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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咱们别光吃不动啊,有什么好玩的没有?”一刻也静不下来的鲁佳大声说。“这公园就是比较大,景色还算不错,有不少古建筑,至于玩的倒是不多,现在冬天也划不了船,”彭戈环顾四周说了一句。“哎,要不然我们随意地走吧,大家分开走,看看谁能碰见谁,那不是很有意思吗?这么大的地方还能碰到,你们说呢?”小方突然来了兴致。“碰到又怎样?”林燕和叶想对看了一眼,“燕儿,你们真不浪漫,那也是种缘分不是吗?”小方微笑着说。
  
  她这一句话,触动了几个人的心事,一时间竟没有人说话。鲁佳是不在乎什么缘分不缘分的,只要不闲呆着,她干什么都行,立刻热烈响应,“那好啊,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出发!”“哎,等一下,什么啊你就出发,”林燕拉了她一把。“这么大地方万一走丢了呢,咱们得说好了一个时间地点,如果到时候谁都没碰见,去哪儿找人。”
  
  “这简单,12点大门口集合就是了,不是都有表嘛,那就这样,你们男生那边,我们女生这边,然后再各自分开,”鲁佳大咧咧地作了决定。三个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行啊,我没问题,”林晃一笑,“我们也是,”廖眼镜赶紧表态,彭戈点点头。说干就干,大家准备分手,“哎,解放军同志算哪边的?”廖眼镜突然想起还有一个鲁冲在身边呢。
  
  “我带着他吧,怎么样小子,愿意跟着我走还是跟她们?”林晃半蹲着身子问鲁冲。听他这么说,小方的嘴巴一扁,心里有点不高兴,刚才这孩子就一直挡在中间,现在还要……一直被忽略但什么都听见了的鲁冲手里攥着个栗子在那儿琢磨,“是捉迷藏吗?”他问得很认真,林晃一愣,笑了,“差不多!”“那我跟你走!”鲁冲毫不犹豫,“小姑玩捉迷藏老耍赖!女生爱耍赖!”“你说什么!”鲁佳眼一瞪,叶想赶紧拉了她就走,“好了,好了,咱们也出发,出发!”林燕,小朱和小方都笑嘻嘻地跟上了。
  
  三个半男人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鲁冲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一会儿蹲下拔两根荒草,一会儿看见路边有麻雀就冲上去吓唬,反正没一刻消停。之前聊得挺好的三个男生倒都沉默起来,廖东华不时地偷看一眼林晃,注意力似乎一直放在鲁冲身上的林晃突然转头一笑,“怎么,有话想跟我说?”“啊,没有,没有!”廖同志尴尬地一笑。“咱们是不是真的要分开各自走?”一直默不作声的彭戈突然问了一句,“我无所谓,看你们的,”林晃微笑但目光灼然。
  
  “那行,大哥那我们先走这边,一会儿见啊!”廖东华就坡下驴,拉着彭戈拐往另一个方向,林晃微笑着看他们的身影消失,这才对鲁冲喊了一嗓子,“小子,咱们走!”“去哪儿?”鲁冲蹦跳着跑了过来,脸蛋红扑扑,林晃一把将他扛上肩头,笑咪咪地说,“去逮孔雀,好不好?”说完迈开大步就走,鲁冲在他肩头兴奋地尖叫。
  
  “老彭,听说林大哥是侦察兵尖子,好嘛,那眼神,可真有威力!”廖眼镜边说边缩了缩脖子。“怎么,你怕了?”彭戈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目光一直在搜索着远处。廖东华用食指关节一顶眼镜,“我有什么好怕的!”“可你不是很欣赏叶想吗?你没看见他看叶想那眼神儿?”彭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又说,“而且,他根本就不想掩饰,这种男人表面看起来笑咪咪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很有攻击性,就象……”彭戈停顿了一下。
  
  “就象你大哥!”廖眼镜点头接上,然后又说,“不过事先声明啊!我对叶想绝对的是纯欣赏,没有任何不良企图!”廖眼镜义正言辞地说。彭戈一愣,停住了脚,“那你说你看上她们中的一个……”“嘿嘿,”廖眼镜笑得很得意,手往彭戈肩上一搭,“脸色变了不是,放心,朋友妻尚不可欺,更不要说兄弟的了,咱不会跟你抢林燕的,这回踏实了吧,瞧你这小脸儿都煞白了。”“滚蛋!”彭戈一耸肩膀甩掉了廖眼镜的手。
  
  彭戈嘴上不认输,可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从入学那天起,他就对林燕很有好感。她的聪明,能力,为人处事,当然还有她的漂亮都让人喜欢。可真正让彭戈心动的还是那次学农,很多城里的孩子都嫌脏不愿意干的活,林燕都二话没说就干了,而且她还一直在跟那家的老两口聊天,她很体贴老人孤寂的心情。那天老两口高兴坏了,说是自从儿子去当兵之后,家里总是冷清清的没人跟他们说话。
  
  林燕做这一切都是那样的顺其自然,那天在午后的阳光里,看着她发自内心的笑容,彭戈真的开始喜欢上了林燕。要说叶想也一样的优秀漂亮,甚至更有趣一些,他自然也被吸引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个性敏锐的彭戈总觉得叶想的气质里带有一种疏离感,好像她跟谁都是笑眯眯的好脾气,但似乎你很难走进她的内心。彭戈自然不知道叶同学因为来历“不正”,潜意识里自然有着对外人的防备。

  “那到底是谁?”彭戈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廖眼镜张口想说,突然脸上有点红。彭戈揉了揉眼,嘴巴微张,“X,东华,你有多少年没脸红了,我以为你这个机能早就退化了呢!”“扯淡!老子这是热的!”廖眼镜恼羞成怒,彭戈放声大笑,“原来你还是个纯情小生啊,廖东华同志!”廖眼镜一巴掌就挥了过去,彭戈低头一躲,接着一脚踢在廖眼镜屁股上,俩人闹成一团。
  
  彭戈正被廖眼镜从背后勒住脖子喘不过气来,他突然放了手,彭戈挣脱了手臂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小朱正站在不远处,她面前站着一对男女,虽然有段距离,彭戈还是看得出小朱一向红润的苹果脸现在变得惨白。“老彭,你先去找你的小燕子吧,我去去就来,”廖眼镜说完就悄悄地溜了过去,彭戈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朱妮妮?喔……邵炜,这就是上次那刘大头说的那个暗恋你的女生吧?”那个挺漂亮的女孩儿恍然大悟似地问邵炜。邵炜多少有点尴尬,“卢芳,这是我高中同班同学朱妮妮,朱妮妮,这是我同学卢芳!”“你好!”卢芳倒是挺大方的伸出手来,小朱赶紧伸手去握,卢芳一笑,“我们不光是同学,还是男女朋友,我觉得这没什么可不能说得!”说完她笑看了邵炜一眼,邵炜更尴尬,小朱勉强地笑了笑,“你好。”
  
