,不知情者看到这一幕,真还以为是一个拳手正准备上擂台呢。

其实除了查理士以外,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得很,除非凤雅玲疯了,不然是不可能接受查理士求婚的。

波特和玛雅私下讨论时,波特的观点是:“就算是鲁迪斯来求婚,成功率也不见得比我们家大人高多少。”

对于波特的观点,玛雅冷冷回应:“波特,你总不会认为由你来求婚的,才会有成功机会吧?”

“我比鲁迪斯都不如,更不行,凤雅玲对我,大概永远也只能停留在好朋友阶段吧……”

“哼,那谁行?婚姻代表的是未来,考虑到未来也要和此人捆绑在一起,现在还没有这样的人选吧?”

“有的!娜娜小姐,也就是恢复男装的阿伦!他是目前唯一一个可以让凤雅玲考虑到未来的人……”

“波特,你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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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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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没想到娜娜今晚有观赏园林的兴致啊,不过我们好象还是第一次这么晚来到这里吧……嗯,我们回去可能要爬铁门了。”凤雅玲笑意盈盈,也不生气阿伦带他逛这么远,对她而言,任何新奇的尝试都可以为她带来新的感悟。

看着在自己面前毫无机心的凤雅玲,阿伦眼眉轻微跳动了一下,内心泛过一丝愧疚的涟漪:我正在欺骗一个全心全意相信自己的人啊……

但他此刻的想法是:既然已经下了决定,就将这个决定贯彻到底。

他微笑应对,领着凤雅玲走进了园林小筑的中心地带,在一个可以看到星光的亭子中坐下,又再谈论几句太古文学,阿伦忽然摸了摸肚子,低嚷道:“哎呀,今晚可能吃错东西了,不行,我要上一下洗手间……”

他也不等凤雅玲回应,指了指南面远处的洗手间方向,向凤雅玲摆摆手,说声“很快就回来”,马上疾步奔了过去。

凤雅玲只好冲阿伦背影说句“小心了”,便静静坐在亭子一侧。

夜渐深,风中的凉意更浓了。

冬日久违了的星星,在跳跃中爬上了夜空,以其微弱的光芒,洒向漆黑的大地,营造出一片温馨的气氛。

阿伦刚进入南面密林,立即停下了脚步,波特已经在那里等候他了。

波特凝视着阿伦,正容说:“阿伦,谢谢你了!”

阿伦不禁牵了牵嘴角,“阿伦?”,除了刚认识波特的时候,他是这样称呼自己,此后一直都以战友相称了,今天他为了特别强调感激之情,再次直呼阿伦其名了,他们两个都很清楚的知道,阿伦将凤雅玲带到这里,很可能将代表着什么。

阿伦淡淡微笑着,笑容中不无苦涩,说:“客气了,战友。”

他注意到波特身后不远处还站着差不多有二十五人的重甲武士,血红色的头盔,血红色的肩章,血红色的胸镜……

波特解释说:“他们是新组建的血影武士团,一共百人,为了这一次任务,全部来了!”

这样算来,每个方向的密林都埋伏有二十五人,疾风这次出动精英,对凤雅玲是势在必得啊,阿伦微笑说:“疾风这次可真是大手笔啊,假如我不将凤雅玲领到这里,恐怕你们也另有计划吧?”

“唉,战友,这个已经没什么讨论的必要了……”

“……”

阿伦不禁打量了一下淡然自若的波特,用略略带着嘲讽的语调问:“战友,你打算放弃凤雅玲了?”

波特自然明白阿伦在说什么,他平静一笑,说:“坦白说,我有努力过,但目前来看,短期内是不可能成功的,所以一切当以大局为重。”

“呵……”

“……”

一阵微风拂过,笼罩住园林小筑的雾气仿佛更浓了。

阿伦用力的嗅了嗅,马上一脸狐疑的看向了波特,沉声问:“战友,气味有点怪异呀?”

波特苦笑说:“这是幽冥森林中的多情果汁液的味道,它能刺激人的脑部神经,使人的情绪暂时处于兴奋、激动的状态,对人对事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新开发出来的产品。”

阿伦冷冷一笑,说:“疾风的准备工作可真完善啊。”

“不必担心,战友,多情果不是春药,甚至连催情剂也算不上,它的味道是没有副作用的。”

凤雅玲稍稍改变了一下坐姿,眼神仍是清澈柔和,显然没发现四周正有一种异样的元素在流动着。

这时,查理士先生已准备就绪,雄赳赳的从另一边的密林中走了出来,他本来个人意见是当他走出时,天空中就绽放出数十道烟花,来加强视觉效果,但被玛雅立即否决了,先不考虑成本问题,单单在容易惊动星云警戒队这一项上面,就无法执行了。

今夜,查理士一身金色的贵族套装,头上带着一顶镶着金边的宽边帽,脚上还穿着一对烙有金色疾风印章的长靴,整个看起来金光闪闪,让人不敢逼视。

阿伦忍不住低声评价道:“查理士这个猪头为什么总喜欢这么炫耀的金黄色打扮啊?”

波特低声说:“他说一身金色装扮会比较气派……”

“天,真是个没品位的庸俗家伙,、他干嘛不加个金色的螺旋形大便到脑袋上啊……”

“这个……”

凤雅玲终于发现查理士这个金人了,她先是微微睁大了眼楮,显然诧异查理士的装扮和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查理士低声咳嗽了两声,用他自以为最有磁性的声音和最优雅的语调说:“这么巧呀,凤雅玲小姐,你我竟能相遇在梦幻的星云一角,我觉得命运女神已在苍穹一角向我微笑了。”

“哇……”阿伦忍不住再次低声评价,“这么庸俗的对白,是谁帮他准备的?不会是你吧,战友……”

“原来为查理士准备的对白不是这样的,他可能觉得不够煽情,自己临时改了。”波特一脸冤枉。

“……”

凤雅玲不禁笑了,幸好她对查理士的风格也曾认识一二,所以笑容还不算太过失礼,口中淡淡应对着:“对啊,真巧……哦,娜娜上洗手间,她一会就回来。”

阿伦清楚的看到查理士眼中流露出不屑,几乎就将“不必理会娜娜这个笨蛋”这句话给说了出来,查理士又低声咳嗽了两下,深沉的说:“凤雅玲小姐,你相信瞬间缘分吗?”

看着故作深沉的查理士,凤雅玲忍不住笑问:“查理士先生,请问何谓瞬间缘分呢?”

查理士自我感觉超良好的微微一笑,说:“瞬间缘分是当代一位伟大哲学家所创造的词汇,它指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缘分方式,也就是将瞬间变为永恒的一种爱情观,可以说它是一种感觉,也可以说它是一种信念……”

凤雅玲微微皱了皱眉,似是思索着查理士似是而非的一番话,问道:“创造出这个词汇的当代伟大哲学家又是谁呢?”

查理士眼楮一亮,觉得已经深深打动凤雅玲了,微微一笑,说:“他来自疾风,是家族未来的家主!”

凤雅玲笑了,说:“查理士先生,那位伟大的哲学家不会就是你吧?”

“没错,正是我!”查理士严肃的回答。

南面密林中,阿伦抚摩着手臂,低嚷道:“天啊,我鸡皮疙瘩全部出来了。”

“吐得我一塌糊涂。”波特也俯下身作了个呕吐的姿势。

“我说战友,这句话不会就是你想出来的吧?”

“当然不是,是玛雅想的,当时我就批评说太虚了,现在她该在另一边看到效果了吧……哦,先别说,查理士大人进一步行动了。”

“……”

这一边,凤雅玲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原来查理士先生是位哲学家,真是失敬了。”

查理士没有听出凤雅玲话中的嘲讽之意,正容说:“凤雅玲小姐,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相信瞬间缘分吗?”

凤雅玲看他说得严肃,只好强忍住笑容,说:“查理士先生,按你的理论来说,这种感觉太过玄了,听起来比一见钟情还要刻骨铭心,因为我还没经历过,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回答我是否相信。”

查理士金光闪闪的往前一步,仿佛将星光也挤退了几尺,他以包含深情的语调说:“凤雅玲小姐,难道你在这一秒钟,还感觉不到刹那可以造就永恒吗?”

话毕,他又往前踏了一步。

咋一看,还真有慑人的男子气概。

不过正因如此,凤雅玲立即被吓得倒退了一小步。

这时,查理士走出来那边密林飞出了十几只白鸽,“咕咕”叫声中从他们的头上飞过,它们拍打翅膀的轻微响声,还有它们雪白的身影,配合冬日难得一见的星空,倒真够诗情画意的。

不过,阿伦还是忍不住评价说:“这么冷的天,傻瓜都知道这个地方不可能会有鸽子的啦,还一下飞出了十几只……”

波特叹道:“这也是玛雅的主意,说特殊的场景容易打开一个女孩子的心扉,我可不赞成的……”

“……”

凤雅玲仰首看着白鸽飞过,又目送它们的身影远去,眼中闪过一丝惘然,阿伦眉头却是一皱,那些多情果的味道开始起作用了,它在减弱凤雅玲的思考能力。

波特却仍在盯着那群鸽子的方向,喃喃的说:“忘了补充说明,那些是家族的信鸽。”

“呵,你们还真够节约成本的……”

“战友,静静,接下来那段是我亲自设计的,就看看查理士表演得好不好了。”

阿伦暗想,波特和玛雅两人此刻肯定是满脸期待的表情,他们就像是两个满怀热诚的导演,而查理士就是他们手下那个蹩脚的男主角,凤雅玲无可奈何的担当着女主角的角色,但最可悲还是自己这个跑龙套的……

这时,查理士又再往前一步,深深的注视着面前的凤雅玲,凤雅玲脖子微微的缩了缩,倒没再后退,向阿伦去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勉强迎上了查理士的目光。

在场观望的人都意识到了,凤雅玲开始怀疑阿伦带这里来的动机了。

但波特为查理士设计的对白还是颇具爆炸性的,查理士深沉的说:“凤雅玲小姐,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一个身怀绝症的病人了!”

“啊——”凤雅玲忍不住低声惊呼了出来,阿伦在密林中也同时张大了嘴巴,这么石破天惊的谎言,果然只有波特才能想得出来,最难得的是,查理士将此话说出时,表情深沉且悲痛,虽然演技还稍嫌浮躁,但已经有相当程度的真实感了。

查理士眼眶中慢慢爬上了少许的血丝,阿伦发觉波特这个导演眼楮也跟着睁得大大的,嘴唇微微颤动,口型刚好是查理士接下来说的话:“凤雅玲小姐,不瞒你说,我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命了,这件事我也没告诉谁,因为我不想太多人为我担忧,对于生命来说,我只是一个无奈的过客,只想静悄悄的来,静悄悄的去。”

凤雅玲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柔声说:“查理士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对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啊。”

阿伦从凤雅玲的神情和语调来分析,就可看出她此时的心情中是带有半信半疑的怜悯,不由得有点佩服波特了,竟然想出这样剑走偏锋的招数,要不然按平常状态,查理士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凤雅玲此刻充满疑惑和怜悯的眼神。

同时,他也心中一惊,一直以来,研究得凤雅玲最透彻的,原来不是自己,也不是玛雅,而是身旁的波特,这位与自己一直号称疾风好色二人组的波特!他现在正利用着凤雅玲经历世故未多的单纯,和她本来善良且富有同情心的一面。

查理士又再往前小移了半步,用略带凄然的语调说:“是真的,凤雅玲小姐!我可以欺骗全世界的人,惟独不能欺骗你啊,凤雅玲小姐!”

阿伦嘀咕了一句:“这句对白,查理士在表情上还把握得不错嘛……”

“当然,我亲自示范过一次表情的……”波特低声得意的笑着。

凤雅玲眼神中怜悯似乎又多了两分,但更多的还是疑惑,她轻声说:“查理士先生,你不是说希望一个人静静的离去吗?那为何还要将这些话告诉我呢……”

查理士用包含深情的目光,用不无痛苦的语调说:“因为在我心目中,你是我一位相当重要的朋友,像我这些出身豪门的富家公子,人前好象处处得到别人的尊重,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他们大多数人都看不起我,认为我是二世祖,没有半点本事,但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去改变这些状况,去充实自己,别再让人打心里看不起,我也渴望着有一位真心相交的朋友啊……”话说后面,查理士低下了头,眼圈渐红,泪水慢慢逸出,连声音也有点呜咽了。

把自己踩成烂泥来博取别人的同情,阿伦相信常人看到也会心软了,更何况凤雅玲这位单纯善良的女生,她显然并不习惯男人的眼泪,赶紧掏出手绢,主动踏前一步,为查理士拭去泪水,柔声说:“查理士先生,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当你的好朋友啊,如果你有什么话想倾吐的话,可以找我的,我愿意为你分担忧愁,更何况,查理士先生,你何必妄自菲薄呢,其实你也有很多优点的。”

查理士猛的一抬头,沉声问:“我有很多优点……譬如呢?”

“譬如说……”凤雅玲将眼楮眨呀眨,眨了大半天,硬是没想出半个查理士的优点来。

这令波特和玛雅忍不住在不同方向同时低声骂了句:“猪头!”

阿伦几乎忍不住要“哈哈”大笑起来。

查理士倒不是一个绝对笨人,他把握住波特为他设计这段对白的精髓,就是将“装可怜”这个概念进行到底,他凄然一笑,柔声说:“凤雅玲小姐,你不必为我耗费脑汁了,反正我在这个世界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当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也好,走了对世界也不会有太大损失的……”

凤雅玲眼看着一个平常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家伙,转眼变成一条勇于自嘲的可怜虫,眼神不禁也越来越怜悯和柔和了,但这也要把部分功劳归到那多情果的头上,她一时间反倒没留意到查理士从登场到说话,到忽然转折,到现在此刻,不论服装和神情,单单就语言,就换了几个方向了,当然,这也与幕后有两个风格不同的导演有关。

查理士又深沉的说:“凤雅玲小姐,你过去如何看待我不重要,但你知道吗?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所以,很多事情我都不愿意隐瞒你。其实……今天晚上是我哀求娜娜堂妹带你来的,请你不要责怪她,好吗?”

密林中的阿伦瞪大了眼楮,转过头盯着波特,用眼神说:“好哇,战友,你这句对白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波特赔笑的耸耸肩膀,那边的凤雅玲已经作出反应,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查理士大人,这个并不重要,我们先别说这个了……你,那个绝症到底是什么回事啊?”

查理士并没有立即回答,他默然不语,就像一个怀才不遇的吟游诗人般,仰首看向星空,随着夜深,天上的星星也越来越多了,它们一眨一眨的,仿佛也正在嘲弄着星云的这个小角落。

查理士喟然叹了口气,说:“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对比起星空的浩瀚,我们人类短暂的生命又算得上什么呢?”

他微微摇头,也不等凤雅玲回答,自个往下说道:“自由天堂那次旅行之后,我曾回到疾风做了一次全身检查……今天,家族派来了使者,告知了我那次检查的结果……”

查理士的眼神更深沉痛苦了,令阿伦也忍不住暗赞一声,查理士这家伙竟然入戏了,真不容易,看他现在可怜兮兮的模样,真觉得他该去自由天堂的娱乐界发展,他十分适合扮演博取妇女眼泪的悲剧角色。

“结果到底怎样了?”凤雅玲怜悯的问。

查理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呼出,沉声说:“凤雅玲小姐,正如我前面所告诉你的那样,我得了一种绝症,一种可怕且无法治愈的绝症,它在太古时代就是人们难以解决的医学难题……”

凤雅玲柔声问:“那它太古时代的医学病名到底叫?”

查理士以可以熔化钢铁的沉重目光看向星光,一字一句的说:“爱滋病!”

“哈哈……”阿伦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幸好他尽量克制,才不至于将笑声传出去。

他转过头打量着波特,观察着波特是否故意作弄查理士,波特一脸的无辜,低声解释说:“我给了好几个绝症名字查理士大人挑选的,他说爱滋病这个名字好听,但我还没来得及解释,玛雅就强硬建议他选择癌症,因为准备的时间是紧迫的,我见查理士点头同意了,就没多说什么了,没想这个笨蛋事到临头又改回爱滋病了,唉……”

凤雅玲眉头大皱,搜索着脑海,显然要以己渊博的太古知识,将这个病名给找出来。

查理士脸色稍稍诧异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凤雅玲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一时间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不用一会,凤雅玲的瞳孔微微扩大了不少,她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大步,沉声问:“查理士大人,你真确定你是患了爱滋病吗?”

“这个……大概吧。”查理士支吾应对,显然想起了玛雅要他选择病种时的神情。

凤雅玲沉声说:“查理士先生,爱滋病在太古时代,往往是吸毒者、男同性恋者、性关系复杂者才容易患上的病,你该不会是沾染上其中哪一项吧?”