  这个叫卢芳的女孩看着别扭的两个人竟笑了出来,“我说,都是新一代青年了,还弄什么暗恋,朱妮妮,你要是还喜欢他,我们两个竞争好了。”虽然卢芳看起来毫无恶意,也许她就是这么爽快的一个人,可小朱还是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剥了衣服暴露于光天化日,情急之下,拙于言辞的她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身上一阵热一阵冷的,眼圈也红了起来,看着更像那种爱在心里口难开的样子。
  
  “小朱!我终于找到你了!”已经偷听了个明白的廖眼镜横着一杠子就插进来了,看着廖眼镜脸上的笑容,见到熟人的小朱突然觉得自己放松了不少,本来想笑的,眼泪却啪嗒一下掉了出来。“哟,你别哭啊,是我来晚了,对不起啊,”廖同志赶忙柔声安慰,绝对的琼瑶男主状,然后才摆出一付突然看见旁边还俩活人的样子,“你是?”廖眼镜眉头一扬,眉眼中有着些微的傲气,邵炜一直愣着看他安慰小朱,这时才反应过来,“喔,我是朱妮妮的高中同学。”
  
  “只是高中同学?”廖眼镜问,看邵炜点头,他满意地一笑,“那就好,再见!”说完都不等邵炜再多说一句话,拉了小朱的手就走,样子狂得要命。邵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扬长而去,直到卢芳推了他一把,“怎么,后悔了,嫉妒了?”“瞎说什么呢?”邵炜不自在地一笑。卢芳眨了眨眼,笑着说了一句,“那是她现在的男朋友吗,还不错!”“什么不错啊,一个眼镜,还臭狂!”邵炜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
  
  卢芳会心地一笑,“狂是挺狂的,不过不让人讨厌,挺可爱的,再说戴个眼镜怎么了,人长得还是很斯文端正的。”“别说这个了行不行!”邵炜声音大了起来,然后就看见卢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邵炜干干地咳嗽了一声,“那个,咱们去买点东西吃吧,我有点饿了,”“好啊,”卢芳也不追究,笑着挽了他的手往前走去。邵炜虽然一直在和卢芳说笑,可心神已经分了一半出去。
  
  他家里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可他姑妈却嫁了一个团长,因为邵家就这一个男孩,姑妈特意把他弄到了北京上学,所以他才会有机会去上那所部队院校,留在首都,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小朱喜欢自己他早就知道,可自己对她没什么感觉,而且她父亲也就是一个后勤主任,要论权势比自己的姑父也大不了多少。所以邵炜一直装作不知道,有人喜欢自己也不是什么坏事,说开了反而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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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当初叶想的出现却是让自己动过心,漂亮,聪明,可爱,而且她父亲是师长,还是一个很有发展前途的师长。可惜,叶想很快地就跟林燕她们混到了一起,出于友情或者其他,对自己有点避之唯恐不及的意思。因为相处的时间短,等上了大学自己又认识了卢芳,所以就把这些事慢慢地忘记了。
  
  可没想到今天又碰见了小朱,她的样子有点变了,个子高了点,人也苗条了,好像她对自己依然没有忘怀的样子,有一个女孩一直惦记着自己,当然很能满足自己的男性骄傲,可后来出现的那个眼镜就太讨人厌了!他真的是小朱的男朋友吗?邵炜微微眯眼,自己从小跟着姑姑在部队长大,很会看人,那个眼镜的狂妄高傲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看就是那种出身良好的家伙,就像身边的卢芳一样!

  邵炜看了一眼正兴致勃勃等羊肉串儿烤熟的卢芳,她父亲也不是一般人,所以她可以那样简单直接地说出跟任何女孩竞争。她个性爽朗是因为她自信,因为她自信自己离不开她,当然,就算离开她也无所谓吧,邵炜苦笑了一下,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小朱离去的方向……
  
  “廖师兄,”被拉着走的小朱怯怯地叫了一声,“嗯?”廖眼镜站住了脚,看小朱低头看向彼此交握的手,小巧的耳朵通红,廖同志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了手。 “那个,小朱,我刚才是,呃,不是故意偷听的啊……”廖眼镜挠了挠头,小朱红着脸摇头,“我明白,谢谢你,师兄。”廖眼镜嘿嘿一笑,刚才的狂傲已经消失无踪,好像又变回了平时那个油嘴滑舌,嬉皮笑脸的德行,两个人感觉一下子近了许多。
 
  那边的彭戈看见廖眼镜英雄救美的壮举之后,笑着先溜了,一边走一边想,难道老廖喜欢的是朱妮妮,什么时候的事儿呢?自己怎么没觉出来啊,而且除了睡觉,自己和他几乎是形影不离,要是有什么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要说容貌,朱妮妮是四个女孩里最不起眼的一个,但是圆润的脸庞清秀又甜蜜,总是挂着温柔羞涩的笑容,在狼多肉少的军校里,那也有不少男生喜欢的。
  
  正想着呢,一个苗条的身影从自己不远处一闪而过,彭戈眼睛一亮,顾不得去猜测廖同志的感情走向了,他迈腿追了过去。叶想正一个人窝在个僻静处看湖景,冬天的湖水冻上了厚厚的一层,虽然禁止游人下去,可还是有不少人在上面溜冰,坐冰橇嬉戏。叶想紧了紧羽绒服的领口,虽然有点凉,但是这里很安静很舒服。
  
  刚才没走多远,小方就说要分开走,这样比较好玩什么的,林燕虽然知道她想要去找自己哥哥也只能同意。看着小方急匆匆离开的样子,叶想突然想起以前同寝姐妹说过的那句话,“只要功夫深,还怕他不献身!”突然身上有点恶寒。鲁佳是一无所知,干脆就地宣布解散,开心地捉迷藏去了,逮到谁都是胜利!

  想起林燕临走时还担心自己会不会走丢了,叶想不禁笑了起来,在她们眼里自己是刚才北京一年多而且没去过什么地方的外地人,可“真正”的自己是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呀。这所公园来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周末的清晨经常被老妈强制起床来这儿锻炼身体,什么曲里拐弯的地方自己都走过了,怎么可能会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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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发现这个地方还是老爸找到的呢,说是不用跟其他游人挤来挤去,一脸的表功。“哧,”想到这儿,叶想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说老头子,咱们这是走哪儿来了,别是丢了了吧?”叶想往外探头一看,一对老夫妻正东张西望,那个老头兀自坚持,中气十足,“胡扯!老子才不会丢呢!”老太太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丢就丢了呗,也没丢出北京去,你死犟什么!”说完也跟着张望,她一眼就看见了叶想,高兴地叫,“哎哟,那姑娘,太好了,你能不能给俺们指条路?”
  