“啊……”这句话令查理士几乎想立即钻进地下去,他连忙说,“这个,我记错了,我患的好象是癌症吧……”

如果此刻真的一场舞台剧排练中,波特和玛雅这两大导演肯定已经冲出来臭骂查理士一顿了,“猪头见多了,还没见过你这种会退化的。”以玛雅导演的火烈脾气,说不定还会狂殴查理士一顿,但很可惜,这并不是在排练中,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剧情按不良方向发展下去。

阿伦分析,假如真给查理士这番谎话编完美了,其效果可是巨大的,因为就算绑架了凤雅玲,到时查理士都可以说是因为自己身患了绝症,又太过爱慕凤雅玲,才会犯下如此的过失。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计划算是流产了。

因为查理士忽然的拙劣表现,令他前面说得不错的谎话已大打折扣了,凤雅玲淡然一笑,眼神中的怜悯大幅减退下,回复了原来的清澈,她柔声说:“查理士先生,我很认真的再问你一次,你真患绝症了吗?”

查理士还想继续装可怜,凄然道:“真的,凤雅玲小姐,你要相信我啊!”

凤雅玲淡淡一笑,说:“好吧,我相信你就是,还有什么事吗?”

“这个……”查理士忽然发现凤雅玲跳过了波特所编写剧本的一大段对白,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凤雅玲仔细打量着眼前查理士,再联想起前面见面时的情景对话,心中更不相信查理士是身患绝症的病人了,她冷淡的说:“查理士先生,如果没别的事的话,那么,我先回去休息了。”

查理士急了,他情急之下,赶紧跳过波特对白部分,直接进入到玛雅所安排的末期剧情,深情的说:“凤雅玲小姐,先听我说下去好吗?我还想向你求婚的,我深深的爱慕你,眷恋你,你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最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你要相信……”

他还想背诵那些煽情的话语,凤雅玲已又好气又好笑的打断了他,微笑说:“查理士先生,时间已经不早了,要求婚下次好吗?明天我们还要上课的……”

查理士想起他们制订的计划,沉声说:“凤雅玲小姐,请你务必要接受我的真心啊……”

看到查理士越来越笨拙的表现,玛雅和波特又同时叹了口气,耳边听到凤雅玲忽然提高了音量,说:“娜娜,你应该还没走的,我们一起回去吧!”

阿伦苦涩一笑,正待走出去,东面忽然传了一阵脚步声,一把沉着的男声远远喝道:“我们是星云学生警戒队。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这竟然是鲁迪斯的声音,难道他刚好今夜巡逻,又正好看到埋伏在东面的血影武士团的战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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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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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雅眉头大皱,这样紧张的关头,鲁迪斯怎么会这么巧就出现呢?要知道,她还特别调查过星云警戒队的巡逻路线,入冬以后,园林小筑可是一个治安死角。

当然她并不知道,鲁迪斯早就密切关注疾风等人的动向了,因为目前疾风与冰风家族的关系异常紧张,所以他利用手上的职权,派出星云调查小组不定时的监督疾风等人,刚好今天是调查小组的行动时间,他们汇报疾风未来几个高层都往西北方向去了,不过具体地点无法确定,那又正好踫上自己巡逻,所以就特别细心搜索起这一区,果然大有收获。

当然,他这么做的时候,更多的是想到自己,疾风现在四面楚歌,不能排除他们狗急跳墙,绑架自己这个冰风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可能。

玛雅对身后做了一个拦截的手势,咬牙说:“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得到手势的指令,东面的血影武士团一声不吭,立即围了上去,南北两面的武士也无声无息的潜了过去,因为高层打出的是灭口手势了。

鲁迪斯并不是一位卤莽的先生,他临时调动了八十人的学生警戒队员一起搜索,但尽管如此,双方刚一交手,学生警戒队员就立即倒下了几人。

鲁迪斯借着魔法灯的微弱光芒,看清对手全部是一身血红色的盔甲时,心神大凛,难道竟然是疾风的血影武士团?黑斯克的绝密报告中不是说这群人已经被红巫大人给全灭了,难道他们这么快就重新组建起来了……

他不敢将这个骇人的名字喊出,担心己方队伍的士气会一下掉进冰点,他一甩手甩出了一个黑色铜管,铜管中喷射出一道绚丽的烟火,在星空下绽放开来。

他抽出长剑,往面前这群强悍的敌人冲了上去,口中暴喝道:“弟兄们,顶住了!”

兵刃踫撞声,呼喝声与自沉寂之海的风声混杂在一块,森严的杀机瞬间取代先前暧昧滑稽的气氛,遍布满了整个空间。

凤雅玲虽然单纯,但并不愚蠢,她目光瞬间冰冷了许多,她不但听清了鲁迪斯的喝问声,也听到了战斗的声音,一下就将事情猜出了大概,她冷冷的看向查理士,质问道:“查理士大人,看来你一早就将这一带包围了呀,这是什么意思?”

查理士还没从求婚失败的阴影中走出,忽然面对凤雅玲的质问,他微张着嘴巴,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答。

凤雅玲冰冷的目光慢慢从查理士的脸上移开,她用暗藏着失望和伤心的眼神环顾着四周,淡淡的说:“娜娜,我知道你没走的,出来吧!向我解释一下,好吗?毕竟,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阿伦的心不禁颤动了一下,凤雅玲没将出卖这两个字说出来,已经算十分客气了,他叹了口气,不理波特的阻拦,从密林中慢慢走了出去。

波特心中暗骂,他已经和玛雅同时作出手势,要查理士立即将凤雅玲击昏过去的,查理士的武技与凤雅玲相差不远,只要攻其不备,很大机会可以偷袭成功的,但查理士显然并不习惯失败,一时间目光仍处于呆滞状态,没完全反应过来。

阿伦的性格中有着无法预计的善变,假如让他和凤雅玲对话几句,忽然心软了,他有可能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的……波特想到这里,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立即跟在阿伦身后,也从密林中走了出去。

凤雅玲看也不看波特,她紧紧的盯着阿伦,眼圈微微红了,但她强忍着,没让泪水淌出,阿伦心痛的回望凤雅玲,他也尝试过被人出卖的感觉,那是他和怒浪在暴风山脉中一次极不愉快的经历,出卖他们的人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感觉就如此难受,更何况凤雅玲是被最好的朋友出卖……

凤雅玲抿紧了嘴,身躯微微颤抖着,阿伦可以看出,她在强撑着,才没让自己倒下来痛苦的哭泣。

在这两人默默的对视之间,周围的砍杀声、人声,身边的查理士、波特,仿佛都通通敛去了,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一般。

但这种悲切的眼神交流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隔断了。

迷惘的查理士终于接受到了玛雅紧急行动的信息,他虽然也有点怜香惜玉,但拿不下凤雅玲就代表着疾风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他连族长的宝座还没坐过,可不想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右手化成手刀,一狠心,就往凤雅玲的后颈处切去,当时凤雅玲和阿伦的嘴同时动了一动,仿佛都想说一句什么。

不过声音尚未发出,凤雅玲已软软倒了下去。

阿伦猛的盯向了查理士,蔚蓝色瞳孔中瞬间喷发出无限的杀机,暴戾无比的气息化作滔天巨浪,直冲查理士拍去,他脚步只是轻轻往前一移,已几乎弹射到了查理士的身前。

首次面对如此惊人的气势,查理士完全被震慑住了,他连手指头也无法动弹分毫,只觉阿伦的身影瞬间扩大了无限倍,如同一只上古魔兽般,直冲自己扑来,他眼睁睁的看着阿伦的手掌只在呼吸之间,已来到面前,还能做到的,只有感觉着那迎面而来的压迫气息。

“阿伦,这不也是你的决定吗?”波特一看查理士出手,凤雅玲还没倒下时,赶紧提前喝了出来。

“不要——”玛雅也尖声叫出一句毫无意义的话,她身在场外,也能清晰无比的感觉到这阵骇人无比的杀意,场内查理士的感受可想而知。

幸好波特出声及时,阿伦在查理士面前咫尺的位置,终于停了下来。

这不也是你的决定吗?阿伦苦涩的牵了牵嘴角,波特说得没错,既然他将凤雅玲带到这里,这样的情况早该在预料之中了,他只是在刚才的刹那看着伤心失落的凤雅玲,在那个瞬间实在无法容许有任何人伤害她罢了。

查理士惊魂未定的盯着阿伦,张了张嘴巴,大概想说出句怒斥的话,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刚才那如惊涛骇浪一般的杀气仍在他脑海中驱之不散,显然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位常常见面的便宜堂妹,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殿后的二十名血影武士赶紧围了上来,能被选进血影武士团,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但前面所感受到那阵杀气,实在是生平罕见的,一个个如临大敌的紧盯着阿伦,阿伦以冷漠的眼神环顾着他们,有份接触到阿伦冰冷如霜眼神的武士,无一例外的打了个冷战。

波特连忙作出让他们切勿轻举妄动的手势,真的激怒这个恶魔,后果将会是可怕的难以预计的。

反倒是阿伦慢慢平静了下来,前一瞬间仍是充满戾气的脸庞,这一瞬间已恢复成平常淡然自若的模样,他淡淡的看了一眼正快步向他奔来的玛雅和比兹,玛雅略略显得有点惊慌失措,而比兹则被吓得面色苍白了,阿伦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必担心,他俯下了身,用怜惜的眼神注视着凤雅玲,轻轻叹了口气,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沉声说:“下山吧,玛雅小姐!不必借助星云巨臂,相信疾风也有一条下星云的捷径吧。”

玛雅轻轻松了口气,对波特打了暗号,带头往西北方向走去,低声说:“这边走。”

比兹扶了一下查理士,令他清醒过来,查理士跟在阿伦身后,正想咒骂上几句,但阿伦回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查理士所有要咒骂的话就立即吞到肚子里去了。

阿伦看见波特往反方向走去,心里明白得很,疾风要速战速决,立即离开了,他细心聆听着东面方向的打斗声,涌起一阵惭愧,没想到现在竟然是鲁迪斯要来保护凤雅玲,而自己却要将凤雅玲劫持走啊。

当然,这是阿伦把鲁迪斯高估了,鲁迪斯虽然远远听到了凤雅玲的叫声,但他估量出双方的力量差后,完全失去了继续拼斗的决心,当波特的深蓝魔法网忽然加入到战局后,他丝毫也不犹豫,将所有伙伴抛在原地,又使出绝招“反手剑”,终于成功逃遁。

波特注视着鲁迪斯急速离去的背影,倒没有太多的惊奇,第一次在星云大竞技场看到此君的时候,他就是以这份果决博得了最后的胜利,让这样的人未来继承冰风,迟早会是个祸根,他差点有个冲动追上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鲁迪斯诛杀掉,但时间的紧迫性令他很快就压下了这个不智的念头,波特冷冷看着余下的星云学生警戒队员,面无表情的作了个不留活口的手势。

疾风下星云的途径并不算太过新鲜,原理也像爱莉娅所设计的那种,利用磁铁正负极原理再加滚轴、绳索,一个潜伏在星云的卧底来操作机械,将他们全部送下山峰。

不朽峰下,疾风军务处部长德尔曼亲自带了一个千人部队前来接应,可见疾风对凤雅玲的重视。

阿伦将凤雅玲抱进一辆豪华的马车中,由玛雅来陪同,自己便退了出去,玛雅叮嘱他不要急着恢复男装,免得凤雅玲知道他真实性别后,又会出现什么新的变故,阿伦面无表情,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疾风这支绑架队伍黑夜潜行,进入到暴风山脉的深处中,他们相信星云定会高度重视此事,派出星云警戒队里最精英的队伍前来追踪的,要知道,神龙帝国可是星云学院最大的赞助国。

晨曦,初升的太阳为星云连绵山脉披上了一件金黄色的外套,淡淡的雾气环绕在山脉之间,天地此刻充满了星云冬日特有的朦胧美感。

疾风这支队伍将营扎在星云山脉某个峡谷中的一条小溪旁,连夜的赶路令每个人都感到了疲惫,营地中很快就传出了彼起此落的呼噜声,这些声音与当值人员的脚步声、溪水的流动声混杂在一块,在峡谷中形成了一支算不上美妙的交响曲。

阿伦却全无睡意,他静静的蹲在溪水的旁边,默默的看着溪水的流动,脑海中一次又一次的重放着凤雅玲那伤心失望的痛苦眼神。

“不用想太多,她没事,很好!用了安眠药,没这么快醒来的……”玛雅走到了阿伦身边,坐在一块石头的上面。

她见阿伦默然不语,又补充说:“那些安眠药少量服用的话,绝对没有副作用的,她暂时处于睡眠状态,对她,对你,都会好过点吧!”

阿伦冷冷的哼了一声,那是为了更方便将凤雅玲绑架回疾风吧。

玛雅注视着阿伦在溪水的倒影,那张俊美无暇的脸庞上染上了少许憔悴和失落,她心中一痛,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阿伦,到了这个时候,一同呆过星云的人都能清楚的看出来,阿伦对凤雅玲是不无感情的,甚至可以说,这份情感已经超越出好感这个阶段了。

玛雅默默叹了口气,说自己完全没有醋意,那是自欺欺人的,但当她决心将一切都奉献给家族后,她知道自己是很难很难与阿伦走在一块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觉得阿伦底子里是一个自由主义者,他根本不希望有什么力量或者规则束缚着他,他一直呆在疾风,为疾风效力,只不过他是在努力逃避着什么……

想起与阿伦交往的一幕一幕,玛雅的眼神渐渐也变得惘然起来,从一开始的厌恶,到莫名其妙的好感,再到难以自拔的爱慕,然后到后来的隔膜,今天,她对阿伦只剩下最深刻的茫然和困惑,曾经,她以为自己已十分了解这个男子,但到了今天,她又发现她根本一点都不懂阿伦,他与凤雅玲有着非同寻常的感情,同时他也讨厌疾风,但他竟然可以为了疾风而欺骗凤雅玲……

或者,他就像是此刻围绕星云的薄雾般,迷朦一片,让人无法看透。

阿伦砸出了一个小石块,砸碎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淡淡的说:“玛雅小姐,你看起来精神也不太好,回去休息吧,不用管我的。”

玛雅见阿伦盯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怕他看穿自己的心情,便冷冷的说:“阿伦,你的武技应该是高强得很吧,没出手就把查理士大人给震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阿伦瞥了一眼玛雅在心中的倒影,脸色仍是那一副冷漠的神态,淡淡的说:“玛雅小姐,我所签订的那份佣兵协议,大概已经算结束了吧?”

面对阿伦的问非所答,玛雅怔了怔,才答:“应该算是结束了。”

阿伦淡淡一笑,面上却无半点欢容,说:“既然已经结束了,那我没回答你的义务。”

“那作为同僚之间的关心,总可以吧?”

“关心?还是好奇啊……”阿伦又砸出了一块扁平的石块,那石块在水面上连续跳动了八九下,一直跳到对岸,方才停下来。

阿伦淡淡的说:“谢谢你的关心,玛雅小姐!不过,我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

玛雅眉宇间却是松了一松,这一次,他起码没否认自己是精通武技的。

“阿伦,你又怎么知道我不关心你呢?”玛雅仍作着努力,柔声说。

阿伦又砸出了一块石块,不过这一次却是砸向了玛雅的倒影,他冷冷的说:“玛雅小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有时候你真的很烦!”

“……”

“……你早点休息吧。”玛雅本想发作,但看着这悲伤落寞的侧影,伤人的话最后还是一句也说不出,她叹了口气,站了起来,默默走回到营地当中。

队伍才刚休息不到四个小时,又再继续前进了,玛雅为了不延缓军情,早就利用太古魔道中的魔法烙印传输,将这个情报传达了回去,同时为了做到万无一失,还放出了信鸽,又派出了一骑快马,势必要疾风高层准确的了解到凤雅玲目前的状况,相信克德杰大人得到这个情报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做出最恰当的安排。

其实疾风绑架凤雅玲,也不敢过分奢求神龙什么,只希望他们能暂时不出兵,利用他们的影响力影响一下凤凰城和自由天堂,令准备开始的谈判可以比较顺利的进行。

因为有凤雅玲和娜娜小姐这两辆马车的存在,整个绑架队伍的行进速度算不上太快,而且也不能走太过偏僻的路线,不过德尔曼花了不少心思在这次计划上面,采取了迂回的走法,就是情愿让追兵追过头,也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头一天就这样平安度过了,到了入夜的时分,德尔曼才命令队伍扎营,波特过来与阿伦交流了几句,发觉阿伦心情实在低落了,安慰两句便去休息了,波特的体能是弱项,这么一天两夜下来,只有四个小时的睡眠,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一个考验。

凤雅玲也醒了过来,但她心情比阿伦更坏,只是喝了点水,根本不吃任何东西,德尔曼认为凤雅玲是在绝食抗议,叫玛雅小心看着,而玛雅分析是凤雅玲现在应该是没胃口,她是个理智的人,一般不会以自虐方式来抗议的。

这一个晚上,德尔曼对阿伦更留心了,在当天疾风交派任务给阿伦的时候,他就大力反对过,这个男子实在太过难以捉摸了,并不能轻易驾御,不过现在阿伦为疾风立了这样的大功,基本已经排除他是个间谍的可能了,但德尔曼又听到比兹汇报说,在绑架凤雅玲的过程中,阿伦竟然曾想出手去伤害查理士大人,这种以下犯上的猖狂实在不能纵容,更令人震惊的是,当时查理士大人完全被这个男人震慑住了,连半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德尔曼盯着阿伦的背影,根据属下的汇报,这个男人一直都没合过眼,就这样坐在营地的外围,呆呆的想着什么,可怕的是他的眼楮仍然连半点血丝都没有,可见他的精神还是十分充沛的,这个人的实在不容忽视啊……

德尔曼闪烁的眼神落进了他的亲卫达克斯多的眼中,达克斯多向德尔曼走近一步,低声说:“德尔曼大人,很晚了,你快去休息吧,按照计划,下半夜我们还要继续赶路的。”

德尔曼“嗯”了一声,但眼楮仍在紧盯阿伦,脚下并没有丝毫移动,达克斯多更是证实了心中猜想,他将声音压得更低了,说:“德尔曼大人,请恕属于斗胆问一句,你是否在为迪。阿伦的事情担忧?”