  叶想笑着从上面的山石上走了下来,老头还有点别扭,显然对于自己迷路这件事觉得很没面子,就任凭自己老伴儿去问,他假装看风景。一番详尽指导之后,叶想笑问,“您明白了吗?”老太太眨了眨眼,很无辜地看着叶想。叶想苦笑,看来是没懂,算了,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儿,干脆领着他们去吧,先去大门口也没什么,早晚都要集合。“这样吧,我带您们去吧,”“哎哟,这多麻烦你啊,姑娘,”老太太高兴地说,“没事儿,正好我也要过去,那咱们走吧,”叶想笑着一挥手。
  
  “他爸,走啊,”老太太扯了一把还在看风景的老头子跟着叶想往前走。一路上老头总是落后半步,刚开始是不耐烦地听着老太太跟叶想聊天,后来叶想讲了一些这园子的典故,他也听入迷了。“姑娘,你懂得可真多,是吧,他爸,”老太太越看叶想越喜欢,老头不自在地点点头。
  
  “叔叔,我就是在这儿长大的,刚开始也会迷路,这的指示牌有点问题,写着东南西北,但有些路是斜的,所以很多人都会转向,”叶想宽慰了一下有些郁闷的老头,老头立刻大声说,“你看吧,我就说我不会丢!人家北京人都说了,这路不对!”“行了行了,你啥时候都对,行了吧!那么大嗓门干啥!”老太太嗔了他一眼。又转头笑说,“我家老头以前是工厂里指挥吊车的,所以嗓门大,姑娘可别嫌弃啊!”叶想嘿嘿一笑,“没事儿,我爸嗓门也不小,习惯了,再说这证明他身体好,中气足嘛!”

  别说老太太,老头听了这个也高兴了,“就是,男人就该亮嗓子,我儿子喊起号子来嗓门也不小!”“是吗?你儿子是当兵的?”叶想顺口问了一句,她带着老两口走的是小路,大门就在不远处。“嗯,侦察兵!”老头特骄傲。又是侦察兵,叶想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难道现在侦察兵大甩卖了?“是啊,我儿子是军官,嗯,现在是那个,什么来着,老头?”“排长!”“对,然后就要变连长了!这回就是他接我们来首都过年!”老太太比手划脚,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说完了老太太看了一眼叶想,“姑娘,你多大了?”“我,十九了!”叶想说这话时心里真美啊,年轻就是好啊,还不到二十,多珍贵啊!“喔,小了一点,要不是我儿子有对象了,我一定把你介绍给他,我儿子可好了,还是官!我们住招待所都不花钱,还有小兵照顾呢!”老太太感叹着说。
  
  叶想呵呵笑了起来,这老太太真可爱,“是吗,那真太可惜了,做不了官太太了。”“你瞎说个啥呀!”老头不喜欢听这个,老太太不满意,“瞎说啥了,就算咱儿子不成,他还有那么多朋友呢,姑娘,回头包在你大妈身上了!”叶想笑得越发开心,“行啊,那麻烦您了,喔,到了!”
 
  “妈!”一声急切地呼喊响起,一个三十岁许的女子冲了过来,手里还抱着个孩子,端秀的脸上又急又喜,“哎哟妈唉,你们俩跑哪儿去了?!急死个人!”“琴子,还不是你爸,走丢了又不认账,要不是这姑娘好心给我们送回来呢,不定还在哪儿转磨呢!”说完老太太瞪了一眼老头。
  
  她接过伸手叫姥姥的小女孩抱好,先让乖巧的小女孩叫叶想姐姐,才抬头对叶想笑说,“姑娘,这是我家大姑娘,琴子,就是这姑娘大老远送我们回来的!”那个女子赶忙笑说,“真是太感谢你了!麻烦你了!”“别客气,举手之劳,”叶想微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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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先走了,叔叔阿姨再见,大姐再见,小妹妹拜拜!”叶想说完就想走,被老太太一把拉住了,“姑娘别走啊,你还没见我儿子呢,琴子,你弟呢?”“找您去了,”琴子埋怨地说了一句。叶想一笑,看来没见大官的命了,“阿姨,我还有朋友等着呢,”“不行,他是我家的顶梁柱,怎么的也得让他跟你说声谢谢啊!”老太太不干。

  “妈,”琴子叫了一声,“人家有事呢!”“真的阿姨,我现在特想去厕所,”叶想一脸的无奈。“啊,那你去吧,我们等你,”老太太很固执。“哎呀,妈!” 琴子哭笑不得地叫了一声。叶想好笑地往一旁的厕所走去,嘴里说着,“您不用等我了,真的!”说完赶紧跑去厕所了。琴子好笑地说,“妈,瞧你,把人都吓跑了。”“你妈就这样,瞎热情!”一直没说话的老头哼了一句。
  
  老太太懒得理他,“琴子,你说这姑娘多好,人一看就是热心肠,懂的也多,一路给我讲了不少故事……”“那叫典故!”“我就叫故事!”老太太怒了,这死老头,一天到晚跟我对着干!“呵呵,好了妈,人家再好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不过,那小姑娘可真漂亮,身材也好,还笑眯眯的好脾气,挺难得的,”琴子微笑着说了一句。“可不是,”老太太立刻感慨了,“要不是你弟弟有了人了,我一定不放她走!今年十九了!”

  琴子脸色略变,“行了,妈,回头跟弟弟可千万别问他这些事儿,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在部队里进步,不是结婚生孩子,记住了啊!”“知道了,知道了,就说说又怎么了,你一天到晚地叮嘱我,”老太太不满地嘀咕着。琴子心里叹了口气,弟弟的感情不顺可又没法跟父母讲……
  
  “爸!妈!”一个绿色的身影跑了过来,“你们去哪儿了?!”一脑门汗的孙国辉跑了回来。“问你爸!”老太太没好气地说,老头嗷的一嗓子,“人姑娘说了,是那路不正!!”“姐,什么姑娘?”孙国辉一头雾水。孙国琴一笑,“一个特漂亮的小姑娘把咱爸妈送回来的,说是一路上还给讲了不少典故。”“喔,”孙国辉下意识地张望了一下四周。

  “别看了,人借口去厕所走了,咱妈还拉着人不让走呢,说是要介绍给你,你别说,那姑娘还真好看,人也好!”孙国琴压低了声音。“姐!”孙国辉低吼了一声,“行了行了,就会跟我凶!”“对不起啊,姐,我……”孙国辉眉头一皱。孙国琴心一软,“好了,我都理解,你还是想想怎么跟他们说吧,他们除了盼你有出息,就是希望你赶紧结婚生孩子,”说完孙国琴端起笑脸去劝解那两个吵起来就没完的老冤家。