达克斯多是跟随德尔曼多年的亲卫,德尔曼毫不隐瞒的叹了口气,沉声说:“达克斯多,你怎么看迪。阿伦这个人?”

达克斯多思考了一下,回答说:“德尔曼大人,属下与迪。阿伦交往并不多,但根据回忆,他在家族呆的日子并不算长,人缘却相当不错,我虽不喜欢他,但也很难觉得他讨厌……不过,现在重遇他,他却对任何人都爱理不理,甚至是对大人也是一样,实在不像是他一向好人缘的风格,属下觉得这个人实在难以捉摸,难下判断。”

“难以捉摸……”德尔曼冷哼了一声,说,“确实如此!这次行动关键无比,直接影响到家族未来百年兴衰,岂能让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留在身边的,无论查理士大人,再到玛雅、波特他们,都认为阿伦这个人善变得很啊……”

达克斯多眼眉急跳了一下,他低声说:“大人的意思是?”

德尔曼脸上慢慢布上了杀机,冷冷的说:“他可能真是个人才,但更可能是个祸根,这样的人不能让他留在疾风……但如果放他走的话,那他跑去给敌军报信,那可就糟糕得很了……这次行动的关键性,给予了我下定决心的理由……达克斯多,你明白了吗?”

达克斯多微微躬身,沉声答:“属下明白,行动时间是?”

“下半夜!出动血影武士团所有成员,我亲自指挥!”德尔曼冷冷下令。

血影武士团的所有人?达克斯多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对付一个疾风低层需要出动这么多人吗……

但他很快就回过了气,低声问:“德尔曼大人,现在迪。阿伦到底是个有功在身的人,需要知会玛雅他们吗?”

德尔曼冷哼了一声,说:“不必了,行动时手脚干净一点,事后就当迪。阿伦是不辞而别好了。”

“是,大人!”达克斯多不由得往阿伦的方向看了一眼,在他眼中,阿伦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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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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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浓浓的雾气弥漫在峡谷下的四周,任何事物在这里看起来,也只有一个朦朦胧胧的模糊影子。

血红色的影子们从各个帐篷中闪出,汇聚到一块,形成一小股血色洪流,迅速向营地的边缘处涌去。

他们的动作是如此的轻盈迅敏,驻扎着千人军队的营地里没有人被惊醒过来,只有几头触觉敏锐的马儿感觉到淡淡的杀气,不安的踢动着前蹄,低声嘶叫着。

早已经得到通知的守夜士兵们远远的闪去了一边,令这个角落分外的凄清,一个孤单落寞的影子静静的坐在这里,仿佛根本不知道身后正有上百个身经百战的武士向他靠来。

当这股红色洪流离阿伦十步距离时,他轻轻叹息了一声,也没有回头,低声说:“德尔曼大人,都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这个难以猜度的男子一定拥有着惊人的实力!对于这一点,德尔曼从来没有怀疑过,所有阿伦可以洞察到他们的潜伏术,他丝毫也没有震惊,只是冷哼了一声,沉声说:“迪.阿伦,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阿伦发出一阵轻轻的笑声,仿佛他也不想惊动其他人,低声说道:“德尔曼大人,关于这个,还请你多多指教!”

“以下犯上,不分尊卑!”德尔曼一字一句的说道,脚下的步子缓缓向前踏了两步,他身后的血影武士团也跟着他脚步的节奏,缓缓向阿伦靠去。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阿伦愉快的笑着,用平淡的声音说,“不过,德尔曼大人啊,你可听过太古文学中曾有一言,狡兔死,走狗烹!现在狡兔尚未死去,大人你就要烹狗了吗?”

德尔曼又冷哼了一声,凤雅玲的问题他也有想过,为了安定凤雅玲的情绪,迪.阿伦的存在应该还能起到作用的,但对比起阿伦本身所存在的不稳定因素,这个作用情愿忽略掉,更何况,凤雅玲已经到手了,难道煮熟的鸭子还会飞了,何必还要去多照顾鸭子的情绪?

他又慢慢往前踏了三步,沉声说:“迪.阿伦,念在你对家族有功,趁现在还有少许时间,向神虔诚的祈祷吧!”

阿伦“呵呵”的又笑了起来,仿佛德尔曼刚才说了一个令人愉快的笑话,他似乎根本感觉不到身后那越来越强烈的杀气,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转过身,向众人微笑说:“念在德尔曼大人也有这么仁慈的一面,我等会一定让诸位死得更痛快一点的。”

浓浓的雾气中,阿伦身形轻轻的晃动了一下,仿佛已经完全溶入到浓雾当中。

“别让他跑了……”德尔曼眼前一花,发觉目标已经完全消失,心中一怒,稍稍提高声量,自己更首先冲了上去,但他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二声指令,脚下的雾气一阵翻滚,接着脚腕一痛,他刚想提醒手下小心下面,声音刚到喉咙,就变成了惊惶的低嚷,他魁梧的身躯竟然被抛了起来。

眼看身体与地面迅速远离,他慌忙抽出背上的宽刃剑,但根本没机会挥出一剑,地面上已经有一道阴影弹射而起,后发先至的追上了自己,先是在自己的两个脚关节处轻轻撞了撞,锥心的痛苦顿时传上他的神经,双腿的关节竟然就这么被撞断了,他想张口发出惊恐痛苦的叫声,那阴影已经以惊人的速度来到与他平衡的位置,手如闪电一样切过了他的咽喉,德尔曼顿时半凸出了眼楮,口中本应发出的巨吼变作了“嘶嘶”的低鸣。

他竟然可以透过脖子,把我的声带给震断了!当德尔曼刚刚产生这个可怕念头的时候,左右手几乎又是同时一阵剧痛,一双手连同那柄宽刃剑同时往地面上落去。

撕心的巨痛中,德尔曼可以做到的,只有在口中发出“嘶嘶”声来表达自己的痛苦。

身躯下堕中,那个可怕的影子始终不离不弃的依傍着自己,影子的双手化作拳头,一拳比一拳重的轰在自己身上,前所未有的痛楚终于令德尔曼提前品尝到地狱的味道,他狠不得马上可以死去,免得再受那可怕痛苦的煎熬,无奈面前这道冤魂不散的阴影似乎能将瞬间变成永恒,他就这样在无穷无尽的痛苦深渊中翻腾落下。

当德尔曼神智完全崩溃时,身体终于轰然着地,地面上的血影武士们赶紧闪出一大片空地来,落地的冲击将雾气也炸开了少许,入目的景象实在触目惊心,德尔曼大人那副威武的身躯已经变得残决不全,仍穿着一身星云女装校服的迪.阿伦面带微笑,右手刚刚穿越过了德尔曼的心脏,缓缓伸出时,手上多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天啊,这是德尔曼大人的心脏?这个令人呕吐的血腥念头就像雾气一样,弥漫在众人之间,阿伦那迷人的微笑在这个刹那看起来,更是比地狱深渊里的恶魔看起来还要可怕。

从血影武士团的角度看来,德尔曼从被人偷袭到弹射到空中,再到落地,只在瞬息间便完成了,但就这么刹那,他竟然就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隆冬的寒意开始渗透过厚厚的盔甲,慢慢渗透进他们每一个人的身躯,再慢慢的游遍了全身。

血影武士团毕竟是从疾风里千挑万选出的强人,没有人因为触目惊心的景象而呕吐,也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他们始终牢记着任务的指令:不动声息,把迪.阿伦干掉!

达克斯多作为德尔曼的亲卫,德尔曼在他心目中已经是一个神圣的象征,魁梧、雄武、武技高强,但今夜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人秒杀了,这对达克斯多的打击是无与伦比的。

而阿伦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群敌当中,他呆呆的看了一会心中那团血肉,才将它狠狠的捏碎,面容随着施虐的快感而变得渐渐扭曲,那张俊美的脸庞在众人眼中变得更狰狞骇人了,他轻声感慨着:“好久没杀人了,感觉真好……”

语调就像感慨着为何今夜的雾气竟然如此的浓,但这句平淡无奇的话语却化作了致命的寒意,由阿伦为中心,如同一个旋涡般卷向四周,所有人面对着这么一个冷血的恶魔,忽然感到这个世界已经变成冰天雪地的世界。

这时,达克斯多才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成为最高指挥了,他连忙喝道:“一起上,把他给杀了!”

雾气中,红色的圆环随着一声喝令,疾速往圆心那个冰寒的所在汇聚,很快,另一种同样颜色的液体以那圆心为中心飞溅开了,在深夜的雾气中绽放开一朵朵鲜艳的血花。

这并不是过去那支为疾风赢得无数荣耀的血影武士团,阿伦也并不是适合让他们重新建立战绩的理想对象。

这支才刚重建不久的血影武士团尚缅怀着先人辉煌战绩,思想还停留在展望美好将来的阶段时,就被阿伦以最血腥的手段给摧毁了,或许,他们未来又将会成为另一个神话,但已经没有给他们证明自己的机会了。

达克斯多惊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快的身法,这个家伙的速度简直比传说中鬼魅还要迅捷,就像影子一般在众人之间穿插着,浓浓的雾气的掩护下,更是将他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当达克斯多终于能看清楚恶魔的身影时,喉咙已一片冰凉,倒地前他想看清恶魔的模样时,周围只剩下飘渺的雾气。

一阵由星云山脉深处吹来的山风呼呼的拂过此地,仿佛是星云山神为这里的亡灵所吹奏的安魂曲。

月亮从密云深处跳了出来,令这一个角落恢复了少许的光芒,百余条尸体姿态各异的倒在地上,情景诡异,在这已经完全没有生命气息的空间里,阿伦笔直的站在了中间,手中抢来的长矛正漫不经心的微微摆动着,他的脸上仍布满了深深的杀戮气息,稍稍扭曲的面容上,尤挂着狰狞的微笑,他淡淡的瞥了一眼营地的边缘,波特和玛雅已经站在了那里,他知道,波特很早就来了,而玛雅是刚到。

阿伦随手将长矛抛到了一边,缓缓的向两人走去。

玛雅情不自禁的倒退了一小步,这真是自己熟悉的迪.阿伦吗,这就是她常常认为是个懦夫、不懂任何武技、弱不禁风的阿伦吗?她从来没见过他的面容会如此的扭曲和恐怖,深深的陌生感令她随着阿伦的前进又倒退了两步。

她看到了阿伦最后的几下动作,那浑然天成的血腥杀人手法已深深的烙印进她脑海里,阿伦,这个可怕的男人,他竟然把德尔曼大人和他的亲卫队,还有疾风皇牌血影武士团给全部屠杀掉了……

战栗感令玛雅的眼神看起来是如此的不安和惊恐,阿伦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心中闪过了莫名的悲哀,呵……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多少人在目睹自己杀人后,还能像过去一般接受自己的……

他的脸色渐渐回复正常,但妖异的气息却仍围绕在他四周,阿伦对波特点了点头,说:“战友,我累了,哪里有大量的清水,我想洗个澡,再睡个觉。”

波特深沉依旧,丝毫也不让人看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微笑说:“去德尔曼大人的帐篷吧,就是中营挂有一枚黄色疾风标记那个,那里有本来为他准备的水,还有舒服的床,随便用吧,反正他以后也用不着了。”

“好……”阿伦又点了点头,表示对这个安排的满意,他慢慢从两人身旁走过,走进了营地的深处。

波特转过了瞥了一眼惊魂未定的玛雅,沉声说:“玛雅小姐,别再发呆了,我们该立即行动起来。”

玛雅想起了自己的职责,赶紧深深呼吸了几口空气,却发现空气中满是那浓浓的血腥味,她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说:“他…他去德尔曼大人帐篷了?”

“对,德尔曼大人用不着了,干嘛要浪费呢,正好安抚阿伦的心,你也不想类似的事情发生第二回吧?现在的情况下,不能再节外生枝了。”波特冷冷的说。

这个说法不无刻薄,实在缺乏对死者的尊重,但玛雅也是个重实际的人,她点点头,表示接受这个提议,又说:“这里一共死了多少人?”

波特注视着面前的一具具尸体,眼不也眨一下,面无表情的说:“一共一百零六人,德尔曼和他的亲卫队共六人,另外还有血影武士团全员!”

他看了一眼玛雅,说:“玛雅小姐,我们应该马上派人封锁这里,同时要把这些尸体全部埋掉,再对外宣称德尔曼大人已经率血影武士团去执行另外的任务了,不能让士兵们知道这件事,会影响军心的!”

玛雅诧异的看了波特一眼,暗想这个人竟然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已经想好如何处理这件事了。

“那阿伦的事情呢?”

“阿伦的事情,回到疾风再作讨论,我可以证明,是德尔曼大人先动手的。现在,我们对他只能采用怀柔的策略!”

“好吧……”

本该黎明前出发的队伍,因为这件突发事件的发生,一直拖到早上才能出发。

队伍表面看起来平静依旧,有份去埋葬血影武士团的那两个小队被警告必须守口如瓶,暂时看起来并没有出什么漏子。

查理士低调了很多,就连德尔曼的“不辞而别”,他也没有抱怨不满,甚至连多余的询问也没有一句。

队伍行进到下午时分,偶然遇上了一小队星云警戒队,在波特的指挥下,疾风这支特殊部队迅速的消灭了这一小群搜寻者,同时波特与玛雅经过讨论,决定改变原定路线,改走西面,那里虽然有不少盗贼军团存在,但星云那边应该不会猜到他们竟然舍近取远,可以提高己方队伍的安全性。

第二天的白天就这样的过去了,阿伦继续以娜娜小姐的身份赖在了另一辆马车里,除了吃饭,一般也不露脸。

到了晚上的休息时间,玛雅觉得自己必须鼓起勇气去和他谈谈。

娜娜小姐的马车外,玛雅敲了两下车门,她发觉四周仍是那浓浓的雾气,月亮仍是躲在那密云的背后,不禁又想起了昨晚那幅恐怖的画面,这画面令她在这一整天里都心惊胆战,其实如果换了另一个陌生人干出这样的事情,玛雅是不会这样的惊惶的,但当事人竟然是她心目中一直占有一个重要位置的阿伦,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进来吧。”娜娜小姐的声音就平常一样,平静且淡然。

玛雅无法抑制的又想起了恶魔昨夜那阴森恐怖的笑容,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踏进了马车之中。

娜娜小姐此时正挨躺在一张宽长沙发的上面,柔和的魔法灯光映照下,她那张美丽无暇的脸庞染上了一份朦胧的美感。

玛雅呆呆看着这幅唯美的画面,实在很难将画面中的主人公与昨夜凶案现场的主角联系到一块去。

“玛雅小姐,请坐。”阿伦微笑说。

玛雅坐到了阿伦对面的沙发上,她本来以为以后都不敢再正面面对阿伦了,谁知道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他仍是那样的温文有礼,起码表面看上去是这样。

如果不是昨晚亲眼目睹,她真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男子,竟然可以一个人将整个血影武士团灭掉。

玛雅没说话,阿伦也不作声,两人就像过去一同走在星云大道上的样子,默默的感受着忽然而来的安静气息。

马车一边的窗帘完全被拉开了,雾气中隐约可看到密密麻麻的帐篷,被栓到一块的马群,天边抽象的乌云,和乌云下只有模糊影子的星云山脉……

时间静静流逝间,玛雅终于叹了口气,无论这一刻的感觉与过去如何相像,但她知道,她和阿伦永远也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了,好比这一秒钟过去了,那就永远过去了。

阿伦似乎也在思考着时间这个问题,他将手背靠向了窗外,五指微微张开,任何光芒照耀在他的手上,一会后才慢慢合拢,仿佛要将什么东西抓进手里,口中轻轻的说:“玛雅小姐,如果世界上任何事情都能像光线那样,总是直来直往,那该多好啊……”

玛雅抿了抿嘴,低声说:“如果真的这样,那我们的世界就不叫人生了,对吗?”

“呵,也对,想不到玛雅小姐也有感性的一面……”

“……”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玛雅提醒自己,面前这个看似充满悲情色彩、思想里也颇具闪光点的家伙,其实根本就是一个恶魔,实在不该和这个恐怖的人物扯到太远去了,她连忙回到正题,说:“阿伦,凤雅玲肯吃东西了,不过吃得并不多……或者换一种说法,她的心情可能太坏了,吃得实在很少……”

阿伦凝视着窗外的远方,淡淡的说:“那好得很,起码还肯吃东西,如果她绝食抗议,那你们就麻烦了!”

玛雅强颜一笑,说:“阿伦,我的意思是,现在我们连日赶路,如果凤雅玲的营养补充不足,心情又忧郁的话,我担心她的身体会出问题。”

阿伦瞥了玛雅一眼,牵了牵嘴角,说:“玛雅小姐,你想我干什么就直说吧,不必慢慢兜圈子的。”

玛雅轻声说:“准确来讲,是凤雅玲想见你。”

阿伦眼中闪过了深沉的痛苦,脸上却愉快的笑了,说:“哈哈,她该不会是旅途寂寞,想念我这个好友了吧?”

玛雅叹了口气,说:“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阿伦说:“玛雅小姐,那你想怎样,我真的去见她,假如一言不合,你不怕我就一刀把她宰了吗?哈哈……”

玛雅知道自己昨夜无比恐惧的神情,已经深深的烙进了阿伦的脑海里,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我还伤害了这位恶魔高傲的自尊呢……她不禁又叹了口气,说:“或者,你用善意的谎言去安慰一下她吧,譬如说,你可以说其实是被我们逼的,我们用你亲人的性命来要挟你,你才会对她做出这种背叛的行为,再或者说……”

阿伦冷冷一笑,说:“玛雅小姐,你不必再说了,我不想再欺骗凤雅玲,这么蹩脚的谎言由你去跟她说吧……另外,很晚了,我的睡眠时间到了。”

“那好吧……”

“……”

“请等等……”阿伦忽然转过了头,注视着玛雅即将离开马车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才问道,“玛雅小姐,看在往日友情的份上,你可否真诚的回答我一个问题……假如你是凤雅玲的话,你还会原谅我吗?”

“不知道……大概我会恨你一辈子!”对于玛雅而言,回答这个问题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情,迪.阿伦这个名字,曾经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脑海深处中,过去曾代表着某种期盼和希望,但昨夜是一条终生难忘的分界线,阿伦完全颠覆了他过去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于是,从今天开始,迪.阿伦这个名字,已开始代表怀念和迷惘。

我过去所爱的那个阿伦,昨晚所看到的那个恶魔,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迪.阿伦呢?玛雅缓缓关上马车门,静静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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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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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绑架队伍进入到了第三天的行程,因为离海边更远了,天气暖和了少许。

因为德尔曼大人已经去了执行“神秘任务”,查理士大人是个不喜欢管杂务的人,所以波特和玛雅已经成为了队伍的临时指挥,令玛雅感到有点意外的是,波特竟然拥有相当高明的指挥才华,军队行进的调度方面,甚至还远在德尔曼之上,于是经过昨天一天的观察,到了今天,玛雅已经将队伍指挥权完全交托给波特了。

基本上,这是平淡无奇的一天,连平常爱抱怨的查理士都沉寂了下来,但这样反常的平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酝酿期。

队伍进入到暴风山脉的中西部地区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士兵们在这三天四夜里,平均每二十四小时只能获得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连续赶着这样崎岖难行的山路,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疲惫,但波特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命令队伍继续赶路,还毫不心软的下令监督队狠狠的抽打了几个小声嘀咕抱怨的士兵,直到快接近凌晨的时段,队伍完全进入到星云西部地带的一个密林时,波特才允许全军休整。

看着整个营地忙碌的运作开了,阿伦揉着惺忪的睡眼,懒洋洋的走下了马车,他看了凤雅玲的马车一眼,它在停靠在自己那辆马车的后面,车里没有任何光芒,但阿伦却能感觉到里面正有一对怨怼的眼楮正注视着自己,他内心顿时莫名揪动了一下。

阿伦赶紧转开了头,伸着懒腰,往营地中走去,士兵们好奇的偷看了几眼这位美艳慵懒的隆.娜娜小姐,但他们很快又赶紧低下头,上面严厉警告过千万不要去招惹这位大小姐,她的脾气坏得很,德尔曼大人就是因为得罪了她,马上就被派去执行“神秘任务”了。

阿伦看着士兵闪烁的目光,无奈的牵了牵嘴角,很没淑女风范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他打量着四周,这个密林的树木以白桦和冷杉为主,它们的枝头上尤挂着厚厚的积雪,可见这一带最近正处于降雪期。

波特在密林东面的一个小山坡上向阿伦挥了挥手,阿伦笑了笑,便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山坡上,波特对阿伦的态度丝毫没有改变,阿伦忽然发觉波特从刚认识自己的那天开始,他就一直就是这样待自己了,从不冷淡,但也从不过分热情。

阿伦很少能看透波特到底在想着什么,或许同样的,波特也很少能把握到阿伦的心思。

就像往常一样,两人相视一笑,然后蹲下,各自点燃一根烟,不同的是,过去总是在不朽之颠的东面,而现在是在星云山脉一个不知名的小山坡。

“战友,睡了一天了吧……这里是星云山脉西部地区了,传说是星云最美丽的地方之一啊,你觉得如何呢?”波特的笑容爽朗依旧,仿佛他根本没有亲眼目睹阿伦前晚的血腥行为。

阿伦深深吸了一口烟,呼出团团白雾,微笑说:“不如人们想象中那般的诡秘,也没有吟游诗人口中的那份深邃,还算不错吧,反正我也只是这里的匆匆过客……”

“战友,听你的语气,你的情绪落寞得很呀。”波特笑道。

阿伦耸了耸肩,抬头望向了黑漆漆的天空,这时,一些白色的小点从漆黑的深处中钻了出来,然后慢慢的洒向了大地。

阿伦半眯起了眼楮,轻声说:“呵,下雪了。”

“这又将是一个寒冷的夜晚……”

“……”

两人任由雪花飘降在身上,又漫无边际的聊了一阵,阿伦忽然改变了原先天气的话题,奇峰突起的说:“战友……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狂风的?”

波特神秘的笑了笑,说:“战友啊,其实你一进疾风,我就十分关注你了,从那时开始,我已经开始猜测你拥有着深不可测的武技……”

阿伦说:“谢谢重视。”

波特说:“后来我们一起进入星云,从菲斯普的死亡,到博塔斯盗贼军团的全歼,我都在猜是不是你干的……爱莉娅小姐选婿那天,娜娜小姐病倒了,然后会场上就出现了传说中的狂风,还跟我们偶然邂逅,呵,战友,你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曾经花相当大功夫去研究人的眼楮和眉心的距离,无论你怎么变装易容,你眼楮之间的距离,还有你眉心的距离,是很难去改变的,不过那时我还不敢完全肯定你就是传说的狂风,毕竟眉心同样距离的人,还是有的,直到西郊水晶矿坑,我们又一次遇见,而娜娜小姐恰好又一次失踪,我才渐渐开始肯定,娜娜小姐就是狂风蓝雪云。”

阿伦淡淡苦笑着说:“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可真不少啊,战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可能猜到这些呢?”

波特认真的回答说:“还有的,我个人觉得,扎斯町很可能也猜到了。”

“哦?”

“扎斯町可不简单啊,除了你之外,我最留意的人就是他了。”

阿伦心中凛然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接过了波特递来的第二根烟。

营地中由忙碌的喧闹渐渐变为宁静,阿伦和波特抽着烟,又再漫无边际的聊了一会,阿伦眼眉忽然急速跳动了几下,心神一阵不安,猎人的直觉告诉他,周围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他伸了个懒腰,说:“我说战友,累了,回去吧!”

波特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山坡下的营地,又看了看天上的飘雪,微笑说:“战友,你先回吧,我还想再呆一会。”

“……”

马车前,阿伦停下了脚步,他皱了皱眉,慢慢就向凤雅玲那辆马车走了过去,一些十分异样的声音正从里面传出,根据阿伦的经验,那是一种挣扎和喘息的声音。

是谁进了凤雅玲的马车,难道是查理士?他疯了……

阿伦凝神细听,只听见马车里隐约传出一把男子的喘息声:“……雅玲,你不要再抗拒了,我们注定是天生一对……”

正是查理士的声音!

“……查理士你…你这个禽兽,给我立即滚开……”凤雅玲的声音断断续续,接着又是一声衣服被撕破的声音。

阿伦心中一阵暴怒,不是说好了不能动凤雅玲的吗?玛雅这个混蛋到哪里去了?

他脚下一蹬,身形往前疾速倾斜,一闪身已经来到凤雅玲那辆马车前。

龌龊的比兹正舔着舌头,瞪着小眼楮站在马车外,为查理士看风,他一发现阿伦的踪迹,忙喝道:“阿伦,你不得……”

阿伦也不等他说下去,一巴掌就将他扇去了一边,往前一脚,车门立即化为千万道碎片,只看到马车内,查理士正压在凤雅玲身上,拼命的撕拽着她的衣服。

阿伦看见凤雅玲的衣物只是破毁了几块,裙子部分基本还保持着完整,心中稍稍一松,幸好回来得及时,查理士这禽兽还没动手,不然这次肯定会抱憾终生了。

车门破裂时,查理士慌忙停下手脚,愤怒的转过身,一双眼楮布满了血丝,显然正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中,当他发现是阿伦时,那阵愤怒立即被压下了几分,因为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男子随时有变成野兽的可能,但未来族长的身份支撑着他,查理士狠声说:“阿伦,你想干什么?”

凤雅玲身体一松,赶紧一把推开了查理士,踉跄的绕过查理士,奔跑到阿伦的身后,在贞操危机的面前,令凤雅玲暂时忘记了她与阿伦之间的隔阂。

阿伦轻轻搀扶住凤雅玲,她的一张俏脸已梨花带雨,我见尤怜,微微颤抖着的娇躯就如风中颤抖着的烛光,阿伦轻轻的搂着她的纤腰,柔声说:“那禽兽没对你干什么事吧?”

凤雅玲用力的摇了摇头,眼神深处中的恐惧尚挥之不退,阿伦怜爱的说:“没事了,都过去了……”

查理士发现面前的压力大减,而到口的肥肉又跑掉了,心中的怒气又涌了上来,喝道:“迪.阿伦,你是不是疯掉了,难道你忘记尊卑了吗?”

阿伦感到凤雅玲的身体软绵绵的,而脸蛋上又布着一团团粉红色的红晕,心中一阵震怒,看来凤雅玲不单服用了失去力量的昏迷药,还服用了下流的催情剂……

他柔和的目光慢慢从凤雅玲脸移开,当他的视线转到查理士脸上时,眼神已经变得凌厉无比,冷冷的说:“尊卑?那是建立在力量的基础上的,查理士,我用一个小指头就可以令你生不如死……”

阿伦的声音尚未落下,身体已经如鬼魅一般闪了过去,一手还拥着凤雅玲,另一手轻轻的向查理士探去,果然没有食言,仅仅是一个小指头而已。

查理士根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指头重重的点在了腰间的敏感处,极度的痛苦立即从腰间涌向全身,身体更像抽筋了一样,他痛苦的翻滚了在地,在仅仅瞬间之后,那无与伦比的痛苦已经消失无踪,而阿伦又飘回了原地,就似一切根本没发生过。

不过阿伦正以妖异的笑容提醒着查理士刚才一切的真实性,他冷冷的说:“听好了,等我明白这是什么事了,刚才那种痛苦将会持续到你断气的那一刻为止!” 玛雅这个婊子呢?

这时,身后传来了急速的脚步声,玛雅正领着一个大队的士兵赶了过来,她先是看了看面容冰冷的阿伦,再探头进马车看看还赤裸着上身、坐倒在地的查理士,然后回过头,打量了一下将头深深埋进阿伦怀内的凤雅玲。

玛雅马上将事情猜出了大概,她的脸色立即变得煞白,强控着怒气,沉声说:“查理士大人,原来你叫我去清点核实队伍的人数,就是为了干这种事吗?”

查理士自知理亏,闷哼了一声,也没答话,只是以恐惧和怨毒的目光瞥阿伦一眼。

阿伦冷冷一笑,发生这样的事情,已令他下定某个决心。

玛雅也将视线转向了阿伦,目光中不无惶恐,尤其她深知阿伦拥有着令人战栗的武技。

阿伦淡淡的问道:“玛雅小姐,记得当天离开星云前,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阿伦的语调越平淡,玛雅的心情就越惊慌,她低声说:“保证凤雅玲的安全!”

阿伦冷冷一笑,说:“那现在这又是什么回事了?”

凤雅玲的娇躯尤紧贴在阿伦怀内,在风雪中轻轻的颤抖着,衣袖被撕破了几片,露出了一小段雪白的手臂。

看着凤雅玲这样的模样,玛雅不禁又瞥向了查理士,想象着不久前查理士猥琐的模样,她的声音更低了:“这确实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阿伦冷冷的打断了她,说:“那你现在还凭什么保证凤雅玲的安全呢?”

“这……”玛雅以哀求的目光看着阿伦,似乎洞察到阿伦的想法,恳求说,“阿伦,请你以疾风的人民为重啊,如果你就这样带着凤雅玲一走了之,战争就铁定发生在疾风的土地上了……”

阿伦再次冷冷打断玛雅,说:“那也怪不得我!还有,战争本来就起源于疾风,是疾风家族不知自爱,总想凌驾于他人头上,才导致今天的恶果……本来我看在与疾风的一点渊源上,也想助一臂之力的,只可惜某些人犯下了无法宽恕的罪行,看来老天也要将疾风逼进绝境了……哼!玛雅小姐,你并不笨嘛,竟然能猜到我想什么。”

阿伦说着这番话时,玛雅眼中犹豫了几下,终于闪过坚决,她猛地后退一步,打出了作战的手势,她身后那群蓄势待发的士兵立即蜂拥而上,但刚跑出两步,又停了下来。

因为阿伦已经将查理士高高提了起来,他冷冷的打量四周,包围圈早已经形成了,不过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未来的家主已经被人捏在手中了。

阿伦一手搀扶着凤雅玲,另一只手捏着查理士的后颈高高提起,淡淡的喝道:“叫他们让开一条路来!”

性命被人捏在手上的查理士又急又怒,赶紧喝道:“你们快点滚开!”

“很好!”阿伦满意的笑了笑,回头看了玛雅一眼,与她哀怨无奈的眼神交错而过,此时一别,就不知何日再见了,阿伦默默的叹了口气,就这样踏出了营地以外。

他解下了两匹战马,回过身对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士兵们说:“转过身,再往前走两百步,我不喜欢有人靠我太近!”

说着这话时,他加大了捏着查理士的力量,查理士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哀号声,他吼道:“你们还不跟着照做!”

阿伦看着疾风的士兵们慢慢退去,大声喊道:“半小时之内,不得追踪我们,不然我要以查理士死无全尸。”

玛雅的声音远远传来:“阿伦,我们一定照办,求你不要伤害我们家大人!”

阿伦不再答话,他将凤雅玲放到了其中一匹马的马鞍上,自己再纵身一跃,便跳到了凤雅玲的背后,另一手将另一匹马牵近,查理士心中一喜,只要阿伦这小子让我独骑一马,那我逃生的机会就大增了,毕竟疾风的儿女从小就是在马上长大的。

谁知阿伦却是从马鞍的挂囊中取出拿出一条绳索,利索的将查理士的脚给捆上了,口中冷笑道:“查理士先生,另一匹是用来换脚的,并不是为你而准备的!”

“啊——”查理士的一声惨叫声中,两匹快马已离弦而出。

可怜的查理士先生就这样被凌空抛起,拖在了马后,身体经受着地面的爱抚,口中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哀号声。

直绕过了两个山头后,阿伦才将查理士解下,查理士已经被地面的碎石划得他片体鳞伤了,污泥更是将他的脸孔涂得面目全非,不过到底是从小就练习武技的疾风皇族,性命倒是没有大碍。

阿伦冷冷一笑,上前狠狠的抽了他两巴掌,心中想,伯列奥先生,今天我放过你独子的性命,当年你曾对我有一伞之恩,我们的君子交情,就此一笔购销了!

阿伦驾着马又过了两个山头后,忽然发觉凤雅玲的喘息声越来越大,此时天色仍是漆黑一片,他忙取出挂囊中的魔法灯,往凤雅玲脸上照去,只见凤雅玲一张美丽无暇的脸红彤彤的,颜色就像熟透了的只果。

阿伦暗骂自己粗心,凤雅玲中了查理士的下流药物,一直都没解开的,他赶紧从马鞍的另一侧取出水壶,慢慢洒到凤雅玲的脸上和手心上,眼看着那层层红晕开始渐渐退去,阿伦才心中稍安,缰绳一扬,继续驰马往前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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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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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古老破旧的庙宇中,阿伦打扫干净一个位置,让昏睡中的凤雅玲坐好,又将两匹马儿牵到庙宇的后院深处栓好,再找来几根破木,生起了一团火,才在凤雅玲的身旁坐下。

在星云山脉的中西部,这样的古东方庙宇实在不在少数,不过当星云山脉渐渐被移出神龙帝国的版图后,这些庙宇便渐渐被人所遗忘了,偶尔会有小型的盗贼团伙,将这些地方当成是临时的据点。

阿伦现在所处的这座就是其中一间,面积相当宽敞,不过除了主殿还能保持着基本完整外,后面那二十来个院子就已经变得破烂不堪了。

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风雪越下越大,阿伦担心雪水融进凤雅玲的衣服中,会造成重风寒,也不敢再赶路了,就找了一间这样的庙宇,暂时避过眼前这场罕见的暴风雪。

阿伦温柔的将凤雅玲身上的雪花弹开,发觉凤雅玲的睫毛轻轻的颤动了几下,心知凤雅玲已经醒过来了,只是不想面对自己罢了。

阿伦叹了口气,将她衣服上的雪点清理干净后,又探了探她的额头,发觉一切正常,心中一松,上次带着有病的艾波琳上路的情景还如在昨日,如无必要,阿伦实在不愿意再尝试第二次了。

阿伦在凤雅玲的对面坐好,才柔声说:“雅玲,你醒了?”