  “爸,妈,咱们得走了,我跟团里借的车,到时间得还回去,这是纪律,”孙国辉一句话就让老两口停了嘴。赶紧张罗着走,在他们心里,儿子的工作前程那都是头顶天的大事,老太太还留恋地看了一眼厕所方向。而此时的叶同学正蹲在厕所里掐表,算计着老太太应该走了吧,自己这屁股已经被冷风吹的冰凉了。

  叶想悄悄伸头出去看,果然已经没人了,她放心大胆地走了出来,一看表才11点,干脆走到一个小山坡上坐下看不远处热闹的摊位顺带晒太阳补钙和等人。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叶同学都想躺倒了,脑子空空的感觉也不错,什么都不想,就乱看,我乱看……咦,公园外头马路对面那不是那老两口吗,呵呵,抱着孩子的那个就是她那“大官”儿子了吧,还真是穿军装的,个子够高的,哟嗬,还是坐吉普来的。
  
  孙国辉正抱着外甥女帮父母上车,就听见怀里的孩子一直小声叫姐姐,他没在意,到是当妈的有反应,说了句,“月月说什么呢,哟,这不是那姑娘吗,妈你看,山坡上那个!”孙国辉顺势回头看了一眼,人就定住了。“我这老眼花了,看不清,不过看衣裳颜色还真是,辉子,你眼神好,看见没,漂亮不,人也好着呢,哎,你干吗去?!辉子!”老太太抱着突然被塞到怀里的孩子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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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国辉敏捷地过了马路,就要进公园,被看门大妈一把拦住,“这位同志,就算是解放军免费,你也得掏证件让我看看吧!”“喔,对不起,”孙国辉赶紧掏证件,大妈仔细地研究着,孙国辉不自觉地捏着拳头,“行了,你进去……”那个吧字还没打门牙呢,孙国辉就只留了个背影给她看了。大妈很郁闷,“都说当兵的性子急,怎么逛公园也跟冲锋似的。”
  
  孙国辉回头的那一刹那,叶想同学就傻了,那2.0的眼神可不是摆设,她傻傻地看着孙国辉又从对面冲了回来,一晃神间,人已经站在山坡底下了,脸上看着挺平静的,只有胸膛因为奔跑而微微起伏。叶想突然觉得自己口干舌燥的,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说什么,就在山坡上傻愣愣地坐着,看着他。孙国辉也不太明白自己干吗要跑来,想要迈步要上山坡,“排长!”一声大喊止住了他的脚步。
 
  孙国辉转过身,看见司机小王跑了过来,“排长,咱们得赶紧走了,我刚才有事打电话回团里,司务长说了,刚通知下午有人来临时检查,车必须在库!”“知道了!”孙国辉沉声答了一句,他转回身看着山坡上坐着的叶想,突然笑了一下,然后冲她敬了个军礼,转身就走。叶想觉得自己就跟坐急流勇进似的,忽悠一下冲了下去,然后……除了一脸的水,啥也没有就结束了。
  
  看着孙国辉上了车,吉普车一溜烟地消失了,叶同学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脑子里一团浆子。过了没一会儿,“猜猜我是谁?!”一双手突然捂住了她的眼睛,叶想吓了一跳,但立刻反应过来是谁,她笑说,“让我猜猜,是小朋友!”“是解放军!”鲁冲很不高兴地放开手,走到她跟前强调,叶想笑着去胳肢他,两个人玩闹在了一起。
  
  “小冲,怎么就你一个人?”叶想突然想到这个关键问题,“排长在那里,说买棉花糖给我吃!”鲁冲一指下面。叶想顺着看去,果然林晃正排着队等着买棉花糖,他好像一直在看着这边,面带微笑。叶想脸一红,刚才跟鲁冲闹了半天,头发都乱了,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
  
  叶想不好意思再看林晃,“小冲,捉迷藏好不好玩啊?”“好玩!”鲁冲点头,“我们碰到那个阿姨好几次,排长哥哥都带着我躲过去了,她根本就没发现,真笨!”叶想苦笑,心说多新鲜啊,林狐狸一侦察排长要是随随便便就被小方抓到,他也别混了。
  
  “是吗,那你们怎么来这儿了,不玩了?”叶想随意地问。“不知道,我们在公园里转了好久,这个门都来了三遍了,”鲁冲特意竖起三根手指给叶想看。叶想一愣,“排长哥哥说他要抓孔雀,可我一只也没看见,叶子姐姐,你看没看见孔雀?”“什么孔雀,听他胡说!”叶想忍不住瞪了林晃一眼,死狐狸,教坏孩子!林晃则做了个不明所以的无辜表情。
  
  “没有孔雀啊,”鲁冲学着大人的样子叹了口气,“排长哥哥说孔雀是缘分呢,必须找到,缘分到底是什么?”五岁的鲁冲会复述但不明白。叶想没有回答,只愣愣地看着山坡下的林晃,林晃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对她笑了一下,那笑容比正午的阳光还要灿烂,叶想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灼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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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初次交锋

  “哎,好,知道了,那大姐,回头咱们见了再说,好,再见,”叶妈妈笑容满面地挂上了电话,她扭头冲叶想笑说,“想想,起来了?”“嗯,妈早,啊 ~~~”叶想打着哈欠从楼上走了下来。这几天都是晚睡晚起,因为是过年,叶师长也没多说什么。大前天晚上是大年三十,她和叶妈妈守夜守到中央一欢乐今宵的歌声响起之后,叶大师长才从部队赶回家跟她们团圆。
  
  叶想一摇三晃地摔倒在沙发上,头枕在叶妈妈的肩上,“困死了……”她揉揉眼睛说。叶妈妈一脸怜爱地摸着她的脸,又低头闻了闻,“你们昨天晚上放了多少炮啊?怎么身上还有火药味儿?”“啊?记不清了,反正什么闪光鞭,震天雷,二踢脚的都是林晃和小于哥放的,我和燕儿就放了几个彩明珠和嗞花,味儿很大吗?” 叶想一边说一边抬胳膊闻了闻。
 
  “你怎么叫小晃名字啊,应该叫哥,”叶妈妈说,叶想翻了个白眼,“好肉麻!”也不知道她是指小晃这个名字还是那个哥哥的称呼。“什么肉麻?那是礼貌!” 叶师长正好从书房里出来听了个正着,再一看叶同学的坐姿,他眉头一皱,一屁股坐在了那母女俩的对面!“怎么的,骨头睡没了?你给我坐好了!”
  
  叶想一撇嘴懒洋洋地坐直了身体,叶师长还要说话,被叶妈妈一眼堵了回去,“我说你呀,一早儿你就跟吃了火药似的,大过年的轻松一下又何妨?”叶妈妈半开玩笑地说。叶师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瞎说啥呢?紧张,严肃,活泼,时时要记牢!懂不懂,嗯?!”说完他盯着叶想。叶妈妈又好气又好笑,这老头唱得又是哪一出啊,这是家里又不是兵营!
  
  正好警卫员小于给叶师长送上了一杯新泡的浓茶,这是叶师长的习惯,早起吃过饭得先喝杯茶。他端起来吸溜着喝了一口,顺便吐掉了嘴里的茶叶梗,正要喝第二口,就听叶想说,“我懂啊,您严肃,我妈紧张,我活泼嘛!”“哧,”叶妈妈和小于同时喷笑了出来,叶师长差点没烫了舌头,“胡扯!”叶想看着有点狼狈的叶师长笑着说,“说错了?难道是我严肃,您活泼?”
  
  “铃……”茶几上的电话及时响了起来,把叶大师长的吼叫声噎在了喉咙里,小于赶紧去接电话,“您好,请问哪里?是,是,您稍等!”他用手捂住话筒低声说,“师长,黄部长的电话。”叶师长放下茶杯,先威严地瞪了一眼叶同学,意思是一会儿再跟你算帐,这才接过了电话,“喂,老黄啊,这太阳打西边出来啦,啊?你肯主动给我打电话?新鲜呀!”
  
  叶妈妈悄声说,“厨房里给你留着饭呢,快去吃吧,”叶想点点头,站起身往厨房走,她没长后眼,当然不知道正在打电话的叶师长看她的眼神里都是不自觉的疼爱。坐在叶师长对面的叶妈妈自然都看在眼里,心里猛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柔软,一直盼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丈夫和女儿能像别人家那样和睦相处,嬉笑自如,那样该有多幸福。现在美梦成真时才发现,那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幸福!
 
  “这个老黄!”叶师长咚地一下挂上了电话,叶妈妈回过神来,“怎么了,这两天就听你数落他,早上不高兴也是为了他?”“哎…”叶师长出了一口长气,用手一搓脸,“这帮子老机关,就没一个好鸟!”“老叶!”叶妈妈轻叫了一声。“干吗?!我说错了吗!”叶师长浓眉一扬,“尤其这个管后勤的老黄,别人要是只铁公鸡,那他就是磁铁的!不但不拔毛还带往回吸的,钱袋子栓的比栓他老婆的裤腰带还紧!”叶师长极度愤愤不平,“噗哧,”咬着面包端着牛奶刚从厨房里走回来的叶想忍不住笑了出来。
  
  “老叶!”叶妈妈拔高了嗓门,当着孩子胡说些什么呢,叶师长自知失言,悻悻然地端起茶杯猛灌,小于拎着暖壶在旁边随时准备蓄水。“好吃吗?”叶妈妈面对女儿那就是绝对的慈爱,“就那么回事儿,”叶想满嘴面包含糊地说了一句。“这么好吃的面包就那么回事儿?!你们这些没受过罪的孩子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叶师长又不满意了,“我小时候能吃饱饭就觉得美的不行了!哪还敢想吃面包!”
  
  叶想也不生气,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对于叶师长表面粗暴,其实内在也很粗暴,但是很疼老婆女儿的个性已经了解得透透的了。大部分军人,尤其是野战军的那些长年不能回家的男人们,对于家人都有着很多的负疚感,因而回了家都会多干活,平常宁可苦自己也要把那点不多的工资攒起来交给家里。到了叶大师长这个位置,自然过得没有这么艰难,但之前这些年也是一样熬过来的。
  
  “你行了啊,”叶妈妈拦了一句,“孩子说句话你就上纲上线的,以后还让不让孩子说话了?”叶师长立刻闭上了嘴。叶想心里偷乐,以柔克刚这四个字体现在叶妈妈身上是再贴切不过的了,她从来不大嗓门说话,可句句在理上,叶师长就吃这个!这不但值得表扬而且值得学习啊!“老叶,你也别再发愁了,待遇这事儿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办成的,”叶妈妈又柔声安慰了叶师长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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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真没法说!打我当连长那年起就说要提高咱们基层军人的生活待遇,说什么军区已经有所动议了,结果老子现在都师长了,那待遇还赖在军区不下来呢,合着那待遇比咱活得明白,呆在军区比下基层要舒服得多是吧!”叶师长难得调侃了一句,叶妈妈和叶想都笑了起来,小于也笑着帮师长往杯子里蓄水,屋里的气氛登时松缓了许多。
  
  “说了半天,都一个钱字闹的,”笑完之后,叶妈妈有些感概。“出什么事儿了?”叶想好奇地问了一句,“大人的事儿,也是你爸爸的工作,别问了,”叶妈妈委婉地说了一句。叶想知道军队机密多,也没再多问,别的不说,以前九级钳工父母的卧室,叶同学进出如入无人之境,可现在叶师长的书房她都不能随便进了。
  
  看样子不论啥年代,钱都是永恒的问题啊,吸着牛奶的叶想随意地捡起份报纸翻看,耳边传来父母的聊天声,她也没在意,无意间扫到了一条新闻,叶同学瞪大了眼睛,“咳咳!”她大声咳嗽了起来,牛奶喷了一报纸。“哎哟!”叶妈妈惊叫了一声,机灵的小于飞快地从厕所里拿了条毛巾过来,叶妈妈接过来给叶想擦着, “怎么了,呛着没有?”“没事儿,”叶想连连摇头,手里还攥着报纸不松手。
  
  “今年是94年对吧!”叶想没头没脑的问题让其他人都愣住了,“是啊,”小于看没人说话赶紧应了一句。叶想突然大笑,“太好了!”“什么就太好了?!” 叶师长皱了眉头问。“想想,你没事儿吧?”叶妈妈有点担心地上下打量着貌似神经失常的叶同学。叶想做了深呼吸,让自己兴奋的心情冷却一下才说,“妈,咱家炒股吗?”
  