凤雅玲这才将朦胧的睡眼慢慢睁开,她轻轻的揉动着眼楮,打量着四周,目光好几次在阿伦身上游过时,都会停顿一阵,美目中所包含的复杂情感,可令最顽固的石头都心动低下头。

看着风华绝代的凤雅玲如此慵懒的一面,阿伦只觉喉咙一阵干燥,他忽然想起这里是荒山野岭,四处杳无人烟,而此时又是干柴烈火,面前更是自己心仪已久的佳人……阿伦不敢再想下去,怕会情不自禁的发出狼嚎声。

他重重的咳嗽了一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找个话题来说:“雅玲,我们已经来到了星云山脉的中西部地区,这些古庙都是你们神龙过去的建筑,香火曾经鼎盛一时。”

凤雅玲轻轻的“嗯”了一声,停顿了一下,忽然轻轻的说:“你为何又恢复女声来说话了?”

阿伦知道前面离开疾风驻地时,凤雅玲虽然在半昏迷状态中,但要辨别出一把嗓子的性别,大概并不是太过困难的事情,他不禁一阵尴尬,过去曾无数次想象过凤雅玲知道自己真正身份时会作何感想,恐怕现在很快将得到答案了。

凤雅玲将目光投向了地上的火光,轻声问:“在疾风营地的时候,我听到他们都叫你阿伦,对吗?”

阿伦苦涩的牵了牵嘴角,说:“对!”

凤雅玲的目光慢慢上移,移到了阿伦的靴子上,继续问:“阿伦才是你的真名,对吗?”

阿伦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苦涩的笑容中,他很想说不是,但找不出再欺骗凤雅玲的理由,只有继续点头说:“对!”

凤雅玲的目光移到了阿伦的腰间,仍在问:“阿伦是一个男孩子的名字,对吗?”

“对!”阿伦发觉自己只能用单音节来说话了。

凤雅玲目光移动到了阿伦的胸口,对尚穿着女装的阿伦来说,那个位置只有两团填充物,他一阵心虚,身躯不自禁的往后缩了缩,低咳了一声,不过仍是给出同一个答案:“对!”

凤雅玲的眼楮终于看向了阿伦那张清秀的脸庞,轻声说:“娜娜……不,该称呼你阿伦才对!阿伦先生,你本来就是一个男孩子,你本来的声音应该是昨晚我所听到的那把男子声音,对吗?”

一阵乏力感涌遍全身,阿伦很想编造一个谎言,说昨晚他是模仿男人,为的是将你雅玲小姐救出狼群呀,但这样的谎话,连三岁小孩子都不会相信了,更何况是凤雅玲,他叹了口气,无力的回答说:“确实如此。”

到了这四个字,他的声音终于恢复为男声了,他偷望了凤雅玲一眼,凤雅玲眼中的神色变得更复杂了,两人目光中交错而过的刹那,仿佛脑海中同时闪过了星云里一同度过的一幕幕。

他们曾紧紧靠在一起,观望过星云四年一度的“梦幻仙境”。

他们曾经手牵着手,逛过星云里的每一个角落。

凤雅玲曾经对阿伦说过,他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还曾经说过,真可惜你是个女孩子,要不然,我一定要嫁给你。

……

现在我真的不是个女孩子,凤雅玲又如何看待当天的戏言呢?阿伦苦涩一笑,又再将目光投向了火光中,他与凤雅玲之间的往事化成了画卷,慢慢在眼前拉开,再一幅一幅的飘过。

他们不禁都沉默了下来,他们之间的回忆无疑是充满甜蜜的,但这个甜蜜,是建立在双方都是女孩子的基础上,一旦这个基础不存在的话,但这样的甜蜜就会演变成荒诞了。

阿伦眼眉跳动了一下,苦笑的弧度不由得更大了,他忽然想起了去年星云八百年校庆晚会后的一幕。

他因为受了重伤,凤雅玲为了照顾他,还曾共浴过,那可是一个漆黑寂静中充满着无尽诱惑的夜晚,最可怕的是,她还曾引导着他摸过她胸脯下的十字星印记,然后还半开玩笑的告诉过他:“如果有男孩子知道了我这个秘密的话,我一定逼他娶我!”

“如果他已经有老婆了呢?”

“那么,我就一剑杀了他,哼哼……”

“……”

想起凤雅玲曾经咬牙切齿的说着那句话的神情,阿伦就一阵心惊胆战,他不禁又再次抬头偷看了凤雅玲一眼,只见凤雅玲本来已经恢复正常的脸色,再次涌起了红晕,似乎也正回忆着这件尴尬而旖旎的往事。

她感觉到阿伦的目光,立即回望了过来,不过是用愤怒的神情,狠狠的瞪了阿伦一眼。

阿伦不敢与凤雅玲的目光多作纠缠,慌忙重新将头低下。

就在两人都沉浸在甜蜜的荒诞往事中时,远处的风雪深处中,隐约传来了马蹄声。

阿伦眼中闪过警惕,心中暗暗庆幸自己将马匹栓到了后院的深处,来人只要不去仔细搜索,是不可能在这么的庙宇中发现那两匹马儿的,他低声对凤雅玲说:“雅玲…雅玲小姐,有人来了?”

凤雅玲没作声,但眼神却在咨询着阿伦该怎么办。

阿伦不想在凤雅玲面前杀人,他飞速起脚,将地上的篝火踩灭,想起上次在星云山脉中的教训,他还取水在上面浇了几下,尽量别让人看出有人刚在这里呆过。

他轻声对凤雅玲说了句“得罪”,一手便扶上了凤雅玲的纤腰,脚下轻轻的往庙宇的直粱一蹬,已经跃起了数米,到直梁的中段再用力一踏,两人已经轻飘飘的落到了庙宇大殿顶部的横梁上。

凤雅玲冷冷的哼了一声,这位“娜娜小姐”过去还装出一副病胚子的样子,没想武技高强得很……

阿伦只好苦涩一笑,他挥手扫退了一大片蜘蛛网,招呼凤雅玲来到一根比较干爽的横梁上,这根庙宇的主横梁还算宽敞,刚好够两人并肩伏下,从高处俯瞰下去,刚好将整个大殿都收于眼底。

五个身穿着漆黑冬服的男子,策马来到了庙宇前,他们将马儿拴在了前院,便呼着白气,大步走进了大殿之中。

每个人都将连着披风的帽子罩在了头顶,而且尽量的将帽缘压低,就算进庙后也没打算将帽子摘下,脸上的上半部还带着半截深蓝色的面具,似乎并不愿意让人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他们打量着地面那团熄灭了的篝火堆,领头那人判断说:“看来有人刚刚离去,不过那人心肠看来不坏,临走还把火浇熄了,免得酿成火灾。”

听得横梁上的阿伦一阵惭愧,只见其余几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这个判断。

他们简单的将庙宇四周搜索了一遍,并没有异样发现后,便回来重新将篝火点燃,又取出些干面包,就地盘膝坐着,食用了起来,也不多交谈半句,整个大殿中,除了篝火燃烧的劈啪声,就只剩下他们嚼东西的声音了。

好一会过后,其中一名黑衣人才打破沉默,低声说:“……这次任务可真是奇怪啊,找到凤雅玲后,竟然不送回学院,而是直接带回暗部软禁起来,加入暗部也快两年了,还是第一次踫到猜不到目的何在的任务……”

阿伦和凤雅玲同时一震,星云暗部是星云学院一个神秘的机构,他们从来不让人看到真面目,永远将自己隐藏于漆黑当中,总部也不在学院里设立,有人曾猜测过他们的真正总部应该是在不朽之颠的山腰处,他们从来只听令于校方最高层,一直以来在外界心目中的形象是默默维护着星云学院的安定。

不过现在星云暗部这样做的话,意义到底何在呢?

阿伦的思维飞速运动开了,星云出动暗部来寻找凤雅玲并不奇怪,毕竟凤雅玲未来可是神龙之主,但他们竟然要用非常手段来禁锢凤雅玲,这不是疯了吗?神龙帝国可是星云学院主要赞助国之一啊,得罪神龙有什么好处,舒梅蒂那老家伙疯了?还是在打什么主意……

当阿伦还想多了解一些时,领头那黑衣人已经冷冷的打断了他,沉声说:“六十七号,你的话太多了,把你的嘴巴闭上!”

那被唤作六十七号的暗部队员立即就闭上了嘴。

又是安静了一会,那领头的黑衣人又说:“六十七号,还有各位,我知道这几天大家都很辛苦,但星云高层的事情,是不容许我们讨论和质疑的,请不要忘了,他们是不容许星云暗部有自己思想的,让其他人知道我们在议论他们,后果将不堪设想啊,唉……”说这句话时,他的语气已经放软了许多,身边的伙伴毕竟是合作多时的老战友了。

那被唤作六十七号的暗部队员低声说:“老大,这里哪可能有其他人啊?真的有,又怎么可能不被我们发现呢?”

领头的黑衣人沉声说:“现在星云山脉正处于非常时期,凤雅玲的失踪令各方势力都运动起来了,此时周围高手云集,我们一切都以小心谨慎为上啊!”

另一个黑衣人终于也忍不住出声问道:“老大,听说昨天有几名暗部的伙计被人暗杀了,是不是真的?”

领头的黑衣人沉默了一会,缓缓的叹了口气,说:“是真的!所以我们才必须更加小心,各方势力都派人进入到这一带,想要凤雅玲性命的人可不在少数……”

听到这里,阿伦心中一亮,凤雅玲是被疾风绑架走的,这件事已经得到证实,但假设凤雅玲忽然死亡的话,那责任势必会栽到疾风的头上,到时候,神龙肯定会成为攻打疾风的第一主力,那凤凰城必定会全力支持盟友,冰风和雷诺势必也来捡便宜的,那么,疾风将走上灭亡之路……

那叫六十七号的那个暗部队员冷笑说:“听说神龙皇族也派有人来暗杀凤雅玲呀,星云山脉很久没试过这么热闹了……”

领头的黑衣人又叹了口气,说:“争权夺利的事情,永远会追随着皇族左右的……”

阿伦清晰的感觉到身旁的凤雅玲轻微的颤抖了一下,阿伦习惯性的将手伸向了凤雅玲,轻轻的拍打着她的手背,以示安慰,谁知凤雅玲很快就将手缩开了,令阿伦感到一阵尴尬和黯然。

另一名黑衣人说:“神龙皇族那边的势力,还是有不少拯救队伍的吧,毕竟事情已经发生第四天了……”

领头的黑衣人忽然喝道:“全部闭嘴,有人要来了……”

庙宇外风雪的深处中再次传来了马蹄声,阿伦远远就能听到一把熟悉的大嗓门喊道:“嘿,已经有人在这里!”

另一把声音说:“扎斯町先生,请你小声点,里面说不定是敌非友呢!”

“……”

阿伦心中一动,另一个人竟然是贝里安!

扎斯町一行人大概三十人左右,他们来到庙宇前,阿伦才发觉,鲁迪斯竟然也在其中。

阿伦发觉凤雅玲蠢蠢欲动,忙凑到她耳边说:“别急着下去,小心那几个星云的暗部,说不定另外还有一些无法预测的危机,等看清楚形势再下去,到那时还不迟吧……”

凤雅玲犹豫了一下,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不过又将身体挪开少许,仿佛在怪阿伦靠太近了。

刚才听到那些消息肯定令她的情绪陷入了低谷,这几天经历的事情,令她觉得身边的人远不如过去那样值得信赖了。

鲁迪斯他们都是星云里的名人,那五人星云暗部的队员立即就认了出来,领头的黑衣人站了起来,从怀中取出一张特殊的黑色卡片,举向鲁迪斯,沉声说:“我们是星云暗部队员,是与诸位执行同样任务的!”

扎斯町叫道:“星云暗部?听说那是一群喜欢把头缩起来生活的家伙,哪有这么容易就给我们遇见呀,你说我就相信?”

扎斯町那边的队长狠狠瞪了扎斯町一眼,喝道:“扎斯町,你别大呼小叫的胡说八道了,那卡片是冒充不了的!”

接下来,星云暗部、星云警戒队、学生警戒队按规矩互相检验了各自身份的卡片,原本紧张的气氛很快就缓和了下来。

暗部的队长与扎斯町的队长简单的交流了几句,立即就和他们的队员恢复了沉默寡言,他们远远坐到了一边,似乎不愿也不屑于与星云的正规队伍交谈,要不是这场暴风雪,他们大概已经离开了。

“哼,还看不起我们呀……”扎斯町低嚷了一句。

但马上就被他的队长压制住了他的不满情绪:“干活吧,扎斯町,风雪一停,我们还要继续赶路的。”

“……”

星云两大警戒系统难得的合作,双方表现出来的动作都十分利索,很快就堆起了两堆篝火,又将简便的行李放置得井井有条。

连日来的赶路早就将这班人折磨得疲惫不堪,众人用过一些干粮后,也没用多久,很多人就大睡了过去,鼾声彼起此落。

鲁迪斯、贝里安和警戒队队长凑在一起讨论着行进搜寻的路线,扎斯町不识趣的也凑了上去,偶尔也会加上几句意见,往往他的意见是相当具有实用性的,那队长虽然觉得他讨厌,但由得他发表见解。

到讨论差不多结束时,扎斯町忽然盯着鲁迪斯,笑问:“鲁迪斯先生,疾风家族绑架凤雅玲小姐的那一天,你是用什么办法离开现场的?”

鲁迪斯脸色一沉,冷冷的看了扎斯町一眼,说:“扎斯町先生,这件事我在过去几天里向你讲过好几次了,你为何总要喃喃不休的追问呢?”

扎斯町愉快的笑道:“鲁迪斯先生,我觉得你说的并不是真相啊,经过我反复推敲,当时的情形啊……”

说到这里,他故意拨弄了一下他那顶插着彩色羽毛的帽子,发觉周围尚未入睡的人都看向了自己,连坐在大殿角落的那几个暗部也竖起了耳朵,扎斯町更得意了,这才看向一脸色阴沉的鲁迪斯,说:“当时的情形,应该是你提前逃走,你根本没有尽力,而且你没有提醒你伙伴一同逃走,你担心一起跑的话,就没有人在后面帮你挡住那群传说中的血影武士团,你这个逃生怕死的家伙呀,一看到危险就第一个跑掉了……”

鲁迪斯的脸色更阴沉了,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阿伦却在上面听得暗暗点头,扎斯町的猜测,与当时的情形差之不远。

周围还在聆听着的人们,眼中纷纷闪过不易察觉的鄙视,贪生怕死是一个武者的大忌,哪怕这是十分理智的贪生怕死。

那队长看出双方有了火药味,赶紧说:“够了,扎斯町,不要再说了!”

扎斯町却毫不理会自己的队长,继续笑道:“哎呀呀,可怜凤雅玲小姐对你一片痴情啊,而你呢,口口声声说多爱人家,结果在大难临头的时候,根本也不去尽力,就临阵逃脱了,真不是个男人啊!”

凤雅玲脸色苍白了少许,鲁迪斯在她心目中一直是位难得一见的英雄,然而听扎斯町的描绘,再看看鲁迪斯的表情,扎斯町的判断有可能是真的,虽然这是一件十分情有可原的事情,但她还是微微感到一阵失望。

阿伦暗叹了一口气,再次伸出手,轻轻拍打着凤雅玲的手背,以示安慰,这一次,凤雅玲并没再将手缩开。

那队长看见鲁迪斯脸上连青筋都凸出来了,赶紧按住鲁迪斯的肩膀,对扎斯町说:“扎斯町,你又不在现场,不要妄自猜测了,鲁迪斯先生一直是我们星云武者的典范,你该好好向他学习才对,而不是一味的中伤他,明白吗?”

扎斯町尚未答话,贝里安终于也哼声了,说:“扎斯町先生,虽然平时你与雅玲的关系平平,但你在她失踪这段时间里,总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你的心肠实在令人质疑啊!”

扎斯町笑道:“贝里安先生,这次我无意针对你,但我还是要说,我天生就是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而对凤雅玲小姐的失踪,我根本就没担心过,因为娜娜是跟她一起失踪的,有娜娜在她身边保护着她,凤雅玲小姐现在恐怕比我们所处的境地还要安全呢。”

阿伦暗想,谢谢你的夸奖,扎斯町!不过比你们还要安全实在不敢当了,因为我们正好在你们头顶罢了。

一提起娜娜的名字,贝里安的心情马上变得低落无比,他沉声说:“娜娜她柔弱得很,雅玲保护她还差不多,又怎么会是她保护雅玲呢?”

扎斯町哈哈一笑,说:“隆.娜娜恐怕才是真正的星云第一高手啊,比你厉害一大截,比某些贪生怕死的懦夫也厉害一大截……”说到某些懦夫的时候,他故意用眼角瞥了一下鲁迪斯,才继续说下去,“大概,和我差不多吧!”

那队长终于无法再按住鲁迪斯了,怒不可遏的鲁迪斯“ ”一下站了起来,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的瞪着扎斯町,他指着这个一直在侮辱自己的男人,一字一句的说:“你,给我出来!”

此时,庙宇外正白茫茫一片,风雪越下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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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数似乎不够多啊!!!
我又去查了一下
书盟改版了  那里可以看的比我这里还少  真是险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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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集
    第一章

    一时间,气氛中顿时布满了浓浓的火药味。连有部分睡着的警戒队员,也因为鲁迪斯浓烈的杀气,而惊醒了过来。那队长赶紧缓和气氛,大声对札斯町说:“札斯町,你这次太过分了,回去写份检讨书给我!”

    鲁迪斯根本不理会那队长,往札斯町的位置踏前一步,手紧紧按住了剑柄,剑柄虽未出鞘,但锋锐的杀气以如惊涛骇浪般,往札斯町的方向盖过去。星云警备队里的笨蛋并不多,所以在二人之间立即迅速空出一大片位置,只有那队长继续苦着脸站在中间,劝道说:“鲁迪斯先生,你是星云学生警备队伍的首领,何必何札斯町计较呢!他可是出了名的混人阿……鲁迪斯先生,你一定要为团结着想阿……”

    当那队长说到后面那句话的时候,鲁迪斯又往前踏出二步了,离札斯町更近了。岂知札斯町仍是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忽然抬起头,看向了大殿的殿顶,在殿顶横梁上的阿伦赶紧拉着凤雅玲缩了回去,札斯町爆了一句,“唉,队长,我忽然发觉这个大殿上的横梁真高啊!”

    那队长差点给气昏了过去,自己一个劲的为他说好话,他竟然开小差了,而且还是面对着鲁迪斯这样的对手!鲁迪斯心中却是凛了一凛,在自己这样强大气势的压制下,札斯町竟然还能保持这样满不在乎的气度,这无敌龙书屋快发份定力就远非常人能及了,不过,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在装腔作势。鲁迪斯的斗志更盛了,剑稍稍抽出了一小截,闪出聂人的光芒,沉声说:“札斯町,我正向你提出决斗的要求!”

    大殿上面的阿伦向凤雅玲比了个手势,先是指了指眼睛,又摇了摇头,然后自己眼睛半眯了起来,意思是告诉凤雅玲不要因为情绪的动荡,而将瞳孔放大,那是很容易吸引高手的注意的。凤雅玲点点头,表示明白,刚才他确实因为鲁迪斯的动气,在情绪上出现了波动,毕竟相处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发那么大的脾气。阿伦比了个手势,慢慢把头探出,表示可以重新观察下方了。

    札斯町正笑嘻嘻的面对着鲁迪斯,说:“鲁迪斯先生阿!你干麻发那么大的脾气呢?该不会是我说证了你的要害,你恼羞成怒了吧?”鲁迪斯的眼中精光更盛,他冷冷的说:“札斯町,你只会逞口舌之快吗?”贝里安也已经站到了一旁,以淡淡的语调帮腔说:“札斯町先生,你就让我们剑是一下你的绝世武记吧!”任谁也看得出,贝里安也对札斯町十分不满了。看着鲁迪斯越来越近,平常就早已经对札斯町心存芥蒂的星云队长,心理犯不着为了札斯町这种笨蛋来挡鲁斯迪的雷霆一击吧!他一边说着缓和气氛的话一边却慢慢移开了身子,让出一片空间。

    阿伦居高临下看来,札斯町的站位和他的姿势,对于战斗而言,都是相当有问题的,难道这就是札斯町的战斗方式吗?不对阿!记得在星云山脉中,札斯町率领着自由天堂塞木家族精英与十姊妹遭遇对战的时候,当时他的姿势可是堪称战士中的典范……那现在这样看来,只能说,他根本没将鲁迪斯看在眼内。

    大殿中,许多已经睡着的警戒队员,都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看向了大殿中心。鲁迪斯和札斯町不和已久,在星云学院中,可以相安无事,但一出星云,这个矛盾终于爆发。

    不过谁也没看好札斯町,毕竟札斯町平常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只有弓箭这个长项,而且对于很多人而言,他也仅仅只有这个长项而已。再世人眼中,他就像一只井底之蛙,永远不知天高地厚,在他们伪善的面具背后,谁都希望这样的家伙应该得到一次深刻的教训,而鲁迪斯,就是这样一个能代表他们希望的人物。

    在不少人眼中都闪动过幸灾乐祸时,鲁迪斯的剑终于猛然出鞘了,这把剑曾为他带来过无数的荣耀,这一次也绝不例外。剑气直指札斯町而去,锋芒毕露,如同暴风雨中卷起的一波中惊涛骇浪,声势惊人,札斯町却始终是漫不经心的模样,直到鲁迪斯的剑快递到面前,他眼中才闪过一丝寒光,身形往鲁迪斯的方向一侧,右手摆向左肩上,一按他的长弓,弓箭上蚀刻过的图案正正撞在了鲁迪斯的长剑,撞击出一阵耀眼的火光。

    鲁迪斯心中大凛,二人对决中,如果其中一人抢得了先手,只要二人实力相差不远的话,这种优势是十分明显的,但札斯町现在清描淡写的一挥,就将这样优势扯平,难道他真隐藏有什么深不可测的实力?就在鲁迪斯犹豫着是否该地出第二剑时,札斯町却突然侧过了耳朵,不无神秘的沉声说:“各位小心,有人要来了!”大殿上立刻响起了一片低沉的嘲讽声:大伙都听不到任何声音,为何唯独你能听到了?札斯町阿!你该不会是想临阵退缩吧!

    上面的阿伦也跟着皱了皱眉,确实是有人来了,看来风雪太大,在这一带的各大势力人马,都看上这里作为歇息地了。果然,没到一会,众人也纷纷收起嘲讽,露出了关注警惕的神色,外面的马蹄声是越来越大了。面对实力不知深浅的札斯町,此时鲁迪斯也有了下台的藉口,他收剑回輎,和众人一起看向了门外的方向。

    门外的远处以扬起一阵淡淡的雪尘,雪尘上扬的速度十分快,可见来人数量不少,而且十分匆忙。大殿下面的众人迅速收敛起原本在看热闹的心态,呈一个扇型为向了大殿的门口,人人按紧了兵器,屏息以待。那几个星云暗部则缩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没到必要时,他们是不会出手协助星云警戒队的。

    阿伦好奇心大起,他向大殿门外的方向指了指,凤雅玲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阿伦立刻一扶凤雅玲的纤腰,轻轻一踏横梁,几下就到了靠大殿门口的地方,那里有一列本来作为装饰的小窗口,现在正好可以让他们看清外面。凤雅玲咬紧了牙,硬是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她本来以为阿伦只是自己过去看看,没想到是连自己一起带过去了,还在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阿伦看在眼里,他当然没有检讨道是自己误解了凤雅玲那个点头,只当是凤雅玲并不习惯自己恢复男性身分后,还有这样亲密的举动,他讪然一笑,就往小窗口的位置看去了。飘荡着雪臣的深处中,一列轻骑兵急速冲出,他们全部是银白色的装束,乍一看,差点以为他们仅仅是外面暴风雪的一部分。单凭这套银白色的轻骑兵装束,阿伦就几乎可以判断这对人是冰风家族的队伍,况且领头的,还是他认识的黑斯克。

    很快,鲁迪斯就将这个未来冰风王座的竞争者给认了出来,他脸上闪过错愕的神情,但很快又恢复一片冷静,沉声说:“各位无需担忧,他们是我冰风家族的皇家轻骑兵。”众人按紧兵器的手慢慢松开了,但阿伦的眉头仍是轻微的皱着,他暗自判断,这轻骑冰已经超出逃避暴风雪的速度了,他们身后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黑斯克也远远看见了贝里安这一行人,当他发现鲁迪斯也再其中时,脸上闪过一阵不自然,但他很快又恢复成了阴冷的面孔,却无法掩饰住眼神深处中的些许慌乱。他一到近处,立刻飞身下马,先向鲁迪斯微微点点了点头,才用略带急促的语调对众人说:“各位好,我是冰风皇家轻骑兵团长黑斯克!请大家立刻准备防御,有兽人要来了!”兽人!有兽人要来了?

    自千年前那场兽人战争后,兽人就不曾在人类的土地上。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人类的共识,但现在前面这位黑斯克先生竟然说有兽人要来了。在一阵低低的喧闹声中,黑斯克见面前的大多数人都已荒谬或不信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有点急了,沉声说:“各位,请务必相信我,在二个山头以外,我们看到兽人,不过当时我们是在高点,也就是再他们队伍侧翼的山上,所以才没有发生遭遇战!他们人数大概有三十五人左右,押运着三个巨大的笼子,笼子的四周被银色油布盖住,无法看清内里到底是什么……”

    黑斯克为了令众人相信他,赶紧直接将细节也说了出来无敌龙书屋快发。星云警戒队的队长打量着黑斯克,这么衣冠楚楚的先生,用如此严肃的神情说着这样荒谬的一件事:兽人正押运着几个笼子在星云山脉里赶路呢!真是一件想想就叫人觉得好笑的事情……但,万一是真的呢……而且,冰风家族的皇家轻骑兵团长也不会是这个乱说话的人吧!况且再看看他身边这队人,每个人的脸上都难以遮掩的流露出惊惶,真的要作弄我们,这份集体演技还真是难得……

    那队长开始半信半疑的问:“黑斯克先生,那他们的装备如何?行进方向又是如何?”黑斯克说:“他们的装备与我们人类完全不同,但看盔甲的光泽细纹,应该是十分精良吧!重点是,他们正朝我们这个方向来了!大概二十分钟后会到达,请立刻布防吧!一直默不作声的鲁迪斯插入沉声道:”队长,我同意立即布防“

    那队长点了点头,如果这件事是假的,他们大不了被取笑一番,但万一是真的,他们又没有防御准备的话,那将会全军覆没!他重重的一摆手,高声说:“全体人员准备,立即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开始布置临时防线!”这样匆忙的时候,本是焦点人物的札斯町,已经将鲁迪斯要和他决斗的事情抛到一边,一边问黑斯克:“黑斯克先生,假如我们不在这里,或没有什么人类盟军在这里的话,你会怎么办呢?”

    黑斯克的脸立刻阴沉了一下,札斯町这个问题时在有点强人所难了,黑斯克这队只有三十人,如果不上盟军,肯定是落荒而逃的,绝对不会因为维护人类和平安定,而拼死一搏得。当然对于武者来说,再重要时刻为了生命临阵逃脱,就是背弃自己武者精神的懦夫了,尤其是关系到人类与兽人的种族对抗。黑斯克漠然的看了一眼札斯町,然后冷冷的说:“当然会另想办法了!还没请教这位星云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札斯町。”札斯町随意的回答着,见黑斯克深深的打量着自己,似乎要把自己记住,不禁嘿嘿了二声,一边搬着东西出大殿外,还一边回头暼了鲁迪斯一眼,那眼神仿佛再说, 哎呀呀!怎么冰风家族的未来领导人都是同副德行阿……鲁迪斯本以冷静下来的脸色立即与黑斯克看齐,心中暗骂札斯町混帐乱说话,口上连忙转移换提,问:“黑斯克先生,你率领小队进入星云,所为何事呢?”

    黑斯克正容回答说:“我们的目的,相信与诸位一样,就是为了将凤雅玲公主从疾风的魔爪中拯救出来。”札斯町的声音立刻从门外的远处遥遥传了过来,“未必,未必阿……”。黑斯克往大殿外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深处了闪过了深沉的杀机。那队长赶紧将话题接上,“那我们一定要同心协力,将凤雅玲殿下救出阿……”

    “一定!”另一个好奇的星云队员正在将一张高桌改装,他回头问:“黑斯克先生,那些兽人到底长什么样的?”黑斯克沉吟道:“四支粗粗,肤色十分沉,脑袋十分的大,走起路来前身微微前倾,乍一看,有点像太古文献中未曾进化的人类……”

    “……”

    大殿下面关于兽人的讨论,听得凤雅玲皱了皱眉头,他们神龙虽然长年站在面队兽人帝国的第一线,但他身分高贵,况且还年幼,根本没机会到前线去看过兽人到底长什么样的。她转过了头,看了看阿伦,大概想交流点什么,嘴唇微微动了动,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其实在场的诸人当中,恐怕没有谁比阿伦更有资格去谈论兽人了,无奈他根本没有发言的机会,所以他只有蹲在横梁上,很认无敌龙书屋快发真的向凤雅玲示范了一下兽人的作战姿势。这一下差点令凤雅玲失笑出来,她眼中闪过深切的笑意,但很快又黯淡了下来,将头扭了回去,重新看向了小窗外的风雪中。

    阿伦无奈的耸耸肩,也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风雪缥缈间,仿佛又回到了暴风山脉那段夹杂着欢笑与痛苦,拼搏与艰辛、光辉与荣耀的岁月,他眼眸深处中闪过了一丝光芒,仍是那深深的困惑和茫然。这时,大殿外的临时防线已经迅速布置完成,毕竟有份出来找寻凤雅玲踪迹的,都是星云警戒队里的精英份子。

    黑斯克却仍在大殿中一个角落里,检查着他的箭筒。鲁迪斯看似漫不经心的走了过来,蹲在了黑斯克的旁边,盯上了地上的几块大石,像在考虑要搬哪块出去。黑斯克冷漠的看了一眼鲁迪斯,又看了看四周,发觉所有人都到大殿外去布置了,才冷冷的说:“鲁迪斯,有话就说吧!”鲁迪斯哼了一声,说:“黑斯克先生,这次冰风派你进入星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们的位置恰恰再阿伦和凤雅玲下方的不远处,他们的声音就自然落到了二人的耳朵里。听到这样的问话,阿伦不禁牵了牵嘴角,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果然,黑斯克也嘲讽的笑了笑,说:“鲁迪斯,不要装傻了,你不可能不知道家族在想什么的,这并不难猜阿……就是潜伏进星云山脉、找一切机会,用一切手段,至凤雅玲于死地!再将这条罪名嫁祸于疾风家族,到时疾风败亡,早有准备的我们,将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鲁迪斯默默的听黑斯克说完,才沉声说:“我反对这样做!”横梁上的凤雅玲抿紧了嘴,眸子中重新闪过亮彩,鲁迪斯这一句斩钉截铁的话,确实给予了她相当大的信心,这是对她往昔情感的一种肯定。黑斯克脸上的嘲讽之意更盛了,说:“鲁迪斯,你总想推你那套远交近攻策略,是不是还再作着娶凤雅玲作老婆,有机会把神龙也吞掉的美梦阿?”鲁迪斯冷哼了一声,却没反驳。

    黑斯克继续说:“对于你这个想法,如果是在和平时期,家族是百分百支持的,但现在这样一个非常时间,随时可以到手的疾风家族才是我们的首选,放弃凤雅玲,瞄准疾风,这就是家族的指示。鲁迪斯,你可以为大局着想啊!更何况……”

    黑斯克顿了一顿,观察着鲁迪斯的脸色,才缓缓将话说下去,“传闻神龙的皇权内斗已经开始了,凤雅玲或许已经不是现任无敌龙书屋快发女皇心目中的头号人选了,要不然,神龙为何会派出暗杀队伍,进入星云山脉来暗杀凤雅玲?”鲁迪斯的脸色顿时变的阴晴不定起来,黑斯克冷冷的观察着他,微微翘起的嘴角间,满是冷漠的嘲讽之意。

    阿伦暗暗叹了口气,说到底,鲁迪斯或许对凤雅玲有些许爱意,但最根本的目的还是看上了凤雅玲这个身分,一旦在家族利益面前、在自己的前途面前、在凤雅玲这个身分不再有保障之前,他这份爱意就会变得十分微不足道了。换一个角度想,如果凤雅玲并不是神龙的第一顺位继承人,那么,鲁迪斯当初还会与凤雅玲交往吗……

    他转过了头,怜惜的看了一眼凤雅玲,此时的她,脸色已变得与窗外的白雪一般苍白。外面突然静了下来,鲁迪斯站了起来,沉声说道“敌人来了,准备作战吧!”黑斯克想起即将面临的恶战,也收起嘲讽的神情,跟着鲁迪斯,快步往大殿外走去。阿伦透过窗口,看到远方的尽头,已出现一行模糊的影子,正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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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尽管地上已有厚厚的积雪,但还是能清晰的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可见这群来者的体重十分惊人,而且脚步声异常整齐,可以听出他们都是久经训练的战士。因为阿伦坐在一个相对的高点,他首先看到这群兽人的中间,重点保护着三辆板车,板车上放着三个被银色油布包围着的巨大笼子,讽刺的是,拉动这些笼子的,并不是兽人的菱角兽,而是人类常用的军马。阿伦观察着马车的轨迹,不禁暗暗心惊,积雪上被马车的轮子压出了二道深深的车痕,这车上到底是装着什么重物阿!