  “炒什么?”叶师长抢着问了一句,“股票,炒股就是买卖股票!”叶想微笑着解释。“股票什么的我知道,你问这个干嘛?”叶妈妈问。“妈,我告诉你啊,股市现在还没有跌到最低点,到六月底,呃,我是说我估计啊,到六月底的时候差不多就是最低了,如果我们进一些股票等到价格上扬的时候抛出,那我们就能赚一笔钱了!”叶同学越说越高兴,漫天飞舞的不是吐沫星子而是粉红色的毛爷爷,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唱着那首歌,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您的光辉思想永远照我心……
  
  “想想,你在说什么啊?”叶妈妈迟疑地说了一句,这孩子不是睡迷糊了吧,伸手想要摸叶同学的额头,看她是不是在发烧说胡话。“哎呀妈!”叶想哭笑不得, “我说正经的呢!”“那个什么股票,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赚钱什么时候赔钱啊?”倒是叶师长稀奇古怪的事情见得多了,一个问题直取要害。叶想登时语塞……
  
  “呃,看报纸,看书籍,研究啊!”叶同学赶紧找了个理由,“你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些感兴趣了?”叶师长又问。叶想咬了下嘴唇,只能拿出杀手锏了,“我感兴趣的多了,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她状似随意地说。这话一出口,自然触动了叶师长夫妇的心事,也对啊,以前对女儿关心的不够,她究竟喜欢过什么还真是不太清楚。叶师长立刻蔫了,叶妈妈心里也有点难过,正要说些什么,门铃一响,没一会儿小于领着林政委和林燕走了进来。
  
  屋里的气氛立刻热闹了起来,叶想和林燕分别给长辈们拜年,然后大人们又拿了红包给小辈们,林政委和叶妈妈都是早有准备,叶师长没准备不说,还大发谬论说这是封建传统,应该破除!叶妈妈笑嗔他胡说八道,林政委乐了,接过叶想亲自送上的茶水道谢之后才笑说,“弟妹你不知道,这几天咱们鲁参谋长带着他那个侄孙子四处走,给人拜年,收了不少红包,老叶是眼馋了。”
  
  叶妈妈她们就笑,叶师长哼了一声,“他那是拜年啊?我还以为他是收税的呢,一个也不放过!”屋里的人轰然大笑,看着大人们谈笑风生,叶想跟林燕彼此做了个眼色,两人跟叶妈妈打了声招呼,就手拉手地上楼去了。林政委看着两个女孩儿的身影消失之后才说,“这俩个孩子感情真好,其实我家林燕心也高得很,不知道怎么跟想想就这么合得来!”“缘分嘛!”叶妈妈温婉一笑,林政委眼含笑意地点点头,“还真是缘分。”“行了,别说孩子了,”叶师长不耐烦地一挥手,“说正事,浩然啊,刚才老黄给我打电话,你知道那小子说什么……”
  
  不管楼下大人们在聊些什么,林燕进了叶想的屋子就先往她床上一躺,“接着,”叶想扔了一个洗好的苹果给她,林燕“咔嗤”咬了一大口才笑问,“你手里拿着什么报啊?一直不撒手?”“啊?北京晚报!”叶想经她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自己手里竟然一直攥着报纸没松手,不禁暗自嘲笑自己,人为财死啊,自己这还没见到钱呢,就先攥着“财运”不松手了。
  
  把报纸放在桌上,叶想随口问了一句,“你哥呢?怎么没来?”林燕闻言眼睛一亮,看样子这几天大哥天天拉着自己来找叶想果然有作用,不管心里怎么想,她表情还是很随意的,“喔,好像是团里有什么事儿,他去师部了,可能一会儿就来吧,过来坐。”“喔,”叶想点点头,跟林燕挤在一起,她看报纸,又把书桌上的台历拿过来翻,琢磨着股票的事情。
  
  叶同学是学财经出身的,第一篇正式论文写的就是93.2月开始到94.7那段股票熊市的研究报告。虽然当时写的时候痛苦难熬,被教授退回来的时候哭天喊地带骂娘,但也正因为如此,叶同学对那段历史印象深刻无比。那个时候的股市从1500多点一直跌到了300多点,而从七月底开始突然强势反弹一直到九月中,上涨幅度高达百分之七十九,为数不多的人就是在那个时候捞到股市第一桶金的。
  
  这些数字分外清晰地印在叶想的脑海里,因为那个时候自己曾慨叹,千金难买早知道啊,要是能在那时候买XX股,XX股,还有XX股,那不就发了嘛!还用受那变态教授的折磨!嘿嘿,叶同学开始傻笑,现在不用千金,咱也早知道了,那句台词是怎么说的,曾经有一个机会放在十年前,而我死活捞不着,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要说的是……买它一万股!!!
  
  林燕一直没有作声,安静地啃苹果看着发呆的叶想,心里盘算着哥哥放假的这段日子不知道能不能把叶想“拿下”。这个丫头有时候神经太粗了,而且不拐弯,真能急死个人!林燕知道,哥哥真的动心了。林晃有多优秀,多骄傲,自己这个做妹妹的最明白,更重要的是,哥哥很自爱,不像有些男生,长得帅点儿就以为地球围着他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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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有好多女孩儿追哥哥,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而且都不给那些女孩儿幻想的机会,礼貌但疏远,就像……林燕不禁苦笑,就像对小方。话说这几天小方几乎天天打电话找林晃,林燕连谎话都快说不下去了,小方还是能笑咪咪地说,这样啊,没关系,那我明天再打电话找他好了。要说这个小方姐还真有韧性,可惜用得不是地方啊……
  
  “呵呵…”叶同学突然傻笑的声音吓了林燕一跳,看着貌似口水都快要流出来的叶想,林燕忍不住翻白眼又忍不住好笑,也不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不过叶想真的很好,别说哥哥,自己也好喜欢她。只是自己就不明白,为什么她身上一点傲气也没有呢,天生缺乏自信的小朱就不说了,自己和鲁佳这样的大院子女,哪个没有点 “个性”,可叶同学就没有,特平民的感觉,真是奇了怪了!
  
  先不说这边叶同学和林燕同床异梦地各自打着小算盘,在师部碰了头的林晃和孙国辉正结伴同行。“老虎,我以为你回老家了,”林晃掏出烟点上,转手递给孙国辉,孙国辉摇手拒绝了,“这两天上火,”然后又说,“我爸妈都过了大半辈子了,还从没来过北京,今年正好我老乡调到师招待所,给弄了两间房,我干脆把他们接来了。”“也对,老人家辛苦半辈子了,应该带他们好好玩玩,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你可别客气!”林晃喷了口烟出来。
  
  “不用了,跟你没什么好客气的,再说,咱们这任务一来,我就得送他们走!”孙国辉摘了帽子挠了挠头。“是啊,那老两口能自己走吗?”林晃问。“没关系,我姐也来了,有她呢,”孙国辉带回了帽子。“那就好,都去哪儿玩了,故宫,北海,颐和园,雍和宫?”林晃报出了一连串的景点,“市里的都去了,三十之前还去了趟XX公园庙会,”说到这儿,孙国辉不禁想起了那天在山坡上的叶想,那样清新干净的坐在阳光之下。孙国辉没发现林晃突然落后了他一步,依然往前走着,回过神儿来的林晃赶紧追了上去,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起来,大步地前行着。
  