    在大殿外,其他人关注的焦点就并不是这里了。他们首次看到兽人的模样,每个人的呼吸都是慢慢得急促起来,对于这群人类的死敌,他们一直已为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没想到今天竟然活声声的来到面前,有人还很很的捏了捏自己,确认这到底是不是梦境。

    这时,兽人已经来到了五百步以外的距离,本该发令的星云对长辈兽人震慑住了,反倒是札斯町沉声说:“全体人员,弯弓,准备!”人们方才醒觉面前的并不是一场舞台剧演员,而是真真实实的兽人,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慌忙从箭囊取出弓箭,搭上弓弦,以并不平静的心情,将箭头指向了兽人的方向,有好几个人的箭头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阿伦居高临下的估计双方的战力,兽人共有三十三人,暂时尚未发现鲁迪斯这群人类,而人类这边有七十二人,全部是精英级高手但他们却是由星云警戒队、星云学生警戒队,星云暗部,冰风皇家轻骑兵四个不同系统的人马组成的,真群殴起来,未必会齐心。

    况且,普通兽人士兵的战斗力是普通人类士兵的二到三倍,能派进人类世界执行任务的兽人士兵,更不是等闲之辈,就算人类伏击在前,最后胜负恐怕还是难料阿!尤其是看下面有些人的手都颤……

    札斯町观察道有些人因为过分震惊而引起失常,忙沉声喝道:“各位抖擞起来,不然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鲁迪斯也沉声说:“各位,我们现在正以人类身分在作战,鼓起我们的勇气,后世将记载这一天!”这二句话,无论是实质意义上,还是精神意义上,都相当程度的鼓舞了人类临时的士气,大多数人的腰都挺直了不少。

    而这时,兽人也发现了这座破烂神殿的异样之处──虽然看不到半个人影,但大殿外全是一堆一堆杂乱无章的垃圾。那个走在兽人队列中间的队长一举手,整队兽人立刻停了下来,体现出兽人良好的军事素质。那兽人机哩瓜拉的低声与身边的副队长交流了几句,便又举手作了另一个手势,整队兽人立刻缓缓的往后退去。

    就是一个愚蠢的代名词,按照他们的设想,这群家伙应该傻呼呼的又慢悠悠的走过来,然后我们大伙就乱箭穿梭,一会光景后,好了,整个世界安静!但现在,他们竟然看穿了这里可能是陷阱,十分果断的缓慢后退。星云队长和身旁的贝里安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否该下达出击的命令。

    就再这时,一声轻越的弓弦声“叮”一下响起,一只弓箭已离弦而出,没人能看清它飞行的轨迹,箭已经径直射穿了那个兽人队长的咽喉。在阿伦的角度,还可以清晰的看到,弓箭穿过咽喉后,并未停止,又深深的刺进了兽人队长身后一个士兵的左眼,才在剧烈的颤抖中停止了骇人的飞行。只在瞬息之间,二个兽人竟然已经被秒杀了。

    人类这边,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札斯町的方向,这些目光中有敬佩、有愤怒、有恐惧,也有惊讶……那星云队长差点就怒骂了出来,“札斯町,你这个混蛋,鲁莽行动可能令我们全军覆没的!”

    札斯町一声不吭,以灵巧的手法,迅速的将第二支箭放到了弓弦上,又是“叮”的一声,弓箭已经穿越过茫茫的风雪,又穿过了兽人副队长的咽喉。这时,兽人队长的尸体才轰然倒下。兽人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一边观察着地面上的尸体,一边惊惶的对视着,很快,就对着大殿的方向狂躁的怒吼了起来。

    此起彼落的怒吼声中。人类本已放下的弓又重新举了起来,经过札斯町的这么一闹,兽人可怕的形象顿时跌落了许多,原来兽人并不如传说那样擅长作战,看,连札斯町这样的混人也能秒杀他们。札斯町的第三箭又已离弦而出,这是倒下的是兽人左翼后方的一个士兵。兽人们号战是写的个性终于被点燃了,后方士兵的倒更是制造出一种他们已经没有退路的假象,在声嘶力竭的怒吼声中,他们抽出腰间的狼牙棒,奋力向人类冲来。

    愤怒,另他们终于冲进了人类正常的射程范围。此时的阿伦,已将目光放到了札斯町的背影上,不禁回想起老师东帝天曾经说过的话,任何武器到了极致,都是令人敬畏的……就像札斯町的弓箭,只要给他机会拉开距离,天下间到底有几个人能避开他的致命一击呢?

    接下来。就是人类千年仇恨的一次宣泄了,札斯町的箭给予他们极大的信心,甚至令他们认为兽人是不堪一击,颇有水准的弓箭一枝接一枝从他们手中射出,组成了一片算不上密集,但具有绝对攻击力的箭雨。或许这群兽人确实是他们帝国里的精英士兵,那二个正副队长也是有点名气的高手,但在这样精准的远程攻击下,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

    在一阵阵不甘心的倒地声中,人类的自尊新得到极大的满足,他们透过漂摇的风雪,发现兽人与人类在生理结构上变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起码咽喉、眉心、心脏等要害部位的位子是一模一样的。

    当剩下十个不到的兽人冲到人类面前时,这场战斗已经没有悬念可言了,白刃战中,兽人虽然占有优势,但这点优势是人数差距所无法弥补的。雪白的土地被染成一片鲜红,几乎每个人类都气喘呼呼,但这更多是因为激动引起的。

    凤雅玲眨动着美丽的大眼睛,些许的好奇中带着些许的惊惶,这是他人生中首次看到人类与兽人的正面交锋,而且场面还是这样的血腥。她转过了头,看向阿伦,习惯性的想交流点什么,但立刻又醒悟到二人的关系早已不复从前了,眼神上又添上些许的茫然。

    阿伦自然将凤雅玲的细微反应看在眼里,他淡淡苦笑,表面上虽然平静如昔,但内心深处中,一阵难言枝苦涩油然而起,并慢慢的游向全身,一时间,也不知该向凤雅玲说些什么。凤雅玲缓缓将头转了回去,重新将目光投向风雪飘摇的世界,忽然发觉每个人的神情都是紧张且激动,连深沉如鲁迪斯,也一手紧紧握着拳头,另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弓箭,脑海中阿伦漫不经心的样子正挥之不去,不禁自然而然的产生对比。

    这个名叫迪。阿伦的男子,竟然在这样的场面下,仍然保持如此平静,这样的定力可真算惊人。回想起与他过往的时光,他好像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吧!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的反应都冷淡和平静的,就像一池万年如昨的胡水,虽然泛过涟漪,但从不牵起波澜。

    如果他是一个天生冷漠的人,那为何敢帮助疾风挟持自己,现在又敢背叛疾风来拯救自己?能作出善变且充满勇气行动的人,为何对人对事能平静至此呢?迪。阿伦,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阿……

    星云队长和周围的美一个人相互对望着,发觉对方这一份激动都是带有喜悦的,自己竟然亲手杀死过兽人,而且只轻伤了十人不到的情况下,将兽人部队全部歼灭!这个结果大概可以从年轻时再酒吧里吹嘘,到老了在安乐椅上讲故事给孙子听了。

    鲁迪斯和黑斯特也对望了一眼,但他们很快就避开了对方的目光,不过很默契的,他们的目光又投向了扎斯町,正视这个家伙,力挽狂澜的将准备逃离的兽人部队给留了下来。而札斯町本人,正哈哈大笑的向身边对有详细介绍着他这几只箭的重要意义,解释着正是他这个勇决得行动,才令大伙有机会把兽人宰掉的呀!所有大伙都该感激他……本来众人也是这么想的,但真听札斯町本人这样说出来,这份敢稽和尊敬顿时就大打了个折扣了。

    星云队长盯着那几个大笼子,谘询众人的意见,“我们要不要打开看看?”“战利品”这三个字顿时涌上了众人的脑海,再和平时代里,真有机会拿到这个东西的人可不多阿!如此巨大的笼子,还用油布封得那么密,在看看雪地上那深深的车轮痕迹,天阿!里面该有多少财富阿……于是,人们立刻纷纷大声赞同。

    “一定要打开看看!”

    “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兽人的阴谋!”

    “真能发现兽人什么秘密的话,咱们可就成了人类英雄了……”

    “不开,我们对不起阿兰斯的人们阿……”

    “开,开,开……”

    “……”

    谁也没将“财富”这二个字挂在嘴边,但绝大多数人都认为里面无一就是一个惊人的财宝了。

    平常爱闹的札斯町反倒不吭声,与他态度接近的还有贝里安王子,连鲁迪斯和黑斯克也一声不吭的,但最后还是贝里安沉声插入说:“我建议把这几个笼子运到安全地带在打开,假设说,里面是太古炸弹之类的危险物品,我们深边也才有足够的人去应变阿……”

    但大伙都立即摇头否决了,贝里安王子太多虑了,兽人怎么会那么聪明,制造出太古时代的危险物品呢!天阿!运送到安全地带,那该要和多少人分这批财宝阿……经过一番短暂的讨论,很快大家就有了结论,少数服从多数,更主要的是,队长的意见也是倾向立刻打开。

    阿伦在横梁上改变了一下坐姿,低声评价:“这一次,我比较赞同贝里安的看法,如果真是一本惊人的财宝,兽人没理由指派出这么少战斗力来运送的……”凤雅玲默默的点了点头,但神情也快就变得古怪起来贝里安表兄可是一直倾慕娜娜,要是让他知道娜娜竟然是男子,他该会有多么难受和伤心阿……

    阿伦是个通透之人,一看凤雅玲神情的转变,就立即将凤雅玲心中的想法猜出了大概,他也默默叹了口气,这类事情,他在一开始就告诉过贝里安,他与他,是永远都不会有结果的!“刷”的一声,盖住第一个笼子的油布,已被整块牵了下来。阿伦和凤雅玲略带茫然的视线,立刻回覆了清晰,同时将目光头向了窗外。

    在联军满怀期待的目光下,银色油布背后并没有耀眼夺目的珠宝,只有一头庞大无比的魔兽匍伏在其中。牠足有一做小山般大小,呈诡异暗红色,全身上下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触角,看得令人毛骨悚然,一阵寒风拂过,腐烂的腥臭顿时在整个空气中弥漫开了。面对这样一头诡异的魔兽,人们屏息呆看了一阵,才反应过来。


    “天阿!这是什么东西阿……”

    “牠好臭阿……”


    “牠的样子好难看……”


    “……”

    粉乱、惊讶的叫嚷声中包含着深深的失落,原来料想中的财宝不见了,却换了这么一头庞然大物。

    阿伦的反应比他们快多了,牠一看到这个怪物,立刻将腰带间随身携带的小水囊递给凤雅玲,低声警告:“雅玲,快撕下你围巾一角,湿水矇到鼻子,快!”凤雅玲见阿伦说的凝重,也一声不吭,立即照做了。阿伦脑海中飞速运转,心想这不就是他和亚特拉克,艾波琳在沼泽里过的魔兽吗?

    幽灵地兽──地系魔兽里的真正王者!对了,亚特拉克将那个沼泽中的幽灵地兽全部宰掉了,线再兽人需要新的幽灵地兽去为他们把守那那条要道,所以就有了今天所看到的这个运输队……但是,兽人并不是今天才干这种事阿!为何从来没有撞破过呢?那只能说,过去一定有势力庇护着他们,所以他们行动才能如此的顺利和隐密!有什么势力曾经强大,而最近衰落呢?阿伦首先想到的是,十姊妹军团……

    而在外面,正围着笼子评头论足的人类联军,已有几个实力稍差一点的,开始战力不稳了。一直皱着没头不吭声的札斯町,眼中忽然闪过了惊慌,他指着笼子中的庞然大物嚷道:“大家退后,用水施步将鼻子捂好,我想起来这个傢伙是什么了!他叫幽灵地兽,地系魔兽中最凶猛的那种,稀罕异常,但平常只繁衍在雷诺、影越和矮人王国间的幻灵沼泽中,天阿!牠竟然来到这里了……”


    札斯町后面说什么,已经没有人能听清楚了,一阵低沉的喧哗声中,人们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情,纷纷退后退,知机的已经将鼻子捂好,“幽灵地兽”这个名字没有几个人听过,但“地系魔兽中最凶猛的那种”,可是每个人都清楚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那代表着牠是该元素魔兽的王者,他的攻击力往往只能用恐怖来形容的。


    民间中关于这些怪物的传闻很多,每一件都是骇人听闻,什么什么魔兽一脚踩死多少多少人,又什么什么魔兽一掌拍飞多少多少高手,如果有哪个冒险队能将一头巨型魔兽干掉的话,就能成为这只冒险队成名的契机,而现在就有这么一只巨型魔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况且这头巨型魔兽还此类中的极品──地系魔兽的绝对霸主,只可惜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做好拥有这份名气的心理准备。

    慌乱的呼吸声伴随着呼呼的风声,此起彼落,飘飘的白雪正与大地上鲜艳的血液相互辉映,地面上兽人的尸体,谁也没在去多看一闪,因为,那头幽灵地兽开始有苏醒的迹象了。反应快如札斯町、鲁迪斯等人,已经开始吆喝着同伴准备作战了。对于他们这群本来各怀目的的傢伙而言,今天这次相距时再过分刺激了,先是发生与兽人的一场遭遇战,接着又能看到这么一头庞然大物,更刺激的,是这庞然大物要苏醒了。


    这头成年的幽灵地兽先是微微昂起了丑陋的头颅,然后全身上下像是打个冷战般,狠很的抖了一抖,那些密密麻麻的触角顿时向活了过来般,四处飞舞了起来。那看似坚固的大铁笼,在牠那一只只触角前面,显得如此不堪一击,迅速被扭成了各种各样不规则的形状。


    那些本来久经训练的马儿,他们在前面双方廝杀时,也显的比较安分,但现在,他们彷彿感觉到了背后那份致命的死亡气息,拼命的挣扎起来。拉着第一个笼子的六匹马首先发作,集体往前狂奔,他们驼着铁笼本已被那头幽灵地兽扭得不成样子,这么一下,顿时“轰卤一声,整个笼子砸下了马车。后面的马而也感染到了这份惊慌,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一直没将弓箭放下的黑斯克,首先搭箭上弦,“哩”的一声,首先就有了一匹马倒了下来。

    人们赶紧有样学样,将所有的马匹全部射死,谁知道后面的笼子装的是不是同样的怪物,再掉一个下来,大概今天他们痛宰兽人的故事,就无法传诵出去了。

    正遥遥观望的阿伦,目光此时却盯在了黑斯克的背影上。

    他默默评价,单就“冷酷”二字而言,黑斯克绝对是这么多人当中最狠的。在这个时代里,马匹是重要的资源之一,同时也是骑兵最重要的伙伴,在关键时刻,很多人会因为这个根深蒂固的意识,而犯下错误,与生命失之交臂,但此君竟然能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怪不得能成为鲁迪斯最有力的王座竞争者。

    他看了看身旁的凤雅玲正握紧了小拳头,显然正为在场的所有人担心,他不禁笑了,凤雅玲她大概已经忘了,其中有不少人正背负着对她不利的使命呢……

    但阿伦的笑容中很快又添上了几分自嘲,用这种功利的想法去猜度凤雅玲善良的心灵,是否有点亵渎她了呢?