  “哥?你要去哪儿啊,什么时候回来?”回到家就得知这个消息的林燕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皱眉问。“军事机密,无可奉告!”林晃做了个鬼脸,顺手往军用背包里塞了两条中华。林燕不赞同地说,“你抽这么多烟啊?这对身体不好!”林晃笑说,“我知道,我是给朋友带的!”“哪个朋友?”“军事机密!”“切,”林燕哼了一声,然后又叹息了一声,“可惜,本来以为……“她话没说完,可林晃知道她在说什么,只微微一笑,“放心,是我的怎么也跑不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晃,孙国辉还有几个年轻军官被一辆军车拉去了未知的地方。叶想和林燕鲁佳她们则商量好了要去买东西,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几个女孩儿嘻嘻哈哈地走在师部大院的马路上。“妈,你看,那不是公园里那天咱碰见的小姑娘吗?前面穿蓝外套那个,”无意间抬头看见的孙国琴推了一下坐在身旁的母亲。孙国辉临走之前托转业到铁路的战友弄到了今天晚上回老家的卧铺票,司机小王正开车送她们去车站。
  
  “我看看,我看看,”老太太赶紧伸头看,又揉眼睛,“哎,还真是呢!老头子你看!”“呵呵,大娘,你们认识我们师长的女儿啊?”司机小王眼神儿好使得很,早就看见了,这大院里谁能不认识师长的女儿啊。“啥,师长?”大娘愣了一下,又问,“跟连长一样是官吧?”“哈哈,”小王乐了,“大娘您真逗,师长可比连长大太多了,我们这儿近万人,都归他管!连长才管着百来号人!”老太太眨眨眼不说话了,孙国琴心里莫名一颤,车子已经迅速地从叶想身边开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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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X,老子的腰都要坐折了,财务股那帮小气鬼!”跟林晃他们同来的军官一下火车先骂了一句。跟着下车的孙国辉活动了一下肩背,一股酸痛立刻沿着脊椎从脖颈麻到尾巴骨,两天两夜的火车都是硬座,大冬天的真够人喝一壶的。“老虎,怎么样?”林晃捏着腰部问了一句,孙国辉刚要回答,突然觉得一股劲风从背后袭来,他一个侧身让过了那个拳头,然后抓住某人的手臂一拧,想要把他按倒在地,那个人弯肘一挡, “哈哈,老虎,好久不见啊!”一声大笑响起。
  
  “赵大连长,不是我说,要说从天上往下蹦,我们不如你,可在地面上蹦跶,你还差点火候!”在旁边看戏的林晃笑嘻嘻地说。“扯淡,咱俩再比划比划,看谁差火候!”伟大的空降兵连长赵光辉同志不爱听了,说着就想动手!“老赵!”一声含笑的轻喝止住了他的动作,一个面目温和的上尉走上前来,一个标准的军礼, “欢迎北京来的战友!我是X空降师X团侦察一连指导员周平。”林晃,孙国辉他们赶忙还礼,“周指导员,麻烦你们来接了!”
  
  老赵大咧咧地一挥手,“瞎客气啥,老周,我给你介绍一下,孙国辉,我们都叫他老虎,这是林晃,他那外号就不说了,都是我在陆院学习班的铁哥们!那两位我就不认识了,”趁着那两个军官自我介绍的时候,老赵一拍林晃的肩膀,低声说,“听说你们俩要来,我争着要来的,够意思吧!”林晃哼了一声,“拉倒吧你,惦记我那烟呢吧,电话里说八百遍了!”老赵嘿嘿一乐。
  
  大家都是当兵的,讲究个利索,略微寒暄了一把,各自拎着背包大步出站上了车,汽车扬尘带土的飞奔而去。北京来的这几个人都好奇地看着周围的环境,性格稳重的周指导员不时地介绍着周围的一些风景和当地的风土人物,言辞简洁明白,恰到好处。

  这回的任务很简单,因为开春之后有一场跨军区的大演习,红军就是叶师长的那个师和这个空降师作为主力对抗另外某军区的蓝军部队。跨军区不同兵种协作还是头一次,叶师长和师党委一商量,正好空降师在春节期间有特训,干脆派些骨干先去看看人家是什么套路,然后再说协作,不打无准备之仗嘛。林晃他们是第一批来探路的,参谋们随后就到。这回的演习是大动作,培训班的相关学员都会推迟毕业,参加行动。
 
  因为老赵和孙国辉他们熟得很,当兵的又都豪爽,等到了空降团驻地附近的时候,车上的人已经是一团和气,不分彼此了。林晃坏笑着问,“老赵,你这脸色有点差啊?不是这回没回成家,想嫂子想的吧?”车上的人大笑,“扯淡!”老赵的脸上飘过可疑色彩。周指导员笑说,“还真不是,”他话未说完,老赵抢着说, “看,指导员都说了不是。”周指导员忍笑接着说,“其实是我们嫂子来部队了,连长白天闹革命,晚上回家得促生产,不是想的是累的!”
  
  车上的人笑得更大声,老赵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哀叹了一声,“那怎么办,咱部队就这个制度,一年一个月的假,也就这点时间跟媳妇亲热亲热,妈的,真是要么旱死,要么涝死!骚狐狸你别笑,等你有了媳妇你就知道想人的滋味了!”林晃一愣,叶想的笑脸登时从眼前滑过,孙国辉垂下了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周指导员点点头,“是啊,咱们当兵的不容易,给咱们当媳妇更不容易!今年团里的招待所都快住不下了,都是趁着春节来探亲的。”
  
  车里安静了起来,带了一点莫名的伤感,“哎,你们看,降落伞!”一个军官突然大叫了一声,车上人的注意力顿时都被吸引了过去。果然,天上红白相间的伞花越来越多,一架运七正不停地往下“撒”人。“呵呵,”老赵特得意地笑了,他看了一眼周指导员,意思是说他们这些土掉渣儿的步兵哪见过这个,周指导员微微一笑。
  
  “那其中就有我的人,小段,开过去!”赵连长豪情大发,“是!”司机方向盘一打,车子拐了过去。到了附近,老赵带着土包子们下了车,步行前进,不远处有一辆指挥车,一个中尉正站在车上,拿着个大喇叭不停地冲上面喊,“注意风向!收伞绳!牢记收腿要领!”林晃笑了,歪头跟孙国辉低声说,“又一个熟人。” “嗯,”孙国辉点点头。老赵大步走了过去,亮开嗓子,“彭骋!”
  
  “到!连长回来了!”彭骋冲老赵他们敬了个礼,他自然认出林晃他们了,因为职责所在,只微笑了一下,又继续自己的观测指导工作。孙国辉伸头一看,车子不远处有一个显著的红色圆圈,应该是着陆点,但是因为今天风大,而且风向不稳,很少有兵能准确地落入其中的,老赵眉头皱了起来。正看着,一个兵摇摇晃晃地飘了过来,一个标准的收腿动作,人稳稳地落入了圈中,立刻有保障兵过去帮他收伞。
  
  “好小子!”老赵喃喃自语了一句,周指导员笑着跟林晃他们说,“这是老赵特喜欢的一个兵,有天分,肯吃苦,就是太有性格了一点。”老赵一撇嘴,“没点尿性的孬兵我还看不上呢,”说完大吼了一声,“康军!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叶妈妈接到了彭司令爱人肖冰的电话,“晓云,我刚好有机会去看看我家老大,彭戈也跟着我去,你学校不是放寒假了吗,飞扬他们也该忙演习了吧,你要不要带上想想和燕子跟我一起去啊?”

  “哇,这里可真够大的!”鲁佳觉得自己的眼睛快不够使了,比北京火车站大得多的候机楼,一些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外国品牌还有那些穿着花花绿绿的女人们。 “你们快看那女的!”鲁佳低促地叫了一声,叶想眼疾手快地打掉了她伸出的手指,那个穿着“暴露”的金发女人不在意地扫了女孩儿们一眼,踩着叶同学目测最少六寸高的靴子扭着走开了。
  
  “佳佳!礼貌…”林燕有些无奈地叫了一声,鲁佳一吐舌头,“我一激动就忘了嘛!”小朱拉拉叶想的手,“叶子,她可真不怕冷!”那个金发女人穿了一条短皮裙,高筒靴,毛皮大衣敞胸露怀的散着,里面颜色鲜艳的紧身衣更衬得她是波涛汹涌,本钱十足。“看打扮像是老毛子女人,那边的女人都抗冻着呢!因为身材好,多冷都穿裙子!”林燕微笑着说。叶想刚想问你怎么知道,就想起林燕来北京之前一直跟着林政委住在东北,俄罗斯人肯定间的多。
 
  “那是什么?”鲁佳又发现了新目标,几步就跑了过去,小朱赶忙拉着林燕跟上,叶想慢吞吞地走了过去。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座机场,一号航站楼比二号要小很多,现在是94年,好像二号是95年才开始兴建的吧。在从没坐过飞机的鲁佳眼里,这里大的不得了,可“经验丰富”的叶想只琢磨着,不知道为了奥运而建成的三号航站楼会是啥样,一想到这儿,叶想突然想起,要是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那岂不是还有十四年自己才能在家门口看奥运,有点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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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林燕招呼了一声,叶想赶上两步,“怎么了?”“你看,那个包好漂亮!”林燕指了指玻璃橱窗里一个样子很别致的女包,叶想随意打量了一下,眼睛突然瞪得溜圆,“天啊,XXX的限量版!现在都买不到了!绝对的升值!升大发了!!”从前大学寝室里某靓女是个奢侈品狂人,对于世界上各大品牌那就是如数家珍,每次在宿舍里挥舞着时尚杂志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时候,都把如叶想之流的乙级贫户们听得一楞一楞的,她的表情就极其不屑,你们这些老土,真没品味!
  
  每到此时,没品味的叶同学只能腹诽你有品味你不也买不起?!还不如我这没品味的不惦记省得烧心呢!可不管怎么说,此女魔音穿脑堪比XX牌复读机,叶同学还真的记住了不少“知识”。这会儿其他三个女孩儿目瞪口呆地看着叶同学脸都贴在玻璃窗上了,里面的售货员无意间一抬头吓了一跳,这姑娘两眼放光的要干吗?打劫?“请问,您需要什么吗?”售货员小姐走了出来,面带职业笑容,这年月能坐得起飞机的于公于私都不缺钱,客气一点没坏处!“啊,不,我们随便看看!咱们走吧,”林燕赶紧扯着还在算计“利润”的叶想就走。
  
  “你又买不起,还是别看了,省得受刺激,老老实实用你的民工袋子吧!”鲁佳开了句玩笑。售货员小姐一听原来买不起,也懒得再多说,转身就要进去,就听见叶同学在她背后说,“民工袋子怎么了,我告诉你,这个牌子再过几年流行的就是蓝红相间的民工袋子!法国民工袋!”售货员小姐差点绊自己一趔趄。
  
  “哈哈,叶子真的这么说啊?”廖眼镜笑个不停,“是啊,你们没看见,那售货小姐脸都青了!”鲁佳连说带比划。这会儿他们都坐在机场的一个小咖啡厅里,彭夫人和叶妈妈都去跟老朋友聊天了,孩子们就在这里等着。“你可真会想,”彭戈笑着说,叶想干笑了一声,心说不是我会想,是那些吃饱了撑的法国时尚设计师会想。“对了,喝点什么?咖啡?”廖眼镜故作潇洒地打了个响指,服务小姐满面笑容地走了过来。
  
  “几位要喝点什么?”她殷勤地递上了酒水单,又说,“我们今天的咖啡有特别推荐,”说完一指不远处柜台上的小黑板,叶想顺势看去……看不清!这写的什么鬼画符啊!翻着酒水单的林燕她们正头碰头的研究,咖啡倒是喝过,不过从来都不知道咖啡还有这么多讲究,这么多名称,想随便点一个,又怕点错了不好喝。正犹豫就听见服务小姐问一直在看小黑板的叶想,“您选好了吗?”正努力迷眼辨认的叶想嘀咕了一句,“看不清楚,”“好的,卡布奇诺,”小姐转头就喊。叶想当时汗就下来了……
  
  “请系好安全带,谢谢!”漂亮的空姐不停地走来走去,“都挺漂亮的,”跟叶想坐在一起的林燕笑说。叶想点点头,你还别说,这个时候的空姐化妆虽然没有十年后精致,但是身段和脸盘儿可比以后的空姐们强多了。她有一个同学大本毕业就当空姐去了,因为她父母都是XX航的中层领导,可就她那个条件,男生们都说,做她服务的飞机连饭都省了!可人家还飞的是国际航线,今天米国,明天一本,玩得不亦乐乎!叶想刚读研二那年大本同学聚会,人家开着辆小红车就来了,叶同学的车也是红的,就是比人家少俩轱辘,真是人比人得那啥!
  
  飞机在跑道上滑动着,“佳佳,我有点怕!”从没坐过飞机的小朱声音都颤了,鲁佳天生胆儿大,“怕啥!有我呢!”叶想咧嘴一乐,回头跟她说,“鲁大侠,有你还不如有个降落伞呢!”鲁佳瞪眼。“好了,别闹了,赶紧坐好,”坐在旁边的叶妈妈柔声说了一句。叶想回头把头枕摆好,突然发现林燕的脸色也有点白,第一次坐飞机都会不安吧,叶想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林燕的手,她就闭上了眼睛,林燕微凉的手紧紧地反握了过来。

  飞机的速度越来越快,一股压力迎面而来,然后在几秒钟内有一种失重的感觉,叶想知道飞机飞起来了。没一会儿飞机开始转向,调整,然后平稳地向目的地飞去,林燕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叶想林燕和彭夫人叶妈妈坐在一排,鲁佳两个则和彭戈他们坐在一排,这种波音737的小飞机今天也是爆满,现在的航班还不像十年后那么多,订机票都得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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