    他低声安慰道:“不必担心,幽灵地兽是有致命弱点的,看到她那只诡异的大眼睛了吗?她眼睛上方那里有一颗小肉瘤,那就是她的致命弱点,扎斯盯应该知道的,毕竟幻灵沼泽就在他们影月部落的南面……”

    看着那头幽灵地兽一下一下的从铁笼中钻出来,果然听到扎斯町吼道:“大伙不要惊慌,看到那家伙头上的小肉瘤了吗?对,是小了点,她还用几个爪子护住了,就是那个地方,大伙要用足眼力,那里就是这个大家伙的要害……”

    说罢,扎斯町就带头将箭射了过去。

    好几个眼力好的联军战士,也跟着弯弓上箭,很快,人类手中垂下的箭头,又一只只的抬了起来,组织起一片片箭雨,向着幽灵地兽的要害射去。

    阿伦皱了皱眉,因为他看到扎斯町的“无影箭”竟然仅仅是射烂了幽灵地兽的三只触手,而那头幽灵地兽又立即加了几只触手去护住那块小肉瘤,然后身体一挺,终于从那个牢笼中挺了出来。

    其他人的箭立即被幽灵地兽伸出的触角一一拍打了下来,阿伦不由得评价说:“这样看来,他们要死上一些人,才能将这头魔兽摆平啊……”

    凤雅玲抿紧了嘴,转过头看了阿伦一眼,心中顿时寒了一寒,眼前这个男子,就算说到会死上一些人,无论眼神还是神情,依然是平静无比,假如听不清楚他说什么,还以为他仅仅是评价星云山脉此时的天气。

    看着这头庞大无比的生物,正大步大步的往己方踏来时,人类联军终于出现慌乱了。

    他们急步后退着,动作灵敏的还能在后退中补上几箭,脑筋灵敏的已经开始慎重考虑逃跑这个问题。

    扎斯町的大呼小叫倒是喊破了他们部分人的心态,“射,继续射,谁跑谁就是弄种、人类的叛徒、兽人的奴隶、魔兽的粪便……”

    各方的领导人也纷纷出言激励自己手下的士气,无奈士气的微量上涨对战局半点帮助都没有,幽灵地兽的一只只触角灵敏无比,总能将人类射来的弓箭拍开,偶有几箭能射到她的身体,也仅仅是溅出几滴颜色诡异的液体,丝毫也不影响她的行动力。

    极为难闻的腥臭味一阵阵狂熏而来,有两个跑得比较慢的冰风轻骑兵,被幽灵地兽的触手扫中,立即被搅成了一团,抛了上天,好一会才砰然落地,这一下立即将刚刚上扬的士气打击到了冰点。

    看着不久前活生生的同伴已经变作一团无法辨认的肉渣,无比恶心感当中伴随着无尽的恐惧,死神已经在身边触手可及处,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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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慌乱伴随着恶臭阵阵涌来,又有好几个倒楣鬼因为脚步的浪跄,立刻追随前人的脚步,成为下一团无法辨认的肉渣。人类踏在兽人的尸体上,快步往大殿的方向退去,已被激怒的幽灵地兽紧随其后,将前面倒在地上的兽人尸体踩成肉饼。

    雪花,开始慢慢变小,不再飘舞;风,也开始慢慢柔和,不在凌厉。但,星云山脉的一角中,局势却越来越严峻了。札斯町箭囊中的箭已经射掉了一半,虽然幽灵地兽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但它仍有足够的触手来应付人类的骚扰,而事实上,除了札斯町的箭比较有威胁之外,其他人的箭往往只能起干扰作用……

    上面的阿伦看着战局的变化,不由得想起他便宜老师亚特拉克的不凡之处,一人独立面对几头幽灵地兽,竟还能做到全歼,这还是他已经瘸掉一腿的情况下完成的。当然,这也要归功于亚特拉克擅长近身搏击,札斯町的箭,毕竟不是万能的。

    他观察着双方的战力,预估着战局的变化,终于摇了摇头,转过头看了看凤雅玲,她虽然紧紧皱着眉,显然正为人类担忧,但脸上的神色并有没因此而吓得苍白,阿伦暗暗赞赏,凤雅玲到底是未来的神龙之王,这份胆色在女性中十分罕见。

    阿伦轻声说:“雅玲,我们要退到后面去了。”

    凤雅玲抿了抿嘴,到底还是点了点头。阿伦得到她的默许,立刻一扶她的纤腰,在横梁上几下蹬踏,已弹射到靠近后院的那一侧。通过短暂的身体接触,阿伦察觉到凤雅玲的身体有点冰寒,大概是之前一直在靠窗的位子观望,从窗缝间扯进来的风造成的。阿伦叹了口气,凤雅玲底子里的个性坚韧得很,明明已经感到十分寒冷,却由始至终都不吭声,是自己粗心了……

    他迅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为凤雅玲披上,低声叮咛:“雅玲,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乱动,我要回到刚才的位置,按照这样的情形,必要时,我可能要出手了……无论发生什么变故,我都一定会回来接你的!”凤雅玲微微抬起了头,目光与阿伦交接在一块,发觉对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爱护,她立即又垂下了眼皮,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抖了几下,以表同意。

    当阿伦回到原来的位置时,又有几十个人类死于非命了,札斯町等人以堪称狼狈的姿态,迅速撤进了大殿之中,队伍秩序很难再维持,本站在前列的人类为了不使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人,拼命的往后挤,而站在后面的人类当然不会让他们得偿所愿了。

    各势力队长的喝令已经渐渐变的不值钱了,虽然还没有一个逃兵,但幽灵地兽无敌的形象已经慢慢在他们心中树立了起来,这一种形象对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反倒这个时候,最有纪律的是星云暗部,他们始终稳稳地跟在幽灵地兽的左翼进行骚扰,至今仍是零伤亡,令人不得不对一直名不经传的星云暗部刮目相看。

    眼看着幽灵地兽离大殿越来越近,阿伦暗下了决心,这庞然大物太高了,会把整座大殿撞烂的,那会牵连到后面的凤雅玲,只有出手了……然而,他的四周并没有任何可以做攻击用的硬物,他只有将手插进裤袋里,取出了那串星云学院里用的钥匙,让每一把钥匙都在手指的缝隙中穿出,成为临时武器。

    看着幽灵地兽已经到了近在咫尺的位置,阿伦放缓了呼吸,回忆着亚特拉克当日诛杀幽灵地兽的画面,身体忽然一个倾斜,整个人就往地面倒栽而下,到快近地面时,身形一个匪夷所思的倒翻,接着脚下一踏,整个人已往幽灵地兽弹射而去。

    眼看就要和这头巨兽短兵相接,无数条触手正面攻来时,阿伦的身形一个不可思议的折射,以闪到了幽灵地兽的右侧,将那些触角通通避开,接着双手飞速的飞舞,右手主攻,左手为辅,一边展开幽灵地兽的触角,一边在它的身体上连续蹬踏。

    因为速度实在太快,当幽灵地兽其余的触角想过来缠住阿伦时,阿伦已经跃到了幽灵地兽的头顶。他斩开了幽灵地兽护着要害的触手,回忆着飞龙沙漠中最深沉的热量,将全部力量集中在了右手,以雷霆万钧之势,狠很的砸了下去,正正击在了那个小瘤上,一片斑斓的液体顿时喷涌而出,极其难闻的恶臭扑面而至。

    阿伦根本不等它着地,又已在它头上重重一踏,人已往右边的山坡射去,迅速消失在白茫茫的世界中。阿伦一系列的动作,在众人眼中,只是眨眼的瞬间,大多数人只能看到人影一闪,眼睛花了花,人影已与魔兽重合,接着魔兽倒下,人影消失。

    看看自己这群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还差点迎来灭团的危机,现在竟然被人秒杀了,人群顿时炸开了,当然,这也是在他们确认危机真的过去之后。

    “天阿!我们见鬼了吗?”

    “一定是鬼,鬼在帮我们啊!”

    “在神的指引下,一只善良的鬼帮助了我们……”

    “……”

    一会后,当大伙走了出去,围观着那头幽灵地兽的尸体,呼吸着劫后余生的空气,声音才慢慢恢复理智。

    星云队长说:“应该是个人吧……”

    “人竟然可以秒杀一头地系魔兽的王者”

    “好像真的是个人……”

    “好像还是个女人……”

    “不可能吧!那么厉害的家伙,我看明明是个男的……”

    “我怎么觉得有点像娜娜啊……”贝里安王子紧盯着阿伦离去的方向发呆。

    “无论是男是女,绝对是一个绝世强者帮助了我们……”

    “绝世强者”这个词语令人群安静了一会,再这个保守磨难的时代,人类剩下的绝世强者已经不多了。

    人们的眼中不自禁的添上几分尊敬和崇慕,但也很潜意识的避开容易引起悲伤的话题。

    “剩下的笼子怎么办阿?”

    “怎么处理没关系,不要现在打开就好。”

    “呵呵……”

    一句无关痛养的笑话引来了一阵轻轻的笑声,毕竟还能活下来,真好。

    凤雅玲正凭声音判断阿伦到底干了些什么,阿伦已经在外头跑了一圈,重新跃上横梁,回到她的身边。一系列动作下来,阿伦的呼吸变得有点急促,本来就稍嫌苍白的脸色,泛上一层淡淡的银色光晕,他轻轻喘着气,按着心脏的位置,说:“难得他们都出去了,雅玲,我们快走吧!”

    这一刻,他忽然发觉凤雅玲的眼神有点异样,少了点困惑和敌意,多了点别的什么。阿伦牵了牵嘴角一扶凤雅玲的纤腰,轻飘飘地跃了下去,快步往后院走去。穿过层层院子,来到他栓马的地方。凤雅玲看着阿伦将绳索解开,终于忍不住:“娜……阿伦,你把那头怪物杀了吗?”

    “对阿!”阿伦的神态依然是平静且淡然,甚至有点漫不经心。

    “连鲁迪斯和贝里安他们也无法看清楚你的动作,难道……是秒杀?”

    “不算,我跑了很多步的。”阿伦笑了笑,不易察觉的银色光晕再次泛过他的面庞,他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给了凤雅玲,“我们趁风雪刚停,快上路吧!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回神龙吧?”

    凤雅玲默默的点了点头,当全世界都可能是敌人的时候,潜意识往往都觉得只有家才是最安全的,哪怕传闻中的家已经有了危险的气息。阿伦看穿了凤雅玲的心事,微笑安慰说:“雅玲,你始终是未来的神龙之王,只要你平安回到神龙登高振臂一呼,‘我凤雅玲平安归来了’,保证你立即能回到过去幸福快乐的生活中。”

    凤雅玲也明白个中的微妙之处,只要不能嫁祸于疾风,她凤雅玲的死亡意义就不大了,但经历过一些事情后,还能不能回到过去那些无忧无虑的心态呢?

    “那你呢?”

    “我?我送你回去!”阿伦淡淡一笑,平静的说。

    一句平淡无奇的话,却令凤雅玲心中暖了一暖,有些人,任何一句话,都能成为诺言。她缓缓的攀上了骏马,脑海中忽然闪过了许多过去的影像和画面,最后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札斯町曾经说过的话──“假如娜娜是个男孩的话,你们日后一定成为夫妻!我以月亮神灭的名义来发誓!”

    当阿伦二人来到星云山脉西翼,已经是十五天之后,风雪终于停了,但天气还十分严寒,不过阿伦是个有办法的人,她弄回了一些干净的绒衣,以及足够的干粮和净水。衣物是男装的,不过阿伦也正是要追求这样的效果,二个男孩子走在一起,永远比二个女子走在一起要安全。

    阿伦恢复了男装的打扮,而凤雅玲则改成男子的装束,显得俊美、秀气,脸色有点苍白,又显得有点柔弱。

    当然,她并不知道这身衣物其实是阿伦灭了附近一股小型的盗贼团,从死人身上剥下来的。要是让她知道,大概她死也不肯将衣服换上吧!按照阿伦的分析,星云山脉直接回神龙的路线,必定布满了重重危机。最明智的路线,应该是从星云山脉西翼穿过疾风家族,再到自由天堂,从蓝河左岸渡河,回到神龙。

    疾风家族此刻四面楚歌,自由天堂南部正兵荒马乱,都是人心惶惶的地方,方便他们能顺利行进。凤雅玲对于这条路线的设定,并没有太多的意见,毕竟阿伦还是娜娜的时候,判断就很少会出错。事情也证明,这条路线是安全的,一路走来,偶有形迹可疑的队伍,都被阿伦轻轻松松的闪躲了过去。

    此处已经接近疾风边境,一个浅浅的山洞中,阿伦与凤雅玲正对坐在一堆篝火边,劈哩啪拉的燃烧声与洞外的风声相互唱和着。因为山洞实在太浅,寒风一阵阵的凛然而至,凤雅玲不断呵气到小手上,尽量靠近火堆来增加热量。

    阿伦仍是一副淡然平静的模样,不紧不慢的往火堆中添加着木枝,凤雅玲的情况他看在眼中,但无能为力。她身上的衣物已经够厚了,而这个山洞虽然不怎么样,但也是这附近最好的了。这几天他们的对话并不多,偶有交谈,都容易涉及往昔,容易想起尴尬之处,但今夜,阿伦还是决定开个话题,来分散凤雅玲对寒冷的注意力。

    他看着篝火,淡淡的说:“在阿兰斯大陆北面的边缘部落,曾经发生过一件凄美异常的爱情故事……”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徐徐风声中响起,这引起了凤雅玲的兴趣──爱情故事永远是女人不败的话题尤其是凄美的爱情故事。凤雅玲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不过目光并没有看阿伦,而是与阿伦看向了同一个方向,那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阿伦继续说;“有个男孩的名字叫风,有个女孩的名字叫云,他们从小就一起长大,就像数之不清的爱情那样,他们发生了无数的故事,为对方受伤,为对方付出过一切,有因为过一点点小小误会,而多次绝交…….不过,无论如何,再他们相识二十年后,终于走在了一起,成为了夫妻……云的闺中密友十分羡慕,青梅竹马还能成正果,真是太浪漫啦!而风的酒肉朋友就表示不理解,该得到的都得到了,还要成亲,真是太笨了……”

    凤雅玲不禁笑了笑,说:“在这些事情上,男人和女人的想法往往都是二个方向的。”

    阿伦微微扬了扬下巴,深深看了一眼凤雅玲久违的笑容,不禁也笑了笑,说“或许,确实如此吧……”风和云,仍像许多爱情故事那样,就算成为夫妻,始终有许许多多的插曲,但如果仅仅这样,这个故事就不能动人……”

    他向篝火中放进了一跟枯枝,继续缓缓的说:“在他们又一次吵架,又一次等待着对方低头认错的时候,战争爆发了,数之不清的亡灵大军从北方蜂拥而来,整个边缘部落发起了战争总动员,为了保卫家园,所有具备展斗能力的成年男女都必须上战场!就这样,风根本来不及和云做告别,就与族人们一同北上,走上抵抗亡灵的道路……”

    凤雅玲轻轻的“嗯”了一声,这么听来,这个故事就是以千年前亡灵战争作为背景的了。阿伦说:“云很担心,天天都去打听前线的情况,但每次传来的都是些坏消息。终于,在三个月后,云收到了风在前线发回来的信件,里面说了很多,总的来说,风还很乐观,末了,风还不忘说了一句,不幸福的婚姻一天一吵,幸福的婚姻隔天一吵,所以说,我们是幸福的!”

    “因为传信官很快就要走了,云只有急急忙忙的写了一些,在信中,她也尽量乐观,末了,他也不忘说,怎么印象中我们是二天三吵呢!这样说来,我们应该是既幸福又不幸福,风,你说是吗?”“信使走了,带着云和很多女子的希望走了,但在也没有回来,也不知风到底有没有收到那封信,更不知道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又过了一段仿佛忧虑的时间,最坏的休息终于传来了,边缘部落和凤凰城的联军全军覆没,所有边缘部落的妇孺,全部撤退到冰风家族……”“一个民族的迁移,哪怕是临时的,也是决定令人震撼的。在一片片惊天动地的哭声中,云的心不断下沉着,整个灵魂也仿佛虚脱掉了,她的风死了,她的风死了……”

    随着阿伦的声音慢慢低沉下去,凤雅玲不禁抬头看了一眼阿伦,他那张异常清秀的脸孔再火光映照下一片恬静,丝毫看不出他正在讲述着一个悲伤的故事。凤雅玲凝视着这张脸孔,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一红了一红,又重新低下了头。

    他并没有催促阿伦,阿伦也并不急着将故事讲下去,二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四周只剩下风声和烈火的燃烧声。阿伦又将一根干枝放进火里,才继续缓缓的说:“云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在他没看到风的尸首之前,她是不会相信她的风就此死亡的。她脱离了迁离的大军,一个人毅然北上,风餐露宿,吃尽苦头,终于在一座高峰上,看到了那传说中浩浩荡荡的亡灵大军……”

    “那群行尸走肉,就这样从云脚下的峡谷穿过,看着一张张腐烂的脸孔,云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尖叫出来,但她的身影却躲不过天空上兀鹫的眼睛。”“很快,亡灵的将军就派出一小队的亡灵士兵,去将这个漏网之鱼同化!就在山峰边上,云看着一队亡灵士兵向自己走来,本想逃逸的她,却忽然完全停顿了下来!”

    凤雅玲抿紧了嘴巴,仿佛猜测到了些什么,忍不住再次抬头看着阿伦。阿伦深邃的目光中,此时也添上了片片迷雾,他对凤雅玲淡淡一笑,继续说:“是的,她看到了风,看到了久违的风,风正向她走来,拖着步子,摇摇晃晃,和其他亡灵士兵一起,向她走来……”

    “云惊呆了,关于亡灵的传闻,她已经听过太多了,没想到这些可怕的传闻,竟然也发生在自己的爱人身上了。曾经活泼的风,已经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一具没有灵魂的战斗机器,云无法在抑制自己的眼泪,就这样嚎啕大哭起来……”

    “看着曾经的爱人越走越近,她忽然想到了一个拯救她爱人的方法……”

    “她扭开装着易燃魔法水的瓶盖,将水慢慢从自己的头上倾倒而下,然后退到山风的最边上,等待风来到面前,就如同过往最熟悉的那一刻,她紧紧拥抱着风,然后往后倒去……”

    “二团熊熊的烈火,如同他们间炽烈的爱情,从高峰上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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